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舱门在电脑控制下精密地移动,风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带着能将人撕裂的刺痛贯穿进来,击打在steve的盾上发出轰鸣声,像是瀑布的落渊。这时候的steve犹如岿然不动的浪涛中的礁石,犹如一个肃然的标志,带着某种号召性的力量。
如果附近恰巧有那么几个愿意和他聊几句的士兵,他会稍微偏个头答话,风会将他的声音灌进那个人的耳朵里,犹如痛击般有力。
如果没有,他只会就那么站一会儿,沉默地,然后纵身消失在风里。
美国队长喜欢独立作战。
他是先头兵,是突击手,他带领的队伍只消目送着那面著名的盾的闪光消失在机翼下方的气流之中,然后跟随一份遗留下来的计划组织行动。
他们毫不怀疑在他们降落之后,当他们完成了一切,出现在眼前的胜利。
他可是美国队长。他们都这样自豪地说。
这似乎是超级英雄们的常规作战方式,只有超级力量才能跟上超级力量,除了Tony和他的超级电子管家总是在一起之外,一些常规的小任务都是如此完成。除非再次碰上像是外星人入侵那样的大事件,士兵们才能见到复仇者们彼此配合,像一支完美地打破所有障碍的箭矢。
所以舰艇上的士兵对于缓缓关闭的机舱门都不置一词,就连“他带上降落伞了吗”这样的问话都很少再出现了。
他可是美国队长。
其实原本这句话还可以再长一点儿。
只不过很少有人记起,过去的人们在谈论美国队长的时候很少能绕过他的战友们。
美国队长和他的咆哮突击队。
尽管这样笼统的称呼让咆哮突击队的面容在人们的脑海中总是模糊成一个印记,但无碍于人们在提起美国队长的时候想到的总是一支队伍,就像是博物馆里的那组陈列,士兵们傲然地目视着战争的方向,挺直的脊梁相对,他们与美国队长并肩而立,而非簇拥,那是值得信任相交的标志。
那些代表着的,是子弹从耳边擦过时辛辣的火药味,丛林里的爆炸带来的火焰,那些老旧的也不怎么精密的监听仪器。
现在的美国队长也依旧在战斗,只不过他失去了他熟悉的战场。
并没有人怀念,不会有人怀念战争,即使战争时时刻刻在发生,那也比警报声时时撕裂平静晚餐时光的那个年代要好得多。
只不过美国队长在现代的灰色建筑中辗转的时候常常会产生错觉,错觉正在驶向目标地点的那辆防弹的豪华轿车会忽然被巨大的爆炸声和火舌掀翻,然后那个小个子会从一旁的缝隙中窜出来对他吐着舌头笑,揉着被震麻的耳朵。错觉自己的左后方站着那个肤色黝黑的大个子,身上背着两倍的弹药。错觉自己总能找到他的那位神出鬼没的狙击手,战斗的时候从来不笑,脸颊鼓鼓地紧绷着,对战场上敌人以外的事物视而不见。
Bucky是咆哮突击队战场上的幽灵,是无处不在的安心感。他们经历过上百上千次的战争,无不以他们甜蜜可爱的狙击手从各个意想不到的阴影里钻出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作为结束。那意味着一顿饱餐,混乱的战歌和烈酒的夜晚,终于可以用篝火烤干的暖烘烘的被褥和大睡至天明的愉悦。
后来的人们在历史中反复书写那段小酒馆里的招揽,其实也在他们自己的聚会里反复调侃,Bucky喜欢嘲笑其他人“便宜得只值一杯酒”,然后面对着一群人“连酒都不用就自个打包过来了”的反驳,吊儿郎当地勾起嘴角。
“小Steve被我养得这么大这么漂亮,傻子才会放手呢。”
一旁的Steve猛灌了一口酒,假装忘掉了自己有四倍代谢力这回事,只顾笑。
如果没人愿意来咆哮突击队,里面也总会留有一个人的,因为那是Steve的队伍,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是一段无需费心力维持,也能长久至永恒的关系。
他的Bucky,他的狙击手,是不战与战,是日与夜,是Steve与美国队长,之间的交替。
只是现在,那个开关似乎已经永远地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