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十一]
船长俱乐部离鲍勃家仅有一条街，是个专业的复仇者粉丝聚集点。
虽然因为版权问题，它的名字、内饰、售卖品跟原型多少都有些差异，但粉丝们依然买账，把这种擦边球当成另一种隐秘的乐趣。
鲍勃每个月多掏的300美元房租就是为了方便经常往店里钻，能参与每天不同主题的粉丝聚会——这也是店里客源火爆的重要原因。
今天，船长俱乐部的讨论主题是：“复仇者新成员应该拥有什么超能力？”
克林特盯着挂在墙上的小黑板足足有5秒钟，最后叹了口气，一边推门一边祈祷里面的气氛不会太“激动人心”。
他之前来过一次。
鲍勃拉他参加了一场关于绿巨人和雷神战斗力的辩论主题，他们在嗅到双方火药味升级时迅速撤离。转天，克林特就在YTB上看到了精彩的食物大战，记忆犹新。
但不知道因上天眷顾，还是时间没到，此时店内人不多。只是零零散散坐了几桌，小声交谈，并不热烈。
克林特松了口气，选了比较显眼的位置坐下来。
他扫了一眼桌牌上的新品特饮推荐：粘腻的绿拳、队长快跑、大锤蜜蜜、啾之呻吟、忧郁铁罐……好吧，没有任何图示，全凭运气了。
必须点一杯新品，这是在船长俱乐部必须遵守的规矩。
“呃……一杯大锤蜜蜜？”至少听名字应该是跟蜂蜜有关，不至于难以下咽吧。
“就这样？”身穿钢铁侠色系抹胸超短裙的女招待不耐烦地按了两下笔帽。
“是的，谢谢。”克林特点点头，但钢铁侠女郎还站在桌边瞪着他。
哦，忘了说那句下单口令，“呃，复仇者…集合。”
钢铁侠女郎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时嘴里嘟囔了几句。好吧，鲍勃提醒过，他们对待“外人”的态度不够友善，虽然克林特没搞清楚是什么暴露了自己。
嘿，他可是特地穿了件写着“粉碎一切”的绿巨人T恤呢！
呃，也许是因为表现得不够粉丝？
鲍勃大概会对单子上的每款新品发出尖叫，然后花20分钟挣扎于判断选择——最后，再拍出钱包，点下所有新品，就算每样只尝上一口。
早知道应该拽鲍勃一起来……
克林特打了个哈欠，把两只胳膊撑在桌上支起下巴。他考虑是不是应该给他哥们打个电话，咨询一下店内什么最醒脑。
天，他现在整个人还晕乎乎的。两个小时的睡眠可给不了他好精神。
对，谢谢，他昨天晚上失、眠、了！
——就因为班纳医生一番话。
“记忆让我们成为现在的自己。”
复仇者们的心理医生果然不是普通人应该接触的。换成其他什么人，他肯定要质疑……你其实是编剧出身吧？哦，一定还是写魔幻题材的。
“你的记忆在欺骗你，克林特，那些无法想起的噩梦都是真实记忆在抗争。你需要努力回忆。真实的记忆，还有真正的自己。”
“没事，医生，我知道‘美好的事情注定是不长久的’。”
“克林特，真的对不起。”
他当时只想拿黑客帝国的台词打趣，但班纳医生歉意的姿态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仿佛那些话并不仅仅是一种比喻，而是即将发生，颠覆他的一切。
这种想法让他觉得恐慌。
所以，昨天克林特在离开复仇者大厦后，直接跑去了鲍勃家，就是为了避免一个人呆在屋里胡思乱想。
结果，那家伙居然把他让进门后就转头跑掉了。
“我要去处理一件橙色警报事件！”
嗯，翻译过来就是鲍勃不知道约了什么人准备通宵游戏了——他走得很急，甚至都没注意到克林特绑着绷带的手指。
也好，克林特其实没想好怎么跟鲍勃讲述遇到美国队长的经历。
他哥们大概会掐住他的脖子疯魔地哇哇大叫一整天。
就算不提及美国队长跟反派人物（那个洛基究竟是谁）之间有暧昧，单是克林特居然被复仇者领袖带进了复仇者大厦……吃了他们的食物，躺了他们的沙发，跟他们的AI管家调情（单方向的），甚至用了他们的医生……
能去当编剧的医生。
克林特在心里默默吐槽。
真正的自己……哈，克林特突然想起真人秀里的“假设”游戏环节。
首先让人们假设一件不曾发生的事，然后通过主持人引导来设想结局，最后那些不满现状的人就发现自己的生活其实过得还好。
也许班纳医生是有此意？
但克林特对现状没有什么不满。
他至今活得还算平稳，中规中矩，如果非要假设什么……
比如——
假设他16岁那年，跟父母大吵一架后真的离家出走……那么现在，他大概会住在某个偏僻的农场，以伐木为生。
假设高中毕业舞会，没人打断他跟女伴的亲热……说不定现在他已经结婚，是好几个孩子的爹。
假设大学时，没有选择攀岩而去玩射箭什么的……说不定他能有机会参加奥运会，也许拿块奖牌？
谁知道。
但如果真是那样，他就不会摔伤住院，不会认识鲍勃，也不会有复仇者广场上那家小店了……该死的，他爱他的小店，就算拿奥运金牌来换也不行。
瞧，克林特知道他的人生会有很多不同轨迹。
但他对现状知足。他过得不错，他不想改变什么。
他不认为是记忆让他成为现在的自己，是每一步的选择，是他自己选择让自己成为了什么人……是这样……吧？
好吧，严肃的问题真的不适合他去思考。
“你的。”
钢铁侠女郎把一杯清水放在了他面前，克林特疑惑地抬头，“我点的是……”
“大锤蜜蜜，我记得，这玩意很少有人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担忧。接着，一个铝制大杯被“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杯柄是锤子的造型，里面姜黄色的液体因产生的震动冒出一阵奇妙的气泡，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碎声，而飘出来的香味，闻起来就像甜味剂和芹菜汁的混合体。
“慢慢享用~”
克林特发誓她离开前留下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幸灾乐祸。
既然已经花了钞票……
他小心地拿起杯子，慢慢贴上唇边，刚含进一口，就直接呛了出来。
咳咳咳咳，好吧，大锤蜜蜜，果然甜得像被一把锤子直接敲在头顶。可是克林特绝不认为雷神主题饮料应该是这样的味道。
他把杯子默默推到一旁，捧住玻璃杯，猛灌了两口。难怪他们还配送清水。
哦，克林特开始想念他的热巧克力了，还有班纳医生放进去的棉花糖，以及复仇者大厦好吃得叫人流泪但叫不出名字的小甜品！
AI管家说班纳医生把当天最后一份给了克林特，本来是要留给队长的。但愿那是个玩笑。
贴心的好医生。
克林特伸了个伸胳膊，仰靠在沙发座位上，又一次打了个哈欠。
其实，昨晚失眠也不能全怪班纳医生，鲍勃家的客房也是原因之一……
当你躺在床上，侧过脸就会看到枕套上的雷神；而你身下是印有黑寡妇全身像的床单，身上盖的则是穿着紧身衣的美国队长；平躺抬头，就能看到房顶上嘶吼的绿巨人和准备炮轰你的钢铁侠；等你实在受不了，坐起身，墙上3D海报鹰眼正拿着箭头对准你呢……
这就是为什么很少有正常人愿意留在鲍勃家过夜的原因。
说起来，那间超级英雄主题客房在网络上还火过一阵。
在城市又一次经历了战损，官方搞了个超级英雄亲民活动，超级粉丝大赛，最高奖项是与一位复仇者共进晚餐。
鲍勃当然不会放过机会，花了血本——其中大部分来自克林特无偿资助——装饰客房，拍好的照片传上去果然赚到不少羡慕嫉妒恨。
但仅限于此。
因为世界上有太多能用金条盖房子玩的有钱人了，他们拿出的“诚意”作品令人无法直视。复仇者黄金雕像，复仇者私人物品博物馆……甚至有人买了一个小岛，并宣布要把岛屿轮廓改造成复仇者首字母“A”。
活动在变味之前立刻被官方叫停。
一部分粉丝们表示支持理解，另一部分则失望透顶，谩骂宣泄自己的不满。鲍勃就是后者之一，而克林特讨厌被欺骗的感觉。
他在汤上连发了三条，讽刺复仇者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结果一个网名是“首席粉”的人跳出来，敲了大段文字试图改变克林特对复仇者的看法。
正在气头上的克林特嘲笑着回复：「行，如果复仇者能站出来给我朋友一个合理解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第二天斯塔克先生就出现在电视上，奚落那些自作聪明、认为砸钱就能跟复仇者攀上关系的商人。说真的，有人想跟斯塔克比拼扔钞票？
最后，亿万阔佬以钢铁侠的身份公告了复仇者内部评选结果——获胜的是一名6岁失聪女孩。她凭借想象力为复仇者谱写了一首主题曲，雷神有幸成为了她的晚宴嘉宾。
而其他所有参与过活动的粉丝都收到了来自复仇者们的小礼物。
是的，所有人，鲍勃的礼物是黑寡妇抱枕。
没错就是“那个”抱枕。
愿赌服输。虽然不是真正打赌，但克林特还是给了“首席粉”自己的联系方式和暗号。当然，他也说明，履行赌约的前提是不触犯法律以及不违背大众道德。
“首席粉”很赞同，并表达了对克林特愿意遵守诺言的敬意，只是暂时没有想到有什么需要克林特去做的……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克林特差点遗忘了，直到昨天收到了“甜甜圈”短信。
他们约在这见面。也许是“首席粉”要参加今天的主题讨论，需要支援？
克林特这样猜测。
因为“首席粉”是为数不多的顽固派，坚持反对复仇者增加新成员。哦，提前说一句，克林特跟“首席粉”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复仇者的狂热粉丝，并且爱好戏剧诗词古典音乐和一些具有时代印迹的东西。
他们没有太多接触，仅是偶尔给对方发图片点赞。
在克林特印象中，“首席粉”应该是个热血青年，年纪可能比他要小一些。因为从那个人在汤上发布的各种花痴图片，还有那些赞美之辞看来……恩，完全同冷静和理智沾不上边。
“你很准时，‘酷酷小店主’？”嘿，想到人就来了。
克林特赶紧转过头，“嗨，我就是——”他张大嘴巴，“是不是搞错了……”难以置信，“你是…这不可能……你是‘首席粉’？”
“我们的谈话不需要太大音量，巴顿先生。”菲尔·寇森，斯塔克集团的大律师解开西装扣，坐到了克林特对面的沙发上。
一张照片被掏出放在桌面上。
“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十二]
鲍勃专门租了一辆捷豹。克林特不打算问他花了多少钱从哪弄来撑门面，因为他哥们看上去确实是有生以来的帅气逼人。当然了，如果没有花20分钟站在车边，让克林特帮他各种摆拍，英俊指数还能再飙升两个等级。
路过的人没少指指点点，是挺丢人。但鲍勃说，这是一生一次的机会。
克林特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吉利。
他们出发的很早，他哥们一路说个不停，跟克林特核对每一条为复仇者准备的奇怪问题，生怕出了纰漏。
“我也该弄个新发型。”
在所有问题循环几遍后，鲍勃又开始纠结起自己的头发，对着后视镜摆弄被强力发胶固定的额前一撮。
“看路！”
克林特大叫一声伸手扶住方向盘，迎面驶来的出租与他们擦身而过，鲍勃长出一口气。但很快又不长记性地对着后视镜左看右看，最后他忍不住瞥了克林特两眼，羡慕地说，“你这样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伙计。”
“好好开你的车。”
克林特不自在地用手掌擦过头顶，曾经半长的金发已经被剪短，并且被染成了稻草色——跟他的原发色十分接近。可是克林特喜欢更耀眼的金发。
“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首席粉”居然是斯塔克集团的大律师，足够刷新他的世界观了，没想到寇森提出的要求更加匪夷所思。
眼看复仇者大厦就在不远处，克林特认命地叹了口气，对鲍勃说，“一会进去不用管我，你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你有事？”
克林特摸了摸脖子上的紫色领结，“没有，只是不太适应过于热闹的场合。”
复仇者大厦前挤满了媒体和人群。
鲍勃不停向两侧的闪光灯挥手，以那种走奥斯卡红毯的姿态，点头致意，丁字步站姿……在登上最后一阶台阶时，还不死心地一手搂住克林特肩膀，另一只手摆出胜利的姿势，“微笑，克林特，快点。”
克林特敷衍地一边咧嘴一边拖着恋恋不舍的鲍勃走入大厅。
[克林特·巴顿先生，鲍勃·史密斯先生，晚上好。]人工智能发出问候。
“晚上好，贾维斯。”克林特微笑回应，“我们是不是到得太早了？”
[您是第三十二位到场嘉宾，请乘C梯，晚宴场地在大厦顶层。]
鲍勃碰了碰克林特的胳膊，示意大厅右侧直梯的门已经敞开。
“非常感谢，贾维斯。”
当电梯门刚刚合上，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鲍勃突然爆发。
他拉扯着克林特的西装袖子，手舞足蹈，兴奋尖叫，“克林特、克林特刚刚那是贾维斯！是钢铁侠的人工智能，是复仇者们的AI管家。老天爷啊他居然跟我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电视上还帅啊啊啊啊！哦，老兄，我刚才表现得很沉稳对不对，没丢脸对不对天啊天啊啊…………”
好吧，这就是他的好哥们。
克林特开始权衡是否要告诉他贾维斯无处不在——
[史密斯先生，很抱歉打断您对我的褒奖，但我认为有必要提示您，离到达会场的时间还有10秒钟。哦，您现在还有8秒用来调整情绪。]
“什…什么……我我我…你…”见鲍勃瞬间无语脸涨得通红，克林特放声大笑。他用力拍了拍鲍勃的后背，“振作点，兄弟。没错，他什么都知道。”
晚宴现场布置得很有斯塔克先生的风格。
鲍勃掏出手机一阵狂拍。克林特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复仇者们还没出现，到场的这些人都很面生，他很确定没有在复仇者广场上遇见过他们任何一个。
也对，除了克林特这个小店主，广场里的大老板肯定不轻易露面。
“巴顿先生。”寇森律师不知何时站在了克林特身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在他耳畔低声说，“请跟我来。”
克林特犹豫着看向会场中央。鲍勃正站在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漂亮女士身侧，她冷漠的表情并没有阻止他朋友热情搭讪。至少，现在鲍勃不会注意到他去哪了。克林特转身点了下头，跟着寇森离开了主会场。
20分钟后。
“……可以换再大一码吗？”
克林特站在落地试衣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了些许窘迫。
“为什么，它应该很合身。”坐在沙发上的寇森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克林特试图拉扯衣服的动作让他的眉头不自然地皱起，“你不会想知道损坏这件战斗服后需要赔偿的金额。”
“哦，当然，我只是……没什么。”他只是没想到鹰眼的紧身战斗服真的那么“紧身”。紧身，意思是，布料完美贴合于肌肤，感觉不到自重，就好像——没穿衣服。
嘿，原来超级英雄上战场玩的都是裸奔感！
克林特此时十分庆幸自己的身材保持得还算不错。
当然跟鹰眼没法比，他可没有那么健壮。克林特不自觉地面对镜子耸起手臂的肌肉，攀岩让他的双臂比做常规训练的人更具力量，也更接近弓箭手的手臂外形。
以前没有注意过，现在剪短了头发……他跟鹰眼确实有很多相像之处……
克林特开始理解为什么寇森会找上自己。
可是要求他在复仇者广场庆典上假扮鹰眼？依旧令人不敢相信。
“你的要求太奇怪了，为什么要找人伪装成鹰眼？”
“按计划，复仇者庆典上会公布鹰眼回归的消息。”
“但是他回不来？”
“是的。他……暂时无法回来。”
“为什么不找其他人？我是说，应该有很多人选，那些特型演员……”
“这是临时决定。你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
“并且，你欠我的。”
“好、好吧，但至少应该告诉我原因。”
“……”
“难道是因为人们在要求新增复仇者成员？”
“……算其中一个理由。”
“哦，我明白了，我想我可以试试？”
“谢谢你，巴顿先生。”
“这个…看来鹰眼的任务很艰难，他已经离开了那么久……你们很想念他？”
“是的，我们……所有人都期待他回来。”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克林特板起面孔，戴上墨镜。镜中的陌生人回望自己的样子让克林特打心底升起一种莫名恐慌。他尝试扯出一个鹰眼式的微笑——影像资料里少有的几个镜头，却让人印象深刻。
似乎应该更拽一点？
他微扬起下巴，牵动嘴角，然后转身回头，“嘿，寇森，我看起来怎么样？”
“什么？巴顿——”
寇森抬眼，在目光碰到克林特的脸颊时，声音突然扼在了喉咙里。大律师猛然起身，张大嘴想说什么，但很快那种激动与眼中闪烁的希望一起消失殆尽。
克林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寇森律师如此失望。难道不像吗？他已经尽力了。
“你知道，如果你还有后备人选……我是说，我明白我没有什么表演天赋……”
“不不，这……很好。”寇森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面的文件，轻拍了几下，再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客套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后备人选，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穿它。”
“呃……谢谢？”克林特咳了一声，没想到寇森还会说这种恭维话。
“不用紧张。”大律师递给他一双黑皮手套，刚好掩盖住克林特手指上的绷带，“当追光灯打在你身上时，只要冲大家招手。并不困难。”
“没问题，长官。”克林特玩笑着回应。
但话说出口又很奇怪，因为寇森再次露出了那种复杂的表情。克林特尴尬地掩饰一笑，迅速推门而出。
穿过一条通道就是主宴会厅。
庆典活动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正站在台上发言的是一名黑人军官，克林特想不起他的名字，但记得他经常跟斯塔克先生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克林特窝在角落，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舞台上。钢铁侠、美国队长、雷神、黑寡妇4位复仇者在为复仇者广场荣誉店主们颁发纪念杯。当然，那没有克林特的份——原谅他可怜的营业额——就像这种活动不会让绿巨人参加一样。真是遗憾。
哦，鲍勃挤到了最前面。
他的朋友在台下对着黑寡妇不停拨弄自己的头发想引起她的注意，那真的很滑稽，但显然奏效了，女复仇者抽动的嘴角足以证明一切。至少印象深刻。嗯，可惜无法拍下这一幕，克林特的手机留在换衣间了。
“……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在最后一位荣誉店主捧着纪念杯走下去后，黑人军官让出了主持台的位置。
美国队长走上前，声音严肃，“今天，在此，我们还要宣布一个令人振奋的重要消息……”
这就是给克林特的准备提示。
好吧好吧，就是招招手，他不会搞砸的。
克林特深深吸了口气，挺胸站好，他感到美国队长的视线向自己扫过来。
“他回来了。”
片刻停顿后，复仇者的领袖露出了笑容，“我们的鹰眼，回来了。”即刻，追光灯照向克林特。人们发出惊叹声。没错，明早的头条新闻一定是他了。
克林特挥动起手臂，维持着僵硬的微笑，看着复仇者们向他一步步走来。喂，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寇森这个骗子。果然律师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欢迎归队，鹰眼。”美国队长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然后搂过他的肩膀，其他人分开站到两侧。
频繁亮起的闪光灯让克林特的脑仁开始发胀。不应该是这样……
他……
他们曾经也……在某次拯救地球后站在一起，队长搂住他的肩膀，为了阻止他离开。因为他……因为他根本不想参加那个典礼。他们本来可以救更多人，他们不应该受到表彰，他……
不，他在想什么！
这不是……他不知道。
周围一切似乎，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哦~~~为什么我总是收不到邀请的那个人，真是令人伤心欲绝。”
洛基夸张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尖叫。是鲍勃！鲍勃？
克林特瞬间清醒，他看到他的朋友被捏住脖子举到半天，“救…救……”鲍勃双腿无力地颤抖，几乎发不出声音。而洛基——穿着那身奇异的盔甲——对复仇者们发出意味不明的嘲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努力？我受够你们的愚蠢和胆小，他需要的是一点实质性的刺激。”
“不——弟弟，停下来。”雷神的劝阻无奈多过愤怒。
什么？洛基是雷神的弟弟？克林特有些糊涂了。而场内其他人并不惊讶，因为他们——那些嘉宾，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他们的枪……
这又是什么恶搞视频？还是在拍复仇者新电影的外景？
“你拿什么来阻止我？你的锤子？哦，你的锤子在哪里……你还能拿得动它吗？”洛基发出一阵大笑，“巴顿，亲爱的巴顿，你最后感谢的人还得是我。”
然后，一切画面好像变成了慢动作，克林特看着鲍勃的身体被甩了出去……
他的朋友不会死。
这是第一个念头。他有信心，只要用那支带捕捉网的箭头，他可以把鲍勃固定在墙上。
克林特伸手向背后摸去。那里空无一物。他的箭去哪了？他当然不会有箭……他是克林特·巴顿，他只是输了赌约，假扮成鹰眼，他并不是……不是……
“不———”
克林特尖叫着冲上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鲍勃和那些破碎的玻璃一起坠落……
就像他无法挽救那个青年，他没有办法……尖叫声穿透了他的耳膜，他的大脑。
克林特栽倒下去，这一次，没有人接住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