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穿戴护具，挥向自己的拳头感觉起来甚至推不倒一个空花瓶。
复仇者每周的格斗训练安排都是固定的，负责Tony Stark的教练一向都是Natasha，如果她不在，任务就会交给Clint或者干脆使用Friday的模拟训练程序。Steve很少参与，用女特工的话来说，超级士兵的格斗技巧有时候并不适合没有任何加强能力的普通人。
尽管他保证只会教学一些军队里基础的体术训练，也依旧被排除了教练资格。
今天是特例。
Tony特意发了一条消息邀请了他作为训练搭档。
Steve准备的很充分，甚至重新翻看了很多格斗方面的书籍和视频，并查看了之前的训练记录来准备今天的教学内容，但他的学生看上去并不怎么领情，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完成的乱七八糟。
但他的学生显然异常沉默。
众所周知，安静的Tony通常不是好Tony。
所以他没有直接开口指责错误的训练态度，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耐心重复着动作分解。
“我们歇一会儿吧。”Tony突然说。
“你只是装模作样地推了我十分钟，Tony。”Steve叹了口气，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你可以喝口水。”
“不，Cap，中场休息。”Tony并没有理会Steve语气中的不满，单方面地宣布退出，摘掉手套和护肘扔在地上。“我没有装满超级士兵血清的二十岁身体，我累了。”
“这只是最基础的东西，入伍三天的新兵都能完成。”
“我不是你的新兵，Captain。”Tony摆了摆手把自己扔在了训练室的沙发上，像一团烂泥一样瘫成一团。“我的胳膊抬不起来了，我感觉像是有人用真空泵把我抽干了。”
“Tony。”
“Cap，别。”Tony知道Steve想说什么。“我只是找不到人才叫你来训练室的，并不是真的想和你学习怎么成为美国队长。”
他大概有一页纸那么长的话想说。
但他没有马上开口。
Steve拆掉护具捡起了扔在地上的手套什么的，把它们递给慢悠悠挪到他身边的机械臂。他在沙发扶手坐下，轻轻拍了拍仍然在喘息的Tony，把水瓶递给他。“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
“事实上。”Tony握住了水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你收到的信息是女特工抢了我的手机发的，我拦不住她。”
“可以预见。”
“所以你不用把它当做一个任务，把它当做一个恶作剧，我并不真的需要训练，我只是不想让你空等。”
Tony把水瓶还给他的时候Steve不可避免地摸到了对方的手，冰凉而黏腻的触感让他皱起眉。经验告诉他运动会使人的体温比安静的时候稍稍升高，虽然刚刚的训练强度并没有多大，但无论如何摸起来不应该冷的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你还好吗？”Steve有点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在Tony躺下时就立马开始指责。
“给我一套装甲，我可以坚持一天。”
“你并不是每次都能及时穿上完好的装甲，我们讨论过这个，Tony。”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对方的不适之后，Steve的语气柔和了很多，“但如果你不舒服，你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取消训练。”
“我没事，只是累了。”
取消一次训练并不能说明什么，复仇者们都有因为疲倦而更改日程的经历。真正让Steve开始担心的是，离开训练室的Tony既没有在实验室，也没有在工作台。
天才工程师没有心思发明，这才是危险信号。
“Hey， Cap，你在吗？”在Steve绞尽脑汁地和Friday对顶楼密码讨价还价时，天花板突然传来了Tony的声音。
“Tony？”
即使他知道天花板只是扬声器的位置，Steve还是习惯性地抬头。
“你能过来吗？”Tony的声音带着并不常见的犹豫和迟疑，“我需要你，或者帮我叫其他人也可以。”
“我就在你门口，你的AI管家不让我进去。”
门开了。Friday表达了她的歉意和立场，Steve表示那不是她的错，下达了奇怪指令并且取消了所有覆盖代码的家伙才需要为此负责。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别开灯，Cap，你能看得清，你有四倍视力。”
Steve的手从开关前收了回来，绕过地上凌乱的装甲部件和，循着声音来源和药物气味在沙发上找到了他的朋友。
Tony正裸着上半身，训练时穿的紧身衣被粗暴地用剪刀划开，即使没有开灯也能够看到他右臂到左胸口遍布的狰狞疤痕，那些无限宝石造成的辐射和灼伤很难真正意义上的痊愈，但Friday从不上传Tony的新体检报告，档案里能查到的永远是十几年前的数据。
“给我一个不为此生气的理由，Tony。”Steve从桌子底下找到了那个滚了很远的药盒，盖子拧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药膏的浓郁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别说的像是我要死了一样。”Tony咕哝着，在Steve给他涂抹药膏的时候因为冰凉的触感而往沙发里缩了缩。“我只是普通人，Cap，不会像你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能马上恢复成完美队长。”
“这正是我的观点，Tony”Steve用他的结实手臂把人从沙发上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以便借着昏暗的光线查看伤疤是否有反复发炎的情况。“持续几天了，一直很疼吗？”
“像一个宇宙微波炉正在反复烤我的右边身子。”Tony给出了他的奇怪比喻，“不是一直，只是今天，也许是因为下雨。”
这几天天气确实很差，暴雨和雷电席卷了大半个州，所以Steve才没有去晨跑，才会出现在训练室接过Natasha的日程。
“你应该告诉我的。”Steve的手停留在胸口处轻轻打圈，听见Tony简短地发出一声痛呼之后减轻了力道。“而不是强撑着去训练。”
“我只是装模作样地推了你五分钟。”Tony模仿Steve的语气。
“Tony.”动作逐渐变得更像一个单纯的拥抱，Steve叹气，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很容易变成相互指责和抱怨。“你的伤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我没有那么年轻了，Steve。”Tony枕着Steve的手臂闭上眼睛。“就算我有超科技的设备也不会睡一觉醒过来就变成二十五岁的健康年轻小伙子。”
Steve下意识想反驳造成现状的大部分都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怎么爱惜身体的原因，但他最终只是沉默地抚摸着那些狰狞的纹路。他不想吵架，更不想和生病的Tony争执，好容易把柔软的内里显现出来的病人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就又会穿上无形的装甲成为那个尖锐而讨厌的家伙。
而那通常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承认吧，你只是离不开我。”短暂的停顿之后Tony笑起来。“就算拥有了那么多新人复仇者追随者们你还是忘不了老Tony。”
“是的，我需要你，”Steve完全没有想过反驳这一点。在硝烟未尽的战场上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同伴是他永远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钢铁侠的终局从来都是他的恐惧而不是Tony的。“我没有多少朋友，Tony，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
“Hey.”Tony抬起手，Steve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它。“这气氛听起来好像我明天就要变成纽约广场纪念碑了。”
“抱歉。”Steve轻声说。
他们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当然，大多数时间只是Steve努力地讲述而Tony只是默默听着，抱着Dummy递过来的一条柔软的毯子。
安静的Tony通常不是好Tony，真的不是。
他印象最深的永远是滔滔不绝地谈论那些听不懂的科学术语时的那个天才发明家。展示美国队长新制服有多少精巧设计时眼睛发亮的Tony Stark，散发着无限魅力和吸引。
他也并不总是那么无私的。
他需要他的朋友，他想要他的同伴，而不仅仅是充当复仇者们的精神领袖。
即使只是坐在黑暗里拥抱着。
然后他们在沙发上睡着了，紧紧依偎着，用Natasha的话说像是一副价值至少能买下豪华别墅的温馨画作。而Tony无法理解女特工究竟是怎么越过他的门禁出现在沙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