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谁而起

这一天Tony醒得很早，如果不出意外，完成数据更新后屏障就可以正式上线，他再也不用担心麻烦的Doom，这令他心情格外舒畅。他溜达到客厅，没见到Bruce。Friday告诉他绿博士还在睡，Tony有些意外，他的朋友们鲜有爱睡懒觉的。不过Tony没有叫他，这太难得了，Bruce一直苛待自己，生活规律且无生趣，也许就是自己的房子能让他如此放松呢，他喜滋滋地想。如果Bruce能放松下来，是不是就能够去面对自己的爱情了？他的小女友还在等他也说不定。

他一个人吃了早饭，把盘子丢进洗碗机，准备下楼到实验室去。然而刚等他下了两个台阶，突然响起的警报让他的好心情烟消云散。Tony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扑进实验室去穿装甲。他一边启动系统一边询问缘由，Friday为他打开了一个屏幕：“经过信息比对，出现的是毁灭博士。”

“Doom！”Tony大惊失色，“他为什么会来！”当初Doom来找他茬完全是因为那条征婚广告，但如今这个隐患已经被抹除，他不应该——难道当时他来找他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鉴于Doom一直不放弃任何给Tony找不自在的机会，他不得不多想一点。

他现在也顾不上Bruce是不是在睡觉了，一边穿盔甲一边吩咐Friday：“不管Bruce在干什么，打算干什么，让他先耐心等一等，当务之急是启动屏障，给他1个小时的最高权限，我去拖住Doom。”说罢面甲合上，金红身影从打开的通道中直冲而出。

超高的速度和惯性让他一下子冲上云霄，这位闲得发慌的国王仍然像上次那样漂浮在空中，但Tony确定他仍在屏障的范围之外，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随后Tony调节引擎参数降落在地，Doom也大发慈悲地转过身来，铁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Tony莫名觉得他很暴躁。

倒不是说毁灭博士平时不暴躁，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独裁暴君。但自从这家伙开始无端出没于他的实验室致力于惹恼他之后，Tony偶尔会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当然这指的是他没有突然出现打断他的约会/抢走他的盔甲/说一些奇奇怪怪故弄玄虚的话/使用魔法强迫他做一些事的时候。事实上Tony也没能立刻想起来自己是怎样产生这样的幻觉的，但与Doom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彼此间还是有一些奇异的感应。总而言之，Doom现在处于一种极不好说话的状态，他应该谨慎一点，至少在屏障开启之前。

“Banner先生权限接入，反Doom屏障试运行数据上传开始，预计时间13分钟。”Tony盯着Doom，真心希望他能做点符合逻辑的事。“不知国王陛下驾临寒舍有何贵干？”Tony选了个较为温和的开场词，防备着Doom突然抽风将他传送到什么鬼地方去。

“Anthony。”Doom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他总是这样，除此之外就是暴怒或者嘲讽。Tony一度怀疑他身体里情绪调节的开关只有这三档。Tony不知道他的来意，只好说些有的没的搪塞：“是啊，就是我。怎么，这么久不见想我了？可惜我一点都不想你。我很忙，我以为你也很忙来着，你不是准备当一个负责任的君主？你们国家的治安是该整顿整顿了，上次我路过那儿可遇到了不少麻烦。要不要我给你提供点技术支援？看在我俩认识这么久的份上给你个友情价。你觉得——”

“Anthony Stark！”Doom低喝了一声，看来他的情绪真的很糟糕，至少他平时不会打断人说话的。但Tony从来不懂从善如流是何物，自然也不可能乖乖住嘴，哪怕他刚定下了拖住Doom不要激怒他的方针政策也是如此。“哎呀我不就在这吗，我也觉得我的名字蛮不错的，不过老实讲Vic，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足够让你称呼我为Tony了？我明明记得你前段时间就是这么称呼我的，突然改口还让我有点不适应呢。”他眼前上传的进度条缓慢地行走着，还有十分钟。

“前段时间？”Tony心中一个咯噔，只见Doom降落在平台上，没等他嘲讽就打开了盔甲。这一次他没穿那套骚包的银灰色西装，而是换了一身全黑的，搭配一条深绿色的领带。这熟悉的配色还原了那种侵略性极强的英俊，Tony的眼皮跳了跳，强作镇定道：“怎么，年纪大了记性也不行了？哎呀，真让人遗憾，我本来还想在你竞选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的时候投你一票呢！”

“我知道你一向敢于冒险，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选择穿越时空来修正这一切。”Tony内心狂跳，他不知道这个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Loki明明说即使是他们也不会保有对这件事的记忆，Doom为什么会……不过此时他反倒镇定下来，语调轻松地开口：“哈？我倒是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遭受这么恐怖的精神冲击，说出这些毫无逻辑的蠢话，我是不是应该送你去阿卡姆？不，还是算了，那里越狱的可能性太高。”

闻言Doom哂笑，这让Tony坚信他肯定是疯了。“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已经从红骷髅那里得知了一切。”

“什么鬼？”Tony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思考红骷髅又是从哪里得知真相的，随即他想起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他们被——老天，被奇异博士丢进了黑暗维度！而现在，显然，他们回来了，也许带着另一条时间线的记忆。难道这个魔法不能作用于黑暗维度？上帝啊！这么关键的信息他们为什么不早说！Stephen那家伙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黑暗维度丢？那里又不是超级反派收容所，看吧，这回终于出事了！

Doom似乎是看出了Tony内心的震撼，那种感应八成是双向的，他挑了挑眉：“说来也奇怪，今天早上红骷髅带着一帮人闯进我的城堡，声称一定要找我算账。但他们明明是一天前受了Amora的蛊惑去进攻纽约的至尊圣所，才被奇异博士传送到了黑暗维度。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他们却说我违背誓言去见了你——想想看，Anthony，多么奇怪的说法啊。”

Tony心中警铃狂响，Doom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我从红骷髅那里得到的信息还不算少。多不可思议啊，他们被关进黑暗维度仅仅一天，被Zola救出来的时候身体和精神状态却变成了那个样子，真让人难以想象他们经历了什么。”Doom摊了摊手，“而且我从他那儿得知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关于你，Anthony，你有兴趣听听吗？”

Tony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单词：“什么事？”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Doom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至少是起因，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他头痛得要命，为什么命运总喜欢跟他开玩笑？他忽然想起了Thor的不知所云，难道他Tony Stark的征婚考试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大事件？编剧跟他有仇吗？

Doom朝他走过来，Tony立刻抬起手臂，将充能完毕的掌心炮对准他。Doom挑起眉，颇为玩味地一笑，倒是站住没往前走了。“红骷髅说美国队长倾心于你，但你对此不屑一顾，并在世界范围内招募伴侣。他要拯救美国队长，所以纠集了大军讨伐你，而我则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选择包庇你。”Tony目瞪口呆，美国队长倾心于他这点勉强算是靠谱，但后面这些是怎么回事？这脑补能力没去当记者真是屈才了！“胡言乱语！”Tony喝道，这时他眼前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头，闪烁消失，顿时蓝色的六边形纹路在半空中铺开。Doom骤然转身，Tony也趁此机会腾空翻入屏障之中。相比于原时间线中的屏障，这一次Tony直接采用了瓦坎达的基础模型，再结合三位魔法师的建议和数据革新，挡住Doom自然不在话下。Doom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屏障内相隔数米的金红铠甲，脸色阴沉下来。

这时候Bruce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件皱巴巴的T恤，想必也是被叫醒时随手套上的。Tony没敢掉以轻心，仍盯着Doom，只是对Bruce说了声：“好样的Bruce，我爱死你了。”

Doom面无表情，他的目光在Tony和Bruce身上游移，忽然轻哼了声：“想必复仇者们对你的选择都一无所知吧。”

“这与你无关。”Tony咬牙道，Bruce也没被挑拨，他死死盯着Doom，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隐隐的绿色在他的皮肤下流动。

“那么奇异博士呢？你是无法独自完成时间穿越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认为这个主意甚至都不是你想出来的。他知道这件事吗？现在这个时空的？”

“这与你无关。”说话间金色的光圈在空中展开，身披魔浮斗篷的Stephen Strange从里面走出。他回答完Doom的问题，转而向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人点头。这时地面上也同样出现了一个传送口，美国队长带领着复仇者们鱼贯而出。Tony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但他此时的心情与那时已大不相同，他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Stephen缓缓飘落在Doom对面，“恕我直言，这是我们与Tony的私事，不管我们知情与否，都与你毫无关系。”除了他，其他人都在屏障之内，看起来是想要斗法了。Tony对这屏障的质量还有点没底，只希望Loki的确有他说得那么强大。他还挺喜欢这里的，不想短时间内再一次重建。

“你们与他的私事？”Doom冷哼一声，“那我现在要聊聊我和他的私事，你们想要回避吗？”他挑衅地看着Stephen，目光又接连扫过复仇者，最后落在Tony身上。他甚至都没有回到盔甲中去，仿佛对其他人无法伤他分毫胸有成竹。那他当时为什么要偷他的盔甲？Tony百思不得其解。

Tony知道这样拖下去并不是办法，他在复仇者们的注目礼中上前一步，扯起僵硬的唇角：“废话就别说了，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闻言Doom玩味地瞥了眼复仇者：“我以为你心知肚明。”

“我的答案是不可能。”Tony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究竟对原先发生的事了解多少，但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他语气很平静，他本以为自己会咬牙切齿的。

Doom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我身边的这些人同样在乎。你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吗？”Tony抢白道，“某个人告诉我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有不容插手的决定权。我也试图这样说服我自己，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我代表的不仅是我自己，复仇者以及SI的公众形象也与我密切相关。我不知道拉啊托维啊尼亚的人民对他们国王的婚姻抱有怎样的看法，但我清楚地知道美国人是怎么看待公众人物的。所以说，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可能。”

“于情于理？”Doom反问，Tony点点头：“你曾说过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假如真如你所说，你也应该知道对我来说你不是个好的选择。过去是不会被抹去的，Vic，这点我可比你有更深的体会，我不敢为此冒险。”

Doom沉默着，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最后他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他整了整自己左手的袖扣，“我为我过去所做的事感到抱歉。”说罢他后退一步，踏入传送门消失不见了。那套他曾拿走的盔甲还留在原地，Tony看着盔甲上披的墨绿色披风，无端感到一阵心烦。

说实话他对Doom并非没有好感，但也仅仅只是有好感而已。自从他与Pepper分手，他就再也没有体会、也没有试图去体会爱情。在穿越之前他就想过很多，也做过很多很多的假设，但每一种可能都指向一个不那么美好的结局——他选择了一个人，伤害了其他所有的人。他知道被拒绝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所以他宁愿掐死这种可能性，也不想说出那些可能伤人的话。至于Doom，这也是万不得已。虽然这位坏脾气的国王一向不把他的意见放在心上，但那是因为他知道事情还留有余地，现在他必须以更坚决的态度斩断这种牵连，没有人会喜欢那个可能的。

他回过头，目光掠过复仇者，那种疲倦的感觉更加明显，他叹口气，心里打定了主意：“你们去客厅吧，我去处理一下……我的盔甲，你们的问题随后都会得到解答。”然后他无视同伴们担忧的目光，背过身去操作盔甲。“Friday，能接管盔甲的系统吗？”

“已经完成了，先生，系统没有任何改变。”Tony顿了顿，开始备份盔甲里的数据。

客厅里的复仇者们很快等来了Tony，他脱掉了盔甲，换了身衣服，发梢还是湿漉漉的。这房子当初设计时就没想要招待太多的人，因而座位并不多，但或站或坐的复仇者们默契地留出了一个单人沙发。Tony似乎是皱了皱眉，但还是走到沙发旁坐下。他右手边的长沙发上坐着Steve、Bruce和Clint，Natasha坐在Clint旁边的沙发扶手上，Stephen坐在他对面，Sam和Bucky站在Steve身后，Peter和Wanda则站在Stephen两侧，Vision漂浮在空中——显而易见。Thor和Loki不在，想必是已经回到了阿斯加德。Tony先是看了一眼Stephen，而后清清嗓子：“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复仇者们表情各异，Tony不知道他们，尤其是Bruce听到了多少。但每个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交流倒是频繁，Tony叹道：“你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复仇者们纷纷点头。

于是Tony简单地概括了下发生过的那些事，包括起因、复仇者大厦楼顶的战斗（事后Friday给他看了录像）、反Doom屏障的建立、征婚考试、三场对话以及时间旅行。他省略了很多细节，以及他主观的想法，他擅长将自己从事件中剥离出来。复仇者们开始都有些不自在，但后来都镇定下来。Tony注意到了这一切，他一向善于观察——某些特定的事。

“可能我的行为看起来有些不负责任，毕竟我就这么逃回了过去，按照Stevie的说法，把你们留给了魔法创造出来的我。但我觉得对我本人而言，重来一次是必要的，至少这一次，没有那些荒谬的条件和竞赛，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承认这其中也包含了我的私心，我不想为了完成任务而和某个人展开一段浪漫关系——这种感情从开始就是病态的，因此它极有可能没有好的结果。我不想对不起任何人，所以我做出了选择，而我会承担这个选择所产生的一切后果。”Tony短促地笑了一声，“希望这个代价我付得起。”

“所以你现在的打算是？”美国队长看了看复仇者们，又看向Tony，后者叹息一声：“我不知道。我本来没打算跟你们说这些的，但Doom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过我确定的是，目前我并无意向发展一段浪漫关系，无意冒犯，我对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兴趣。”

这听起来有些，呃，非常伤人，但不论他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他的角色设定。如果Tony Stark的征婚考试真的是无可避免的大事件，那么他宁愿它来得稍微迟那么一点，让他至少能缓口气。不过考虑到Pepper到现在还没有给他发来死亡威胁，那么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事——他有一种预感，这是Doom的功劳，也许他给红骷髅施加了什么魔法。这想法对缓解他的心烦一点帮助都没有。

复仇者们沉默了一会儿，Clint忽然开口：“所以你不介意是不是？”

“什么？”Tony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随后Steve接过话头：“你对我们没有兴趣，但不介意我们追求你，是这样吗？”

“什么，不！我是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Tony觉得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匪夷所思，他们应该——

Bucky夸张地叹气：“哦，Tony，你这个花花公子的标签到底是哪里来的？我不禁怀疑是你自己给自己贴上的。”

Tony立刻对他怒目而视：“当然不！你以为我睡过多少封面女郎？”这引起一阵笑声，其中Bucky和Sam笑得最厉害，而Clint快从沙发上翻过去了。“哦！Tony！”Steve叹息着摇头，倒也忍不住笑了。Tony郁闷地瞪着他们，Peter和Stephen也在偷笑，他记住了！他要为此奖赏Bruce和Wanda！

“你情我愿，好么，亲爱的。”Bucky撑着沙发靠背，脸上还挂着笑容，“你可以拒绝我，但我还是可以追求你，对吧。”

Tony僵着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么说来即使穿越回来他的朋友们还是想要泡他！真让Stephen说中了！他不禁怀疑Stephen养成往黑暗维度丢垃圾的习惯是为了迷惑他！

“Stark先生的后宫团！”Peter欢呼，所有人都望向他，他愣了一下，“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胜利者只有一个。”Stephen说。

“我并不想成为战利品！”Tony抗议，但显然无效，这帮人又无视了他的意见并达成了共识。

“开心一点，Tony，我们只想表达对你的爱。”Steve笑起来。

“谢谢，那可真是谢谢了。”Tony无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