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谈话
午夜时分,提尔又一次被男孩子的尖叫声吵醒。他长叹一声,披上外衣,沿着走廊朝洛基的卧室走去。小伙子已经连续三晚被噩梦折磨了。能让一个疲惫不堪的青少年从沉睡中惊醒已经不单纯是不愉快的梦,而是货真价实的噩梦了。
而当洛基正在经受的一切反映到他的魔法上时,事情就更有意思了。提尔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在睡梦中使用魔法,然而,照密弥尔所说,洛基体内充盈的魔力显然已经饱满到了不时会溢出的程度。可以肯定的是,此前,梵格尔夫从未发生过地震。
“洛基?”提尔轻叩洛基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起先无人应答,但片刻后门闩咔哒一响,门开了。提尔走了进去,屋内的灯火随之亮起,但却不见洛基的身影。
“洛基?”
“在这儿,”低落的回复声传来。
提尔发现小伙子正坐在床上,腿上缠着毛毯,身上还覆盖着一层薄汗。洛基挥手又点了盏灯,借着火光,提尔看到他脸色苍白神情凝重,眼周还带着阴影。
“愿意说说么?”他问道。
“还是算了,”洛基的回答与前三个晚上一样。
提尔稍事思考后,朝大门点了点头。“跟我来。”
“先生?”
“跟我走。总比马上接着睡要强。”
洛基深深叹了口气,但还是爬下床拽了件袍子,他光着脚迈着拖沓的步子跟随提尔来到走廊。
“能否告诉我我们要去哪儿,先生?”
洛基惶恐的语气令提尔眉头一皱。“厨房。怎么,你以为是去哪儿?”
“我没…”见提尔眉梢一挑,他低下头含糊说道,“我以为您是不是要让我去收拾行李。我就是个累赘。”
提尔顿时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放在洛基肩上,可后者却随之一缩。“我从不希望你产生这种想法,洛基。在这里,永远不。我收留你不是因为指望我的付出能收获多少回报。你来这儿是因为你值得拥有一个安稳的去处。如果你留在这里是有条件的…必须遵守某种秘密而专断的行为准则,那又何来真正的安全感?”
可洛基的背却压的更弯。“是,先生,对不起,先生。”
提尔蹙眉,但一路也未再多言。两人来到厨房时奥里夫仍在。他正对着账目单自言自语,一边还翻阅着一本污迹斑斑的大书做着笔记。“晚上好,奥里夫。希望我们没打扰到你。”
“啊,两位也晚上好,大人。殿下。”他会意地打量了少年一番。“那么,热牛奶加蜂蜜?”
“你要是没空我们可以自己动手,”提尔开口,但主厨却大手一挥打断了他。
“什么话。你只会把牛奶热糊了,然后乱放我的烧锅。想都别想,”他嘴上抱怨,但在走过男孩身边去取所需物品时却冲他眨了眨眼睛。不到一分钟,锅已放到火上,奥里夫将勺子递给洛基,说道。“隔几秒钟就搅拌一下,孩子。要让牛奶受热均匀免得糊了。”
“牛奶也能烧糊?”洛基问,他已经累的连被下人使唤都认了。
“要烧糊不容易,但没错,是可以,”奥里夫回道。“勺子贴着锅底搅动…对,很好,就像这样。”
“所以今晚你在为何事烦恼?”提尔发问。洛基猛地抬起头,却发现提尔看的是他身后的奥里夫,后者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袋,长吁了一口气。
“没啥大事,大人,就是在制定下个月的伙食安排。我知道战士的饭量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大,但没想到巫师的饭量居然更大。现在府上又一下来了两个。我想送往医宫的那些的伙食并非是给鲁纳女士本人,而是为病患和医务人员准备的。”
“听到你将她的饮食习惯和战士相提并论,我敢说鲁纳女士一定倍受刺激,”提尔说道。
“呵。”奥里夫伸手去取杯子和蜜罐。“密弥尔大师的食量是你的三倍,将军,而这孩子不光是在长身体,他拥有的魔力甚至比鲁纳和密弥尔加起来还强。光是为准备足够口粮熬过明年我们就得多种几亩庄稼了。”
“对不起,”洛基开口,但提尔挥手打断了他。
“奥里夫是在说笑。他喜欢边抱怨边忙活,但若是没事可做他牢骚更多。”
奥里夫咧嘴一笑,露出牙缝。“啧,将军说的没错。我废话连篇不必当真,这才是好孩子。你还在搅牛奶吧?”
“是的,先生。”
“你是不是真的能光靠魔法移动物品?你能不用手搅牛奶吗?”
“我…”洛基忐忑地望了望提尔,将军却只是耸了耸肩。“我想大概可以,只是用魔法去做一件事往往比直接…用常规办法做来的费事。从魔法角度考虑,不用勺子直接让牛奶流动要比克服阻力用勺子搅动来得省力。”
“让我看看。”
洛基眨眨眼,惊讶的合不拢嘴。“先生?”
奥里夫指着烧锅。“你要乐意,我倒是想见识一下这是怎么做到的。咱们这儿很少看到法师或先知,而且那些人喜欢窝在神庙里。只要你不觉得我无礼…”
“不,不。没有的事——我只是,人们一般不——他们,呃嗯。”
提尔能猜到。“你不习惯有人对你的魔法感兴趣,而不是贬低它?”
洛基神色微苦。“可以这么说。”
“哼。”奥里夫坐回到他的账本旁。“一群蠢货,居然嘲笑一个能把他们变成青蛙的人。”
洛基低下了头,但提尔看得出他在偷笑。“这我目前还做不到,先生。也许将来可以。”
奥里夫爽朗一笑,接着埋头继续干活。“好吧,等你学会了,告诉我。我想让某些人绕着沼泽蹦跶几圈。”
没几分钟主厨就宣布牛奶好了;他将它倒入杯子中,再给每杯加上一大勺蜂蜜,搅拌后递给了桌子另一边的洛基和提尔。
“谢谢,奥里夫,”将军谢道。
“不谢。”他砰的一声合上书,连同账本一并塞进抽屉,随后使劲伸了个懒腰,令骨头咯咯直响。“两位也早点休息。或者,想在床上用早餐的话,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声。”
待奥里夫走后,洛基试探着说,“我从来没在厨房打过下手。”他吹了吹牛奶后喝了一口。“王子不会和下人混在一起。”
“嗯,你依然是王子,但大体上,比起宫中许多人,我更熟悉自己的下属,”提尔耸肩说道。“要不是奥里夫,梵格尔夫所有人都只有焦鸡蛋和糊吐司可吃。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对我来说不仅没有损失,还收获颇丰,不管是他的忠心还是他所提供的服务质量。”
“一切都是政治,”洛基睿智地说道。尽管疲倦,却透着股深有体会的味道。
“你是指什么?”提尔发问,暗自觉得有趣。
洛基傻眼了,显然并未意识到自己说的很大声,于是缩进了椅子里。提尔蹙眉,但尽力在男孩面前隐藏起那股挥之不去的恼火。近来,他已对此习以为常,他替总以为会被人奚落的洛基不平,更糟的是——小小年纪他就被噩梦纠缠,这一切——都该遭天谴。“你若不愿回答不必勉强,”他心平气和地说,“只是你的想法听起来很有趣。我承认我有点好奇。”他举杯啜饮,令洛基再次傻眼。“在收养你的那天我说过想更深入地了解你。这一点没变。”
洛基忐忑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原来常常会出宫进城,或去其他国度,不…不带御前随从。托尔也会。那——并非是为了冒险之类的,我只是——有时候微服出宫去逛集市,或拜访华纳海姆皇家大学的图书馆,或做别的事会更容易,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可以免去那些繁琐的礼节。我——我很抱歉?”
“听你的描述我尚未发现任何不当行为,”提尔回复,看到少年试图掩盖那一抹安心又略显迟疑的笑容他很是高兴。“接着讲。”
洛基喝了一小口自己的酒,整理好思路。“那个,就是…即便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即便我的出现并没有任何政治含义,我依然看到了政治。人们在面对乞丐商人与侍卫时不同的态度。那些方便他们达到目的的小小礼节,以及它在不同场合下的变化。出于各种原因,了解应该和谁聊又该避开谁。就是…我是说,至少在我看来,似乎一切都离不开政治,或多或少。”
“这倒是个很有趣的视角,”提尔评价。“仿佛政治就是放大了的人际互动,只是把主体换成国家和政府,而非独立的个人。”
“那个,在我看来似乎是这样。这没有——您没有不高兴?”
提尔侧过脸,审视着少年的面孔。“为什么这么问?”
洛基移开了视线,随后低头盯着自己的杯子。“父——众神之父曾暗示…好吧,并非暗示,他曾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以这种思维方式看待他人是不光彩的。用他的话讲是居心叵测。但我只是——对我来说,以这种方式观察他人,与说服听证会投票赞成你的某些举国性措施并无多大区别。您说的没错,两者规模不同,但其实区别也仅限于此。”他似乎发现自己越说越激动,于是再度收敛起来。“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提尔点头。“有道理,我认为你说的很对。”
洛基瞠目结舌,一时竟哑口无言,稍后他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令提尔不禁一笑。“你似乎很惊讶。”
“呃,是的。我是说——那战士的守则呢?要求凡事直截了当诚实坦率?操…操纵他人,采…采用迂回的手段不是不光彩的吗?”
“嗯。这我该如何表达。”提尔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番。“我想你就当是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养成了从作战角度看待一切的习惯吧。如何部署兵力?盟友是谁?每一次交锋的预期结果如何?各国都有不少将战争视为政治的延伸或另一种表现形式的哲人,即便原始如米德加尔特也不例外。你所谈论的是个体观察,并想办法从他们身上获取你想要的。而我谈论的是掌握敌对势力的优势与弱点…从而获知该如何从他们那里得到我想要的。”
洛基发出了似笑又似惊叫的声音,随即他突然闭嘴,躲到了牛奶杯后。
“从脾气性格上看,也许你我比我们象限中还要相似。”提尔说。
洛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也许您说的对,先生。”
“我不会强迫你谈论你的那些噩梦,”提尔继续道,看着洛基的脸沉了下来。“我不会。但哪天你要是决定想找人聊聊,我随时奉陪。我认为有个听众或许会有帮助,如果你像我一样。不想找我,可以找密弥尔。或者埃尔女士,据我了解她邀请过你不止一次。甚至可以找你母亲。你自己看,但我认为这对你有好处。”
“我会…我会考虑的,先生。”洛基只和他对视了一瞬。“谢谢。”
信任是要赢得的,提尔提醒自己,而要赢得一个敏感又饱受虐待的孩子的信任需要时间。幸好提尔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这孩子早晚会想通的。
在奥丁沉睡了九日九夜之后,洛基闯入了提尔的书房。“密弥尔老师说众神之父醒了,”他惊呼。“他说他感觉到法术消失了,就在几分钟前。”
片刻后,密弥尔本人轻敲门框询问。“我们能进来吗,将军?”
洛基愣住了,在提尔的注视之下他的脸色竟然微微泛白;提尔为他仍旧以为年轻容易激动会让他而受罚暗暗感到揪心。也是,他们一起生活还不满一个月,而与新养子相处的最初几个月总是最艰难的。
“当然,大师。吾儿。进来坐。这是喜讯。”趁两人进屋时,他取出了葡萄酒和苹果酒倒上。“你还有别的消息要告诉我们吗,大师?”
“只能说休眠的功效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密弥尔回复。“至少,就我隔这么远感应到的情况来看。他睡的深沉,醒的顺利。我的看护咒语显示未出任何差错。”
“我相信你希望亲自去检查你的外甥,”提尔说道。
“应该的。我想通知你我今日暂时不能为洛基授课了,除非你允许他随我同去。我理解你不愿让他与那个虐待过他的人共处一室的心情。”
嗯。提尔想了想,望向一旁的当事人。洛基的表情焦虑中夹杂着希望,提尔心知他不会喜欢自己接下来的话。
“我认为眼下最好还是让洛基留在这里。”见洛基脸色先是一沉,继而转为愠怒,提尔坦言道。“只是暂时而已。”他说。“密弥尔的法术意在帮他恢复心智,你若还记得的话。是否有效我们尚不确定,而奥丁已经证明了他能有多残忍,我不会让你再遭受那些。若密弥尔宣布安全,到时候也许你可以去一趟王宫,但要在我的陪同之下。明白吗?”
“是,先生,”洛基回复,显然仍旧不大高兴。
“你明白为什么吗?”提尔追问。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松开。“我明白,先生。我虽不喜欢,但能理解。”
于是密弥尔启程前往首都,而洛基则询问他能否去梵格尔夫的城区——这座环绕老泥堆发展起来的阿斯加德昔日的都城走走,散散心。
“那晚我们的谈话令我心生此念,”他解释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直无暇去…探索。”
“没问题,洛基。不过,我希望你去几个小时就回。密弥尔可能会有消息,而我们得做好行前准备,可能终究还是得进宫走一趟。”见洛基点头他又加了一句,“去神庙附近的区域走走;那里偶尔会有来自异域,却又不知为何不愿前往首都的商人。”
“谢谢,先生。”
结果,几小时后,密弥尔不仅带回了法术成功的消息,还带回了一名御史,奉命召唤洛基进宫,但鉴于他尚未成年,提尔获准同行,无附加条件;没有他在场保护,他绝不会让洛基与奥丁见面,以防万一。这是针对所有被剥夺监护权的父母的标准做法,因此,即使是众神之父也无权反对。
洛基紧张的几乎没吃东西,他早早就告退了,说是要更衣换上正装。
“如有需要,我几分钟后就上去帮你。”
“我——是,那…再好不过了。谢谢,先生。
提尔上楼辅助少年穿戴甲胄时他因为不安而浑身僵硬,对提尔的评论也只用单字回应;最后,将军放弃了尝试,于是两人在沉默中完成了换装。
“不会有事的,洛基,”当一切就绪后他安慰道。
少年的回复却只有一句,“谢谢,先生。”不带任何立场,而且又换上了那副已被提尔定义为‘官方面孔’的表情。
一行人乘坐轻舟回宫,要不是洛基反复地握拳再松开,或依次活动每根手指,他几乎就像静物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提尔看得出现在不是和他聊天的好时机,但依然希望能说点什么,多少缓解下男孩的紧张。
他们并未被带去医宫或正殿,也没去奥丁的书房,而是去了一间提尔从未见过的雅致客厅。屋内放有许多书架和橱柜,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小饰物和战利品,壁炉边设有板棋棋盘,还有几张椅子和小桌子散布在各处。
这是是奥丁私人房间的会客室,提尔意识到,在那个决定命运的早晨他在洛基的住所也见过。
洛基用手抹了抹护甲的前胸,仿佛是在捋平不存在的褶皱,这时身后的大门开了,弗丽嘉走了进来。
“吾儿。”她快步来到他身边,笑容满面地将他搂入了怀中,而松了口气的洛基也回抱着她。片刻之后,她退后亲吻了少年的额头,并将手放在他肩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我很好,母亲,谢谢关心。”他扫了眼大门后又回望向母亲。“那父——众神之父呢?”
在提尔看来,神后的笑容中似乎掠过了一丝痛苦。“奥丁没事。他只是被几位老臣耽搁了;他沉睡一事令他们忧心,所以现在他们迫切需要颗定心丸,确定一切都好。”
“那想必一切都好?”提尔礼貌地问道。“大师密弥尔看起来并不担心。”
弗丽嘉的笑容沉淀为某种安详而坚定的神情。“我的丈夫还尚未变回从前的他,”她说。“也许永远都不会。但我能看出这次休眠带给他的变化。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接近从前的那个他了。”
“夫人你过奖了,”奥丁说话的同时进屋关上了大门。他颔首问候两人,“提尔将军。洛基。”并搓揉着下巴,那正是近两周前挨了提尔一拳的部位。“相信我们今晚的谈话会比上一次更文明。”
“我当然没有意见,”提尔回道。“你呢?”
“嗯。没有。不过我不否认上一次是我活该,”听到奥丁的话提尔惊讶的扬起了眉毛。
年长的男人挪到满是酒瓶的柜子前,在浏览了一番后却一瓶未取,反而转过身来,挺直身板,将双手背在身后。提尔感觉的出身旁的洛基顿时紧张了。
“吾儿,”他唤道,见洛基一阵缩瑟他眯起了眼睛。“你是我儿,洛基,不论我多么吝于展示这一事实。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从前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你不该被人这般对待,被我。”他急促地猛吸了口气,似乎是想抓紧众神之父的斗篷,以便汲取力量。“君王不会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然而为人父者却会,当他委屈了自己的儿子时。不过我发现我…目前还做不到。”奥丁撅起嘴唇,短暂地移开视线。“我的思想依旧牢牢被魔法禁锢着。据我猜测是无法摆脱了。我发现我并无兴趣寻求你的谅解;但我会承认自己的过错。”
提尔见洛基喉头一滚咽了口唾沫。“我明白,父—父亲,”少年小声说。
奥丁点点头。“我并未和你断绝关系,”他出言更为坚定,“但也不会强迫你脱离提尔将军的监护回到我身边。你的王子身份没有变,继承权也没有变,你依然享有此前的一切特权,承担以往肩负的责任。你仍旧是我儿子;但鉴于我之前的行为,我认为最稳妥的做法还是让你…远离我触手可及的范围。”
尽管洛基不停地眨眼,想要努力消化父亲的这番话,却还是点了点头。“我能问您件事吗,先生?”
“问吧。”
“您为何…您为何还继续称我为儿子,既然您已经说了我和您并无血缘关系?”洛基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动作。“我连阿萨人都不是。提尔将军都告诉我了。”
“啊。”
良久奥丁只说了这一个字,正当提尔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举目望着两人。“跟我来。我想也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他与神后领着洛基与提尔离开宫殿的皇家侧厅朝下走去,穿过回廊暗梯,去往地底深处,直到来到王宫地下的宝库大门前。那里面存放着战争纪念物和战利品,提尔知道,最早的可以追溯至布利时期,包括太过危险不宜使用又太过强大不易处置的武器和手工制品。
大门开启后,奥丁领路又走下一段台阶,来到一处基座前。提尔认出了那上面摆放的物品,只是他有七百年没见过了:远古冬棺。
这时,众神之父转向洛基,在冬棺幽蓝色的光芒下,奥丁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格外醒目,眼罩也随之闪烁。“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