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别样的爱
你坐在公寓的窗边，小口地嘬饮捧在手中的热巧克力，看着窗外灰蓝的雨景发呆。一只鸟扑扇翅膀落在对面的屋檐上，在空气里留下黑色的剪影。
绵绸丝滑的液体攀入舌腔，你感受着掌心的温暖，半干的发丝带着些微的弧度垂落在脸旁，你餍足地眯眼，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提醒你有人在等待你告知自己回到伦敦的消息。
你深吸了一口气，腾出手拿起手机，指尖微动拨按下一串数字。在等待的忙音中，你站起身，窗边来回地轻轻踱步，泄露出此刻你心上的犹豫。
“艾瑞丝？”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低沉地拨响在你的耳畔。
你朝窗外伸出手，冰凉的雨丝亲吻着你的指隙。“是我。马克，我回来了。”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甜心？”
来不及回答马克抛出疑问，你听到他又继续说到：
“我来接你。”
“不。”电话里随之而来的脚步声迫使你迅速地回绝他，这个男人素来是个合格的行动派。
“我已经到家了。”
话音刚落，那边的动静停了下来。你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那天在埃及你并没有打给他，慌乱后的冷静告诉你这个行为可能会暴露你的位置。
但这也意味着你拒绝接听他的电话，而现在你又违反了你们之前的约定。
daddy可不喜欢总是违背自己的意愿，不听自己话的小孩。
“daddy…？”那只鸟掠出你的视线，飞向未知的地方。惴惴不安的你，小心地试探他到。
电话另一边男人听到你小心翼翼，又带着柔软的嗓音，眉头微敛，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尝试用深沉的呼吸压下某些上涌的情绪。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过来。”
“got it…”
挂了电话后，你揉搓了几下脸颊，端着手肘望向外面暗下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路灯已经亮了。湿漉漉的石路映射的橘黄光晕模糊在视野里。你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钞揣进上衣兜里出了门。
“梆梆——”
夜晚，听到敲门声你打开门后，马克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你的双眼。忙碌一天后的倦怠写在他眼睑的弧度，你看到他脸庞上细密的胡茬。
你想要开口，但就像是几个月没见的年轻情侣，一时有些生疏和赧然。
“晚上好，艾瑞丝。”
“晚上好，马克。”
终究是他先开口。心头跳动着，你转身收拾刚吃完的薯条炸酥肉，把瓷盘端到厨房。身后传来马克关上房门的声音，他脱下外套搭在了旁侧的立架上。沙发上，白色便利店袋透出几瓶酒的包装颜色。
“我去洗个澡。”拇指和食指在颈下微动，他松开领带，提高音量和你说了一声，解开腕表和袖扣放在茶几上进了浴室。
伴着浴室哗哗的水声，客厅里的你勾身拎起一瓶酒撬开，喝了一口走进卧室找出他之前留下的衣服搭在沙发靠背上。
你蹲下身，靠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支着双腿，薅了薅已经干燥的头发。抬起头能从这里看到浴室内马克朦胧的身形。
酒液滑入喉头，像是喷洒在浴室磨砂玻璃上淅沥的水流，红提子苏打水之后裹挟而来的是令你蹙眉的酒精，它们在你的味蕾上灵活地弯曲蔓延，直到入胃。
“嗨。”
看到他裸露着健壮的身躯从水汽氤氲的浴室走出来，你笑着打了个招呼，兴致颇好。
马克跨踩到毛绒地毯上，擒住你的下颌在双唇留下一个吻，胡茬有点扎。他抓起沙发上的短袖抬手套进去，背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挤压出一条脊谷，随即线条又舒展开来。
“要来点音乐吗？”
“嗯哼。”
听到你的回应，陷进沙发里的马克伸手够到沙发旁的音箱按键。上次没播放完的音乐重新在客厅里流淌起来。沉默里，你安静地挪到他的膝盖间，像是疲倦的小动物回到庇护下，背对着马克，歪头靠在他的大腿上。
“你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喝酒。”告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的手掌落在你的头顶，顺着发丝轻慢地抚摸着。
“我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整个人穿梭在气流和云层上。我想我的大脑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感觉的残留，不是吗？”
你用脸颊轻蹭马克另一只放在膝上的掌心。合上双眼，回想几天前刚回到伦敦的夜晚。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事情很棘手吗？嗯？”他的声音与弥漫在室内的蓝调融成轻悄的质疑，抹去了责怪的意味。
你没有直接回答他，因为不太想撒谎。你不能说你在逃避自己对他的情感，又不愿问心无愧地说：我很想你，但事情不允许我找你。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看着我，艾瑞丝。”他弯下腰，手指滑过你的脸庞，端住下颌稍稍偏侧，示意你看向他。
眉骨压得眼窝深邃，你在他深棕色眼睛的凝视下，有些畏惧。可以感受到此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于你，他在考究你。
无论以前的他是否虔诚，那是作为犹太教徒带有的神圣的压迫感，让你心甘情愿地坦诚。
“我还不习惯……马克。”
指腹摩挲着瓶口，你撇开脸不去看他。音乐跳转到下一首，低缓的女声像是黑暗中的暧昧徘徊在你与他之间，难以侵入。
“okay…”他点了点头，视线落到你身旁的地毯，塑料袋窸窣的响声里，他拿出一罐酒拉开灌入喉头。
你站起身，喝了一口酒将酒瓶搁在茶几上，酒液摇晃。你走出他的领域，随性地扭动身体，双臂举过头顶绵软地晃动。看到空掉的怀抱，马克舔了舔下唇，后仰在沙发上抬头望着你。
身着丝裙的你如同一束倒悬的花漫不经心摆动着花瓣，随腰肢漾起层层微浪。引诱身后观赏你的人寸寸靠近，伸手抚摸你的肌肤，深嗅你的气息。
马克双手扶上你的腰缓缓下滑，又往上回溯，牵起的褶痕如同在你的腰际泛起的涟漪，他将你转向自己。
你伸出手，触及他的鬈发和脸庞，他习惯把头发梳到后面，而你总喜欢弄乱，让它们垂在他的额畔。
“无论你在做什么，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可以吗？”他纵容着你的动作，牵起你的手亲吻你的指节。
“我会的，马克。”
你能感受到眼前男人的退让，接受有些无法坦诚的事情的存在。
“我想或许可以考虑明天开始训练了。你说呢？”你故作轻松地摊开手，顺着话题走。
“当然，我会通知伯尼安排好每周的训练时间。”他思索着，又转而露出一抹调笑道：
“艾瑞丝·布莱克女士，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士兵吗？”
“噢，我想会尽我所能。斯佩克托长官。”你弯起嘴角，眼神中浮现一点亮色。
墙上的时钟平滑地转动指针，你看着剩了半瓶的酒，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感觉已经喝不下了。
“要休息吗？甜心。”马克摇晃着易拉罐，将见底的液体一饮而尽。余光里，你的脸像是撒了糖霜的软桃。
“不，我想进行一下训练前的狂欢。”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完要皱一下眉，担心自己收不住吗？
他摸了一下胡茬，手肘搁在膝盖上，看向你挑了下眉：
“这么说，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嗯…既然是狂欢，要刺激一点不是吗？”你搂住他的脖颈，他挪开手把你抱到腿上。
“你很上道，女士。”
“我有一个不错的想法，或许你会喜欢。”
说完，看着你不置可否的神情，他把你推倒在沙发上，鼻尖顺由你仰起的脖颈一路滑到身下，如同跃入水中的银鱼。你惊呼了一声，化作海面激起的水花。
呼吸拂到肌肤上，引起你身体的颤栗，脑海闪过他未刮胡茬的下颌，令你精神紧绷。
“你很害怕吗，害怕我会咬你？嗯？”他撑着胳膊抬头望了你一眼，低头埋下去恶劣地用下颌磨蹭。
“不！……拜托了马克，不要这样。”怪异的感觉引你笑起来，像是把心脏放到了秋千上，无助又莫名地期冀。
“放松……甜心，我会咬你，但不会伤害你。”
“我确信这会是你想要的狂欢。”
你和马克对视着，像是和一头在笼中散步的野兽互相凝视，但他有力的腿腱令你确定他蓄势待发。
“Fine…你是故意的，想惩罚我。”你的目光落到他的胡茬。与他的鬈发一样，它们交织着黑色与银色，界限不明的河流般让人着迷。
“这也是训练前的考验，宝贝。”
尾音刚落，不待你回应，马克再次埋下头去，熟悉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漫过你的头顶，将你淹没其中。
你失了力气仰躺在沙发上，唇中呼出抑制抑制不住的喘息，只能将手伸入他的发间，乞求他放缓自己的动作。
夜晚，除了史蒂文一人的脚步声响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国际美术馆其他展厅内已经空无一人。监控室的电子屏在昏暗的光线里发出淡蓝的光，他低头检查着包里新打印的一摞资料，在走到最后一处电源开关处后，抬手正准备关掉。
忽然，玻璃大门外闪过一个身影，他猛然转头看向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嗨喽，有人在那儿吗？”
犹疑的嗓音夹杂着些微的颤音，研究资料时被他抓乱的短发卷翘在头顶，他将包紧包在怀里，像是一只迷路的羔羊试图获得一点安心。
大厅回荡着他的声音，他警惕地看着门外路灯映照下的石阶，一步步朝大门处挪去。
除了他压制住的呼吸声，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史蒂文绕到一个石柱后面，小心地将包背到背后，双手握拳做好攻击的姿势。
“史蒂文。”
“啊！——”骤然响起的女声连着他探出身子后出现在石柱前的身形吓得他大声叫起来。
“是我。”陌生的女人迫切地上前一步，向他解释到。
看清眼前的情况后，史蒂文止住叫声，满眼疑惑地瞥了她一眼，防备地后退半步。
“等一下，我认识你吗？”
女人拎着手里的皮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满目的柔情下藏纳着冷静。
“我记得你在语音信箱里和我说你养的金鱼有新的伙伴了。是吗？”
那是他给母亲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他当然记得。但她已经去世了不是吗？他不得不面对那个现实，残忍又痛苦的现实。
“你为什么会知道？”看着陌生的脸庞流露出远久的回忆里母亲熟悉的神色，他怀疑地摇着头，逐渐平静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他想要上前问个清楚，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他的脑中忽然窜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像是夜晚凭空炸了一个闪电。
“不！不……不。”
他在心里默念到，想要将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赶出脑海。不知道自己都已经念出了声。
女人一直盯着他的举动，那丝不忍和关心流露得恰到好处。她看着他逐渐变得慌乱和犹疑，慢慢开口到：
“史蒂文……是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