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和她牵着手从会场走出来的时候，现场不出所料地被记者包围，幸好负责接应的车早已到达门口，才让我们得以脱身。
“？你脑子清醒吗 事业不要了？”
“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有计划的？”
“有没有想过圈里的人会怎么说？”
“还是说你要退圈？”
经纪人的微信一条一条地发过来，我不耐烦地打：随便吧，我不奉陪了。
还没按下发送，那边又弹出一条：你有想过林凡怎么办吗？
是啊，林凡怎么办呢？刚刚崭露头角，得到别人认可，就这样要被我拖下水，要怎么办才好呢？她会甘心吗？
我忍不住转头去看她，小孩捧着手机，眉头紧皱，想来也是经纪人发了一些什么让人不开心的话。
感受到我的目光，林凡抬起头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柯柯，今天我好开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没想过你会在这么盛大的场合说你爱我，就突然有种……名正言顺的感觉嘿嘿，就是特别有安全感，觉得我们再也……”
“对不起。”我想我的道歉来的突兀，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我们在一起，大家都很开心啊……”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大家都很开心，为什么经纪人还要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轰炸，为什么粉丝纷纷嚷着要脱粉，两家吵得不可开交，为什么圈内的好友发来的不是祝福而是担心。
为什么？难道彼此相爱，还不够吗？
“是我欠考虑了，我太冲动，你事业才刚刚有点起色，我成立了工作室，也得对大家负责，更何况还有我们两边的家人亲戚朋友，我都没和他们说过，是我的错。”
“所以……还要在一起吗？”
我不能去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映射出我的仓促不安，我听到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猜测眼睛里也一定蓄满了泪水。
我最见不得她哭。
其实她哭得特别少，也不会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只是不断地吸鼻子，还假装自己没事。她越这样，我越心疼。
所以我别过头去，小声说：“不知道。”
我在心虚。
我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那么长。
一路上她偷偷打量着我，好几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我只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其实什么也没在想。
这一次好像换我逃离了。
我看着手机上经纪人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不是不让你出柜，现在的风也不像以前了。但是你是艺人，是偶像，不能谈恋爱这话，我对你说过不止一次吧，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刚刚表白的话语此刻像一个笑话。
《万物生长》里秋水说：“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尘世的幸福。”可是我不是秋水，林凡也不是。
我们早也不是校园里的青涩小孩，觉得天大地大爱情最大。
这个世界上有好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比如面包。
我总是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去试探别人的底线。
非要当练习生、要出道而跟家人吵架；非要逼林凡在兄弟和爱人里做选择；非要在刚刚那样盛大的场合不考虑后果地表白让大家都难堪……
我还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天真，但是不应该以我爱的人为代价。
说到底，这么多年了，我好像还是没长大。
我在一直被包容、被原谅、被爱。
那么这一次呢？
没关系的。我知道，这一次，林凡也还是会来站在我身边。但是我不想要她一味地来迁就我了。
我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了东西。林凡站在门口绞着衣角，我用余光瞥到她的不安和惶恐。
“林凡，”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呼吸，“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
在重逢后表白前，我们偷偷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
所以地下恋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太过高兴，拿了一个什么奖，就幻想到我们尚且缥缈的远大前程，就以为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抵抗所有舆论的压力。
我太想给她安全感了，也太想给我自己安全感了。总感觉说出来，就是坦坦荡荡、正大光明的，我们就能在阳光下相爱了，又或者说，我以为只要是爱，都应该是得到祝福的。
很可惜，都全只是“我以为”。
林凡站在我面前哭，和以前一样，无声的，就算很难过也要把难过憋在喉咙里的，只有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的哭法。
我感觉我的心好像已经被千刀万剐疼到麻木了。
我的大脑指使我摸摸林小凡同学的头，把她的手拽开已经被攥得皱皱巴巴的衣角，然后告诉她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你的事业才刚刚有点起色，你以后肯定能过上特别好的日子的，詹栩姿，我等着你来养我呢。”
我拉着行李箱往外走的时候，听到林凡第一次在我面前大哭出声。
她冲着我喊：“陆婕，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想要的只有你。”
“柯柯？柯柯？陆——婕——”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睁开眼睫毛上还有泪水。
“怎么了啊一直叫我，还哭，吓死我了。”林凡软乎乎地凑过来，香香热热的呼吸喷到脸上，凑过来亲亲我的眼睛。
“做噩梦了，梦到我俩分手了。”
“喂——”
她鼓着嘴巴，好像不大高兴听到这样的话题。
蚊帐还没拆，她钻进来的时候顶着过长的白纱，我突然觉得她像新娘，于是脱口而出：“林凡，结婚吧。”
她没有丝毫震惊，认真思考了一下跟我说：“那是去爱尔兰还是拉斯维加斯呢？诶你知道在爱尔兰结婚的时候选择在一起的年数越长结婚证越便宜哦，或者不然去台湾也行，又近又没有语言障碍，就是我不太明白……”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发丝鼻尖，我的小小新娘掰着指头计划我们的婚礼，美好得像在过家家，一瞬间我心里的酸涩就全被温柔填满。
林凡，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这个世界总够了吧？去向世界发出我们的声音，我一个人是不敢的，有了你，我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