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Remy晕头转向地醒来，觉得思绪莫名其妙一片空白，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想不起自己是谁。
他坐起来，看见旁边有个小姑娘正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难过和紧张。有那么几秒钟，他没能搞明白小姑娘在说什么。过了一阵子，英语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里，一些记忆也随之而来。
“Laura？”他艰难地说，然后顿住了。
这个困境似乎相当耳熟能详。牌皇记得自己的名字，也勉强想起他大概是在这个叫虚空的地方经历了不少混乱，但细节和过程一片空白，而对于自己怎么沦落到这里来的更是一概不知。
再一次地，Remy LeBeau有关过去的记忆丢失得无影无踪。
他觉得脸侧好像沾了什么东西，走到屋里唯一一面镜子前看看，原来是干掉的血迹。镜子里这个映像的双手也沾满了深色血迹，他把手套脱下来打量一会儿，只能推测自己刚从一场战斗中脱身。牌皇坐回床边，困惑地撑着脑袋。他知道自己没有受伤，也想不起血是谁的。
以一个失忆者的标准衡量，Remy对接下来的事倒是适应良好。当天晚些时候，他顺利地认出了站成半圆围在面前的朋友们：Elektra、Johnny、刀锋和Laura，他们看起来都松了口气。
他也想起了几个并不在场的人名：惩罚者、夜魔侠和快银？好吧，取这种代号的想必是超级英雄，而且Remy能从朋友们的表情中推测出，他们大概已经遭遇不测了。
Elektra皱着眉看他，说不上悲伤还是怜悯，或许二者兼有。Johnny一度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巴又合上，并没发出声音。最终，Remy实在受不了这种滑稽的对视哑剧了。
“我想回屋待一会儿，劳驾？”
忧心忡忡的半圆变成一条直线，给他让开了路。幸好，他还记得从Elektra到自己家的方向。
房间里面摆着两张床，有点皱巴巴的床单和掀开就忘了叠好的被子代表着明显的“有人使用”。Remy迅速锁定了自己的那一张，又翻翻另外那张床旁边堆着的CD、耳机和漫画书，全然陌生的生活痕迹。
Laura敲敲门，得到回应后走进来。
“嗨。”她说。
“你说你记得快银这个名字，对吧。我们喊他Pietro，他之前是你的室友，也是变种人。”
“……原来这样。”他顿了顿，不知道对一个自己不记得的人该作何感想。“我很抱歉。”
女孩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确认卡津人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本漫画书。
“他之前在看这个？”
“嗯，我借他的。他之前说……等我想看的时候随时来拿走。”
“你要拿回去吗？” Remy摊开手。“我想他不会——我想他会希望物归原主的。”
Laura突然抬头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倔强、愤怒和悲伤浮现在她稚气未脱的面容上。
“我想要他自己回来还给我。”她安静地说，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女孩移开目光，迅速抹掉了泪痕。
Remy轻轻抱住她。
“我真的非常抱歉。”他发自内心地说，突然之间觉得胸口被堵塞而难以呼吸，一股无法解释的、似乎有关失去的痛苦钳住了Remy LeBeau，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
Elektra的住处，三个成年人正在争论。
“——但他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名字而已，他显然把其他事都忘了。说实话，能记得我们几个人已经万幸了，真不敢相信……”刀锋摇摇头，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还记得之前Remy也说不出自己从哪儿来吗？或许他就是会间歇性丢掉之前的记忆。我们没办法解决这个吧？”
Elektra叉着腰，环顾她的同伴们：“但至少可以告诉他我们认识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从我们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再到……”
房间里沉默下来。门外那辆车的座椅上还有速跑者移动他们时蹭上的血迹，惩罚者的重型机关枪仍然放在后备厢里。缅怀的痛苦久久缠绕着每一个幸存者，他们反复在夜间因为相同的噩梦醒来。
Johnny举起手：“我们真的要把他们一去不返的故事通通倒给这个可怜人听，然后让他再承受一遍痛苦吗？”他隔了几秒才补充上后半句。“他已经失去Pietro一次了。”
Elektra抿抿嘴，苦笑了一下。
“好吧……我从来不信上帝，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或许忘却真的是一种恩赐。”
Pietro有生以来第一次无法用尽全力狂奔。他流了太多血，每一次迈开步伐都会牵扯到伤口，疼痛带来的眩晕让清醒离他越来越远。人们通常会对速跑者产生误解，但能力只会压缩Pietro完成任务的客观时间而无法缩短从此处到彼处的距离。眼下，通往Cassandra基地的路程显得尤其漫长。
他已经能远远看见蚁人的盔甲了，但精疲力尽和血流不止让他几乎无法发挥自己的能力。Pietro试着专注于奔跑，但只是让痛苦被成倍延长。下一步，他踢到了一块障碍物，失去平衡，猛地向前跌倒，重重砸在地面上。
他忍不住大叫出声，眼前变成一片黑色，耳边充塞着嗡嗡的鸣声。年轻人急促地呼吸，不敢伸手去碰伤口。等这一阵疼痛过去之后，他才撑起胳膊尝试起身，但总又摔倒在地。速跑者咬着牙，汗珠一滴一滴砸在面前的沙地上，终于承认自己短时间内无法行动，只好捂着被血浸透的作战服勉强坐下。
不远处，巨大的阴影迅速逼近，云状怪兽张开嘴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我就要死了。Pietro平生第一次恐惧地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这个念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就要死了。
Alioth笼罩了他。
自从Laura从树林里捡回两个打扮得像亨氏酱料的变种人之后，生活变得令人热血沸腾起来了。除去实在记不得的几个名字，Remy已经陆陆续续捡起了不少虚空生活的记忆片段。他在自我介绍时仍然嘀咕着“我或许就在这儿出生”的那一套说辞，而死侍显得很高兴：
“别担心，小美人。我们等会儿就能帮你解开身世之谜了。剧透预警：在下一章！”
是真的没有人能懂死侍在说什么。幸好战斗是一种通用语言，而他们掌握得相当娴熟。Cassandra的地盘上，反抗军和她的手下们痛痛快快打了一场。他们欣慰地看着死侍和金刚狼跃进那个魔法圆圈，然后能多快就有多快地躲到了蚁人盔甲的胳膊下面，以便逃过Alioth的深渊巨口。
几小时之后——就好像他们这一天还不够精彩似的，三个TVA的工作人员出现了——声称要把他们送进“合适”的时间线。
“你跟我来，boss对你有特殊安排。”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对卡津人说，忙碌地敲着手里的迷你平板，忽视掉了他的所有问题。
片刻之后，他们站在了一片大草坪上。还不等Remy适应眼前的阳光，那个TVA的工作人员已经不见了，牌皇皱着眉，想知道这是哪儿，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欢迎来到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他猛地转身，风衣差点抽到身后的轮椅。一个（和他在虚空里见过的相比）年轻的X教授正注视着他，微笑着伸出手，身后站着一个同样年轻的万磁王。
卡津人的礼貌没丢，他一头雾水地伸手回握，突然感受到有力量在试图进入他的脑海。
“——你在读我的心吗？”
教授的表情卡顿了一下。“抱歉，只是我的个人习惯……不过我注意到，您似乎具备不被读心的能力？”
“是啊，差不多吧。”卡津人含混地回答。
“这儿是所变种人的学校吗？”
“是的。”
“说来有趣，我来的地方那个也……曾经有两个变种人。”他试探性地询问：“或许你们这个宇宙里也有他们俩的存在？以及，我能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哪一年吗？”
从万磁王的表情来看，他显然在听见“这个宇宙”的时候就觉得卡津人疯了。但X教授表现得一切正常，仿佛每天醒来并捡到迷茫的变种人就是他的全职工作。他温和地回答了Remy的问题，又问：“你还记得那两个变种人叫什么吗？”
“呃，Laura是个和金刚狼能力类似的小姑娘，你知道的，手脚能伸出金属爪子什么的……”
他面前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教授摇摇头。
“抱歉，我想我应该没见过她。另一位呢？”
Remy沉默了一下。
“我不太记得他了，只有名字……Pietro，Pietro Maximoff？或许你们听说过他吗？”
他惊讶地看着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此前一直沉默的万磁王突然上前两步，急切地开口：
“你认识Pietro？他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