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int Barton
蜘蛛侠是一种解脱。
这是Peter能够逃离生活中所有不如意的唯一方式。
Peter可以穿上战衣，遮住脸庞，尽情地荡着蛛丝飞翔。
可以从摩天大楼一跃而下，在即将触地的一瞬间用蛛网拉住自己。
可以以惊人的速度在高楼间穿梭，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当蜘蛛侠荡过时，人们会挥手欢呼。
当蜘蛛侠从劫匪或强盗手中救下人质时，他们会与蜘蛛侠握手并对他微笑，会笑着和蜘蛛侠交谈，仿佛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可以暂时假装Peter Parker并不存在。
Peter热爱蜘蛛侠，无法想象没有蜘蛛侠的生活。
有时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蜘蛛侠，Peter Parker什么都不是。
凌晨四点。
Peter一个小时前就结束了巡逻，但他无法让自己回到那条孤寂的巷子。
巡逻过后，Peter没有感到疲惫，脑中思绪纷乱，根本无法入睡。
于是Peter坐在一栋楼的屋顶上。
这里的高度不至于引起怀疑，但也没有警察能从下面看到他。
Peter可以坐在屋顶边缘俯视下方街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
在过去的两年里，Peter对观察行人有了新的兴趣。
Peter喜欢为路过的人们编造故事，以此来打发时间。
时间还早，只有夜猫子和早起的人还在外面活动。
一位穿着霓虹粉运动胸衣和黑色紧身裤的女性跑过。
Peter觉得她的名字叫Kathy，她正在为几个月后的一场马拉松做准备。
她非常努力，想要突破自己的最佳成绩，她觉得这次比赛可能是她的机会。
加油，Kathy！
当Peter抬起头时，他看到了周围城市的灯光。
Peter一直深爱着纽约。
夜生活、灯光、汽车和喇叭声不绝于耳，这些都让Peter感到安心。
在Peter下方的街道上，一对情侣跌跌撞撞地走着，经过时两人相视大笑。
他们的笑声在Peter耳边回荡，脚步声在人行道上咔嗒作响。
Peter听到男人在女人耳边低语，逗得她咯咯大笑，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继续前行。
一种深深的悲伤在Peter的胸口蔓延。
Peter天生喜欢社交，像大多数人类一样，他喜欢与人交谈，了解他们的故事。
但如今，除非穿上蜘蛛战衣，否则几乎没有人愿意和Peter多说一句话。
已经很久没有以Peter Parker的身份和任何人交谈了。
和Wilson先生一起吃午饭的感觉，仿佛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尽管那只是几周前。
Peter对时间的感觉变得扭曲——日子过得很慢，但几周却转瞬即逝。
坐在屋顶边缘，双腿悬空，Peter轻轻地哼着歌。
Peter感到疲惫，非常疲惫，但却无法入睡。
疲惫似乎已经成了Peter的常态，就像他总是有点不舒服一样。
Peter的耳朵捕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集中注意力感知蜘蛛感应，但它并没有触发，所以身后的人并不危险。
得知这一点后，Peter继续眺望着渐渐亮起的地平线。
一个男人走到Peter的右侧。
透过余光，Peter看到一个身材较矮的白人男子，脸上有些胡茬，头发是金色的，穿着一套黑紫色的战斗服，背上挂着一把弓和箭。
鹰眼。
Peter本应感到惊讶，但最近他对任何事情都感到一种极度的冷漠。
也就是说，即使面前站着的是鹰眼——前刺客、神射手——Peter也毫无感觉。
仔细想想，这其实有点可怕。
“在看日出吗？”
Peter耸了耸肩，双腿来回摆动，既没有精力，也不想开口说话，真的。
“你在这屋顶上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孩子？”
Peter叹了口气：“只是……只是在想事情。”
鹰眼警惕地点了点头，“你能不能别在屋顶边缘想事情？”
Peter完全转过身，困惑地看着鹰眼。
男人的双手微微张开，像是准备抓住什么。
Peter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眼睛睁大了。
“哦！哦不，鹰眼先生。”Peter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没有……这不是……我没打算做什么。”
鹰眼没有把手移开，但稍微放松了一点。
Peter向后摆动双腿，站得离屋顶边缘远了一些，只是为了不让这个男人再盯着自己。
鹰眼似乎对此表示感激，因为他的手臂放了下来，推后一步，与Peter保持距离。
鹰眼轻笑一声：“鹰眼先生？叫我Clint就行，孩子。 ”
Peter耸耸肩：“抱歉让您担心了，Clint先生，长官。”
Clint笑着摇了摇头，奇怪地歪着头，打量着Peter。
“你是Peter吧？”
Peter猛地一颤，目光迅速对上Clint的眼睛。
“我知道您是间谍，但总不可能光看脸就猜出我名字。"”
Clint笑着示意Peter坐下，两人最终靠在内边，并肩坐了下来。
“不，不，不，Sam跟我们提过他和一个叫Peter的男孩的小插曲。你完全符合描述。”
Peter点点头，脸微微发烫。
复仇者们居然会聊起自己？
这也太尴尬了。
“看着Tony挂着咖啡渍冲进来的样子，真是太搞笑了。”
Peter哀嚎一声，简直不敢相信，所有复仇者都知道自己把咖啡洒在Tony Stark身上后逃跑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总比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蜘蛛侠要好一些。
“孩子，真没事，说真的。他有很多西装，更有钱买西装。”
“我知道，我知道。Wilson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Clint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撞Peter， 褪去战衣与人交谈的感觉意外不错。
自始至终，Clint都没提起少年苍白的脸色，和他沾着尘土的破旧卫衣。
两人静坐片刻，任由城市的声音淹没了他们。
有人并肩而坐的感觉真好，至少不必独自面对这满城灯火。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孩子？”
“只是思考。”
Clint用手肘轻轻戳了戳Peter的侧腰，却在触到肋骨而非柔软肌肤时微微一顿。
Clint清了清嗓子，说道：“嗯，一只小鸟告诉我，你很聪明，这儿都在想什么呢？”
说着，Clint轻轻敲了敲Peter的太阳穴。
Peter叹了口气：“没什么，真的。我的意思是，就像……想知道事情是否会有所不同。”
Clint点了点头：“我懂。有时候我也会在脑子里一遍遍想，想着要是当初做了不同的选择会怎样。 ”
“是啊，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出不同的选择，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无法控制的。”
Peter承认道，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卫衣帽绳。
Clint若有所思地看着Peter，缓缓点头：“这是一种成熟的思维方式。你只能控制自己的反应，无法左右他人的行为。”
“我希望May没有把我赶出家门，但我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做。”
Peter推测Sam把自己告诉他的事告诉了复仇者们。
其实Peter并不介意，毕竟离家多年，最初的伤痛早已麻木，只剩下胸口挥之不去的钝痛。
Clint点点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没有任何理由能把一个未成年人赶出家门。”
Peter长叹一声，疲惫终于渗入骨髓，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身旁的暖意将他温柔裹入梦乡。
“累了吧？”
“总做噩梦，脑子里也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
Peter点了点头，听见Clint低哼一声。
男人用胳膊搂住了Peter的肩膀，将少年沉重的脑袋放在柔软肩头。
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比Peter这些年感受过的任何温度都要温暖。
“好了，你睡会儿吧。”Clint轻声说道：“我就在这儿守着，没人能伤害你。”
Peter缓缓地点了点头，把脸更深地埋进Clint的肩膀。
睡眠正要把Peter拉进身体，让他处于昏迷的边缘，就在坠入沉睡前，听到了最后一缕呢喃。
“孩子，你值得比这更好的。”
Peter的意识彻底沉入了黑暗。
当Peter醒来时，已经是白天了。
身边早已经没有温暖，但有一件大外套垫在Peter头下，一张纸条贴他在胸前。
潦草的字迹写着：
命运该由自己掌控。别让过往困住你的脚步。注意安全，孩子。——Clint
Peter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尽管脖子有点不舒服，但让Peter感觉比几周前休息得更好了。
Peter站起来，拿起那件灰色大外套穿在身上，这让他真正地笑了。
爬下大楼，走上纽约繁忙的街道。
Peter今天的任务是找份工作，任何工作都行。
人们像往常那样盯着快步走过街区的Peter。
不能停下、不能休息、不能放慢脚步，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停下。
人人都想成为蜘蛛侠，却没人愿意做Peter Parker。
“我遇到那孩子了。”
早餐时，Clint随意地说道。
复仇者聚在厨房吧台边吃早餐，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
Tony对着Rhodey舀进嘴里的糊状麦片做了个鬼脸。
“真的？”
Sam的眼睛亮了起来，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Clint叹了口气：“是的。”
Sam注意到Clint低落的肢体语言，顿时泄了点气：“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他坐在屋顶边缘。”
玻璃杯的碰撞声停止了，所有的闲聊也戛然而止。
Sam的眉头因惊讶和担忧而紧锁。
Tony开口问道：“他是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
Clint耸了耸肩，说道：“他说不是。事实上，这有点可爱，他叫我‘鹰眼先生，长官’，然后远离了边缘。”
Natasha喝了一口冰沙，问道：“那他在上面做什么？”
“思考。他告诉我，他希望他的姑姑没有把他赶出去，但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结果。”
Clint说着，喝了一口水。
Steve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Bucky在Steve旁边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柜台中央的一碗水果。
Steve把手放在Bucky的背上。
Clint点点头，“是啊，我觉得他有点内疚？我真希望我能多了解一些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想逼他。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是吗？”
Sam问道。
Clint哼了一声，“是啊。他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坐在那儿，直到屁股都麻了。我离开前把我的夹克和一张纸条给了他，想让他振作起来。”
“哦，不错。他那件小连帽衫上全是洞，根本撑不过冬天。”
Tony边评论，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煎饼。
“他出现得这么频繁，有点奇怪，是吧？”
Natasha问道。
“我是说……”Sam耸耸肩，说道：“他经常在皇后区附近活动，所以我们在那儿看到他也很正常。”
“说到皇后区……”Steve补充道：“有人看到蜘蛛侠的消息吗？我们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
Tony摇摇头，“只有新闻上那些。他看起来还好，就是处理一些抢劫犯和树上的猫之类的事。”
Steve点点头，把每个人面前的盘子收走，走向厨房的水槽。
“我们会留意他的，确保他没有受伤或遇到什么麻烦。”
Bucky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
Steve翻了个白眼，瞪了Bucky一眼。
“也要留意一下Peter。”
Sam补充道。
Clint用力地点点头。
这孩子看起来真的是个好人，只是处境很糟。
Clint希望自己能真正帮到Peter，但他知道Peter流落街头而非被送去寄养家庭肯定有原因，而Clint可不想去碰这个雷区。
必须以某种方式获得孩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