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独角兽还是蜘蛛侠?
刺眼的阳光照在黑色漆木上,刺痛了在场每一位前来悼念的来宾的眼睛,于是他们纷纷流下眼泪。年轻的彼得帕克就这样在柔软的棺椁里永眠于泥土之下,灵魂脱离躯壳远离凡尘前往所有人的归宿。
托尼斯塔克没有邀请韦德参加葬礼,即便他深知彼得会希望韦德威尔逊来送他最后一程。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原谅那个雇佣兵,斯塔克坚信假如韦德威尔逊真的露面,他将绝对无法控制自己不把场面闹得难堪,而这一幕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因此他没有邀请害死蜘蛛侠的元凶。不过最后斯塔克还是写了一封信给韦德威尔逊,这并不意味着原谅,只是给那孩子一个交代。
我睡了人生中最长的一觉,感觉类似于治愈因子占领身体之前的做过的一次全麻手术。我在小蜘蛛的香气里醒来,我做了不计其数的梦全都关于彼得当然了这是毫无疑问的,我觉得幸福,我们无时无刻都粘在一起,我被他甜蜜的爱所包围着,它们过于真实了以至于我甚至不能分辨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实际上当我翻身发现怀里的是一只毛绒玩偶后,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构成的地狱。
正在此时,我突然听到从某处传来音乐,是首复古迪斯科,起初它的声音很小大概只有断奶前的小猫声音的一半,几分钟之后它就像被人遗忘的烧开的水壶那样吵了。
我逐渐听出这是首什么歌。
“I’ll be coming for you love okay.”
“Take on me(Take on me)”
“Take me on(Take on me)”
“I’ll be gone.”
嘿!记得吗这是哥在傻逼迪士尼乐园抱着小蜘蛛蹚过血河的时候的BGM。读者朋友们让我们最后回忆一遍关于沉船的比喻,让我来看看我们进行到哪个部分了......啊在这儿,沉船——葬礼——母亲——烟头,我试着去做一个傻逼的好人——没杀光头——导致他的报复——小蜘蛛发生意外。
好了!看来我们把整件事都捋清楚了,大功告成韦德!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扼腕痛惜的事情,不过无论你相信与否,这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甚至你可以理解成喜剧或者起码是一个温馨小故事。虽然哥承认过程是痛苦的,不过结局还是非常鼓舞人心的,行了行了再说下去就要剧透了,接下来的剧情进展会非常顺利,因为脑残作者终于要摒弃插叙这种傻逼才爱用的叙述方式了,可喜可贺!
搞他妈什么到底是哪在播放这首该死的歌,它让那些不愉快的画面跟下雨天下水道往外涌脏水似的都跑进脑子里了,操!到底是哪在响!!
在寻找该死的音源之前,我怕把名叫彩虹的独角兽因房间里过于沉闷患上抑郁症,所以选择先把它放在床边摆好朝向窗户,这样它就看看喂鸟器上的小鸟吃饭排解一下郁闷,哦顺带一说,这是彼得提议买的,当然是哥安装的这种有被钉子划破手指的粗活怎么能让小甜心去做呢要说每天打击罪犯什么的就够危险了,哥多次提议要陪他一起都被拒绝了。
我说我可以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你宝贝儿,你会受伤的而哥不会我保证不打扰你工作就在附近看着,或者哥可以假装路人什么的。
不要!韦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也是超级英雄呀记得吗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拜托对我有点信心好吗,噗,你这样真的好像一个患有焦虑症的家长。
嗯,小蜘蛛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好吧!这点我不否认哥的确每天都在担心彼得像一个“焦虑的家长”,要知道假设他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会陷入崩溃的!!相信哥一个精神分裂的雇佣兵突然精神崩溃那将会是件很恐怖的事。
到底在哪?
枕头下、衣柜里、门背后、马桶水箱、碗橱、窗帘后......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结果一无所获,我看着满地的狼藉破口大骂,就在此时,这首复古迪斯科突然变成了环绕立体声,我是说,起初它像是商场天花板上的音响里播放的,而现在,仿佛一幅降噪耳机塞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世界突然不再旋转连时间都凝固在此刻,侏罗纪的蚊子估计和我有着相同的感觉。我静静地站在沙发坐垫,没来及扔进洗衣机的碎花短裤,玻璃花瓶和乐高死星的碎片中间,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和平宁静。
“韦德——”
“韦德——”
我听到有人在喊哥的名字,我操等等等等,这是...这是这是彼得的声音!凝固的时间空间在此刻全部解冻了好比纪录片里用延时摄影拍摄一条冰封的河流,我踩过玻璃碴子它划破了我的脚但没有关系哥有他妈的金刚狼同款治愈因子操!我的肩膀撞在门框上,我眼冒金星大力推开卧室门,我看见——
宝贝儿……
It is life of just to play my worries away
You’re the things I’ve got to remember
“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我好想你我以为你死了,甜心你真的让哥害怕到失去理智了,你去哪里了亲爱的哥好想你真的好想每分每秒你都在我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操...操,我真的以为失去你了彼得......”
我看见彼得面朝窗户的方向在床边默默地盘腿坐着,我扑过去抱住他他似乎瘦了一些,我激动地把彼得紧紧抱在怀里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听见那首歌还在唱着,我听见他轻声回答我,我也想你,韦德,我也非常非常想念你韦德,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You’re shying away
I’ll be coming for you everyday
Take on me(Take on me)
彼得的身体好像比从前更加柔软了,简直像一只大号的填满人造棉的毛绒玩具,我问他,“小蜘蛛你听到了吗,这首歌,虽然哥对复古迪斯科没什么意见但是基于它曾是你受伤时的BGM哥还是希望它能停下来,这让我总想到不好的事情。”
怀里的彼得沉默片刻后我听见他说,我听到了韦德,它来自你的大脑,除了你没人可以让它停止播放。
我想问他为什么可以听到我脑子里的声音,可是最后我什么也没说,因为这并不奇怪!彼得一直都在我的脑子里我的心里,我再次被难以名状的蚕丝般的幸福包裹了,我是一只愚蠢的缺少脑细胞的蚕住在叫做彼得帕克的蚕丝做成的茧里,哥再也不要出来了。
我饱了彼得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这次哥的小糖果熊居然没有掰断哥的手指还乖乖地一下也没挣扎!我的老天呐哥真的要被他宠坏了!而且彼得甚至在我满身酒气地情况下也没有发火,哥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了,爱!这一定是爱这是多么热烈的深刻的爱啊!
“好了宝贝儿你一定饿了吧?为了庆祝你四肢健全完好无损的归来,哥计划今晚准备一顿大餐!哈!就知道你很期待,行!那哥就去买食材了你想一起吗?当然欢迎!”
就这样,我拉着彼得的手离开卧室,在穿过起居室的时候我把他抱了起来,地上实在无处下脚惨不忍睹,碎玻璃之间的丝丝血迹看上去简直就是凶杀案的现场。
“死星我会帮你重新拼好的不要生气亲爱的!”我小心翼翼绕过乐高积木时低头对彼得说,之后我讨好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好好闻...就在两天前我还以为床上残存的一点点他的味道消失后就再也闻不到了呢,这真像一场梦,可就算是梦又如何呢,有他在的世界对我来说才是真实,如果所谓的真实世界里没有他,我愿意永远留在有他的地方哪怕是梦里。
我不再在乎自己究竟是否是醒着。
打开大门,我注意到门口地毯上躺着一个信封。我放下彼得,他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不知道这是谁寄来的也不知道它在这里躺了几天,更不清楚为什么没有放在信箱而是丢在大门口的地毯上。我疑惑地将信件从地毯上捡起来,抹掉上面的一层薄薄的尘土,这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信,底部有一点凸起,我猜测多半是在里面塞了除了信纸之外的什么东西。
我刺喇一声撕开信封从里面摸出一张纸,那甚至不是信纸只是一张复印纸。复印纸尾端有枚精巧的银环粘在上面,我伸手从纸上摘下它,这是我送给彼得的那枚戒指。
信从手中飘落,在半空划出一道Z字型掉在草坪上,我心情没管它,接二连三的失而复得让我完全失去了阅读文字的能力,说实在的我也压根儿不在乎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我攥着指环的手在发抖。
就在短短几天之前,我曾以为彼得再也回不来了,他缺失的手臂和戒指,我们将要度过他却势必缺席的岁月里千万个亲吻。现在它们全都重现了,站在粉红色的地毯上伴随着复古迪斯科和一些眼泪鼻涕我又一次抱住彼得。人们通常会把这一幕比做孩子找到心爱的玩具,这是我的儿童时代从未出现过的场景,我从没得到过“心爱的玩具”,所以这是我生命里第一次体验这种美妙的心情。
他不是真的,韦德你这个疯子彼得已经死了。
你他妈把小蜘蛛害死了,你拥抱的只是你天杀的幻觉。
“闭嘴!你们眼瞎吗彼得不是好好的在这站吗?!没,我没在跟谁说话宝贝儿等我一下好吗马上回来!”
我跑回卧室找了一条没有吊坠的项链,把戒指穿了进去之后回到彼得身边,“来吧,这下总不会再丢了。”我帮他把项链戴好,天呐他看起来像一位公主!
彼得摸了摸胸口的戒指对我露出笑容,我看见了矢车菊的海洋,幸福带了阵阵眩晕让我像只迷失在花的海浪中晕头转向的蜜蜂。
大餐、亲吻,卧室地板上七零八落的衣裤,床单的褶皱,急促的喘息......黏腻的皮肤,性爱、性爱、还是性爱,这就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天知道我有多想这具躯体,他双腿向上折起的角度,锁骨间滚落的汗水,仰起的脖颈上滑动的喉结,震颤的腰腹......我无法不为之疯狂。
他不是真的,韦德威尔逊。
Take on me(Take on me)
I’ll be gone
In the day or two
彼得帕克死了,韦德你杀了他。
我甩甩头让那些声音离开我的脑子,它们吵得哥的头都快要爆炸了!!我又看到了洁白的独角兽在对我微笑,它一会儿坐在彼得腿上一会儿出现在彼得的手臂之间。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眼前的画面变得如同一台丢失信号的古董电视机屏幕?
“彼得——”
我绝望地喊着小蜘蛛的名字,接着我听见他说,韦德,我在呢,别害怕,睡吧...睡吧......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掉在矢车菊的海洋中的信。我在层叠的花瓣之间沉浮,连绵不断的蓝色之上出现了一小点白,我离它有一段距离可我就是知道那是白天掉在草坪上的信。我朝着那点白色游去。
这回的信既不是信纸也不是复印纸,事实上它并不是纸,而是由一些看不出原本属于哪种鸟类的白色羽毛编织而成。羽毛编织的空隙间插着一支橄榄树的枝条做成的笔,我握住笔杆在羽毛信纸上写字。
韦德威尔逊杀了彼得帕克
羽毛信纸从手中挣脱向天空飞去,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鲜红的喙一张一合,我听不到它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它说的是我刚刚写下的那句话。
韦德威尔逊杀了彼得帕克
被人类赋予希望的鸟向我俯冲夺走了我的橄榄枝条制成的笔再次飞向天空后像一支利箭钻进我的胸膛,白色的羽毛飘落在矢车菊的花瓣上,我被手腕粗的橄榄枝条钉在花朵之间,我看见断臂维纳斯版的彼得,胸骨中间干涸的大片的血,他微笑着向我走来。
那不是彼得,那是有着变异牛油果皮肤的韦德威尔逊,不,不是我,是长有洁白毛发彩虹鬃毛的名叫彩虹的独角兽。他的嘴巴一开一合,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可是为什么世界被按下静音键我依旧能够清楚地知晓他口中的话语,他说,彼得死了。
我从噩梦惊醒,窗外惨淡的路灯照在窗户上,雨水像一条条初生的蛇蜿蜒在玻璃上,我看着彼得在身旁无声地睡着,而独角兽,彩虹奶昔鬃毛的名叫彩虹的独角兽不见了。
睡吧韦德,那只是个噩梦,我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