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09
詹姆斯不明白这个Alpha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他剃光的胡子在一夜之间重新长了回来，他的工作完全白费了。他气恼地瞪着Alpha的胡子，新长出来的，长度介于胡茬与胡须之间，过了半天才发现他的气恼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被这样的胡子造型吸引了。
管他的，那也是他的杰作，他不过是被自己的剃须功夫吸引了。
“我的胡须也许有四倍生长的能力。”
被瞪得不知所措的Alpha默默解释道，可他并不想听什么“四倍生长力”这样的鬼话。这个罗杰斯队长真是了不起，止痛药需要四倍，威士忌也喝了四倍的量，连胡须都有四倍的生长力，简直不可理喻。
情绪不佳的军医移开视线，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他需要整理的药品上，那很奏效，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药品散发出的特殊气息总能让他静下心来。
可惜珍妮带着食物走了进来，见到躺在病床上的Alpha，又是一声惊呼。
“不是昨天才剃的胡子吗？”珍妮不依不饶，仿佛丧失了和他的一切默契，“我记得是巴恩斯先生精心为您——”
“并不是‘精心’！”他立刻纠正珍妮，又在他们惊讶地看向他之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刚刚的确失态了，“我是说……我本来就不擅长剃须，只是尽了我的能力去做……”
“你做得很好，谢谢你，巴恩斯先生。”
“显然还不够好，因为你的脸上还有胡子。”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罗杰斯队长可真英俊，总算看清你的脸了——你说是不是，巴恩斯先生？”
他怀疑珍妮今天吃错了东西，净说些胡话，却也不好让珍妮发觉他对Alpha的不满，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他对上了Alpha的视线，因为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可那双蓝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的秘密，他没出息地转过头，愣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可以继续整理药品。
珍妮吃错了东西，净说胡话，可珍妮的眼睛好得很，一眼便注意到了罗杰斯队长的英俊脸庞。不愿承认自己被Alpha的皮囊吸引的倒霉军医只能埋头苦干，可药品就这么多，他也不能反复整理。那只会显得非常刻意，他不想败下阵来。
“她走了。”
来自罗杰斯队长的温馨提示。
真该死。
他索性把一些药品放进他的小药箱里，带上它，打算去他经常值班的病房区看看。他得出去透透气，与其担心自己哪一天会被Alpha伤害，担惊受怕，还不如做一些让自己舒服的事情。
“你要去哪里？”
如他所料，Alpha叫住了他，奇怪的是，那并不是命令的语气，反倒像是……一种表示关切的询问。
“我去看看其他病人。”
“可我需要你。”
他的心跳停了片刻，极短的时间，可他是医生，足够判断这是否是正常现象。
他转头，对上那双蓝眼睛，以为自己可以狠心说出什么话，但他还是失败了。
“别担心，我只是透透气，你的秘密很安全。我并不想牵扯进去，不管你和弗瑞有什么私人恩怨，都与我无关。”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你担心的是什么？”
“你的安全，还有……珍妮的安全。”
“你胆敢动她！”他疾速走到Alpha的病床边，怒不可遏，差一点要动手，“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不是我。你误会了，巴恩斯先生。”
“那是谁？”
“你留下，寸步不离，我用一个秘密交换。”
“你……”
他气得要命，却又被Alpha与生俱来的霸气镇住了，他是医者，无法狠心伤人，只有被欺负的份。
“别离开我，这里很危险。”
“凭什么？”
“你在乎她，这就够了。”
他又动摇了，珍妮是他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她。他把善良可爱的珍妮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珍妮的安危自然是他的事情。
“好，”他听到自己挫败的声音，轻轻放下医药箱，“我答应你。”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恭喜你抓住了我的弱点。”
罗杰斯队长委屈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胜者的样子，反而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刻薄了。
“你不是有个秘密要告诉我吗？”
“也许那对你来说不算秘密。”
“你……你这个混蛋！”
“但我得赌一把，不是吗？”
他根本没有兴趣玩这个游戏，他不想遵守任何游戏规则。
“靠近一点，医生。”
“什么？”
“既然是秘密，我不会大声说出来。”
他认命了，乖乖受人摆布。他凑过去，足够近了，近得他可以闻到从Alpha身上传来的混着药水和威士忌的气息，一时头晕目眩。
他没想到Alpha还要凑过来，嘴唇贴在他的耳际，吐出灼」热的气息。
“珍妮是一个Omega。”
10
詹姆斯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Alpha口中的“秘密”对他而言冲击太大，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所以你原本并不知道。”
罗杰斯队长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詹姆斯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恼怒与不安。
“你在胡说八道。Omega根本不被允许出现在这里……珍妮……珍妮与我相识已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第二性」征，你不过是在胡说，你根本没有证据！”
“我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
罗杰斯队长倒是十分冷静，相比之下他就像是落败的一方，他不得不收起乱糟糟的情绪，耐心等待罗杰斯队长的下文。
“但我是一个Alpha，被强化过的Alpha，我可以在一英里之外嗅到一个发」情的Omega，也可以明显嗅到珍妮身上的信息素。她一直在使用抑制剂，她当然可以拿到那些药品，可她需要尽快再一次使用抑制剂，因为她的信息素越来越明显……”
“这不可能。”
“你明显在担心，巴恩斯先生。”
“那是因为你是一个不怀好意的Alpha，而珍妮是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孩。”
“你为什么总是误会我？”
“我很确定我没有误会你，也许你只是在铺垫，如果哪一天你伤害了她，你可以说她只是忘了用抑制剂，你在帮助她。”
Alpha冷静地注视他的眼睛，似乎打算就这么逼他投降。他没办法听进去，因为他希望这不是真的。如果珍妮是Omega，那么她的处境会非常危险。药品本就短缺，尤其抑制剂，他们不在市区，更难保证抑制剂的供给。一旦珍妮忘了服用抑制剂或者手里没有抑制剂，她会发情，医疗点附近大概有十多个Alpha，他们大多是纯良的士兵，可就怕他们的理智会被本能打败。
他是Beta，没有经历过发」情，也不清楚处于那个状态的Omega或者Alpha是什么感觉，但他不止一次见过被生理本能支配的Alpha和Omega，有时候那样的交」合是致命的。
“你没有发现她最近总是双颊绯红，兴奋异常，对吗？”
好像这几天珍妮的话的确多了点，他只当珍妮心情好，没有多想，他怎么可能想到那个地方去……
“也许是我的错。”
“为什么？”
“因为被送到这里的时候，我没办法控制Alpha信息素，那多少对Omega会有影响，哪怕是多年服用抑制剂的Omega。”
“你确定吗？”
“你应该提醒她，她该服药了。”
“我得去找她——”
“她就在过来的路上。”
他愣住，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不知道Alpha被强化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确定要不要质疑Alpha的结论，根据他的经验，他总是错的那个。
“巴恩斯先生！”珍妮着叫他的名字，迅速掀开帐篷的帘子，“你猜发生了什么！布鲁斯重新站起来了！他拄着拐杖走了几步，你能相信吗？”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你，快，跟我一起去看看他——”
“布鲁斯可以自己走过来。”
Alpha忽然开口，让所有的惊喜消失得干干净净，詹姆斯气恼地瞪着坐在病床上的“伤员”。
“你这个混蛋！”
“你答应过我的，巴恩斯先生。”
“你留下，寸步不离，我用一个秘密交换。”
想起自己答应过Alpha何等荒唐的条件，詹姆斯又一次败下阵来，他看了看兴奋不已的珍妮，抱歉地摇摇头，“也许得晚一点，珍妮。罗杰斯队长需要我的照顾。”
“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没有，我们很好，别担心。你先去忙吧，还有……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尽快解决。”
珍妮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与罗杰斯队长道别，又匆匆离开了。
“你的提示非常委婉，巴恩斯先生。”
“不用你管。”
11
一天之后，珍妮真的发情了。
有人在深夜把他摇醒，是满脸通红的珍妮，他的老朋友看起来非常恐惧，哭着，不敢大声说话。珍妮说她闯祸了，他闻不到珍妮的信息素，但他可以相信罗杰斯队长说得没错，珍妮真的是一个Omega。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
“你发情了，珍妮。”
“你怎么知道？”
“别管这个，”他快速用被子捂住珍妮的身体，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你的抑制剂呢？”
“吃了，但是没什么用处，也许过期了。”
“那你还有备用的药吗？”
珍妮摇摇头，哭得更厉害了，怎么也止不住。但为了不吵醒帐篷里的“伤员”，珍妮只能无声哭泣，时不时发出令人揪心的抽噎声。他的心很疼，也很担心珍妮，又深感愧疚。他无能为力，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珍妮，他不是Alpha，没办法缓解珍妮的痛苦。
“别害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珍妮点点头，牢牢抱住了他，似乎再也不打算撒手。他拍拍珍妮颤抖的背，叹了口气，正当他努力寻找解决办法，努力回想他在学校学到的所有关于Omega的知识，珍妮忽然抬起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帮帮我……好吗？”
“什么？”
“我很害怕，也很痛苦。”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他的心跳快极了，被珍妮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不知所措，他一时无法处理这个信息，更担心这么做的后果——他标记不了珍妮，珍妮依然处于发」情的状态。
珍妮湿润的眼尾蹭着他的颈侧，“求求你，詹姆斯，你也是一个男人……”
“可我不是Alpha。”
“我不在乎。”
“这太危险了，你不明白。我没办法缓解你的情况……”他说着，看了看背对着他们的罗杰斯队长，他知道Alpha早就醒了，没准还在得意。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临时标记。这很疯狂，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他们快没时间了。
“我们可以向罗杰斯队长求助，珍妮，他会临时标记你，别的Alpha不会发现你在发」情。”
“可我害怕……”
“别怕，跟我来。”
他拉着珍妮的手，走到罗杰斯队长床边，“罗杰斯队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临时标记珍妮？她需要你的帮助。”
Alpha一时没有回应，珍妮拉了拉他的手，拼命摇头。
“好，如果这是你们的要求。”
他松了口气，在Alpha起身的时候紧紧握住珍妮的手，他让珍妮坐在床边，露出后颈上的发红发肿的Omega腺体。
“麻烦你了。”
黑暗中他们对视，Alpha的双眼几乎让黑夜消失了，他又一次被看穿，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这明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被临时标记的瞬间珍妮哭得更厉害了，他有些慌乱，因为他没办法理解珍妮正在经历的一切，他只能干着急。
直到手腕上的温度消失，他才发现罗杰斯队长几乎没有碰到珍妮，Alpha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手腕也许已经发青了。他刚刚太过担心珍妮，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得不说Alpha的体贴打动了他。
珍妮渐渐安定下来，他给她吃了一颗安眠药，把自己的床让给了她，直到她呼吸平稳、陷入熟睡，他才松了口气。
12
“你可以睡在我这里，巴恩斯先生。”
帐篷里只有两张单人床，珍妮用了他的，而现在罗杰斯队长想要贡献出自己的。可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因为Alpha想要跟被自己标记的Omega待在一起，他必须保持警惕。
“不需要，谢谢。”
“你打算就这么站着度过一晚上吗？”罗杰斯队长的声线依旧平稳深沉，就好像刚刚这间帐篷里什么都没发生，可他的心跳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依然后怕。
“天快亮了。”
“还有三个小时。你需要休息。”
他走过去，在黑暗中蹲下来，伸手往床底探。他烦躁得要命，只想找点解压的东西。一想到天亮过后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还有珍妮的未来，他就心烦意乱。
Alpha敏捷地翻身下床，在黑暗中精准抓住他的手，语气中是明显的惊讶，“你打算睡在床底？”
“威士忌，你不是给了我一瓶吗？它在哪里？”
Alpha低低地笑了，“你只是想酗酒。”
“放手。”
“在你的左边，”Alpha似乎不满足语言上的指挥，操控着他的手，往左前方探去，“摸到了吗？”
“是的，如果你可以放手就更好了。”
詹姆斯很担心自己会抄起那瓶昂贵而稀有的威士忌砸到某个Alpha的蠢脑袋上，尽量放松心情，可Alpha并不知情，还试图把情况变得更糟糕。
“为什么你的身上总有一股药的味道？”
“因为我每天都在和药品打交道。”
“你真的是Beta吗？”
他忽然担心这个紧贴着他的背的Alpha会咬他的后颈，冒了一身冷汗，可他又挣脱不开Alpha的束缚。
“我当然是Beta，你不会怀疑我是Omega吧？”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我释放信息素，你都会脸红……”
“胡说八道！”
“小声一点，巴恩斯先生，你不会想要吵醒珍妮。”
他不得不降低音量，“我没有脸红，你看错了。”
“你的脸在发烫。”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会……”
“我会怎么做？”
“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也许你的信息素就是药品的气味……”Alpha说着，不知羞耻地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贴到他的耳垂，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在嗅他的气味，心跳得更快了。
“我不是Omega，罗杰斯队长，我向你保证。”
Alpha不退反进，新长出的胡茬粗鲁地蹭着他的颈侧，令他又痒又气。这个混蛋似乎铁了心要他发疯。
“那为什么……我这么轻易被你吸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