Chapter 33
Loki和Banner走下飞机踏上神盾局的停机坪时发现Hill已经在等他了。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那啥，看是谁来了！我最喜欢的神盾局特工。好久不见。”Loki停下脚步，强忍着苦闷和无奈没有闭上眼睛。“说跟我约好了会来看我的数学建模又放我鸽子，这事儿你能相信，特工Hill？”
“我能相信很多事情，”她无动于衷地说道。一直在朝门口走的Banner停住了脚步。Loki头都没回就跳上了停机坪。
“旺季，”Loki说。“我相信你也经历过。”
“为术学家我总能挤出时间，”Stark说。Loki瞪着他，而他笑得有点过于灿烂。“说真的。我没准都开始觉得你不喜欢我了，还是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说着Loki看向Hill。“我猜—这不在计划之中。”
“如果你说的‘这’是指‘他，’那么你没说错，”Hill回复。“他很擅长不请自来。”
“他有名字，”Stark抗议。“而且你知道，Maria，我知道你知道。”不过他的目光依然在Loki身上。“所以！旅途愉快？好玩的秘密间谍工作？”
“这都与你无关。”Loki朝前走去。“现在，请恕我先失陪了，我确实还有个报告要做…”
“是吗？你不打算介绍我认识Dr. Banner？”
Loki愣住了，Hill也是。两人都没朝飞机看。“什么？”Loki说，没让自己的声音有丝毫变化。
“行了，”Stark说。“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对天发誓，你们这些人就像在请我黑进你们的系统一样。这次稍微有点进步，估计耗了我十分钟—”
“Stark，闭嘴，”Hill发话。“还有给我走人。”
“嘿，嘿，”Stark说道。“我就想见见那个人。打声招呼，欢迎他回到美利坚—忠实粉丝，肯定迫不及待想看他重新露脸，而且还有你，Luke，一石二鸟—”
“要我开口就没Hill这么客气了，”Loki冷冷地说。
“没事的，各位。我不会…没事的，”Loki听见Banner在身后说道。尽管如此，当Loki朝他看去时，他的动作似乎很小心，就像以为脚下随时会有东西爆炸一样。
“看？他没事，”说着Stark洋洋得意地挥舞着手势。他越过Loki走到Banner面前，并伸出手。“Tony Stark。就像我说的，你的研究成果的忠实粉丝。那个绿色的大家伙也很酷。”
Banner看起来有点吃惊，但他还是握住了伸出的那只手。“谢谢？”他说，语气中的疑问显而易见。Loki朝两人走去。
“如果你想让他离开，”他对Banner说的时候就像Stark不存在一样，“我可以负责让他走人。”Banner眨眼看着他，而Stark伸手拍了拍Loki的肩膀。
“别在意Luke，”Stark说。“他喜欢装出很刻薄的样子，但其实不是，对吧？”
Loki躲开Stark的手。“我装得多刻薄就有多刻薄。还有请你称呼我特工Silver。”
“当然，当然，”说着Stark对Loki做了个令他既想讥笑又咬牙切齿的笑脸。“不管怎样，Bruce没想让我走，想吗？”
“呃—”Banner竟然看向了Loki。“我想我应该还有事要做，书面工作和…”
“嗯，书面工作，”Stark说。“让Maria做去，我打赌她喜欢书面工作。”
“我不喜欢，”Hill澄清。
“你确定我不能把你挖到Stark工业？”Stark问。“你会喜欢的。无书面工作。好吧，有些书面工作，但没有—”
“Stark，”这一次Hill的语气尖锐了些许。Banner的样子像是在憋笑。
“我想他们现在就需要我，”Banner说。“还有，呃。我想保持低调。”
“你干吗要这么做？”Stark问道，似乎真心吃了一惊。Banner有点无助地又看了看Loki。
“我认为这极有可能与贵国政府至少有部分人员仍视他为逃犯的事实有关，”Loki解释。“你的闲聊结束了吗，Stark？”
“几乎永远不会，”Stark说。“你喜欢的。呃呃，别否认了。”他一根手指指向Loki。“我是名出色的话痨。”Loki只是看着他，于是Stark耸耸肩，微微收敛了笑容。“那啥，如果你要放人鸽子就来个电话取消。你没来我还以为你又被Doom绑了还是怎么了[1]。”
“被Doom绑了？”Banner问。Loki抽搐了一下。
“如你所见，我没有。”
“不能想当然。”Stark甩手。他转向Banner将一条胳膊甩到他肩上，貌似并未注意到对方的缩瑟。“对，被Doom绑了，”他神秘兮兮地说。“你懂的，就是被绑架—”
“够了，”Loki的语气变得尖锐。Stark看着他，也许是他的神情泄露了什么，因为对方居然真的闭嘴了。他转向Banner。“事实上，我要就此告辞了。其他人会负责帮你…安顿下来。”
“你这就走了？”Stark问。“至少你可以说句不是因为你，是我有事。”
“就是因为你，”Loki说话的同时视线没有离开Banner。“我很抱歉。”
“你是在为他道歉还是在为要走道歉，”Banner问，嘴角露出极其微弱的笑意。
“为要走，”Loki说，随后又加了句，“主要是。”
“原谅你了。”Stark插嘴。
“还有你…”Banner指了指他的肩膀。“没事？我是说，是不是该找个医生…”
“那没多大意义，”Loki说。他几乎都忘了射穿他肩膀的那一击。疼痛早已在漫长的飞行中消退。他看到Stark眯起眼注视着他，于是退了一步。“我很好，Banner博士。”
“当然。”他顿了顿。“还有…谢谢你。为一切。事情本可能会更糟，但没有。”
Loki看着仍旧盯着他的Stark，随即心软了。一点点。“也许我们可以再约时间，”他说。
“你会把我排上日程？”Stark干巴巴地说。Loki给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差不多。”
“我会把你赢回来的，”Stark放话。“走着瞧。”
“嗯，”说着Loki转身朝飞机库外走去。大门关闭前，他听见身后的Banner在说，“等等，术学家？”
那副神秘兮兮企图保密的样子再次出现。Loki思索那是不是故意的。但愿Banner更善于保守秘密。
要不是，Loki心想，那会很难。
他填了份简短粗略的报告就回家了，他知道回头极有可能得重写。按理说他应该累坏了。相反Loki的大脑活跃得几乎嗡嗡作响；他感觉焦躁不安，不明原因的心神不宁。他浪费了点时间有的没的整理了一下公寓，随后查看了一遍任务期间忽视的短信。有一条来自Stark的信息，让他把‘Stark研发中心参加派对’写到他下周的日历上。Loki感觉自己嘴角一抽，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但接受了，至少暂时。还有一封被他暂时搁置的来自Dr. Fisher主题为更多疗程的邮件，和一条手机应该是在飞行期间收到的来自Jane Foster的 短信，只有几个字，看到短信给我回电。他给她打了个电话，清一色的大写字母让他有点紧张。
“你终于出现了，”第二声响铃时她接通了电话。“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不守约还是针对我？”
Loki蹙眉。“守约？”
“你说过昨天会来却没来，很明显，而且还不接电话。”一阵恼火令Loki差点发飙，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我出差了。”
“然后你就不能打个电话？”
Loki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我…忘了。”说这么多使他产生了退缩的念头。同样也多少给他带来了不安。他一般不会忘记这些事。“我并未意识到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
Foster怒了。“这不是—就是基本的礼貌。要是不能赴约就提前说一声。”他几乎能描绘出她愤愤不平的表情，于是他的思绪短暂漂向了Stark类似的评价，尽管那多少是有意为之。
Loki脑中冒出若干算得上犀利的答案，但他甩开了那些。“我很抱歉，”他生硬地开口。“你明天有事吗？还是说你倾向于另外约时间？”
“哦，”Foster听起来微微有点惊讶。“呃嗯…我猜我不忙。我会在实验室。”
“听起来好像你有重要的事想讨论，”Loki提出。
“那个…算是吧。”Foster顿了顿。“主要是你放我鸽子让我有点…火大。但，呃嗯…行啊，你可以过来。我确实有点东西想让你看看。”
“那就明天等我，”Loki说，随后又加了句，“我不认为我会这么快忘记任何事。”
“呵，”稍后Foster说道，一阵微弱的笑声，但多少也算是笑。Loki发现自己感到一丝欣慰。“几点？”
“就正午之前？”Loki提议。
“可以，”Foster说。“到时候我甚至可能已经恢复半个人样了。”也许他皱眉皱得太明显，因为她又补了句，“我不是个习惯早起的人。”
“我懂了，”Loki说。“也许我该穿着盔甲过去以防万一。”
短暂的停顿后Foster再次大笑，虽然没之前那么克制。也许她刚才没听出来那是个笑话。
结束通话后，Loki撤回浴室洗漱。他停下动作，看着镜中自己的肩膀。这感觉…很奇怪，但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他前后活动肩膀时关节也很灵活。Loki微微摇了摇头。
Doom可能拥有克制他防御的手段一事…令他不安。不过，至少伤口本身并不严重，而且Doom的走狗相对还算好对付。这的确让Loki恨不得去找那个人聊聊，但他想起了Natasha的警告。Doom迟早会越界，而到时候Loki早已等候多时了。
热水冲个澡似乎多少让他冷静了些许；一旦冷静下来连日奔波的疲累就如潮水般袭来。他爬上床蜷进被子，一点一点放慢呼吸。
早晨似乎来的很快—甚至快得有点离谱，考虑到Loki醒时已经快近中午了。虽然期间他睁过一次眼，试图甩掉意识中那种挥之不去的模糊感。至少几天以来他第一次没在头痛中醒来，这是显著的改善，而且模糊感确实在消退，就算缓慢。
他一直等到接近中午才去见Foster，轻声叩响她的门。开门的是Lewis。“这次没带西点？”她说。“这可不行。我对你太失望了。”
Loki懒得搭理她，直接越过她找Foster。她匆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了刺耳的声音。“嗨，”她说，“你怎么样？”
“相当好，”Loki说，他可能永远只会给她这一个答案。“你呢？”
“很好，”她说，尽管她看上去其实很累。Loki想过评论一句但决定作罢。“所以，呃。抱歉昨天在电话里冲你发飙。跟大人物打交道容易让我失去耐性。”她笑了笑，似乎有点心虚。Loki感觉眉头一抽，随即耸了耸肩。
“如果你在谈判时需要帮助，”他半开玩笑地提议。Foster略显紧张地笑了一声。
“不，我想我…我想我搞得定。至少暂时。三个月后再问我。”
“没人打算问我怎么样吗？”Lewis插嘴。“习惯了。”
Loki只是看着Foster，而后者的说话声有点过于响亮，“所以我一直在研究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一些东西，然后有些内容我想让你看一下—我记得就放在这附近了。”她在一大堆纸中翻找起来。Loki缓缓走近，检查看似杂乱无章的一堆纸张。
“你是如何在这一片狼藉中找到东西的？”他问道。Foster的耳朵微微变红。
“我自有办法，”她辛辣地回复。“我有自己的收纳体系—”
“一定是个相当惊人的体系，”Loki评价。她对他板起了脸，而Loki勉强才捂住没有笑出声。
“对我管用就行，”Foster说。“哦—在这里。”她将一叠纸塞到他手中。“还有我正打算去弄点咖啡。所以如果你能看一下并告诉我你的想法，顶多五分钟我就回来。我要是再不赶紧来点咖啡因，你绝对受不了我。”
“问题在这里吗？”Loki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他差点缩了回去。文明。他本应表现得文明，虽然那句话并没有恶意…
Foster犀利地瞪了他一眼。“估计也该给你来点，”她说完朝门口走去。为什么，那几乎是在说笑，Loki心想。
在她走后，他摊开她给他的那叠纸，但她凶残的笔迹配上基本无法理解的术语让人很难看出任何东西。他面露难色，但决定不管怎样还是先试试。他不想这么快就承认失败。
“所以，”Lewis终于开口发问。“当你说出差的时候，指的是什么？你具体为那些神秘可怕的政府人士做些什么？”
Loki没理她，继续研究Jane开溜前塞到他手里的文件…Lewis如果不打算让他安静待着，他只需无视即可。他在桌面上铺开稿纸，退后将其尽收眼底。
“怎么，”Lewis说，“你甚至都不打算给我个机会听你说‘这是机密’？”Loki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后呼出。“因为你懂的，不管你是不是王八蛋，这对我来说会很有意思。只要你想绝对能当个性感的反派，你知道，大概率比你现在这副脾气恶劣的混蛋样要来得强。”
Loki双手平铺撑在桌上，等表情缓和下来才转过身。他露出一种曾被Sif评价为恶狼一般的笑容，微微压低音域，说道，“你真的认为这就是你想要的？”
Lewis的下巴掉了下来，一时间只是干眨着眼睛看着他。Loki背过身，摘出一段文字，检查起其中的数据。“呵，”过了一会儿Lewis说道。“Okay。那好吧。”
“是你要求的，”Loki干巴巴说了句，没有看她。
“我没说错，”稍后Lewis说评论，“你有这天赋。我觉得你不去演莎剧中的反派可惜了。”
Loki没有回答，令他宽慰的是Foster很快回来了，还端着个盘子，上面装着三个纸杯。“好了，Darcy，你的卡布奇诺，抱歉Loki，我不知道你喝什么所以给你弄了，呃嗯，伯爵红茶，于是—出什么事了？”她愣在原地，来回看着Loki和她的朋友。
“没什么，”Loki回道。
“Loki有超性感的反派声线，”Lewis告诉Foster。“很辣，还有点吓人。你该让他再表演一次。”
“不，”没等Foster有机会开口Loki就一口否决。
“真没礼貌，”Lewis说。
Loki无视了她转向Foster。“我相信茶就可以。谢谢。”
“不客气？”
她紧张地看了他一眼。Loki敲了敲他抽出的那段。“你能为我解释下这些吗？”他说，就像Lewis根本没说过话。
“哦—当然，”她的样子还是有点迟疑。Loki尽力无视。“是读数对比。绿色—那个是爱因斯坦-罗森桥—彩虹桥的读数，来自Puente Antiguo。红色是你给我的神盾局的数据，显示世界树的状态的那些。蓝色是—”她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那时候的数据…你来到地球的时候。”
坠落，Loki心想，但并未纠正她。“而你在找三者之间一致的点？”
“就是这想法，”Foster说。“但我看不出多少。它确实给了我一些范围。你知不知道任何能产生…这种效果的事物？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Loki试图回想阿斯加德的图书馆，那些他不该寻找的区域，那些更为黑暗的历史和古老的记录。不管那是什么，必定很古老—或是非常新，因为没人注意到它的崛起，不然就是它的存在早已被遗忘。又一阵刺痛贯穿了他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所以，就算只是思考有关联的问题，也能构成…惩罚的条件？或只是对某种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产生的反应，它不光窃取了他的记忆，还有可能就是令Roslyn和Jun忧心忡忡的辐射源？
“Loki？”Foster的语气在担心。他强忍住咆哮的冲动，这种挫败与她无关。
“没事，”他敷衍了一句。“我什么都想不到。先不管它是什么，当务之急是阻止它进入九界。”
Foster的样子像是想质疑，但又改变了主意。“对。你认为我能帮上忙。”
“我不知道你帮不帮得上忙，”他说，“但在这件事上，你拥有比这个国度内的其他人更好的资源。”
“这个国度内，”Foster说。“你是指地球上。但还有别的国度，不是吗？”
“不，”Loki一口咬定，并扭过头不去看Foster。他的胃不安地拧了起来。
“什么不？”Foster问道。“我并不是在问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而答案是不，”Loki说，“阿斯加德不在备选方案里。反正你也联络不上他们。”
“目前不行， ”Foster坚持。“但只要你帮我弄明白，我们就不能想个法子？”
“不，”Loki更为严厉地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Foster微微拔高了音量。“不管你和Thor之间有什么问题，这难道不比那重要？你要是真想拯救世界，为什么不使用手头一切资源？如果你—如果阿斯加德真比我们先进那么多，这合情合理—”
Loki用掌根挤压着酸胀的眼睛。“因为我不想死，Jane Foster，至少目前不想，”他火了。Thor杀红眼，用妙尔尼尔砸开他头颅的画面涌入他脑中。他将其推开。“那耗时太久。而且十有八九在他们杀了我之后，也不会理会你试图提出的任何警告。”
Foster不是很相信。“这我不信。”
“你不了解阿斯加德，”Loki直白地说。那股渴望貌似非但没有减退，反而令他越陷越深，就像有股力量正试图凿入他的大脑。他的内脏打结扭曲着。“我了解。而且就算他们真的相信你，也只会促使他们留存实力保卫阿斯加德，让米德加尔特沦为不幸的牺牲品。”
“Thor不会的，”短暂的停顿后Foster说道。
一阵晕眩向他席卷而来，Loki没有回答而是跌坐进一张椅子中。忽然间，他感觉燥热难耐。他微微前倾，尽力保持呼吸缓慢，尽管恐惧已涌入他的意识。他感觉恶心—不光是想吐，还不舒服。我到底怎么了？
“Loki？”Foster走近，然后像是不知是否该继续靠近，犹豫不决。他舔了舔过于干燥的嘴唇。“你有没有…”
“我得走了，”Loki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他没有做起身的动作，不确定他的双腿能否支撑自己。
“对…不起？”Foster的语气带着迟疑。“我只是觉得我们该讨论下可选方案。”
可选方案，Loki思索，随后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这与你无关。”
“那出什么事了？”她顿了顿。“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Loki用力咽了口口水，试图减轻体内翻涌的恶心。他突然起身，没有回答，还微微有点摇晃。令他意外的是，Foster扶住了他的胳膊，就像她以为能帮他站稳。“嘿，”她听起来像在担心。“也许你该坐下然后，呃嗯，喝点水什么的…”
“Jane，”Lewis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得轻。“他要吐在你身上了，我对天发誓。”
“我不会，”Loki否认，尽管他自己也不完全肯定。
Foster仍旧没有放开他的胳膊。“我真的觉得你该坐下。”
“你是在流血吗？”Lewis的语气既惊恐又着迷。Loki眨了眨眼，用手压着肩膀。他能感觉到手指上的潮湿。
“哦—哦天呐，”Foster的声音慌了。“那是不是—你什么时候—”
“不是在这，”Loki澄清。这不对劲。伤口到现在早该愈合了。之前已经愈合了。不是吗？或至少已经收疤，尽管奇怪的是还在疼，而且比他预计的时间要久—
“要不要找人？”Foster像是慌了。他眨眼看着她，眉头微蹙。
“我本来就要走了，”他说。“这不需要你担心。”
Foster发出了一声像是被噎住的声音。“你在流血，”她重复了一遍。
没错，所以？Loki想说，但直觉告诉他这是错误的回复。他的注意力在流失，对失去移动能力产生了轻度的担忧。“我不会有事的，”他边说边把胳膊从Foster手中抽走。“我们回头聊—很快。大概。”
她开口正想说点什么，但Loki赶在来袭的又一阵晕眩将他击倒前扭曲空间离开了实验室。
踏入自己的公寓时他差点跌倒，他撑着柜台急促地喘息了几次。紊乱的脉搏令他怀疑是不是中毒了？他的心率过快，而他一直等到眩晕感过去才缓慢地直起身。
流血。本该愈合的伤口。在他往厕所去的途中他的思维不情不愿地连贯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扯着衣角，在碰到肩膀时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打开浴室的灯光后他闭上双眼，专心呼吸，试着平复疯狂的心跳。如果他没病，如果这是某种感染…
Loki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肩膀。伤口不大，但裂开了，而且周围的皮肤很嫩还发红。他小心检查，却咬牙嘶了一声，随后谨慎地向体内注入一丝魔法进行诊断，评定。
那种感觉令他反胃。某种…残留物。就像水面上的浮油。肯定是之前贯穿他肩膀的东西留下的，还有Doom在耍什么花样？Loki打开感官，试图辨认—
浮油瞬间凝结成了固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痛，它似乎抓住了他的魔法在扯动。Loki猛地一退，立刻解除法术，但刺痛感却并未减弱，而且他能感觉到异常，比身体试图排斥异物时更为强烈的不适感。嵌入他身体的—东西，因为那就是件东西，并非来自这颗星球或这个星系。Loki手握召唤出的匕首，鼓起勇气，就在下手去剜的一刻他停住了。
他放下刀，一手按着发疼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打给了Natasha。
“你忙吗？”一等线路接通他立刻问道，对自己平稳的语气多少有点骄傲。
“Loki？”她听起来有点惊讶。“不，不忙。”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担忧。“一切都好？”
“不完全是。”Loki将手拿开。出血并不严重，只是在慢慢渗血，但比起这些，更令他忧心的是深深嵌入肌肉中的异物造成的阵阵抽痛和浑身上下的发热感。“我出了点…小状况。”
“小状况。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所谓的‘小状况’可能没那么简单？”
“我不清楚，”Loki没精打采地说。“但你能来一趟吗？我需要人搭把手。”
“我真心希望只是你的水管爆了这种事，”Natasha说完挂断电话。Loki猜她应该是答应了。
Natasha来的相当快。Loki开门时衬衫没扣挂在一侧肩膀上。她眉头微微一皱，但迅速进屋并关上了门，在她注意到伤口的瞬间Loki看出来了。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危险。
“本不该有问题的东西，”Loki答道。他走回沙发边重新坐下。“如果这是普通的伤口，我本以为是。Banner和我在加尔各答曾遭人追击—”
“我看过报告，”Natasha打断。“没看到任何关于受伤的内容。”
“之前不严重，”Loki解释道。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的肩膀，于是Loki缩瑟了一下纠正道，“我以为不严重。但我错了…他们手上有能化解我魔法的武器。”
“至少，这点你有提到，”Natasha说。她交叉双臂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Loki闭起眼朝后靠去，晕眩感又上来了。“所以其中一人击中了你，”她的语气柔和了些许。“你以为没事—”
“之前是，”Loki坚持。“伤口很干净，而且正常愈合了，但今天…”
Natasha走到他身边。“看起来感染了。”
“肯定有什么东西出错了，”Loki同意。
“你知道我没接受过医疗方面的培训，对吧？”Natasha说。“我会现场应急包扎，但如果你需要更专业的—”
Loki摇头。“我不需要那些。”他微微皱了皱脸。“有…我认为有某种碎片。残留。这才是我要你帮忙处理的。”他咽下又一阵恶心，后悔自己刚才扭头的动作幅度那么大。
“听起来还是感觉找医生会比我更靠谱，”Natasha说。
“我不需要手术，”Loki说。“我可以将它逼到表面。我想。那之后，应该不难。就像拔刺。”没有听见回复他睁开眼，发现Natasha正极端怀疑地盯着他看。“比起陌生人我宁可找你，”说完他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
Natasha愁眉不展。“要是我拒绝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动手把这个…碎片取出来，然后结果反而把伤势搞得更严重，有没有？”Loki一言不发，认为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于是她摇了摇头。“好吧，行。你有镊子吗？”
"镊子？"Loki边说边皱起了眉头。Natasha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
"你本来打算用什么？"
Loki忍住没把估计用匕首和魔法说出口，料想这个答案不会得到Natasha的认可。"在浴室，"他说。"水槽下面第一个抽屉。"
她点了点头后去了。"我想你也不会有塑胶手套，"她扭头叫道。"因为你要是没有…我去弄点。要不要外用酒精？"
"我有清洁用的橡胶手套，"说着Loki面露一丝苦色。"那能用吗？"
Natasha在他抽屉里翻了一通后摇了摇头。 "不太能用。我出门去弄点。五分钟内这应该不会恶化到要去急诊吧？"
"不，"Loki说。"我不这么认为。"
"最好别，"Natasha说。"过来坐这儿，清洗一下再消个毒。我很快回来。"
Loki跌跌撞撞走进浴室，并靠边让她出去。"Natasha，"他略显尴尬地说。"谢谢。你所有的帮助。"
"我都开始觉得自己直接认命算了，接受我朋友每周都在作死的事实，"一阵短暂的停顿后Natasha说道，但他捕捉到一个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似乎有点满意，随后她加了句，"不客气，Loki。"
他照她的话做了，酒精浇上伤口时疼的嘶嘶直叫。他感觉到那碎片，生物，还是别的东西正在扭动，像是被酒精灼伤一般。Loki当然希望如此。Natasha在进屋前先敲了敲门，Loki抬起头，看到了满头是汗一脸反胃的她。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她迅速打开手套箱戴上一副，拨开面前的一缕头发，随后弯腰蹲在正坐在浴缸里的Loki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任何头绪？"
"不，"Loki说。"只知道这…并非自然物质，而且不同于这个国度的任何东西。它感觉…不对劲。"
"那么，就是某种来自外太空的东西了，"Natasha说。她换了个姿势，当金属擦过皮肤时Loki才意识到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他看到她在做什么。也许，出发点是善意的，但他无疑还是会有感觉，并嘶地吸了口气。"需要叫停的时候告诉我，"Natasha的声音变得安静。"尽量将注意力放在问题上。"
"啊—是的。"Loki闭起双眼纹丝不动。"来自…外太空，没错。可能性很大。我不知道是哪儿，不确定—它对我的魔法有奇怪的反应。"
"如果你的肩膀已经痊愈，为什么要让伤口重新裂开？不让你发现异常不是更好么。"
Loki轻轻摇了摇头。"我怀疑这…不是它干的。更像是我的身体对毒素做出的反应，试图排斥它。但不管它是什么，这东西很顽固—啊。"他的话被刺入肩膀的异物切断，半边脖子都疼了起来。
"有了，"Natasha的声音坚定。他看着她的脸，发现她咬紧了牙，谨慎地不泄露半点情绪。"找到了。只需要…"Loki急促、吃力地喘了几口气，感觉到金属在活动，咬紧，拉扯。
要把它弄出来并不容易。不管刺入他体内的是什么，都像是倒刺一般勾的死紧，而Loki不得不猛吸一口气咬紧脸颊内侧才能忍住不叫出声来。"呃，Natasha，Natasha它没有—"
"对不起，"她听起来是真心感到抱歉。"我想它，呃。卡住了。我不知道怎么让他松开。用火，也许，但太深了不好办—老天。你总是惹上这种棘手的东西，有没有？"
Loki舔了舔嘴唇闭上眼。"直接动手，"他的嗓音尖细。"拔出来。使—使出你最大的力气。"
Natasha犹豫了。"你要不要咬住点什么，"片刻后她说道。Loki猛地将头扭向左侧。
"直接拔。"
"数到三，"Natasha说。"一—"
她下手了。Loki本以为下狠手就能拔出来，但没那么容易。嵌入他肩膀的东西反复抵抗—最后才被撕开。Natasha将其拔出时他成功咽下了呼痛的声音，他的鼻息紊乱。她几乎立刻就伸手拿起外用酒精，倒在毛巾上并按住了他的肩膀。"按住，"她的话简单粗暴，她扭头将沾满他鲜血的黑色物体扔进杯中并迅速倒扣。但它没动—离开他的身体后它变得无趣一动不动。就像只有他的血液才能激活它。
Loki一阵颤栗，拿毛巾压住肩膀的同时血流开始减慢，感染源排出体外后一股明显的宽慰在体内涌过。他颤抖着向前倒去。
"Loki？"Natasha的手停在他背上。"你还好吧？"
"嗯嗯，"他出声，暂时还信不过自己的声音。
"你纱布放哪儿了？"
"会好的，"Loki的声音含糊。Natasha拿开手。
"这我知道，"她说。"这不是重点。包扎下没坏处。"
Loki撑开一边眼皮看着她。她的脸色还好，但嘴部周围的线条紧绷着。他点点头，朝后仰去。"在水槽下面，"他说。"那边应该会有些你要找的东西。"
他听着她翻箱倒柜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后扭头看向反扣的杯子和其下形似黑曜石的物质。它看起来还是一动不动，毫无生命迹象，但当他用魔法试探时依然能感觉到它想抓住他。
Natasha整洁利索地包扎好他的肩膀。"你确定不需要人…照顾？"她问。"感觉那东西出来的时候造成了一些…严重的破坏。"
"我确定。"Loki动了动肩膀，就算还疼也是那种假以时日自会愈合的伤痛。
Natasha一脸厌恶地看着那东西。"它带着很小的—腿。倒刺，我猜。张开的。但在离开你身体的瞬间就收起来了…"
"真讨人喜欢，"Loki咕哝着心里一阵恶心。他的身体正慢慢恢复平静。
“所以，”片刻后Natasha说。“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头绪？”
“这个国度里有能力制约我魔法的人的名单不长，”Loki说，呼吸还是很吃力。
“简短的名单，还是我们知道的两个名字？”
“两个？我敢说是三个。Doom，Osborn，还有神盾局。”
他以为她会否认，但片刻后她却说，“好吧，三个。但神盾局在你执行带回Banner的任务时派人袭击得不到什么好处。他们不会冒把他惹毛的风险，而且我也不认为你做过什么会让他们把矛头对准你的事。”
“另外我不认为Osborn真有这本事，”Loki用余光看着她说道。“他是为了得到这些才与Doom联手的，但我怀疑Doom并不乐意分享他的知识。”
“对，”Natasha赞同道。“估计不。”她看着从他肩上拔出来的反光的黑色奇怪物体。“所以你没见过这东西？”
“没，”Loki说。“它并非…就像我说的，我不认为它来自这里。”
Natasha皱眉。“所以，来自哪里？”她问道。
Loki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也许是…外界。”
Natasha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像是—”
“我在想，”Loki说，这时一段浮现的记忆令他突然一阵不稳，心生不悦。在Doom的城堡，第一次，戴着那人面具的机器人曾说过—
我的认知早已突破这个世界，我听说过你。
Loki的血液冻结了。居然有那么久，他感慨。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它当时已经在布局了，而且不仅如此，他知道他—从何种途径？还有为什么，他去找它是否也是对方一手设计的，他之前是否也被利用了…
目的何在？
“Loki？”Natasha语气在担心。他打起精神。
“你最近听到过关于von Doom的消息吗？”他问道。Natasha摇了摇头。
“没。拉托维尼亚相当安静，已经有段时间了。”她的嘴唇抿到了一起。“也许太安静了。我会派几个探子出去，看有没有人能查到更多消息。不过，你心里不光是这件事。”
“对，”Loki承认。“但我什么都不确定，而且在确定前我宁可先保持沉默。只是我在想von Doom和—对世界树造成干扰的那东西—之间是否…早就存在联系。他说过些话，我之前一直没想起直到刚才想到，让我觉得有这可能。”
Natasha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听起来这事该让Fury知道。”
“也许是，”说着Loki朝后靠去。他突然很疲倦，而且还是隐约有点不适。“你能不能…”
“我可以告诉他，”她说。“鉴于你看起来需要休息。但他肯定会找你问话。”
“我敢肯定。”Loki心不在焉地揉着肩膀，手指碰到刚长好的地方时疼得嘶了一声。“Natasha…我感谢你的帮助。”
“你不会有事了吧？既然…那不知道什么玩意已经取出。”
“应该是，”说着Loki睁开双眼对她疲惫地笑了笑。“我只要稍事休息就能完全恢复了。”他挑起一边眉毛。“你知道，这更加表明你该让我一有机会就拧下von Doom的脑袋。”
“我以为是他的胳膊，”Natasha说，但她轻声笑了出来。“也许。到时候看。这依然只是猜测。你并非来自这里，但没有他人帮助你也来了。”
“也许是我错了，”Loki说，“但我相当肯定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弄错。”
“到时候看，”Natasha又说了一遍，随后眯起眼睛。“在我来找你之前你什么都不会做，对吧？”她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威胁。
“除了小睡一会儿什么都不做，”Loki举起双手让她放心。“别怕，特工Romanov。今天不会有攻击国家首脑的鲁莽举动。”
“很高兴听到这话，”她说。“到床上去吧。把打盹的时间延长；你看起来就像一周没睡过似的。”
Loki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但在她悄然离开后他直接蜷进了沙发里，累的无法动弹。她带走了碎片，不管那是什么。奇怪的是Loki发现自己有种解脱感：那东西莫名令他的胃部不适。不光是因为它曾在他体内，而是别的什么，某种…不对劲的感觉。
我的认知早已突破这个世界… 一直与Doom交流的会是谁？还有为什么会提到Loki的名字？他试图再次回想那块缺失的记忆，但隐隐作痛的眼睛警告他放弃尝试。现在他已经肯定有人对他动了手脚。而von Doom很符合，某些地方…
他的眼皮开始打架，随后他滑入了焦躁和不快的梦境中。
他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抱怨了一声，差点把它扔到屋子另一头；十有八九是Fury来索要他没有的答案。他的大脑像是被打成了糊状。然而当他拿起设备，眯着眼看向屏幕时，上面却不是Fury的名字，而是Roslyn的。
Loki叹了口气，还是接了。“喂？”他的声音带着睡意。他瞥了眼炉子上的时钟，时间显示他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所以现在是清晨时分。他不着边际地想Roslyn有没有睡觉。
“Luke？”她的声音无疑在紧张，于是Loki坐起身，眉头紧锁。“嗨，呃嗯，抱歉吵醒你了。我熬夜研究了我们之前聊过的…那些，尝试了些新测试，然后，呃嗯。你忙吗？”
Loki打开灯，眯起眼看着它。命运女神但他的头在疼。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不忙，”他说。“算不上。怎么？”
“我发现了点东西，然后我觉得当面跟你解释会比较容易，”她匆忙说。Loki用手指压着太阳穴并站起身，寻找用于缓解疼痛的药物。之前貌似效果还不错。
“不能等吗？”他问。
“我…我真的很抱歉。我想不能。”声音越来越紧张，于是Loki用鼻子呼出一口气。她在害怕。她发现了什么惊慌成这样？
各种能想到的可能性（血液中有寄生虫，身体组织直接受到影响，魔法被扭曲）令他的血液冰冷。Loki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
“好吧，”他说。“行啊。如果有这必要。还是平时的地方？”
“对，那里—那里就行，谢谢。”
Loki愁眉不展。“你的声音在抖，Roslyn。你喝了多少咖啡？”
她笑了，虽然笑声也在抖。“应该是超标了。只是。你会很快过来吗？”
“很快，”Loki让她放心。他挂断电话，手指按压着眼睛呻吟了一声。头疼的时候他其实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黑暗中躺着，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能有所减轻。
但倘若Doom与他在世界树外遭遇的那东西是一伙的，而那存在又对他做了手脚，如果Roslyn能告诉他是什么…
催动魔法扭曲空间时他觉得过于吃力（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像是根本没得到过休息）。正坐在高脚凳上的Roslyn弹了起来。实验室眩目的灯光直刺着他的双眼。
“Luke，”她笑着说，但笑容显得僵硬又紧张。“嘿，谢谢你过来。真的很抱歉这么早就打电话给你，我知道你肯定才醒—”
Loki后颈的毛发竖了起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是睡眠不足或咖啡因过量导致的亢奋。而是一个不习惯，也不喜欢撒谎的人拙劣的欺骗。
Loki非常突然地退了一步。“是谁威胁你，”说着他召唤魔法检查各个角落。Roslyn愣住了。
“什么？威胁—威胁我？”
“是的，”Loki说。“把我骗过来。”入口数量有限。他应该直接带她走，但她身上可能被施了咒，如果Doom另选了目标，另找了一位朋友，只是这一位更无还手之力—
Roslyn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在撒谎，而眼神正朝某个角落飘去。“我只是—有些东西—”
他转身，皱着眉头，朝她走了一步。“你在撒谎，”他尖锐地说道。“你当时就说了谎，而且现在还在撒谎。告诉我—”Roslyn睁大了双眼朝他身后奔去。她做了个不，不要的口型，但Loki发现的太迟了。
在陷阱咬合前不到一秒的时间他明白了。Loki可以想象落入圈套的兔子脖子上的绳索收紧时应该就是这种感觉，越挣扎勒的越紧—像绳套又像是蛇，嗡的一声有什么被激活了，随即Loki的力量遭到了扼制。他捏着喉咙浑身一阵颤栗，忘了该如何呼吸，肺中的空气被挤了出来，每一个细胞都如撕裂般在疼—
Loki折腰，喘息不止。Natasha的声音：我不认为你做过什么会让神盾局把矛头对准你的事，她曾说过。哦，你这个骗子，这个冰冷恶毒的念头甚至比他们的陷阱更令他愤怒，背叛他更深切。
他寻找Roslyn却发现一众探员正催促他退后。她正看着他，像是有话要说，但他别过了头。大约有十五名探员涌入了实验室，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仁慈，呼吸依然不畅的Loki想到。我不认为我受得了。
“你说过这不会伤害他，”他听见Roslyn义愤填膺的声音，倍感矛盾的同时却又心怀感激，至少窃取他魔法的事不是她干的。她只是诱饵。为什么找她而不是Natasha，他在想；也许他们认为他对她的疑心更重？
他两眼直直盯着门口直到Coulson进来。男人脸上的表情无法解读。Loki直视着他的双眼，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你对联合暗能量任务设施知道些什么？”Coulson沉默了几秒后问道。Loki一言不发。没想到的是Coulson居然一脸失望。
光会说漂亮话，Loki想咆哮。这就是你担心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忠心的？
“特工，”Coulson说道。“我们将以盗窃神盾局财产的名义将你收押。”
Loki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什么？”明明有那么多指控可用—为什么要撒谎？
“今天凌晨1:36有人闯入联合暗能量任务基地，”Coulson说道。他的目光定格在Loki身上，像是在寻找什么。“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座。这一次，有东西被盗了。一名特工被杀。”Loki瞪着他，依然步履蹒跚，并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我没有—”他没有说下去。他们绝不会相信他。相信这个骗子。“你们有什么证据？”他质问，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肺被挤在胸口，艰难地呼吸着。
Coulson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漫长的几秒。然后他拿出一件手提式小设备，捧到他面前。那看起来是间空屋；右下角标有时间和日期。
一个黑影离开墙边向前走来。Loki盯着那个移动的黑点，看着他上前靠近监控，带着认定目标的专注，迈着目的明确的步伐。
当黑影来到摄像头前时，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Coulson暂停了录像并放大。
那是他的脸，Loki迟钝的大脑疑惑不解。即使在黑暗中那也一清二楚。他的脸。
Coulson继续播放视频，然后Loki看到自己举起了一只手，魔法开始在指尖凝聚。视频中断。Loki傻眼了。这是假的。不管怎样，这一定是假的。这…
他的喉咙干涩思维打结，随着魔法被逐渐扼制，他的视野开始变窄。“失窃的是什么，”他哑着嗓子发问。“告诉我—告诉我失窃的是什么。”
Coulson关闭视频。“我们一直称其为宇宙魔方，”他说。“也许你能告诉我们更多。就从你为什么要拿走说起。”
宇宙魔方。他知道这个名字，为何它听来如此熟悉—
Loki呼吸一滞。伽马辐射—宇宙物质。带Banner来研究某些威力强大的东西，但他们不想让他接触。暗能量和世界树还有宇宙魔方。
（但为何要将如此危险的物品留在米德加尔特，父亲？
因为还有更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吗？谁会在猪舍中寻找珍珠？
但留在这里不是更安全吗？
力量强大的物品最好安置在不同的地方，Loki。）
他的头。他的头。但Loki仍在反抗，召唤—
“Loki？”Coulson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迟疑。
多么奇妙的生物。Loki一阵颤栗。他的头颅像是要裂开，裂成两半。也许我还用得到你，一个声音在说，随后他体内确实有东西破裂了，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哦，最后一刻他在想。你们这些蠢货。你们这些蠢到不能再蠢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