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长椅上那个老人的背影，Bucky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该来的结局总会来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和Steve不过是一对相处时间过于久的朋友，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Steve能获得幸福。
“去吧。”他对Sam说，目送着猎鹰走向那个他不再有勇气触碰的人。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吧，他不知道。
两分钟后Sam回来了，抱着盾牌，一脸懵逼地回来了。
“哥们儿你最好去看一下，那边有点事情需要你处理。”Sam拽住了转身欲走的Bucky，“我……处理不了。”
Steve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毅，似乎沉重的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负担，只有一头被风吹乱的白发提醒着Bucky，他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那个Steve了。
Bucky轻轻在Steve身边坐下，后者手上的戒指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想跟我谈谈她吗？”
出乎意料地，Steve发出一阵哀怨的叹息，把脸埋在手掌之间揉了揉，叹道：“我闯了个祸Buck。”
Bucky没听懂他什么意思，随口安慰道：“没关系，你幸福就是最好的。不用担心我。”
然而Steve大摇其头，从苍老的手指上褪下戒指递给他看。Bucky紧张地接过，只见朴素的指环内壁刻着一个名字：古一。
猎鹰抱着盾牌站在林中看着那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背影，打了个寒战。
他现在很庆幸刚刚获得的美国队长的新身份能帮自己摆脱这摊子烂事，庆幸到他甚至都忘了紧张。
“什么意思？”Bucky说。
“古一是奇异博士的前辈和导师，在她去世前一直是从魔法维度守护世界的至尊法师。”Steve说，“我闯了个祸，惹到她了。”
“什么叫你闯了个祸？你不是回去还宝石的吗？怎么还能惹到至尊法师？”Bucky道，“我以为你再胡闹至多也就只能回去找Peggy而已？”
“我就是回去找Peggy了，所以闯了个祸。”Steve沮丧地说，生出皱纹的脸显得更加可怜了。
“好吧。”Bucky长叹一声，已经放弃理清这一团希望与失望交杂的思绪了，“说说吧，这次又闯什么祸了？”
“我带着宝石回到了1970年的神盾局基地，我把宝石放回去了。这是最后一颗。”
嗯，好的，也就是说覆盖原历史的新历史已经出现了。所以Steve才会变老。Bucky想。
“然后我转身想走，可是Peggy听到声音发现了我。她正要下班回家。”
嗯，好的，你们再续前缘了，这样挺好的。Bucky想。
“我没办法，找了个理由和她随便解释了一下，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嗯？
“然后我想回来，可是突然一个穿黄衣服、秃头的女人打开一道传送门抓住了我，我才知道我闯祸了。”
啊？
1970年，纽约圣所。
美国队长满脸迷惑地坐在至尊法师对面，瞪着玻璃杯里自动添满的茶。
“罗杰斯队长，你知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古一法师一边飞快地在手上编一个发光的绳结一边板着脸说。
美国队长呆呆地摇了摇头。
古一法师猛地把绳结往前一扔，空中出现一条发光的时间轴。她站起来，转动手上的戒指，飞快地拨动时间轴，手指点上了其中的一个点。
“这个，就是你今天遇见Peggy Carter女士的时间。”法师说，接着她手向旁边一拉，幽绿色的时间轴发生了分流，一条细细的支流从她手中分离出来。古一指着两条线之间分岔的那个点说：“遇见Peggy Carter女士的行为让现实产生了扭曲，在原历史上，她在那个时间点应该是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回家，可是因为你不慎搞出的噪音，她注意到了你。”
Steve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发现他什么都没听懂。
古一两手分开，分别指向两条支线上距分岔点等距的两个点：“在这条被你改变的新时间线上，你和Carter女士交谈；而在原本的历史中，这时她应该走在基地的走廊里，和Howard Stark寒暄两句然后出门回家。”
Steve又机械地点了点头。
古一又指着更往后的两个点：“在新的时间线上这个点，你还在和Carter女士交谈；而原本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停车场遇见Hank Pim博士和他的爱人并与他们随便聊几句孩子的教育问题。”
Steve再一次机械地点了点头。
古一接着把时间轴往后推了几步，又指向两个点：“在这里，你终于与Carter女士告别了；而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这时她应该已经坐进车里启动汽车准备回家。”
Steve瞪着她等待她说出重点。
“她回家后会与丈夫吃饭，做简单的交谈，然后他们会……就像我们所说的，做一些‘没有保护措施的爱情活动’，然后，在那天夜晚，他们最小的孩子会完成孕育。”
“你的意思是在我回去遇到Peggy的当天Peggy怀孕了。”Steve帮她总结道。
古一点点头，“是的。而你的出现打乱了这个历史。”
Steve惊慌地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你什么都没干，可你干的已经够多了！”古一道，“因为你的出现，导致她推迟了整整三分半钟才走出办公室，导致她没有在走廊遇见Howard Stark，也没有在停车场遇见Hank Pim夫妇，导致她回家后，没有与丈夫谈到她与他们的两场对话，导致她和丈夫回到卧室睡觉的时间被提前了，而只有特定的精子和特定的卵子能产生特定的孩子，所以——恭喜你罗杰斯队长，你刚刚成功地在历史中掉包了Peggy Carter女士的孩子。”
2023年的Bucky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祸闯得确实有点大。”
Steve沮丧地把眉毛皱成一团：“我还没说完……”
1970年，纽约圣所。
“我……”Steve瞠目结舌地面对着古一法师的指控，不知说什么是好。
“还想知道更多吗罗杰斯队长？”古一法师拉近了原本的那条时间线，把时间飞快向后拨，“这个孩子——没有被你的出现掉包的那个孩子——会在不久的将来遇见她的爱人，然后她会生下一个令人头疼的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就是Peggy Carter女士的外孙，会在10岁的时候在一次圣诞节的家庭聚会上在Carter女士的厨房里欺负当时8岁的Sharon Carter女士，而这段特殊的童年经历将直接刺激她日后产生进入神盾局，作为一个强大的女人反抗男权压迫的想法。”
Steve刚想缓口气，古一又紧接着说：“而如你所知，Sharon Carter女士进入神盾局后，在2014年的洞察计划一役中，在三曲翼总部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她当机立断掏出枪威逼九头蛇特工，为你在天空母舰上争取了时间，导致在最后一秒钟所有芯片得以替换完毕，才拯救了全世界几千人的性命。”
Steve刚想点头表示他真的知错了，古一又穷追不舍地说：“而如你所知，被拯救性命的那几千个九头蛇的敌人其中之一，就有我在未来的弟子，当时还是个外科医生的Stephen Strange先生，而他在后来的无限战争中会因为看到了14000605种结局中唯一的一种可能而选择把时间宝石交给Thanos，而这直接导致Tony Stark存活到了他捡起手套打响指的那个时候，从而导致了战争的最终胜利。”
Steve——已经放弃分析——呆呆地点了点头。
“所以，让我来给你梳理一下你都做了些什么罗杰斯队长。”古一说，“因为你对Carter女士说了那两句话，导致她与丈夫的造人活动产生了与历史不符的结果，导致她没有生出一个女儿而是儿子，导致这个女儿无法再生出一个令人头疼的熊孩子外孙，导致这个外孙无法在家庭聚会上欺负幼年的Sharon Carter女士，导致Sharon Carter女士无法在正确的时间产生进入神盾局的想法，导致她无法在2014年的洞察计划一役中为你拖延时间，导致2014年的你无法成功替换第三艘天空母舰的芯片，导致我的学生Stephen Strange博士会死在那次九头蛇的攻击中，导致他无法在无限战争中将宝石交给Thanos以保全Tony Stark的命，导致Tony Stark无法在关键时刻打出那个重要的响指，导致你们所说的终局之战会最终失败——听明白了吗罗杰斯队长？”
2023年的Bucky愣了半天，然后一掌朝Steve拍过去：“你他妈怎么这么能闯祸！”
已经变为老年的Steve被他一下猛拍，狠狠地咳嗽了一阵，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喘息一边说：“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Bruce说过我们回到过去如果对历史产生了一点轻微的改变可以用技术手段抹去影响——我哪知道Peggy会怀孕啊！”
“你……”Bucky瞪着身旁喘吁吁的老人，一时竟然有些舍不得责备他了。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Steve的后背帮他顺气，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会产生这样的后果，有什么可以弥补的办法吗？”1970年的纽约圣所里Steve真诚地道歉道。
古一瞟了他一眼，把两条分岔的时间线揉在一起重新搓成一条收回她的戒指中，然后把戒指丢给Steve：“我可以送你回到遇见Carter女士之前，安放好宝石，别让她注意到你，然后尽快离开，这就是你的第二次机会。”
“然后呢，你又没成功，还把皮姆粒子搞坏了是吗笨蛋？”
“不！当然不！你当我有那么笨吗，那个时代基地里Pim博士的实验室到处都是皮姆粒子，我可以像上次一样再去偷一点的。”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才回来？”
“我把Tony做的手环搞坏了Buck，那个年代可没有时间机器……”
“……要不是看在你现在这么弱不禁风，我就揍你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
“我还是得回去解决Peggy女儿的问题，我等他们修好了我的手环就走。”
“别逗了老爷爷，你都这样了，还想回去逞英雄？”
“不然呢，这是我闯出来的祸，我得解决它啊。”
“带我一起去，白痴。”
“Buck，准备好了吗？”
“好了，走吧。要和Sam告别吗？”
“不用了，也就5秒钟的事。”
“好吧——等等，我想问问你，你到底跟Peggy说了句什么话啊导致世界都毁灭了？”
“我告诉她你还活着，让她去救你来着……”
“……一会儿回去我去放宝石，你同意吗？”
“……同意。”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要让你的初恋女友，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和正确的男人一起做一场正确的爱，在千万颗精子之中接受一颗正确的精子，然后产生一个正确的孩子，是这样吗？”
“……是。”
“你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听起来很变态吗？”
“……知道。”
“你知道你现在这副老年的样子会让它显得更加变态吗？”
“……知道。”
“那你还愿意跟我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
“走吧，陪你到每一条时间线的尽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