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紧张吗，史蒂文？”面前的男人朝史蒂文·格兰特递过来一杯加冰威士忌，眯起眼睛笑着望向他。史蒂文摇头，低声说了句“不”，接过酒喝了一小口。这是男人给他买的第二杯酒，史蒂文不好意思告诉他由于自己有失眠的困扰，所以已经很久不碰酒了。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还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在去酒店前就喝醉了，控制不住意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史蒂文这样人来说，稳定的约会关系并非随手可得。他太过于内向，不善交际，一个人住在伦敦市区的一栋破旧公寓里，社交活动几乎少得可怜。每周与他交谈得最多的异性除了公司里不好相处的同事，就只剩下住在楼上的一位白发老太。
史蒂文固守着自己的活动范围，偶尔也想建立一些能带来突破的关系，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一个有生理需要的成年人。而面前这位——史蒂文实在忍不住来回打量，是能让他心动的类型。他们是在某个同性约会软件上认识的，并且聊得还不错。坦白说，史蒂文并没想过自己真的能在上面找到约会的对象，毕竟谁会对一个穿着格子衫和土灰色夹克外套，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人感兴趣呢。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默。”男人坐在史蒂文旁边，手撑着脑袋斜看向他。他的酒已经喝完了，手指无聊地绕着杯口划圈圈。
“不，我只是……”史蒂文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藏在吧台下的手握紧又松开，不想让对方察觉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和网友约会，所以尽可能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或许是音乐声太吵了，”史蒂文咬了咬嘴唇，“我有些听不清楚你说话。”
“有道理。”男人点头。这家酒吧的确不是最佳的选择，唯一的优点是离史蒂文住的地方比较近，这也是他坚持把见面地点选在这儿的原因。
在酒吧嘈杂而又迷乱的氛围中，史蒂文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聊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当史蒂文喝完第二杯酒眼神变得发晕时，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他将史蒂文带走，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最后来到房间里。
酒店房间是最常见不过的样式，老旧但还算整洁。史蒂文拘谨地站在床和电视墙之间角落里，看着男人把脱掉的西装外套扔向一旁的沙发，把一个小小的手提箱放在茶几上。
史蒂文这时才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空手而来的，于是他有些好奇地问：“那个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
男人似乎并不想回答他。他走到史蒂文面前，用手抚摸史蒂文的侧脸，低下头吻了他的颧骨和嘴角。史蒂文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香烟和酒精的味道，说不定自己身上也有。在男人吻他的时候，史蒂文紧张地闭起了眼睛，心脏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他喜欢这些细小的肢体接触，能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尽管依旧有些陌生，至少皮肤相碰带来的体温是真实的。他已经太久没有体验到这样的真实感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洗澡？”史蒂文提议道，“你先……还是我先？”他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经验。他用余光瞟到墙上的时钟，现在才刚过午夜，至少剩下的时间还算充足。
男人摇摇头，他沉默着端详史蒂文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里面没有再多穿男士背心。史蒂文今天穿的衬衫和裤子有些贴身，完全将他身体的优点勾勒得淋漓尽致，展现出他曲线饱满的胸和浑圆的臀部。
“你有一具很漂亮的身体。”男人忍不住夸赞，他的手绕到史蒂文身后趁机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臀部。史蒂文吓了一跳，耳朵立刻红了起来，脸色有些慌张，但男人显然并不打算再给他适应的时间。他当着史蒂文的面脱掉了自己的裤子，把手指插入史蒂文卷曲的黑发间，扯住他的头把他整个人往下压，直到史蒂文被迫跪在一根半勃起的阴茎前。
不管再怎缺少性经验，史蒂文也不会不明白男人想要他做什么。
“减去洗澡那个过程，小可爱，我更喜欢直接来。”男人手上的力气渐渐变大，他应该是等不及了。
“唔……”史蒂文整张脸都快烧着了，仓促地吞了几口唾沫。他从未帮任何一个男人口交过。
“我不会……”史蒂文小声地说，表情有点害羞，“我的口交技术不太好。”
但男人说自己并不介意。
不知道为什么，史蒂文突然觉得此刻的氛围和在酒吧里完全不同，他之前期待的是两个人能够循序渐进地来，至少先从接吻和拥抱开始，这是史蒂文对别人建立信任的必经过程。
现在这个进度实在是有点快。
在犹豫了片刻后，史蒂文还是听话地服从了。他贴上男人隆起的部分，隔着内裤用手缓慢磨蹭了几下，然后才让自己的嘴唇和舌头凑过去。史蒂文用唾液润湿了自己的嘴唇，伸出舌头舔舐着男人越发灼热鼓胀的勃起。在把内裤吮出一块明显的水渍之后，男人再次按住了史蒂文，他脱下了自己的内裤，让那根有些狰狞的阴茎直接打在了史蒂文的脸上。带着些许腥膻气味的前液蹭到了史蒂文的下巴，他睁大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望向男人。
“把它舔干净，史蒂文。”
史蒂文突然闪过想要快点结束的念头，他想离开，可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说不出口。史蒂文垂下头，他的长睫毛盖住了眼睛里流露出的抗拒，只能继续俯首在男人的下体前，双手握住那根阴茎，从底部开始生涩地舔舐。这是史蒂文第一次接触男人的阴茎，他的鼻尖蹭着男人下体浓重的毛发，强烈的腥臊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瞬间占满了的鼻腔。他动作生涩，努力回忆着自己在成人网站上看到的镜头，他从男人的睾丸开始一点点吮吸，再顺着阴茎上凸起的血管，来回一次又一次的舔过。每次舔到顶端时，史蒂文都会张开嘴巴，试图用口腔包裹住那个敏感的顶部。
但男人显然对这个节奏不满意，他等不及了，在史蒂文听话地舔着顶端时，男人将阴茎一下子顶到了他柔软的喉咙深处，惹得史蒂文一阵无法控制地干呕。他想要把嘴巴里的阴茎吐出来，但男人却不允许。他死死按着史蒂文的后颈，几乎快用指甲他那里的皮肤掐破。史蒂文突然害怕起来，他的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像是要哭了一样，几声呜咽的抗议混合着从嘴角流出的唾液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更像是情欲宣泄。这些本能反应取悦了面前的男人，他快速地挺腰动了起来，一次次地操着史蒂文喉管的最深处，在令人难过的窒息感和疼痛感中，史蒂文只能顺从着男人的节奏，他的舌头和牙齿都躲着，唾液不停地从嘴角流下，把自己弄得一团糟，此刻他脸上恐惧、无助的神色让他看起来脆弱极了，但又似一把火把男人的欲望烧的更旺。
当略带腥味的精液终于涌入史蒂文的口腔时，他觉得自己几乎丧失了所有感觉，嘴巴成为了一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发泄的容器。他不想吞下味道有些恶心的精液，但男人按着他的脸颊命令他吞下，甚至掰开他的嘴巴检查。
但至少这场糟糕的口交终于结束了。
男人满意地叹了一口气，他把阴茎塞回内裤里，背对着史蒂文站在手提箱前翻找着什么。史蒂文呛了几声，尽管跪在地毯上但膝盖还是有些发麻，他摇晃着站起来，把自己放在床上的双肩包抱在胸前，对男人说自己想离开了。
“我想今晚……不如我们先这样？”史蒂文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不是他幻想中的约会，他想回家了。
“还不行，史蒂文。”男人讪笑了一声。他从手提箱里翻出了一个手铐和一条皮鞭，故意在史蒂文面前晃了晃，“我们还有小道具没用。”
“但是我不想……”史蒂文摇着头往后退。知道此刻他才确认自己遇到了一个高阶对手，自己完全没办法配合。
“再见，我们可以过段时间……不，我有时间的话会再联系你。”
史蒂文抛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像逃，但男人却一把拉扯住他的衣服，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史蒂文拖倒在地上。男人用膝盖顶住史蒂文的胸口，让他不能动弹，然后“咔”地一声把手铐拷在了史蒂文的手上。
“求求你，我不想做了。”史蒂文哀声乞求，如果他知道在网上遇见的人会这么可怕，那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注册那个软件。
“史蒂文，你很听话不是么？”男人一边说一边拿过身旁的皮鞭，手持两端用力拉紧，在空气中“啪啪”甩动两声，接着他用棍子那一边戳着史蒂文的胸口，把顶端的凸槽压在史蒂文的乳头上。
史蒂文倒抽一口气，乳头传来异样的感觉，不像是快感也并不舒服，更多的是战栗和害怕。
“不要碰我的胸口，”史蒂文不停重复着，“让我走让我走，别用皮鞭打我，我不喜欢这样，让我走。”
“噢瞧瞧，”男人更开心地笑起来，“我们的史蒂文都快哭了。”
“我没有……”史蒂文颤抖着把被拷在胸前的收高举过头顶，用手臂遮住眼睛。他害怕男人下一秒就会打他。
史蒂文……
史蒂文。你真是一个蠢蛋。
在大脑一片空白时，史蒂文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他。
史蒂文，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马克？”史蒂文喃喃自语，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失控。和另一个人格共存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即使知道了马克的存在，即使自己之前经常发生的昏迷、晕倒这样的意外都有了解释——那是马克在“占领”他的身体，但史蒂文依旧不太习惯，特别是他们都已经说好了，互相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史蒂文，交给我。
“不！！我们说好了 ！”史蒂文突然大叫一声，完全忘了自己还被另一个男人压着。他撇着嘴，脸色通红，表情既害怕又愤怒。
“对，我们说好了。所以你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面对史蒂文的反应，男人感到有些奇怪又有些无奈，但也顾不上太多。他以为这只是史蒂文是在极度害怕下表现。
“不是，不是你。”史蒂文摇头，他躺在地上挣扎着，甚至开始毫无章法地扭动，踢腿，想找机会逃跑。“放我走，放我走，”史蒂文叫着，然后又说“你不许出来，马克，滚回去……”
几乎就是一瞬间，史蒂文失去意识晕了过去。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他躺在地毯上，前所未有的安静。男人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如果被自己虐待的人没有反应，那么这场性爱简直味如嚼蜡。
男人拉了拉史蒂文的手铐，就在他准备把史蒂文拖起来时，史蒂文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脸，一言不发，看上去就像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看起来你是放弃挣扎了？”男人蹲在史蒂文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刚准备伸手摸一下史蒂文的脸蛋，突然史蒂文的双手用力握住，干脆利落地反向一折，疼得男人哇哇直叫。
“操！！”男人破口大骂，往后躲时由于重心不稳坐倒一旁。
“‘我’说了好多次‘不’，我想你应该没有听进耳朵里。”史蒂文捡起地上的皮鞭，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将鞭子绕上了他的脖子，史蒂文在男人的身后，手上的力气渐渐加大，收紧，他太了解这种被死亡的恐惧折磨的滋味了，一般人过不了几秒就会缴械投降。
“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男人瞬间变得卑微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脖子上的血管鼓胀得快要爆了。
“你叫什么名字？”史蒂文整个人变得异常冷静，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迪克……我告诉过你，我叫迪克。”男人的脸已经变了颜色，紫红得吓人。
“好的，大变态迪克，如果你胆敢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下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你听清楚了吗？”
史蒂文再次醒来时，天色渐白，已经快到清晨。马克消失了，但至少他把史蒂文带回了公寓。史蒂文躺在熟悉的床上，渐渐找回意识，瞪着天花板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感到有些懊悔，更多的是对自己生气。史蒂文长叹一口气，在床上左右翻身，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但立刻又想起昨晚口交的经历，嘴巴里说不定还留着那个男人的精液。这让他觉得恶心极了。
史蒂文晃晃悠悠从床上爬起，走进浴室。和往常一样，史蒂文对着镜子叫了几声马克的名字，但马克并没有出现。
“你在睡觉吗？”史蒂文不死心地问，“马克，我知道你在。”
可浴室里除了浴缸放水的的动静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好的，你现在不出来，不如以后都不要出来。”史蒂文想立刻知道昨晚自己晕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马克有没有对那个男人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史蒂文担心的是流血和犯法之类的意外。
史蒂文在赌气，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马克的出现。相比自己，马克一贯更直接、强势、暴力和不依不饶。有时候他的确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和马克这样的人格同时存在，史蒂文觉得自己像是喜欢把自己包裹起来的软体动物，有时候几乎一点小事——比如gus突然不吃饭了都会让他难过半天。而马克则是横冲直撞的野马或是被鲜血浸润很久之后的利斧，史蒂文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困难、任何人能够打败他。
就在史蒂文以为马克今天不会再出现后，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差点把刚倒出来的咖啡打翻。
“所以昨晚真是一个糟糕的约会。”马克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双手在胸前交叉着。
这是个马克惯用的姿势，史蒂文想，这代表着他有些生气。
“只是没有进行得很顺利……”史蒂文喝了一口咖啡，把自己缩进沙发里，“但我们说过的，这是我的私生活，你没有权利干涉我。”
“我不会干涉你，”马克往前走进一步，继续说，“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交新的朋友，寻找新的约会对象。”
“因为我觉得我需要。而且……而且我也喜欢认识不同的人。”
不，才不是喜欢。史蒂文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简直是渴望死了。他不想再孤独地一个人生活了。
马克听完后耸耸肩，他承认他一直不明白史蒂文对于建立新关系孜孜不倦的尝试。在他看来，当史蒂文知道自己的存在之后，他们之前也算是一个新关系。至少马克是这样认为。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马克继续说道：“我对你认识新朋友没有任何意见，史蒂文。但是我想要明确的是，我明明教过你，你应该能分辨出来哪些人危险。”
“可他在网络上看起来不危险，”史蒂文坦白，“至少我感觉不到。他甚至给我发过小动物的图片。”那是一只很可爱的焦糖色的长毛猫。
“对，我怀疑用一只小猫咪，一颗巧克力糖果就能把你拐走。你还没意识到这种行为存在的后果吗？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我们有可能被某个你轻易相信的坏蛋弄死。”
“我说了我可以逃走。”史蒂文有些生气了，他从沙发上起身，裹着毛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有的时候我并不那么需要你。”史蒂文张牙舞爪起来。
“你可以？”马克觉得史蒂文此刻自信得有些好笑，“别忘了在我出现前，你可是害怕得要哭了。”
马克严厉的态度让史蒂文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他自认为，在他们一起经历过几次人格互换和外出做任务的体验后，自己还是或多或少从马克的身上学到了那么一些保护自己的技能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皮毛。
一想到马克对自己的不认可，史蒂文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提不起更多的精力和马克吵架了。他一边裹着毛毯走回卧室一边小小声地抱怨，连马克都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但马克能看出来，史蒂文还是累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在床上睡一个漫长的觉。
“你不和我说晚安吗？”马克靠在墙壁上，对着史蒂文的背影喊道。
“现在是早上6点21分，英国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说‘晚安’，更何况我还在生你的气。”史蒂文回到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小熊。很快，屋子里除了厨房流理台不时滴落的水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过了一段时间后，当史蒂文陷入沉睡，马克再次占领了他的身体。他穿着史蒂文的家居服，白色的T恤和灰色长裤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光着脚在史蒂文的屋子里走来走去。老实说，连马克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看电视，只径直走到浴室里，又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发呆。
那是史蒂文的脸，也是自己的。马克想。
他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突然想要感受史蒂夫抚摸自己时的感受，怀疑这种感觉是不是保持一致。在这个瞬间，马克似乎理解了史蒂文对新关系的渴望，他或许是想要有一个能够拥抱他，能够亲吻他，能够陪着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白痴的电视节目的人。
尽管对于马克来说，他对史蒂文的了解远远超过任何人，但却不能做到史蒂文最想做的事。
这么想着，马克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能使劲将它抛到脑后。
他垂下脑袋，看向史蒂文被迪克用手铐勒出的淤青，但至少，马克想，在史蒂文任何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出现，管他是糟糕的约会，还是未来更糟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