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ppelga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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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即使稍微多睡了几分钟脑子也还是不太清醒,翼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左手胡乱地整理着领带,直到走到车前,发现司机并不是按照日程表上安排的那位才如梦初醒一样

翼环顾四周几眼,瞥了眼司机,说了句辛苦了

司机没说话,只是稍稍弯了弯腰表示恭敬

翼摇摇手示意不用了,拍了拍车顶,漫不经心地让司机去接两位迟到了的同伴

司机一头雾水的表情,迟疑地表示那两位所在的地方应该和今天的目的地在反方向,这样不是更耽误时间,于是翼拿出了她不喜欢的那种被戏称为家主的威严的姿态,皱起眉

家主如此决断司机也没办法,钻进车里猛踩油门赶紧出发,误了今天的事就不是被家主瞪一眼就能解决的了

目送着车飞快地消失在视野里,翼抬起手腕数了数时间,秒针转了两圈不到后从远处传来一声不算太小的爆炸声,不用眯起眼就能看见一缕黑烟慢慢飘上来

又是耍小孩子玩的把戏。翼心想,吩咐一旁也差不多习惯了的秘书再找辆车来,别迟到了

 

“前辈,那家伙真的有把握操纵今天的结果吗...”

“不知道。”翼靠在窗边,打量了正徐徐步入大厅里的人们几眼,又把目光投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果我们有更好的谍报人员,信息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匮乏了。”

说完她顿了几秒,问道:“立花还没甩掉那些人吗?”

克里斯学着她的样子,也一脸无可奈何又厌倦的表情,大大咧咧地倚在窗框边:“这么细致的活让那个笨蛋来干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再给点时间吧。而且那个人应该也不至于疯到直接冲进来,即使她想也应该有人会拽着她...”

翼沉默了,像是突然失去了在会议前短暂放松下的兴致,把手里的文件袋卷成一团塞进口袋往大厅那边走了。克里斯嘶了一声,也快步跟了过去

大多数议员都已经到场了,虽然翼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入座时还是被对面的男人瞥了一眼,连带了不少目光都望过来。这会轮到翼低声地咬牙切齿,但克里斯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别理会赶紧往前走

虽然在尽力地控制但翼还是不太能听得进去会议内容,不管旁边的克里斯用笔偷偷戳她多少回,即使眼睛紧盯着文件,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慢慢抬起头,目光飘到对面那个男人身上,即使被对面用老谋深算的眼神看了回来还是克制不住地瞪着。到最后克里斯忍无可忍地用鞋跟狠狠跺了她一脚

干什么!翼用眼神朝她发火

克里斯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就差把文件直接拍在她脸上

等她们争执完翼抬头一看,那个笑面虎一样的男人嘴边闪过去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像是在嘲笑她们跟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本来心情就不好的翼更是一头恼火

其实这次意图修宪对她们影响不是那么大,甚至有点互利的意味在里面。明明只要在椅子上坐几个小时,再过一遍流程,将自己手中的票投出去就好,但情感上却迟迟无法接受

暗自发誓,说好的要复仇呢...已经好几年过去了,一直秉承着父亲大人的处事原则,表面上平平淡淡私下里慢慢解决的这种方式,对于根深蒂固的老狐狸真的有用吗...难免会迷茫下

翼手中的那张票迟迟没投出去,旁边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克里斯也是,即便旁边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结束了这个环节仍坐着没动弹。慢慢的,像她们刚入场时那样,对面又是有大量的一瞥和打量丢了过来

如果是父亲大人在这里,又会是怎样的选择呢…

那张令人生厌的嘴脸就在几米之外,如果她现在动手的话还是有很大把握能掐死那个老家伙,但她不能,否则忍耐那么久,落得今天的地步全成了笑话。她逼着自己直视那张脸,看着那作呕的姿态,看着那张脸上的笑容…忽然变成了被扼住喉咙的挣扎的样子

发生得太突然没什么人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有人在男人口袋里试图翻找出什么药物,也有人匆匆忙忙跑去要打开大厅的门放保镖进来,现场乱作一团

克里斯和翼对视了一眼,然后扭过头来继续保持着旁观态度

大厅的门似乎也出了问题,不管多少人去拍打拉扯把手都纹丝不动,输入密码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个摆设。而那个男人捂着胸口身体一点点沉了下去,脸上开始浮现出不对劲的颜色

数分钟后才有保镖从大厅的另几个通道冲进来,而大门被一直等在外面的响和其他人撞开又是几分钟后的事了。那男人被从面前抬走的时候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大概率是不行了。”克里斯把她的心声说了出来

翼沉默了一会,脸上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才是得体的。周边人来人往,或喜或悲也没有人会知道

这做法很有风鸣讣堂的风范,但太高调,太鲁莽,甚至有些愚蠢...仿佛一场作秀

“也许确实是很浮夸,但不得不承认它很有效和果断。”克里斯耸耸肩,“虽然会招来很多麻烦。”

...小孩子脾气。翼叹了口气,抬腕想看看几点了,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忙,瞥见日期时骤然发现那个人的生日要到了

 

常年待在室内,车里,各种交通工具上,除了没给自己放些假,逐渐也失去了感受生活的能力,等回过神来,没想到竟然已经是绿树成荫的炎夏了

也许...等一切都结束,可以考虑去海边玩几天了...?翼想

“看起来怎么样?”她又理了理衣领和袖口,通过镜子问身后的克里斯

对方沉思了一会,抱着胳膊从她身前身后绕了好几圈,给了个听起来没什么用的建议:“别太紧绷就行,前辈只是去见她而已,又不是...”

在后半句说出口之前翼抢先打断:“所以这样没问题对吧,那我走了。”她没理会小个子同伴在短暂失语后的发怒,抱起一堆礼物径自往门外去了

其实说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明明那人持续不断地纠缠,明明她也知道对方那不是特别低调的住址,却一次都没想过愤怒一次,让那人明白这一切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时隔多年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顺着感性走,常常放纵胡闹行为的那种大人

翼亲自再检查了一遍心爱的摩托,很多年的礼物,跨上去后用力拧动了油门,难得放肆地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目的地即使不堵车和借助摩托车的机动性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中午的炎阳照得翼有些头晕目眩,从车上跨下接受几个冷着脸的守卫检查时都懒得和对方争论几句

墨镜下几双眼睛应该是在冷冷地瞪着她,从里到外反反复复几遍检查才放她过去,有个守卫还想上来把礼物拆了打开看看,翼也冷着脸一把推开了对方,差点打起来

是她的到来解了围

她还和上次一样,穿着素色的,显得有些冷淡的颜色的长裙,似乎是害怕起冲突所以小跑着过来的,微微喘着气。她一把拉过翼的手牵着往里面走,在林荫道的阴影下温度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生日快乐。”是翼先开口

她低低地回应说谢谢,感觉有点生分

沉默地被柔软的手拉着又走了一小段路,翼还是忍不住,反客为主地拽住玛利亚,把礼物放到一旁去,一言不发地紧紧抱住她

她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行为,没有反抗,只是轻轻问了句,翼在想什么呢

这句话问得她觉得有些委屈,但也没去反驳,只是维持着手上的动作没动弹

跨过玛利亚的肩,远远地,她看见身前那栋小房子的最高层阳台上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她知道那是谁,也明白对方有多么想杀了她,对此刻自己的动作会有多么愤怒,但还是遵从于内心的冲动,放在她腰间的手上抬,捧住她的脸吻了过去

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有想,仿佛只是十来年前无知又冲动的样子,只是享受这许久不曾感受过的亲密

玛利亚也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适合现状,足够体面

等到翼终于稍感满足地松开她,她已经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些什么

“生日快乐。”翼重复一遍,拿起礼物递给她

这次她只是接过礼物,把目光投向旁边,一副被夺去了主动权而无所适从的样子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用朋友般的语气,仿佛只是闲来无事的语气问:“翼还没别的喜欢的人吗?也是时候了。”

翼装作没听见她这句话的样子,将目光望向远处那个她的分身,对方还是维持着伏在栏杆的姿势,一动不动,远远地望着她拥抱亲吻她的爱人

她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也许…下辈子会有?”

玛利亚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新年是难得的大家都有休假的时候,连在海外的切歌和调都准备赶回来团聚下

现在变得有些捉摸不透的前辈没有像平时那样说大家一起去吃和风料理吧,而是选择了一家藏在小巷里的牛排馆。克里斯到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就座在看菜单了,虽然近日也发生了不少令人心累的事情,但也许是受节日气氛影响白饭笨蛋又是没心没肺欢天喜地的样子,和小日向未来叽叽喳喳,把菜单翻来翻去

她坐到翼对面的椅子上,翻看着,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改口味了。”

翼没说话,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克里斯习惯了她这样子,准备当作自己自讨没趣,没想到半晌后翼回答道:“嘛...新年,换换口味也正常。”尽管显得有些刻意

她皱皱眉,狐疑地瞥了翼一眼,对方直视她的目光。几秒后克里斯放弃了揣摩她的意图,低下头继续找符合她胃口的牛排了,翼已经选好了,倚靠在椅背上,无所事事地看向楼下来来往往的食客们

牛排的味道很好,少见的格外正宗的口味,白饭笨蛋对此赞不绝口,她也点了好几块,通通扫进了肚子里。可能是被食物吸引去大半注意力,克里斯失去了平时的警惕性,没注意到翼只是偶尔吃上一口,眼神几乎黏在了楼下

用餐到一半翼忽然起身,低声说了句失陪就径自走开了

过了约两三分钟克里斯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推开椅子猛地站起来环顾了四周一圈却没发现前辈的身影,她又快步走到刚刚翼的位置上往楼下看去,没顾得上响有些懵的发问,看见角落里坐着个樱色长发背影的瞬间心里就警铃大作,要不是顾及这是公共场合,可能她就直接翻过围栏跳下去了

 

她正埋头切着牛排,忙着蘸上美味的酱汁,对面的位置被阴影覆盖住。她没有在意,想当然的觉得是刚才说有电话要接的翼回来了

“玛利亚。”

对面的人叫了她的名字,那是很柔和好听,甚至带着点宠溺的语气。愣了一下后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确实是如她所想,坐在对面的那个人的脸和声音一样,都是完好的

“...翼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来吃饭的吧。”

大概?这个回答显然没办法说服她。她压低声音,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警告道:“别耍性子了。她过一会就要回来了,现在还有时间离——”

“耍性子?”翼微微眯起眼睛,“这话由玛利亚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是翼明知你们相遇会带来纷扰还出现在这里,还在这一天,为什么不合适?”

“玛利亚当初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和另一个我离开了难道就合适了?”

“这是诡辩!”她丢下刀叉站起身来,作势要直接离开,但年末的晚餐时间食客逐渐变多,人来人往,她一下子也无法脱身。翼也不拦她,只是看着

忽然一个如今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里,虽然从立场上来说她们是对立的关系,但看到克里斯也在场难免让她稍微舒一口气...只有她和几个保镖的话,确实没太多把握能避免两人冲突起来

克里斯推搡开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到她身边,嘴里嘟囔着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话,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门外走,意图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她从家主旁边带走

见到后辈插手,翼脸上少见地露出了和双生子一样的阴沉,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双手撑在桌子上欲起身——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失忆时的翼。”

隔着嘈杂的人群,耳边还有餐厅放着的吵闹音乐,玛利亚自觉自己的声音并不算大,却似乎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那人的耳朵里,她停在了桌子前,之后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出了餐厅她立刻发现了站在不远处路灯下不知望着什么发愣的翼,她加快了步伐走过去。翼突然回过神一样地扭过头才发现她,也看见了站在餐厅门口的克里斯,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去一丝诧异,随即阴沉下脸,把她扯进怀里

不知道她盯着克里斯的那几秒在想什么,微动但最终没有说一个音的嘴唇后想说什么,更不明白她透过玻璃望向餐厅里人来人往,是想看见什么,想做什么

最后翼只是用难听的嗓音低低地说了一句回去吧,便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距离她亲手将风鸣讣堂送进牢狱中已经有五个年头了

即使被关在了那种地方,像他那种人也有办法挣脱。当初她手里的证据是足够让这还没活够的老人在监狱中待到变为白骨为止,但经过不知多少人运作后,五年就足以偿还他的过错了

心中的怒意早被时间给拂去了大半,但嫌恶依旧。如果有可能的话翼是绝不可能参与到老人出狱的这个过程里的

透过车窗她看见老人的身体似乎还是那么硬朗,几乎没有变化。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老人也不客气,也不排斥这番安排,直截了当地坐在了现任家主旁边

监狱高大沉重的门缓缓关上,翼由衷地讨厌风鸣讣堂已经自由了的这个现实,但又无法否认

是风鸣讣堂先开口:“听说我的不肖子孙带着那个异国女人独立出去了。”

本就不够愉悦的心情更蒙上一层烦躁,翼冷着脸一言不发

见她这番反应,风鸣讣堂先是冷哼,再是一阵不止的放肆大笑

让笑声戛然而止的是突然的几乎要震破耳膜的爆炸声。翼被热气流携卷着脑袋磕在玻璃上,撞得头晕目眩,随即意识就在下一阵冲撞中模糊了

她就知道那人已经疯到会在监狱门口埋伏

 

她猜这肯定不是第一桶被泼到她头上的水。有些还顺着流进了喉咙里,她费力地咳嗽了几声。朦胧视线里,面前的人见她醒了,才停下动作,转身大声嚷着,让另一个半身知道这消息

翼再眨眨眼睛,看见风鸣讣堂被五花大绑着,跪在一边,有两个人用枪对着他的太阳穴。虽然看起来有点唬人,但她知道这完全吓不到这老家伙...不知道另一个她是否清楚

另一个她倚在树上,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指间的烟,搞得一副多么深沉的派头,吐出一大口烟圈,然后把烟头扔掉,用脚尖狠狠碾了几下。她先是对被绑在树上的她冷冷丢下一句等会我们再继续,然后掏出腰后的枪,毫不客气地对准风鸣讣堂的头砸下去

枪托被弄脏了,滴滴答答地滴着血,但老人也只是大叫了一声而已,便没别的动作。她不觉得她这样就能满足

她继续殴打施虐,得到的回应还是不多。看了一会翼就觉得有点野蛮,默默把头扭了过去,她不是很喜欢血花四溅的感觉

让另一个她暂时停下的是风鸣讣堂的嘲讽:“独立出去了好几年...你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的回应还是打在对方脸上的一拳:“至少你已经落在我手上了。”

翼越来越不了解这人,感觉她只是单纯地想要风鸣讣堂的命,也就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一点都不在乎其他的事情。她听不清风鸣讣堂在死前诅咒还是嘲笑了什么,他的话被血堵在了喉咙里,含含糊糊。身为文明社会的成员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生理性不适

等风鸣讣堂的血流干之后,她用厚厚的鞋跟在骨渣和肉末里狠狠碾了半天,又掏出怀里的烟盒吸毒样猛烈地吸了好几支,才将注意力回归到人性里一样

因怒意上涌而通红的眼依旧瞪着,但好歹没像刚才那样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动手。翼安静地等着,她知道对方一定会是先没耐心的那个

“今天你怎么不躲着我了?主动带着风鸣讣堂送上门来...怎么今天不像个缩头乌龟了?"

思考了一阵,翼选了个很大概率会激怒对方的答案。她挑开话题:”玛利亚知道你今天来做这些吗?“

果然话刚落音脸上就被招呼了一拳,血腥味瞬间填满了口腔。”你没资格跟我提起她!“

疼痛无法参与进她的情绪,而有时简单的几个音节,一句话却能像干燥草垛上的一点火星。她的怒意也刹那间腾起,像是要撕裂声带那样咆哮怒吼:”那你这种平日里的甩手掌柜,出事了只会一个人胡来的废物就有资格了吗!“

她眼里热烈的火与冷冰冰的恨意都赤裸裸,丝毫不掩饰。她拔起插在地上,不久前刚插进风鸣讣堂头盖骨里的军刺,先是反手一刀划开把她绑在树干上的麻绳,接着不给她试图用已经跪到麻木的双腿挣扎着站起反抗的机会,将匕首齐根送进了她的腹部

疼痛似乎只有一瞬,剩下的只是仿佛不会停的麻,可力气却随着伤口迅速流走了般,双腿完全不听使唤,完全站不起来,只有跪着,连抬头看向对方都变得很难很难

耳边开始一阵阵的蜂鸣,还有幻听。隐隐约约听见会出现在大火燃烧深秋的森林里,枯叶残根被焚烧发出的卡擦声。但是这次不会再有个超速驾驶的女人来救她,阻止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还是只有她一厢情愿吧,想着如果风鸣讣堂死了,也能算是一个矛盾点消失了...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可能性

只是她忘了寄存在这份血脉里的偏执...这种延续了不知多少年头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一个人莽撞,也好过你和papa那样...挡不住外敌来犯,事后也无能为力...只会饮同胞的血。“她直起身,慢慢把刺穿了的匕首抽出来

如果还有力气,她一定会反驳回去,不管是用语言还是肢体,让这混蛋收回对父亲大人的污蔑

如果还有可能

睡不着的夜里,她也曾想过,自己的结局若是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开始她以为是翼的敌人来寻仇了,发现有人在跟踪她之后立刻提高了警觉,原本在身边的几个保镖失踪了一样,她只好利用人群的掩护夹在其中试图悄悄混出去,幸好外面还有司机在等她

是她太长时间没锻炼了,心境也变了,脚下步子都走不太稳,没一会就被那几个黑衣人发现了。玛利亚只有奔跑起来,在人群里横冲直撞

她不想牵扯到普通人的,但也不想死,也有可能是那时给她留下的阴影过于重了,一想到会落入敌手,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追捕的人跑得也很快,可她已经看见商场出口的玻璃门了,司机就在门外的街边等着,只要能跨过这扇门就能安全了

忽然右肩一阵深刻的钝痛

 

中枪的是肩膀,但脑子似乎也跟着被打糊涂了。玛利亚盯着墙上的字画愣了半天,又环顾了四周好几圈,再狠狠掐了自己的脸几下,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又回到风鸣家了

没有想过会以这种形式再回来。她砰砰直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点,捂着还在疼的肩膀站起身,一件件抚摸过那些曾熟悉的事物

袭击她的人用的是气枪,右肩只是一大片青紫,痛得抬不起来而已

不等她认定这次的主谋是谁,凶手就主动登门来。门被拉开的哗啦一声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翼。”她装做平静地打招呼,“也许这种方式不太适合当作邀请。”

对方没搭理她,木着一张脸,走到衣架前,慢条斯理地松开领带,脱下外套,解开衬衣纽扣和皮带,慢慢地将衣物都除去

玛利亚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一时有些发懵和慌乱,虽然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和另外一个翼。她试图挣扎,一边说话一边背对翼,慢慢向门口挪去:“快入冬了,这样会着凉的——”

翼的耳朵显然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根本不给任何逃脱的机会,连头都不用回便精准地捏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扯着她把她往床上拽。牵扯到右肩,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但翼熟视无睹

被翼整个人压在身下,陷在柔软的枕头和被褥里,醒来时大衣就已经被拿走了,仅剩的一两件的单衣在翼手里完全不构成阻碍。她没有逃脱的可能性,即使哭喊挣扎也不会让翼动摇一丝,衣物很快就被撕扯下来丢去角落里,她也变得赤身裸体

“有什么好哭的,她不是也经常这样对你?”翼冷冷地嘲笑她,粗鲁地在她下体揉捏了几下,然后就握着早就坚硬的剑挺身直入她

泪再也忍不住,在眼眶转了几圈,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

声音变哑了,也断断续续的,不知道翼能不能听懂她到底在说什么。“翼、翼,怎么变成这种样子了...”每说一个字,泪就流得更凶

“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翼问

“因为...因为...翼一直都是很温柔的,翼不会——”

家主嗤笑起来,抓紧她的腰,仿佛要在白瓷的肌肤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般地用力,把剑送进她的深处,来来回回

”玛利亚把偏心说得这么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翼歪歪头,看着她哭得一团糟的脸,如同欣赏,”要是她能听到,一定会很开心吧。“

她不懂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几个月前风鸣讣堂出狱了,但在当天便被劫持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她不敢去问翼,生怕又挑拨起这人难以控制的脾气,自然也更不可能去联系家主

是那件事改变了家主吗?新年见面时还好好的,最多只是有些不正常的急躁和控制欲...

下体撕裂得痛,可家主还远不到停下的时候,也不愿和她有什么交流,只是一味的将比翼还要炙热坚挺的剑插进她体内。更没有那时和以前的温柔缠绵,她只是个发泄的工具罢了,曾孕育过一个小生命的地方被粗暴地撞击着,知道再怎么示弱也不会让家主心软的她只能咬着嘴唇等待

 

全身的骨架要崩塌似地痛,家主的白色浊液混着她的血沾满了下体。已经过去了多久?两三天?一周?窗帘被拉上看不到太阳,折磨后她没了时间的概念

家主就坐在她旁边,就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说。就像三个人一起出去玩时,她永远是走在后面做最安静的那个

寸缕不着在这个季节有些冷,她用还能动的左手扯了扯被子,往身上裹了一圈,想把痕迹都遮住

家主看着她的小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玛利亚还记得,那个孩子是谁的吗?“

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合体得当的

见她迟迟不回答,家主轻轻笑了,垂了垂眸子:”是她的,对吧。“

并不是疑问,她一副很确定的样子

”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那时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似乎每天都在随着父亲大人东奔西走,不知究竟在做什么。而同时玛利亚和她在好好生活,想必少不了做爱。“她慢慢说道,”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在父亲大人默许后的每一天,她应该都想着让玛利亚怀上,有一个你们的孩子。而且,每一次和玛利亚,我都记着会吃避孕药。“

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也没想过家主会有这种小心思。疼痛分走了大半的精力,为数不多的清醒来消化现实实在是有点困难

看着她哭得乱糟糟的脸上出现费解的表情,家主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别的想说的,但大门处已经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让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

 

来得太晚了一点吧。翼漫不经心地穿好衣服,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将手枪和匕首装在腰带上就去迎接对方了

刚打开门就又听见连密的一阵枪声,宅子里一个外人都没有还这么浪费子弹,这么张扬的风格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翼懒懒散散地走进前庭,正撞上气喘吁吁仿佛杀红了眼的她

”好久不见。“家主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这句话戳到她哪根神经了,凶兽般的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声低吼,抬起枪对着家主就是一个弹匣打过去。但不知是盛怒让她手抖还是水平不够,家主毫发无损

“把玛利亚还给我!”风鸣翼咆哮

家主站着没动,微微弯曲膝盖固定住脚步,张开掌心,结结实实地接住对方全力往自己脸上挥来的一拳。震得有点手麻

对方不可能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即使几个月前她才捅了她一刀,放了不少血还伤到了内脏。风鸣翼又故技重施,左手紧跟着从后腰抽出匕首就要刺过去。家主看准时机,毫不畏惧地直接上手握住了,然后右腿闪电般踹了过去,将对方踢了个趔趄

“都说了你只是个莽撞的废物。”血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但家主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这次下决心要杀我了,却又因为玛利亚被我带走了而心慌意乱到独自闯上门吗?”

风鸣翼捂着被踹到的小腹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没有理智确实很影响她的发挥。那双眼睛里只有杀意了此刻

她忽然动了,一把抓起家主故意早早放在这里的剑,完全丢了曾经父亲的教导,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出去。大概是只要能置对方于死地,兵器就发挥了它的作用吧

家主也拿起它的剑鞘,说实话这玩意还真不太好找,她在藏馆里翻了好久,毕竟她很少收剑入鞘。鞘能容剑,挡下剑的挥击倒也不是难事,叮叮当当地甚至有点悦耳

风鸣翼从牙缝里挤出赤裸裸的对她的占有欲:“你不许碰她...你是最没资格见她的,最对不起她的!”

余光里玛利亚已经裹着外套顺着动静来寻她们了,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痕迹也没完全遮住,给她看到肯定会再增加无数个要她死的理由吧

无所谓了,反正人已经到齐了,是时候了

家主稍稍后撤一步,盯紧了风鸣翼的剑。对方依然莽撞,一心只想取她的命,每一剑都意图她的头颅或者心脏。她故意露出破绽让她觉得有机可乘往她胸口砍去,实则用因失血而渐渐没了知觉的左臂血肉和骨头挡住了这一剑,右手的剑鞘则稍微收了收力气,挥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这一下至少会让她眼花耳鸣一阵,能安分一点了

风鸣翼的动作顿住了,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摔在草地上

她还没继续,便听见玛利亚在撕心裂肺地叫她。没有说别的,只是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她的意图很明显

果然啊。她想

趁着玛利亚身上也有伤走不快没办法赶过来阻止她,趁着她的血还没流尽,她要将这一切都了解

家主撑着那伤痕累累的剑鞘,走近她的半身,从腰带上取下只装了一颗子弹的手枪,歪歪斜斜地对准她

“闹够了吗?看清你的水平了吗?在外闯荡了几年还是如此弱小,这样的你真的能保护好玛利亚吗?”

她知道她这时候是听不清的,但不妨碍让玛利亚听见,也不妨碍她自说自话

“你才是像风鸣讣堂的那个...又任性又自私,小孩子脾气,只会伤害别人...只会让玛利亚受伤...”

睡不着的夜里,她也曾想过,自己的结局若是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为什么我和父亲大人周转在各种政要之间,为这个国家费尽心神的时候,你在和我爱的人享受生活,你们在玩乐,你们在欢笑...你们在相爱。”

总好过只剩她一个人还在苦苦坚持一些虚无缥缈的身外之物。一个人能活多久呢,值得去在意的东西又能有多少呢

“我还恨你带着她一起离开...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找回公道,我会将正义还给你们...为什么要走?”

血堵在喉咙里,她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视线模糊,耳朵也听不清了。她要快点,再快点,否则她就要恢复过来了,玛利亚就要来阻止她了...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余生都捆绑在一起,在这糟透了的世界上活下去;我诅咒你们,余生都在寻找不存在的答案,在困惑里过完这一生;诅咒你们只能...相依为命,没有人能插手进你们的生活即使它是光是希望,没有人能拯救你们...你和玛利亚...”

她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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