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很喜欢鲨鱼哦？”
“你很喜欢雪哦？”
林凡喜欢海是人尽皆知的事，从身边的密友到粉丝群体无人不晓，就连公司的保洁阿姨有时候都会打趣她：“小凡啊，假期又打算去哪个海边耍哦？”
林凡的老家在四川，湿润的盆地是千水之省，长江的支流蜿蜒盘踞在天府之国，但是东经100°左右的地理位置，离最近的海岸线也有一千多公里。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京人，陆柯燃离海倒是近得多，她完全无法理解林凡对于大海的热情。
对此，林凡给出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因为我没见过嘛！就跟南方人对雪的期盼一样！你难道不期待下雪吗？”
“不好意思，南京的冬天会下雪的。”
上大学以前，林凡没见过下雪，也没见过大海。明明已经十八岁，但是她还保持有像八岁孩童那样对世界的天真和好奇，这是一种可贵的天分，陆柯燃一直都知道，只是当时她太故作成熟，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小小羡慕。
第一次去海边是在韩国。
老板请大家去旅游，话音还没落，林凡就大喊：“要去海边！来了韩国怎么可以不去海边！”于是大家听从了忙内的建议，带上遮阳帽防晒霜就兴冲冲地去了。
可惜陆柯燃不会游泳，穿着大裤衩站在沙滩上的时候，林凡问：“你有没有见过海啊？”
她说见过，但是自己怕水，只喜欢站在远处看。
“哦，这样啊。”林凡边说边弯下腰去卷裤腿，然后趁陆柯燃一个不注意，把她推进海水里。
海水漫上小腿的感觉让陆柯燃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发火，林凡笑嘻嘻地说：“来都来了嘛，我会水的，你别怕。”
有轻柔的浪一下接一下地涌过来，不远处的队友在沙滩上追着打闹，游客很少的淡季，连海鸥都自在了许多，绕着低空盘旋。
林凡让她闭上眼睛：“你感受一下嘛，海风在亲你。”陆柯燃就乖乖闭上眼睛，感受到林凡的手指缠绕着她的。
海风把白色的衬衣吹得呼啦啦响，公司的摄影师抓住这个机会咔咔给她们拍了很多宣发用的照片。
“我还没做发型没怎么化妆呢，也没好好搭配，别拍了吧。”
但是这些话她都没说出口。
阳光正好，她只想靠在林凡的身上，听她胸腔里传来的闷闷的笑声，和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
第二次去海边是厦门。
鼓浪屿的日出日落很好看，她们住在海边的老旧民宿，闻到大海的腥咸气味，听到海浪有规律地拍打着礁石。
前来小岛拍婚纱照的人特别多，林凡羡慕地说如果以后结婚也一定要在海边拍婚纱照。
她们坐在观景台上看沙滩上那一对情侣的剪影，连发丝间都透露着缠绵。
陆柯燃在半夜把林凡拖出去闲逛。
这座小岛沉睡得很早，只有星星和昆虫未眠，陆柯燃压低了声音对林凡说：“我也想穿那样的婚纱。”
林凡捏了捏她的手指，笑出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更明显：“好，给你定做，红的白的黑的，纱的缎面的点碎钻的，你想要几套我们买几套。”
陆柯燃跑过去捶她，说你以为我们能有几个钱，租租影楼的得了。然后在木棉花和榕树的遮掩下有两个影子相互靠近。
后来忙起来挣大钱的时候好像就没什么时间去海边了。她们偷偷去水族馆约会。
整面玻璃墙前有穿制服的高中生情侣在拍照，她们戴着帽子口罩，透过相拥的身体去看像是在飞的鳐。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当一条鲨鱼。”林凡边画边嘟囔。
“为什么？”
“就是，要当就当最强的嘛，给自己安全感，也给你安全感啊。”
“神经，谁要跟你一起当鱼啊。”
“对喔，你还不会游泳。”
然后一个抱枕扔过去。
法国的海滩真的很不一样，一群白到反光的欧洲人大喇喇地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陆柯燃防晒霜抹了几层，又穿着防晒衣站在遮阳伞里。
卖牡蛎的小哥热情地走过来叽哩哇啦推销一通，一个字也没听懂，陆柯燃只能一个劲儿地说no thank you。
她手机震了好几下，造型师发来了好多套婚纱造型让她选。她翻了几张就看不下去了，总觉得那些繁复的长裙在她身上会呈现出很奇怪的效果，于是索性发：算了吧，你们也不用过来了，我不想穿婚纱了。
林凡在远处比划了半天捧回来一只开好了的椰子，气呼呼地说：“也太坑了，这椰子怎么这么贵啊！”
陆柯燃不客气地接过来大吸一口，笑林凡没有地理常识。“哦，我不想穿婚纱了。”
林凡脸色一下就变了：“怎么了？你是觉得……时间还没到吗？还是出什么问题了？款式不喜欢？我们可以再选，你……”
“我们就这么拍吧。”陆柯燃捧着椰子，笑出小猫纹。
于是就这么随手拉了路人，捧着大椰子，戴着几乎要把整张脸遮住的大遮阳帽，还穿着大裤衩和花里胡哨的防晒服，拍了合照。
身后还有乱七八糟的人群，拍立得的过度曝光把两个人的笑定格在胶卷上，陆柯燃脑子抽风地对帮忙拍照的情侣说：“We're married too.”换来对方热情的拥抱和祝福。
林凡拿着照片看了又看，拿衣角小心擦了指纹，放心胸口的口袋里。
“陆柯燃，这里和三亚的海真的很不一样。我当时去天涯海角玩的时候还想过，以后我们的婚纱照一定要在那里拍，没想到跑了这么远……”
“林凡，”陆柯燃没骨头地歪在林凡身上，“三亚没有海的呀。”
“什么？”
“我说，三亚没有海。”
林凡傻愣愣反应了半天，然后才笑了：“哦对哦，三亚没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