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X毒皇后】舞会

Snow White and the Seven Dwarfs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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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X毒皇后】舞会

*我在干啥?

*并非全部原作设定

白雪:

白雪再次见到她那位曾经大名鼎鼎声名远播的后母时,已经是十年以后了。你知道的,我们的生命总是在某一个集中的时间段爆发大部分的能量,而后再归于长久的沉寂。于是她们两个人的绝大部分故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故事吧)都发生在十年前,而这故事在漫长的十年里的仅有的那些更新就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她的消息了。

对白雪来说,十年前她父亲去世,她的后母如愿以偿得到了她父亲庞大的家业,而她自己,则是在别人嘴里惊心动魄极其悲惨最后终于有惊无险的过程中“逃脱了她的魔掌”,之后又极其善良的给了她后妈一条活路,嫁给了另一位古老家族的继承人,之后再也没有和她有什么交集。

她的后母老了很多,你知道,女人嘛,保养得再得体,恐怕也只能把美貌撑到五十岁,一旦过了五十岁,就再也无法把衰老归结成成熟。更何况,四舍五入她都快六十岁了。六十岁,如果放在贫苦人家,没有那些金贵的保养品护着,叫一声老奶奶也并不为过。不过,当然,她的后母,弗兰契斯科的那几条皱纹,还是让她很迷人。

十年以来,她都几乎不在社交场合出现,就算她曾经也是个开舞会和参加舞会的能手,但现在她显然更习惯在一些更严肃的正式场合出现,以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弗兰契斯科: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弗兰契斯科忽然想到她自己的以前,那时候,她总是有很多话说,尤其是面对白雪,不管是责难还是爱护(哦,随便了),她一直滔滔不绝,当然她话里老是带刺,还会故意把嘴角向下拉扯,似乎这样就能显得她更深沉一样。但是现在,她越来越沉默,而且可能拉扯多了吧,很显然那个下垂的嘴角已经成为了不用刻意保持的一种习惯。区别就是,曾经别人都觉得她会是个一看上去就有很多故事的女人,现在,她是真的有很多故事了,不过那又如何呢,时光流逝,每个人都在徒增年华的同时也徒增一些无聊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无聊的故事,仅此而已。

不过,此时此刻,舞会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舞会了),她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衣香鬓影中,瞥见了那个小姑娘。

白雪,她的继女,正侧了脸庞和身边的夫人说话,表情得体端庄,无可挑剔。

老天饶过谁,曾经围着她的小姑娘已经一副成熟的派头,她,伟大的已经活到快六十岁的弗兰契斯科,反而拘谨地恍惚起来,灯光缭乱,人们走来走去,浓重的香水味充斥着她的鼻腔,你懂吗?就是有那么些时候,你会忽然恍惚时间和地点,有那么些人,你望她一眼,别人就都成了背景板。

 

白雪:

别人都成了背景板——当白雪再次见到弗兰契斯科——原谅她,她想,虽然弗兰契斯科是她的后母,她应该尊称她一声母亲,但是她就是一直叫她弗兰契斯科。她的名字太长了,于是她的父亲会叫他专属的昵称,别人呢,则是尊称她夫人,于是,弗兰契斯科,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称呼她的后母。舌尖抵上上颌骨,舌头要在口腔辗转几个来回,才能发出这个完整而复杂的名字,这就像一个仪式,她很喜欢。

她该讨厌她的,或者恨她,别人都这么说,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可问题是她们俩相处了十五年,除去世人皆知的谈资,幽微还多着去呢,她真的就那么应该讨厌她吗,她不知道。

 

弗兰契斯科:

她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想做什么。

“弗兰契斯科”,白雪的声音一直很甜腻,“我能够吃冰淇淋吗?”

当然,她当然什么都可以做,谁能拒绝一个有着小鹿一样湿漉漉眼神的小姑娘呢。弗兰契斯科与白雪,怎么说呢,就算同样是玫瑰,她自己也从小是在荒原长大的,就是那种,坚韧的,得体的,强硬的,咬着牙的,她是靠这些个,才活到今天的。一直以来,她目标明确,手段强硬,愿意为自己的心愿放弃一些东西,再使用一些手段,她不吝于此并认为这合情合理;白雪呢,白雪如果是玫瑰花的话,也是世间独一朵的被人好好珍藏的呵护的吧。

当她面对她时,总难免比起自己来,如何能喜欢起来,不过,弗兰契斯科可悲的想,谁又能讨厌起白雪来。所以,弗兰契斯科给她去排队买冰淇淋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出于讨好她的心情,不,应该这么说:不是完全出于想要讨好她的父亲于是要讨好她的心情,她只是想讨好她而已。冰淇淋吃太多其实对身体不是很好,她脑子里有一个瞬间是飘过这样的想法的,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道。

 

白雪:

她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道,为什么妄想那个得到那个后妈的喜欢呢?

她并不喜欢她,很显然,她虽然表面上对她百依百顺,但是她看向她的眼神是没有温度的,冷冷的,深不见底的。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我不喜欢别人不喜欢我。”白雪需要别人的关注和爱,那是她生活的乐趣之一。

弗兰契斯科:

那是她生活的乐趣之一,看着那个小姑娘怎样状做无意(其实她是有意的,而她也能看出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弗兰契斯科,我又长高了,应该定做新的裙子了。”白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如果你不够爱她,而她需要你的爱,她就会提醒你,每当这个时候,就连她飘扬的黑色发丝都像是在一起说,“快来爱我啊,我需要你的爱,我想要你爱我。”

“弗兰契斯科,能给我讲故事吗?”

“弗兰契斯科,能陪我一起睡觉吗?我不敢一个人睡。”

她是故意的,她太知道自己的优势,当她的头低下一点点,眼睛瞪大一点点,嘴巴抿起一点点,谁能拒绝她呢?

 

白雪:

谁能拒绝她呢?她当然知道她的后母是有所图谋的,就像刚才说的,弗兰契斯科从来都是明火执仗,她的野心就像她摆在脸上的下垂的嘴角那样明显。除了最初的最初,她还没有确立在这个家的地位于是会别扭的讨好过她之后,她就再也没做过那种事了。唔,白雪其实很想念那些日子。后来嘛,她对她的好,有着太明显的企图心了,或者这么说吧,其实后来她对她根本就不好了。打个比方吧,后来她对她的爱(白雪一定要这么说),就像给她有毒的苹果一样,她不怕让别人知道这苹果有毒,而白雪呢,也当然知道她给她的苹果有毒,可是她当然还会接过去,“夫人,您真的太好心了,感谢您的苹果。”

她不会死的,她不会让自己死——白雪是这么想的——也许她就是想让自己死——那也没关系。

她的确很多事情有所图谋与算计,但是,那都只是小孩子的自以为是罢了,看上去多有心机,其实天真的无可救药。

 

弗兰契斯科:

天真的无可救药,弗兰契斯科跟玛琳菲森说起白雪的时候,“也许……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玛琳菲森就是这么说她的,“你以为小女孩都是很天真的吗?恕我直言弗兰契斯科,你的处境比你想的还要难,这么多年,谁爱你?谁爱过你?你得到了什么呢?你想不想要得到呢?还是要心软然后失去所有,像你一开始那样,一无所有?”玛琳菲森盯着她,说了这些话。

 

白雪:

她盯着她,说了这些话。

是的,我们还是回到舞会吧。

“好巧,我昨晚刚刚梦到欧珀,您还记得她吗?您的婢女。”白雪偏了偏头,还是她那一副装作无意其实非常做作的样子。

“当然记得,不过……你梦到过我吗?”

“哦,没有。”白雪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您今天的这个玩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弗兰契斯科:

真的没有,其实都是成年人了,巨大的利益和伤害都横亘在其中,噢对了,横亘其中的,还有年华,逝去的永远不可追回的年华,白雪还能怎么回答呢?她知道的,只有这么一个答案,是她天真了,非要这么问上一句。

但其实,她还有更天真的,纵然得到了这句回答,她还是想,没准她梦到过我而不能说呢,或许,就算,她是说,就算,她真的没有梦到过她,她忽然想到她来自东方的好朋友之前曾经蹙起眉尖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呢,“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是了,唯梦闲人不梦君。

她笑了。

 

白雪:

她笑了,“弗兰契斯科,你老了。”

“是的。”

“希望我父亲那还算得上庞大的家产没有让你失望,或者希望你没有忽然发现自己孜孜以求的事物其实没那么美好,希望我不会听到‘我快要被它压垮了’之类的评价。”

“没有,我心甘情愿,而且,托你父亲的福,也许你的丈夫有告诉过你我并没有让这一份家产毁在我手里。”

“不管啦,我不了解你们商场的事。”白雪又偏了头,笑了下,走掉了。

 

弗兰契斯科:

她走掉了,弗兰契斯科看着她摇曳的背影,忽然想到她之前拽着她让她给她读的书,说真的,弗兰契斯科不喜欢读书,在和还小的白雪相处的那一段时间读的书,基本上就是她这一生读的书目的百分之九十了,她是想说,有一句看过的书上的话,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只要望上她一眼,万种柔情就会涌上心头,就算她褪色……”

是的,那个作者真会写,她觉得自己很想把那个作者从棺材里揪出来和他握个手,现在,此时此刻,舞会摇曳的光,全他妈是她的柔情,更何况,白雪,她根本就没褪色,她根本就不会褪色。

 

“小女孩们真的很烦人,是吧。”玛琳菲森端着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嘴角轻轻的拉起,是嘲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