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事情他妈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查尔斯想。
詹姆斯·罗根·豪利特是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历史老师,金刚狼,变种人兄弟姐妹真诚的朋友,值得尊敬的英雄和一个万磁王永远盘不坏的手把件。在学校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被烧了一个大洞人群四散奔逃之时,罗根老师理所当然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灭火。
查尔斯事后回忆道:这本来可以是一段佳话,如果不是他直接脱掉了上半身的衬衫——露出他那健硕的、诱人的、泛着水光的胸肌。
“嗬——”围观的学生惊地倒吸一口凉气,鲜红的鼻血瞬间像小蛇一样从一个小女孩的鼻孔里爬下来。
“你们这些小鬼不跑看什么呢?”罗根把火灭掉才注意到围观的人群。他生气地走近,胸前波涛汹涌的艳景在学生们面前随着主人的怒喝一颤一颤地摇晃。
物理课程到了一半,汉克挥挥手示意临时助教金刚狼把木星模型搬得离学生近一点。罗根前半节课都被天文学哄地昏昏欲睡,听到有人叫他才悠悠转醒,甩了甩脑袋迷迷糊糊地脱掉自己碍事的外套以方便搬教具。
上完了物理课的同学们受益颇多,他们永远地记住了木星的体积是地球的1313倍,而罗根老师的球体是木星模型的7倍。
所以他妈的,查尔斯在脑子里被迫接收了所有观看了罗根血脉喷张表演而产生的性幻想后绝望地发问,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没有偷摩托。”
罗根被校长单独叫出来谈话,说这话时他的胸肌甚至像波浪那样在衬衫里起伏了一下,不以为意地扯了扯裤子露出一半的人鱼线。
查尔斯一个激灵,后背冷汗直冒。看来他还是有些低估了罗根对自己香艳肉体一无所知产生的的正面威力。
他宁愿罗根是偷了摩托。
“我知道,罗根。”他扶着额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自从你回学校任职,孩子们都没在好好上课了。”
“这很正常,小屁孩能喜欢学校就有鬼了。”罗根不耐烦地拔腿就走。
“不不不,”查尔斯苦笑拨着轮椅追上他,“你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学生们总是肆无忌惮把目光贴在你身上?”
言出法随,他们俩刚穿过长长的走廊,迎面就走来一群刚下课的学生,人群叽叽喳喳的似乎有意往这边移动,无论男男女女都无一例外地都向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准确地说是向罗根:
“早上好罗根老师。”一个男生抛过来爱慕的眼神。
“你也早汤姆。”
“早啊,老师。”女孩匆匆问好就羞涩地跑开。
“早,安妮。”罗根慈祥地微笑。
“您今天真帅啊罗根老师。我喜欢你的雪茄。”
“你可别学我臭小子,一辈子都不许抽烟。”
“遵命长官。”男生冲他暧昧地眨眨眼。
“所以我真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查尔斯。”罗根推着脑子里被塞进刚才所有学生下流心理活动脸色惨白的校长,随便找了个休息室的位子坐下,“你刚刚也看到了,孩子们都可有礼貌。”
“你是认真的吗?刚刚路过的那些孩子们都快把自己的荷尔蒙泼洒在你脸上了!”查尔斯的脸色臭的不能再臭,“我本来发誓过不能随便窥探别人的思想,但是刚刚那么多的声音已经轮流把我的脑子侵犯了!”
“哈?”这是一声来自二百多年都没有察觉过性骚扰和接受系统性教育的疑惑。
“你被性骚扰了!罗根,不是什么青春期懵懂悸动的喜欢,而是色欲,色欲你懂吗?”查尔斯狠狠敲了敲桌子,“我的学校不能允许这种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发生。这是学校,不是坐满未成年人观众的魔力麦克秀。”
“你是说艾瑞克那个傻逼使唤我洗你车那次?我又不是故意把水溅一身的。”
“但……学生们还是跟发情期的兔子一样,”查尔斯从没感觉这么无力过,脑子里又逐渐响起休息室里学生们此起彼伏觊觎金刚狼胸肌的小心思,嘈杂到甚至盖过了罗根内心对艾瑞克的臭骂,“风暴总跟我抱怨学生上课也念叨着你根本无心学习,连考试合格率都下降了!”
罗根满不在乎。他解开胸前的两颗扣子:“介意我抽烟吗?”得到查尔斯否定的回答他去摸打火机,口袋却空荡荡一片,然后他把皮夹克也脱掉翻找,一层单薄的军绿色T恤衫让他的胸肌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地波动。
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三个学生向罗根伸出手点燃了打火机,蹿起的微小火苗围绕着他的脑袋像圣母像下祈祷的蜡烛,虔诚又希冀地着希望罗根能选择自己的那束点燃他的雪茄。查尔斯捂着脸清晰又绝望地听到他们脑子里的声音:
“抽我的!”
“不抽我的!”
“天哪我希望罗根老师像抽雪茄一样抽我。”
查尔斯历来不太相信红颜祸水的文学,无论从神话中因美丽诱使波塞冬犯下罪行的美杜莎,水手号子里用歌声引人溺毙的塞壬,还是造成法兰西旁波王朝覆灭的绝代艳后,都充满了强者为了推卸责任完成剥削对弱势群体造成的受害者有罪论。
但是看着罗根大大方方地低下头,随便挑了一个火开始抽雪茄时,他还是决定做一个违背他前半生信条的决定——没收全校的打火机,以及受害者金刚狼的穿衣自由。
02.
“别捣乱了乔安娜!老师来了。”
刚刚还乱地像二战战场的教室随着罗根推门刷地一下安静下来。
鲍比可算是能格外得意了,他昂着头扯着嘴角像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因为他靠着免费给同学冰汽水就成功拍下教室座位第一排,还是c位。按照惯例历史课永远挤满了学生——基于主讲老师教学时清凉的穿衣风格,就算塞不下了也会有人坐在教室窗户外的大树上偷看。以至于私下里学生们甚至形成了交易历史课堂第一排位置的灰色产业链。
那些霸凌过他的混球们都没抢到座位,鲍比想,也许他们正在男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抱着马桶偷偷哭。
罗根刚在门口探出点头,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就立刻吸上来,把他的每个动作都盯死在原地。
“小猫咪探头啦。”两个学生偷笑。
操,罗根环视一圈,实际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糟。要不是查尔斯点化他,他都不明白人的目光也能让他的自愈因子开始工作,而教室门口离讲台的路仿佛有一公里这么长。
在万众瞩目如狼似虎的眼神中他终于贴着墙挪进了教室——穿着一件臃肿,肥厚,没有任何曲线的红配绿圣诞丑毛衣。
鲍比的心像他扔进汽水的冰块一样喀喇一声裂开了。
迎着诧异的眼神,罗根在沉默到诡异的气氛中走上讲台,咳嗽一声,扫视全班:“早上好,各位。”
“圣诞快乐!罗根老师!”最后排一个男生调侃道。
“闭嘴麦克,”他的嘴唇紧张地一阵干涩,于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假装听不见讲台下依然捧场的惊叹和吸气,“所有人把书翻到第41页。”
“哇哦,看来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顺利啊?”哗啦啦的翻书声里,棕色卷发的男孩用手肘挤了一下鲍比调侃,“你高价购入圣诞毛衣观赏席的事情我是要告诉小淘气还是幻影猫呢,艾莎女王?”鲍比脸上被讽刺地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把自己化成冰水融进书里。
“闭嘴吧韦德,你不也是一样买了座位。难怪大家都骂你怪胎!”
嗤笑着,韦德并没有被激怒。因为他的确是怪胎,就算在遍地怪胎的变种人学校里,他也是欧米茄级别的的怪胎。
手臂上的疤痕又在痒了,韦德轻轻挠一下,带起一些习惯性的刺痛。如果不是眼前穿着滑稽的历史老师在某天出任务回家的途中救了他,又把他塞进学校,他还在当着母亲的面被家暴的父亲当沙包殴打。没有任何悬念地,韦德成了班上的问题少年。戏弄同学,在老师讲课的时候接让全班都尴尬沉默的下茬都是家常便饭。这时自从救了韦德起就躲着不见他罗根才会突然冒出来,按着他的脑袋向那些无故被嘲讽一番的老师道歉。
“老实待在学校里,小子。”又一次抓到他翻墙的罗根恨铁不成地用食指轻轻点他的鼻子上,“至少你要读完高中。”
韦德总是连连答应,在罗根走后抚过他留在自己脸上的味道和余温。如果他不只是在自己被罚站的时候才来就好了。然后开始盘算下一次该怎样被顺利留堂。
花重金买到第一排座位的学生都跟冰人一样个个垂头丧气的,更别说能手搓火球的乔纳了,他像个杂技演员一样不知道哗众取宠了多少次才攒够钱买到一个视野绝佳的c位——就因为那个高年级倒卖座位的黄牛说这个角度能看到罗根老师低头时从衬衫领子里露出的胸。
“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吗?”
“对,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罗根老师的肉体了。”
“没关系,起码你还有备胎呢。Just let it go,鲍比。”
鲍比揪着眉头瞅他一眼:“怪胎。”然后低下头自暴自弃地翻开第41页去了。
“衣品真不错老师,你是偷了我奶奶衣柜里的衣服穿吗?”
等到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韦德才吹了个下流口哨走过来。
“你不贫嘴就能少被留堂,韦德。”
韦德把视线绕过他,偷看了一眼罗根身后,还好X教授没对这块小蛋糕下毒手。
“韦德?”
“啊,我的意思我有知识点要请教你老师。”他摇摇手里的课本。
“你说。”
“请问1915年一战期间的8月12号的晚上发生了什么?”
罗根理所当然地愠怒:“我怎么会知道,你要实在没事干我可以给你加两倍作业。”
“Whoa冷静点妈咪,留堂的那些罚抄我还没写完呢,和我爸爸揍我的次数差不多。”
“不许叫我妈咪,”罗根眉心一皱,“更不许拿自己的伤痛开玩笑。”
“是的长官。”韦德勾着嘴角轻佻地敬了个礼,换来罗根的叹气。
“快期末了,好好学习。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我当然会好好学习的,为了你。”
罗根蓦地抬头:“什么叫为了我?”
韦德突然把脸靠近了他:“因为1980年8月12日的晚上发生的一切。”
那天晚上冰冷雷雨又瓢泼在他身上,血腥的画面如钢爪般锋利地闪回,罗根身体一僵。反应过来抄起教材就要走,却被韦德毫不客气地用身体挡住去路。
“起开,小混球。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别这样嘛老师,”韦德像是在戏弄到手的猎物,“放学帮我补课怎么样。”
“补你妈,那天我帮了你不意味着你要赖着我一辈子。”
“哦真伤人,”韦德做作地捧住胸口,“不过你确实是那种面对学生告白就慈祥拍拍他的头说这不是爱情,然后永远地消失在学生生命里只留下一道无法愈合伤疤的好老师。”
“……莫名其妙。”把罚抄作业拍在韦德胸脯上,罗根飞也似地逃出了教室。
“谢谢夸奖。”韦德自言自语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水果硬糖,拨开包装揉烂到一边,将它扔进嘴里。
柠檬的味道青涩又朦胧。他用舌尖调皮地不停戏弄着,那颗糖就流出他甜蜜的汁液,接下来韦德要喀喇一声嚼碎再美味地把他吞咽下肚,最后贪婪地用舌头扫去溅到嘴唇上的星星点点。
03.
查尔斯的心情相当不错。
他畅快地拨着轮椅在长廊上掠过,潇洒地带起一些风撩开他的头发。每个路过的学生都得到了他泛着玫瑰色笑容和天使般温柔的早间问候,开心地像刚拿下教授职称的那天。
随着罗根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那一刻他的心腹大患终于彻底解决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终于又变成了一个作育英才,传授知识的高级学府。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用被迫听到那些无处不在针对罗根的咸湿青少年白日梦。
翻阅着办公桌上老师们送来的平均分逐渐回升的表格,小校长满意地点点头,也许今天晚上他就能腾出时间能和艾瑞克下下棋。
查尔斯拿起另一张表格时,一张泛黄的小纸条从文件之间掉了出来:
‘您好,查尔斯校长,或者说你们这些跟不上时代潮流不尊重穿衣自由喜欢暴殄天物的老古董。如果我不能在下一节历史课看见罗根老师穿着白背心能把人砸晕的胸脯和那层可爱又温暖的绒毛,我就把他的毛衣扒下来,当做油布点火把你的狗屁学校炸个稀巴烂!——D.P.’
他找艾瑞克的时间可能要提前了。
就这样,变种人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个英雄、教授和领袖,坐在办公桌后面把脑袋挤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纸条前,一本正经地分析起了谁是那个饥渴的想看金刚狼爆衣的幕后凶手。
“D.P.是谁?”艾瑞克懒得看完信,皱巴巴的信纸在他愤怒攥紧的指节下脆弱地呻吟, “Derek·Pualman,David·Palmer还是Daniel·Page?”
“停……停下Erik,”查尔斯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苛求前钢铁厂工人的破案水平,“学校里没有叫这些名字的学生。再说了写威胁信的人怎么会蠢到用自己的真名?”
“也许他就是个自大的色狼!查尔斯,我们必须把这青春期荷尔蒙泛滥的小混球揪出来,用你的能力!”
“我还以为你会把所有变种人都视作兄弟姐妹呢。”和平主义者揶揄道。
“变态和恐怖分子不行!我不在乎他是不是要骚扰罗根。但往你办公室塞威胁信就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为此我非常感动,”查尔斯把手捧在胸口,真没想到艾瑞克也有怒骂别人是恐怖分子的一天,“但我不能用对学生用能力,这是原则问题,就算是一个脑子里有危险想法的问题少年。”
那张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有拼写错误,大概率是低年级新生。思维跳跃时不时扯到无关的事物,甚至在角落画了个独角兽的铅笔画,查尔斯怀疑他可能患有某些重症的精神疾病。
“这是个充满创伤的孩子,他的原生家庭一定很糟糕。”
“学校里的孩子就没有原生家庭好的,查尔斯!用你的能力!”
“我不能,艾瑞克,信任一但打破永远不能复原,这是我的承诺。”
“太好了,那我们只能从学生名单上一个一个调查?”
“艾瑞克,”查尔斯态度良好,但立场坚决,“在教育学生的问题上你也和我意见相左吗?”
两人一时彼此瞪视着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艾瑞克先败下阵来,他叹息一声泄了气,本来也是今晚打算去找查尔斯下棋的。
“我只是担心你,查尔斯,不要因为你的温柔和善良就让那些天生坏种的小混蛋欺负你。”
“哦不用担心我艾瑞克,我在学生中间还是颇有威严的——因为我承诺过不随便用能力控制学生。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他的表情渐渐融化下来,眼里闪过一点狡黠,“也是我对你的承诺,不是吗?”
艾瑞克几乎要溺死在他说着情话湖水般蔚蓝的眼睛里面。
“查尔斯……你总是让我无话可说。”
查尔斯回他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随后邀请般地闭上眼睛。艾瑞克想,也许现在他们可以继续昨晚没做完的一些事情……
‘叩叩——’
小校长一把把艾瑞克推开,搞得后者不爽地理理头发。尴尬地咳嗽两声查尔斯才终于回应:“请进!”
彼得从办公室门后探出头来:“我听见有争吵的声音,你们还好吗?”
“一切都好孩子。”查尔斯偷瞄一眼因为被打断依然很不爽的万磁王,他甚至没理会彼得的点头问好,“一切都好。”
“只是想告诉你们那些学生都疯了,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罗根那么疯狂。”极速者大大咧咧找了个地方坐下,“上个星期一个学生想泼他一身水,被我泼回去了,还有混蛋要摸罗根老师屁股,但是幸好被我英明神武地阻止了。他们现在都在操场上被罚跑圈呢。”
“干得好,彼得。”查尔斯拿起桌上的巧克力条奖励他,小孩就乐地脸蛋染上两坨红晕,“注意别伤到人就好。”
除了那件丑毛衣外,查尔斯还做了双重保险——授意极速者彼得担任罗根的贴身保镖,以便第一时间制伏那些想试图脱掉历史老师衣服的宵小之辈。彼得玩地很开心,但可苦了罗根,一来二去后学生们远远看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连琴和斯考特看见他滑稽的样子也压不住嘴角。天杀的,这下他和镭射眼互呛的底气都没了。
“查尔斯嘱咐了我得寸步不离。”银发的小伙子一脸无辜地嚼着腮帮子里的口香糖。
“但是我要上厕所,上厕所懂吗!这是二十块,你给我滚远一点。”
“五十块行吗?我想给洛娜买点零食吃。”
“为什么不去直接偷?”
罗根实在急地不行把五十块扔在彼得身上,狠狠摔上了男厕的门。趁没人注意彼得光速捡起地上的钱塞进口袋里。
“谢了哥们。”
“我几乎是每次都救罗根老师于危难之中。”彼得每汇报一句他的工作情况,查尔斯就欣慰地笑着点点头。
“几乎的意思是,上一次一个穿红色兜帽衫的学生跳进了泳池里,就为了看罗根湿身。这蠢货差点淹死自己。”
查尔斯不笑了。
“然后呢?”
“毫无疑问罗根跳下水去救了,那个速度连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俩人在泳池里鸳鸯戏水的样子好像什么泰坦尼克号。韦德赖在他怀里撕都撕不下来,幸好我给罗根披上浴巾又把这家伙一脚踹回池子。不然整个游泳馆都要被辣得去医务室输血了。”回忆起韦德被罗根公主抱救起时小鸟依人的样子,彼得就忍不住嫌弃地皱皱脸,狠狠地撕开巧克力条的包装仿佛那是韦德的皮。
“韦德?”
“是啊,他一头扎进泳池之前还大叫什么Deadpool,真是疯了。”
“等等,你说他叫自己什么。”艾瑞克追问。
“Deadpool啊,怎么了?”彼得一边嚼嚼巧克力一边棒眨巴眨巴眼睛,“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管自己叫死掉的泳池。”
查尔斯和艾瑞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彼得,麻烦你把罗根叫来办公室好吗。”
“好啊,不过什么理由呢?”
“没什么,”查尔斯不动声色道,“只是拜托他进行一次学生家访而已。”
04.
不到下午6点钟,韦德就早早等在门口了。查尔斯说过罗根不会到的太晚。直到满意地看见那辆校长的绿色老爷车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停靠家门口的草坪,才露出微笑。他一脸轻松地抱着手臂倚在门口。而他的历史老师坐在驾驶室里,缓缓降下车窗里带墨镜的臭脸。
“晚上好罗根老师。”
“你认真的吗,家访?”罗根恶狠狠地拉死手刹。
“是的。”韦德的笑容相当得意地扩大。
“你家就你一个人了还家访?”
“我还养了一只流浪狗呢,叫玛丽,虽然有点丑丑的。”韦德无辜地摊摊手。
他妈的,罗根额角的青筋气得比喝了酒还鼓胀。泄愤一般把车钥匙扔给他,然后被韦德稳稳地接住。
年轻人今天打扮地似乎格外的——用罗根这个糙人来形容就是骚。金发被整齐地梳拢,还留着一缕发丝搭在额前。平日里随意的红黑配色的棒球服被换成一件颜色轻松满是印花的休闲衬衫。袖子提到手肘,充满目的性地露出小臂的肌肉线条。金属银色吊坠从脖颈垂落到胸肌沟壑,像是故意提醒别人注意他的撸铁成果。他骚气冲天的香水味儿让罗根在三米开外的车上都闻得到。
“你等下要出去约会?”罗根一边打量他一边下了车。
“嗯……可以这么说?啊,看看你妈咪,终于不是那件可以扔进跳蚤市场的丑毛衣了。真高兴真正的金刚狼回来了。”
“我不会允许自己穿着查尔斯十二岁的圣诞礼物在学校外面丢人现眼的。”
韦德夸张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他进屋,自己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上。进了客厅,罗根环视一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白天看到韦德家的全貌。
陈设简单被收拾地还算整洁,比他想象中的满地可乐瓶没人关照的青少年的家要好一点。角落书架上的书本是查尔斯硬塞过来的,柜子上摆着一些刀具的模型。如果不是沙发上一左一右两只彩虹独角兽和角落里那只正熟睡的没毛小狗,罗根大概会彻底放下心来。
他对这房子的全部记忆只停留在那个血腥的雨夜。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骂,以及盛怒之他下挥舞爪子把学生父亲残暴地处决留下的遍地狼藉——实在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家。这段惨痛的经历却总是被韦德编成一个个地狱笑话,也许这就是他对自己荒诞人生的答卷:被伤地遍体鳞伤后,开瓶啤酒,继续疯癫逍遥。
“不得不说,你把我扔进X教授的变种人俱乐部是个正确的决定,”韦德招呼他坐下,“一切都好起来了,有专人送我母亲去aa戒酒协会,报销她的住院费。还时不时请人照看房子,方便我周末回家休息。就连门口楼梯都被粉刷了一边。这些勤劳的仙德瑞拉。”
“那你还天天触犯校规,没良心的小混球。”罗根又一次想戳戳年轻人的鼻尖,但韦德竟然自己凑上来,用鼻尖蹭他的手指。湿漉漉的眼神从下往上盯着罗根,活像乞食撒娇的小犬。
罗根愣住了,这难道是他跟玛丽学来的吗?
韦德眨眨眼,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不问我点什么吗老师?这可是家访诶。”
“……抱歉。”
罗根这才如梦初醒收回了动作,不是很熟练地掏出笔和记录板:
“呃……学生姓名。”
“韦德威尔逊。”
“居住地址。”
“就是这儿。”罗根熟练地写下威尔逊家的地址。
“居住状况。”
“单身。”
“什么?”
“啊我是说独居,虽然有的时候没人说话。但是好在房子够大。”韦德一脸无辜,罗根嫌弃地撇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表格上。
罗根张张嘴,却没说话。因为下一项需要填写父母的基本情况。他的父亲已经在地下三尺屈辱地发臭,而韦德的母亲……罗根不忍地回忆那个被家暴又酗酒的可怜女人,她曾经就坐在沙发上对面的扶手椅上,满身伤痕头发散乱,慢慢被精神疾病腐蚀,溃烂。
“我去看过她几次,有时她会被噩梦惊醒。”机灵的少年知道罗根要问什么。罗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眼前的年轻人调皮,不合群,总疯疯癫癫地惹怒一堆人,但这才让他偶尔渗出的一点罕有的严肃更加无可辩驳。他的眼睛总是在这个时候投来一些不容置疑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目光,仿佛要通过穿透他诘问生活如此苦痛的真相。而罗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因他也浮沉在生活的烈酒里醉生梦死,没有答案。
但是,罗根不知道为什么,他依然本能地替韦德填补了那些惨痛的空白。
“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到办公室来找我。”韦德感觉到一整个手掌的温度落在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孩子。”
韦德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他的嘴角明明翘起,眼里却怔怔的。矛盾的表情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滑稽。
“韦德……”罗根还想说些什么。
“香槟?”韦德变魔术一样从茶几下面掏出两个酒杯。原来他之前隐隐约约的闻到的酒精味来源于这。
“哈?”
“你不渴吗?到家这么久我还没请老师喝任何饮料诶。”
“家访期间不能喝酒。查尔斯会杀了我。”
“求你了,老师。你可能是我这周以来第一个客人。”
韦德把两只空杯倒满,递给他一个,黄澄澄的酒液咕嘟咕嘟冒着泡,一些燥热的东西也像那些泡泡一样,在罗根心里浮起来,然后满溢。
……但查尔斯又不在。于是他接过酒杯,鬼使神差般地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被哄着迷迷糊糊地喝完了香槟,韦德又掏出了千层面和巧克力蛋糕,吃完了晚餐,韦德甚至早就准备好了电影碟片。直到他们躺在床上,韦德靠在他肩膀上看到女主亲吻男主的情节感动地抽泣了好一会儿时,罗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韦德为什么要打扮地像个开屏的孔雀——这次家访本来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约会。
“老师。”
“嗯?”
“说真的,你真的不记得那晚都发生什么了?”
“韦德……别总想那些事了。”罗根揉着眉头,他还是不小心喝多了。
“可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金刚狼,詹姆斯,罗根,像个暗夜天使般出现在我家门口,拯救我离开了地狱。”
“噗……天使。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韦德。”罗根眼神浑浊开始说醉话,“……也不是个好老师。任何接近我的人都会被伤害到。”
“没关系,”韦德突然把脸暧昧地凑近,“还好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距离太近了。他能闻到韦德身上的香水味,汗味,还有一个刚刚成熟的男孩急不可耐的蛮勇,韦德用他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盯着罗根。红润鲜活的生命力晃得罗根头疼,让他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只要轻轻俯身就能品尝到一个年轻人藏在唇瓣里的全部青春,蓬勃的,酸涩的,苦痛的。
“那天他们在走廊里众星拱月地赞美你的时候,有没有人说过你垂下的眼睑很漂亮,像珍珠的反光?”
罗根完全醉了。
“他们当然没有了,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只有我能看到。”
罗根的心脏砰砰乱跳。
“放轻松小蜜獾……你的鸡妈妈查尔斯不会发现的,接下来我会给你一个吻,只是一个吻。”他的气音几乎是在喟叹。
面前的人已经软地像剥开了糖衣,于是韦德如愿的,侧过头衔取了那颗令他魂牵梦绕辗转反侧的柠檬糖。
记忆如同那夜的暴雨汹涌地灌入,罗根终于想起来了。受伤的少年穿过雨幕追到罗根的车上,仿佛从地狱走向天堂。他粗喘着,和着雨和血,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嘴唇。
只是顺便伸出手救了失足之人,倔强的少年却再也不想松开。
噩梦惊醒般,罗根睁开眼睛想把韦德推开,但年轻人已经开始忘情地吸吮他的唇瓣。他的呼吸激动颤抖,动作青涩大胆像是小狗那样没章法地舔舐着。沉溺在这个吻中不愿意醒来,也许下一秒年轻人的吻就会移到他的脖颈上——
此时此刻窗外埋伏已久的艾瑞克终于找到机会,一个抬手就让罗根起飞把他扔进了韦德家门口的荷花池里。
05.
十分钟前。
艾瑞克和查尔斯藏在韦德家墙根底下,按照查尔斯周密的计划他们要在韦德亲上罗根之前就把他彻底拿下。但韦德说出第三次黏糊糊情话的时候艾瑞克就被恶心地忍不住想破窗而入。查尔斯只是要找出真凶,并不惯着艾瑞克找到机会就要校园暴力学生的臭毛病,抱着他的腰不许他冲动。结果俩人争执不下之间韦德撅起的小嘴已经亲了罗根好一会儿了。
虽然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是一个私立技校,但是这样不伦的校园师生恋还是会让依旧处在美利坚法律管辖范围内的校园大门被FBI open the door。查尔斯挣扎了一会,在校园暴力学校老师和学院大门被教育局用略显讽刺的X形条封死之间,选择了脑控艾瑞克把铮铮铁骨的历史老师扔进韦德家门口的水池子里。
于是现在情况就是这样,罗根刚刚被捞起来,浑身湿漉漉的还披着韦德家的毛巾。艾瑞克和查尔斯一左一右围着始作俑者坐下,摆出庭审的架势活像是两个捉到女儿和黄毛男朋友奸情的老父亲。双手被艾瑞克用铁丝铐在床头,韦德在三堂会审之下被迫承认了破坏天花板,弄脏校长车还故意留下威胁信煽动学生对罗根进行狼性凝视等一系列罪行。韦德本打算跑来着,他都到门口了,但艾瑞克直接勒紧了他脖子上的用来发情的吊坠,骤然的缺氧让他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投降。
“原来这些坏事都是你干的。”查尔斯恍然大悟。
“对,惊喜吧?……但是说真的,”韦德的嘴巴嘚嘚个不停,“事情发展成这样有一半责任归咎于你不对我使用心灵感应。”
艾瑞克愤怒地给了他一脚。
“韦德,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得知真相的罗根难以置信又失望透顶,但他还是忍不住给韦德当妈,“知不知道你给查尔斯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说真的罗根,你好好穿衣服的话我的烦恼会少一半。”
艾瑞克发出嘲讽的嗤笑,查尔斯瞪了他一眼,他立马装作无事发生。
“可是老师,我父亲家暴母亲酗酒——”
“我小时候还在集中营待过呢,小王八蛋,你要是想给创伤等级排序可以尽管试试。嘴跟钢筋一样硬。”
“不,”韦德看了一眼罗根胸前被水粘湿几近透明的澳洲大裂谷说,“嘴并不是我唯一和钢筋一样硬了的东西。”
下一秒万磁王的拳头就要落在他脸上,查尔斯和罗根赶紧劝他算了算了。
“韦德,你的所作所为足够你被学院开除十次了,你明白吗?”
“没错,开除。”艾瑞克解气又恶狠狠地,韦德觉得要不是校长拦着他能扑过来把自己生吃了,“这下你再也不用担心被留堂了。”
“帮帮我,妈咪,”韦德威尔逊瞪着他枫糖般棕色的狗狗眼委屈地看着罗根,“我不想去阿兹卡班。”
罗根叹了一口气,一颗操碎的心变得和奶子一样软,决定再帮韦德求情最后一次。顺便帮帮自己,他再也不想穿那身包浆了二十年的圣诞毛衣了。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生活终于在这一通闹剧之后趋于平静,就连查尔斯的脑子也是。确切地说再也没有人敢打金刚狼的主意了。
到不是因为历史老师放弃了放荡的穿衣风格。罗根还是那样在不经意间就上演一段令人血脉喷张的gv前戏。而是前传奇校霸威尔逊在历史老师的包庇下得到了校长的特许:靠当罗根的保镖来将功补过。这个措施成果斐然,韦德像小尾巴一样成了罗根的跟班,随时随地发射眼刀解决潜在威胁。有点资历的学长学姐都会特别叮嘱新生:“如果你不想吃他的武士刀的话,就对罗根老师放尊重一点。”就连老师们也反馈,韦德自此之后就在课堂上安静如鸡,再也没被留过堂,除了会在历史办公室制造一些奇怪的响声。而据快银学长表示,校园闲散人员万磁王关于学校对威尔逊的处理相当不满意,总是盘算着私下里找机会揍韦德一顿。
目前尚不清楚罗根老师是怎么贿赂校长的,有传言说他甚至付出了三个月不和万磁王打架的代价,但校园内部舆论多数不相信这个说法——他们都知道罗根老师只有被按着挨打的份。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