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Goodbye

Venom (Marvel Movies)
M/M
G
Endless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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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告别是无尽的。
Note
毒3原作线,电影剧情的延伸,看完心碎的受不了索尼漫威请无偿归还家产公路旅行djdixosonosow*ooc,矫情,小学生水平的一个写作(……)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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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迪布洛克养了一条狗。
半年前前他被全须全尾地从医院扔出来,站在纽约匆忙而繁华的街头,宛如新生儿一般赤裸而迷茫,除却身上的衣物和兜里的二十美元以外一无所有。不过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显得那么平淡无奇,他用三分之一的钱买了酒,找零时,他不知为何拿起了收银台旁的巧克力;坐在街灯下如流浪汉一般喝光了廉价啤酒,酩酊大醉,被警察赶走,万幸,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没人认得出平平无奇的埃迪布洛克。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他盯着吊瓶里滴落的药液,滴滴答答,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或许突然出现什么异噬体啥的怪物把自己的脑袋一口咬掉什么的,像他们以前经常做的那样。然而亲爱的生活不是电影,他痊愈,他被丢回社会,他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他租了一套狭窄的公寓,他不爱吃甜食,可橱柜里总是被顺手塞进巧克力。每周为小报社撰写真假不清的小道新闻原本定为那个年轻的埃迪所唾弃,然而理想都在水电费面前被他团吧团吧丢进了废纸篓。他从未像此刻一般体味到平静的可贵和来之不易,但也是他最痛恨的,这般庸庸碌碌、安安稳稳的生活就是故事里被略去的那么多页,当主角们的爱恨离别都落幕,漫长的不甘和不舍在他的胸膛里腐烂。他又开始失眠,不过他没有梦,在疲惫却无眠的长夜里他睁着眼,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直到破晓时分,才感觉到酸痛的眼眶流出泪来。他吃褪黑素,有时候他真想全吃了一睡不醒,但他知道这念头既蠢又自私,埃迪早已过了能够随便决定自己命运的年纪。况且假若没死成,他不敢确保自己付得起住院费…
那么,是在一个雨夜,他加了班,心情奇差,十月转凉的雨水淋了他满头,让他想起和毒液初遇的那个晚上。他步行,公寓楼下有个纸箱,湿掉一半,里面是一团黑色的、颤抖着的东西。他几乎瞬间就产生了那个闪电般的念头,不可能,他的心跳剧烈地出卖了他,他轻声唤:Venom?他伸出手。到底那时候他有多渴望对方也颤颤巍巍地伸出触手回到他身边,告诉他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他们其实从未分离,他们还有很多脑子要吃,很多坏蛋要扁,告诉他即使全世界与他们为敌,他们也战无不胜;他说不清,他不知道。指尖是湿热的皮毛的触感,那只是一只黑色皮毛、白色斑纹的幼犬,虚弱又可怜,对着他发出哀伤的呜咽。他早该知道。埃迪决定把买褪黑素的钱省下来给买狗粮,毕竟这种时候还忍心把小狗丢回原处让它在冷雨中衰竭而死的人岂不是太禽兽了?如果毒液在,他肯定早就嚷嚷着要养,他喜欢狗,埃迪知道。

Venom长得很快。他很快就适应了和埃迪在一起的日子,每晚他都会早早地挤进被窝,睡在满是宠物香皂气味的温热的床上,埃迪的失眠奇迹般治愈了,代价是患上鼻炎,为此他特意买来防掉毛的药膏给狗吃,可惜收效甚微。从前,埃迪习惯把各种地方的灯都打开,尽管不省电,但灯光会让他感到不那么孤独。太安静了,一切都太安静了,但现在,Venom会弄出各种动静,总之他是别想安静地坐下来写一篇稿子,这狗继承了毒液的名字,竟然把他胡闹的性格一并也继承来了。几个月的时间,狗从巴掌大的小毛球变成了直立起来比埃迪还显得魁梧的大只佬,黑色的长毛光滑漂亮,埃迪总是很自豪地觉得他养的狗比他自己都倍儿有面。不过他总觉得这狗有点灵,有时候打盹迷糊了,总以为毒液回来了;直到现在,埃迪也没戒掉自言自语的习惯,走神的时候还会打碎东西、割破手指,回过神来再咒骂两句,神情却异常失落空荡。没人知道他的那些破事,在纽约,他就是一粒沙,掉进人群里,谁也看不见,除了他的狗,他的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蓬松的皮毛,他大可以抱着哭,哭到犯鼻炎为止。埃迪布洛克的全世界又变得很小很小,只剩下窄窄的小公寓,他的狗,还有他。

在沙发底下翻出半张被咬烂的地图本不是埃迪的主意,是他的狗干的,罪魁祸首被捉个现行,还叼着另外半张在地上打滚。拼起来就看得出是一张美国地图,上面歪歪扭扭的黑色线条画出乱七八糟的路线,还用红色圈出“LA!迪士尼!!”“西雅图!”“纽约!自由女神!”“旧金山甜蜜的家”好吧,他想起来了,这些都是毒液写的,他们有个幼稚的Roadtrip Plan,不过还没商量出合理的行程,就匆匆搁置。他还记得毒液是如何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把家里的鸡吓的乱飞,在纸上胡乱涂写,他们都那么充满希望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年?两年?总觉得好像是上辈子了。埃迪算了算自己兜里的积蓄,瞧了他的狗一眼。对方摇着尾巴,露出那么无辜的神情。

总编皱眉问他为什么要请假两周时,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决定了自己是否能留住这份工作,于是他咽下喉头甜蜜圆滑的措辞,“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死了,我去参加他大陆另一边的吊唁。”总编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随后他勉强地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愿他节哀,一定是表达出了对于精神病的宽容大度。埃迪点点头,祝他早上好,什么也没想,他仿佛一个将死之人,一身轻松,尽管吊唁是生者的特权。他又哪有撒谎?他确实是在完成毒液未完的心愿,完成他们未完的告别,在此之后他要如何度过,埃迪布洛克全无头绪。
他花了点工夫租好了车,确保他的狗可以一起跟来。他想起那一家人,自己又上路了,真没想到啊,不过这回有鞋,有车,没追兵,也没有毒液。收拾行李的时候,狗兴奋地又叫又跳,还试图抢夺他手里的巧克力,埃迪敲他,你吃了这个必死无疑,乖孩子,边儿玩去。他们启程在次日黎明时分,为的是尽早赶到芝加哥,从那里沿着66号公路直达洛杉矶。从美国大动脉中一路穿过去,他试着让自己兴奋起来,嘿,这可是期待已久的公路旅行。纽约的海风和灯火很快被甩在身后,狗在后座躁动地扭来扭去,鼻子顶在窗户上,仿佛渴望钻出车窗和轮子一起奔跑。他随意搭着方向盘,几乎是入秋的天气,风凉爽凛冽,宽阔的公路上竟无一辆车,两侧是肆意蔓延的荒原和偶尔闪过的路牌,音响里放着Queen的CD,埃迪觉得油门竟然那么轻盈,他好像也变成了鸟;如果这是自由的滋味,那么这比任何酒精和香烟都令人上瘾。他几乎要把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就这么踩到底,冲向悬崖,冲出公路,冲向他们的末日,冲向世界的尽头,去他妈的拯救世界,去他妈的什么黑暗之王,去他妈外星人吧,他只要他回来,他要他在这辆车上和他一起。直到一声货车恼怒的喇叭把他拽回现实,他连忙攥紧方向盘,努力不去在意那司机吐出的咒骂。后座的狗倒是很不乐意地呲牙露出牙龈,对于他们竟然毫不回嘴感到十分不忿。

到圣路易斯的时候是晚上。他们把车停在旅馆,埃迪很高兴终于能睡一晚床了,他的腰真的痛死了,一个人搞公路旅行实在是折磨。他带着狗,进不了一些餐厅,这没关系,他买了热狗和冰茶,坐在陷入沉沉暮色的街旁和Venom一起吃了顿也不是很像样的饭。这是一座不那么快的城市,啤酒、暮色、蓝调音乐,以及Gateway穹顶和蒸汽船,没什么脑子给毒液吃,他绝对会失望。他们尽管亲密无间,却并非分享相同的爱好,埃迪瞧见桥上拉手风琴的艺人,旁边有一对老夫妻翩翩起舞;他讨厌跳舞,毒液却很喜欢,维加斯的那晚,他们不知道跳了多少首曲子,那种合二为一的感觉真好;转啊转啊,迷乱的眩晕感让埃迪几乎以为自己要爱上这项活动,然而现实还是:他讨厌跳舞。看着那对温柔拥舞的夫妻,埃迪觉得,如果生活像电影一样,他们还会有机会吗?
他不能停留太久,尽管这里的啤酒的确好喝,他还是在次日启程,沿着66号公路西行,大平原的景色尽管壮丽,但看久了也容易疲劳,狗也在后座睡着的午后,卷土重来的热浪令人浑浑噩噩,汽车规律的颠簸如同摇篮一般轻柔,埃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实在忍不住靠边停下,倒在副驾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皮革上。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酸液溶蚀自己的躯体,疼痛的部位却只有心口;梦见他们去海边,场景十分唯美,但他记得那时候他在竭力阻止毒液尝试往他们嘴里塞生鱼,那味道他恶心坏了;梦见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安然做着他的知名记者,冲动又大胆;他还梦见他们三个,一人一狗一外星人,坐在这陈旧的汽车上,唱着跑调的歌,一路向西,向北,随便哪里,在梦里他们从不说再见,因为无须分离,真是一个好梦。埃迪是被脸上湿热的触感弄醒的,狗在舔他脸上干涸的泪痕,让他觉得自己好没用。他重新发动汽车,他们还要穿过堪萨斯,穿过新墨西哥,穿过亚利桑那,洛杉矶还在前方,在遥远路途之终点,荒凉而无垠的落日降临在他们身边,哦,路易斯!他轻声啜泣起来,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刻一般孤独。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走完这段路,他真的不知道,告别是无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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