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虫】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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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虫】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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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帕克死在游乐园里,韦德看着生机从他的眼睛里缓缓流逝,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看着,目睹小蜘蛛的死亡。死侍错过了蜘蛛侠的葬礼。随着一首复古迪斯科在韦德威尔逊的脑子里响起,彼得也回来了,但似乎,只有韦德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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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迪斯科

  “Take on…on…meeeeee…”韦德敲敲自己的脑袋,这是音乐的来源,显然这首已经播放了超过72小时的复古迪斯科终于卡带了,最后一个音节快速地重复重复重复,连在一起听上去像坏麦克风的啸叫,又像身处无人的空房间时的耳鸣,这是大西洋的暖气流穿过灵魂的破洞时发出的尖叫。

 

  “操!操操操操操!看在天杀的上帝的份上,闭上你该死的嘴别再唱了!!”韦德抄起手边的酒瓶摔在脑袋上,试图修好卡带的脑子,是的,这就是他修理家电的方式,电视机信号出现问题,拍一下,微波炉不转了,拍一下,脑子里无休止的音乐卡带了,拍一下。幸好宝贝甜心小蜘蛛不在这里,不然又要用那种阻止狗狗啃坏拖鞋的语气呵斥他,“停下!韦德,不要这么粗鲁!”“韦德!不要破坏东西。”“韦德,今天你的冰淇淋没有了。”

 

  韦德!韦德?韦德...韦德...韦德——

 

  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韦德威尔逊脑子里的音乐终于可以正常播放了,脸上有什么东西淌了下来,热的,湿的,越来越多汹涌地爬过他崎岖的皮肤。仿佛融化的冰川流向纵横的沟壑,这个比喻似乎并不准确,韦德脸颊上的液体当然没有冰川那样的晶莹纯洁,它们是粘稠的,腥的,也许还有着一些透明的液体,是神经质的汗水和眼泪,或许吧没人知道,因为它们全都混在一起,汹涌地流进弗朗西斯开凿的沟壑,在下巴汇聚之后奔向土地。

 

  啪嗒,啪嗒,啪嗒。

 

  “被当成飞机杯的坏牛油果,蛋蛋癌患者的小鸡鸡射在里面带血的精液,牛油果怀孕生下小牛油果之后它第一次遗精,哦老天,我要吐了韦德,下次别给我打视频通话了。”威瑟把手机举到一边,只留下一只眼睛在屏幕里。

 

  “嘘!嘘!你听到了吗黄鼠狼,那首复古迪斯科,操!它的节奏太快了我想我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但是!嘘!听。”韦德伸出食指放在手机屏幕上威瑟嘴巴的位置,这个动作当然没能让威瑟闭嘴,他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而韦德像只耳聋的老鼹鼠似的唱了起来。

 

  “韦德你他妈真的需要看医生了!韦德你在听吗?”

 

  “Take on me, I’ll be gone,in the day or two,so,needless to say——”韦德跟着脑子里的节奏飞快地唱着,他回头对着沙发傻笑,“宝贝儿你也会唱吗,哥以为这首歌对你来说太老了,什么?哥当然唱的很棒!我们结婚那天哥要现场为我的小蜂蜜饼干演唱这首歌!”

 

  “韦德威尔逊!!!”

 

  韦德终于停下来,他疑惑地看着屏幕里的威瑟,“搞他妈什么,黄鼠狼你那是什么傻逼表情,你像看见捕鼠夹上老鼠尸体的小女孩,你——”

 

  “你在跟谁说话?”

 

  “蜘蛛侠啊?彼得帕克,纽约好邻居!我的亲亲宝宝男朋友。”

 

  “听着哥们儿,我知道你度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时间,但你知道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彼得不希望看到的,你要——”威瑟微微摇着头,那神情看上去如同置身一场葬礼。

 

  “停停停停黄鼠狼,首先,我不会去看医院,因为我的超牛逼自愈因子会帮我治好所有,记得吗,癌症,操他妈的全部好了,你说我的脑子有问题?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癌症摧毁能力更强?但无论那是什么,在我的治愈因子面前都是一朵舒芙蕾上的小奶油,哥是超强版山寨罗根。”说到金刚狼时,韦德伸出右手分开手指,左手手指从右手指缝穿过握紧,模拟金刚狼手背伸出的爪子。

 

  韦德从屏幕里消失了,手机掉在地上,威瑟看到一片漆黑,不,那不是纯黑色,暗红,像掉进沥青里的玫瑰花瓣的颜色。或者说,更像凝固在红色战服上氧化成赭石色的血。

 

  “彼得已经死了,韦德。”

 

  韦德不懂为什么掉在地上那滩血水里手机还能发出声音,就像他不懂脑子里为什么一刻不停地播放着那首歌,不懂他的小蜘蛛明明在沙发上盘着腿乖乖地坐着那该死的黄鼠狼却要说他死了。

 

  韦德抓起手机砸向墙壁,砰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宝贝儿别吵我,都怪黄鼠狼一直不停胡说八道,宝贝儿你怎么不说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对不对,都怪哥,哥晚上烤美味水果派给小甜心吃好不好。”

 

  “来,亲亲!”

 

  韦德抱着一只半人高的独角兽喋喋不休着,他的嘴角勾起甜蜜的弧度,轻轻在玩偶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六个月前

 

  哥已经连续三周没有杀人了,只对部分坏人进行了部分灭活。我可爱的漂亮宝贝小蜘蛛承诺奖励我一次由我来选择体位的完美性爱以及迪士尼三日游!!!

 

  “三周?你真棒韦德!这是个很大的进步,想去迪士尼吗你不是早就想和我一起去了吗,我可以提前请假陪你一起去——啊!轻点韦德,我要被你勒的喘不上气了!”

 

  为什么蜘蛛侠没有提到性爱那部分的奖励?因为这是我们在迪士尼的时候我求他给我的奖励,具体细节保密!哥也是要面子的。

 

  我因此激动地抓住彼得狂亲了五分钟,直到他把我从他身上撕下去扔到沙发上,哦我的老天,他真的好爱我,没有掰断我的胳膊什么的!!第一次有人这么爱我,想到彼得这两个字哥就硬得不行

 

  而后来事实证明,我,韦德威尔逊,不适合做一个蜘蛛侠同款好邻居,我不是好人,我也许超级,但绝对不是英雄。我的所到之处只有血、悲剧、痛苦,如果一切能重新再来,我不会和彼得帕克表白,我不要让他爱上我,我也永远不要试着做一个好人,我的归宿是变成一滩永生的腐肉,溜进下水道成为蟑螂老鼠的食物,永远吃不完的那种,在污水烂泥里回忆彼得帕克明亮的眼睛。伯利恒之星也比不上他的眼睛,我在烂泥中用烂泥似的大脑描摹重建这双眼睛,想象他看向我,怜悯、悲伤、喜悦、愤怒,爱,这双眼睛几乎是爱饱和后结晶而成的晶体。

 

  这是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它们最终失焦,望着我望向虚无。

 

  令人灵魂颤抖的痛苦在我选择做一个好人是偷偷扎根,没被我彻底灭活的坏人们是这种地狱级别痛苦的养料,他们滋养它壮大,最后爆发,岩浆吞噬了我们的幸福,吞噬了彼得的未来,我们的未来。

 

  彼得在去迪士尼的前一晚赶学术课作业到很晚,他认真做事的样子有多迷人真希望你们也能看看,我在一旁陪他,他坚持让我先去睡觉。

 

  “韦德你不用在这里等我,我很快的,你快去睡吧你这样好像陪小孩做作业的家长。”彼得说着笑了起来,他的牙齿洁白整齐,仿佛海里的小贝壳,我想去舔舔看是否和十分钟前一样光滑,不过为了小蜘蛛能专心快点做完手里的工作,哥忍住了,哥真是绝世好男友!

 

  “没关系宝贝儿,哥就爱看着你,你快做吧,哥等着你。”我起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他额前的碎发让我联想到小猫小狗小松鼠,(好吧,小跳蛛什么的也有绒毛)扫在我的脸上痒痒的。他的睫毛抖了抖,看上去有些害羞,“咔”,铅笔芯被摁断了。我憋住笑重新退回去,暗暗想,都在一起两年了怎么还能这么纯啊我的小饼干。

 

  第二天一早我们动身前往迪士尼,在快乐的表象之下,悲剧即将浮出水面。

 

  “宝贝儿我想要这个!”

 

  我发誓这个射击游戏摊位上的独角兽玩偶奖品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最最漂亮的独角兽,真的有人会讨厌小马宝莉吗?闭嘴哥当然知道小马宝莉不是独角兽,但管他呢,我要彼得赢下这个奖励送给哥。

 

  “家里已经有四只独角兽了,韦德。”彼得无奈地撇了眼独角兽之后看着我,哦,又来了,那种“看狗狗撕咬拖鞋”的眼神。

 

  “好吧,看在你‘三周成就’达成的份上。”彼得伸出左右两根手指在空中弯了弯,“你在一边等着吧,啊不行不行,你在旁边看着我会紧张的,帮我买支冰淇淋什么的吧,回来用它换你的独角兽。”他对我摆摆手,示意我离开。

 

  我给了小蜘蛛一个超响的飞吻,换回一个专属白眼后转头向超长的冰淇淋餐车外的队伍走去。

 

  人总会在某些事情发生后反复回想,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导致最后灾难性的结局。轮船沉没,因为一颗没拧紧的螺丝钉,为什么没拧紧?因为工人前一天操办了母亲的葬礼,为什么母亲去世?因为他的混蛋父亲随手扔了一个烟头,它点燃了整个房子。

 

  轮船因何沉没?因为一个烟头,不,人们会找出一个最为直接的原因,那颗松动的螺丝。好吧,我的意思是,导致彼得离我而去的原因不是最初他爱上了我我爱上了他,不是该死的烟头,是我离开他去买那支巧克力榛子花生碎香草双拼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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