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子为x孟烦了
坦克,炮弹轰轰的响,美军不要钱似的放着照明弹,夺走了朝鲜的黑夜。一切都那么赤裸的暴露在刺眼的白光下:
残破的民居,坍塌的围墙,散落的枪支,尚在冒烟的炮口,满地的死人,涂抹在冻土上的或紫或红的血液。
战争的丑恶。
孟烦了打了个寒战。禅达在祖国的南边,湿热的天气让孟烦了都快忘记了北国的风雪。手冻得发僵,拉枪栓时被同样冰冷的钢铁硌得生疼。
手是肯定擦破了,孟烦了想着。
远处的坦克朝他驶来,孟烦了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敏捷地逃开。他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对坦克感到恐惧,打了这么久仗,比坦克可怕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那边千里在叫唤:“喂!烦啦!死啦?”
孟烦了没好气的应了句,顺手捞了把美械朝千里的方向跑去。战壕里四仰八叉地躺着几个美国佬,他们庞大的躯体像巨人一样占满了整个战壕。
孟烦了不愿多看,在心里暗暗的啐了口,帝国主义。
而下一秒他想起了一位旧人,便不忍再看,也不忍再想。令孟烦了不敢猜测的是,在朝鲜这片小小的土地上躺着的万千尸体中,也许有一具正是那个爱喝着威士忌,哼着美国小调擦枪的美国人。
孟烦了一瞬间闭上了眼。我们的朋友。
此时脚边忽然被一股力量牵制住,孟烦了急切地拉了枪栓,扣下扳机。枪口却被打偏,子弹就着火药的余热钻进土地里,咕嘟咕嘟的化开一小片水。一个脸上沾着不少血的男人把匕首从尚未瞑目的美国兵的颈侧拔出,鲜血喷涌,在冻上的泥土地上蓄成一滩,再缓缓渗入土里。
孟烦了被血腥味惹得胃里犯恶心,刚救了他一命的男人开口:“嘿,老兵还怕血啊。”
孟烦了抬起头,眼前的画面和某一块记忆如拼图一般严丝合缝。
时间留下了什么。面前的男人长了一张和死啦死啦一样的脸,不过更沧桑一些,四十几岁左右。十年的时间足够他长到三十五岁,成为一个团的团长,成为一个里子是孟烦了的龙文章。十年,龙文章四十五岁,是不是也会长成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
“死啦…死啦…”孟烦了颤动的嘴唇里挤出来的字如同呓语,男人有些不解,把匕首在裤子上擦了擦,顺势插在腰间。
“小兄弟,没死,活啦。”
男人拍了拍孟烦了的肩,“我去找你们千里连长。”
“谁都不要死,嗯,胜利。”他临走前这样说。
孟烦了看着他逐渐与他拉开距离的背影,他的步子迈得很大。
一步,两步,一米,两米。
孟烦了忽地拖着自己早已好了的伤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腿伤啦?”男人转过头问道。
“我叫谈子为,我们排还有卫生兵,等打完这场仗,就帮你把腿治好。”
孟烦了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再去管脑海中回荡起了那句熟悉的诺言。他暗暗地控制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是的,一直是三米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