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so】无证之罪

GNZ48 (Band) SNH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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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so】无证之罪

你愿意帮助一个弱女子逃脱黑帮打手的追捕吗?

 

 

 

一般人是不会愿意的,这很正常,谁又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去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呢?或许少部分被美色所诱惑的人会,但同时有这份能力的并不多。

 

 

 

巧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做得到,她最后也这么做了,但却不是因为上面的原因。

 

 

 

“如果你不用枪对着我的脑袋,我姑且相信你是个弱女子。”

 

 

 

“我也没有办法呀,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能让你帮助我呢?”“弱女子”一脸的苦恼模样,仿佛自己被迫在做一件十分违背良心的事情。

 

 

 

“就算我同意了,你又哪来的信心认为我可以打发走外面的人呢?”

 

 

 

“弱女子”微微一笑:“那就要说一说我进你这守卫森严的房间费了多少功夫了。”

 

 

 

此处虽然不是本部,而是女人给自己留的一个用以放松的“秘密基地”,所以严格来说防卫程度相对算不上高,可那也只是相对。而作为个人来说,能够不惊动门口的保镖进入房间,还有机会拿枪抵着自己脑门的人应该不多。出于这样“爱才”的想法,她同意了对“弱女子”的庇护。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这位手眼通天的黑道首脑像是做交易那样,提出自己的要求。

 

 

 

“太过分我可不会接受的哦。”

 

 

 

“在你能掌握主动权的时候,这样的话才有意义。”该说不愧是上位者,那份在生命威胁下也能泰然处之不卑不亢的态度令人敬佩,但握着枪的人心头却猛然浮现一丝不妙的感觉。

 

 

 

她扣在扳机上手指微微一动。

 

 

 

她最终没能扣下去,她也并不想扣下去。

 

 

 

持枪的右手被对方以一个粗暴的姿态扭转,人也被按倒在床上,她在心里默默叹气,早该想到此人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的。

 

 

 

“不必感到泄气,你的这份犹豫救了你。”

 

 

 

她回头,看见对方那张始终保持淡漠表情的脸下,微微勾起的嘴角。

 

 

 

 

 

 

 

 

 

救命之恩和卖身为奴哪边更重?

 

 

 

“没有这么夸张吧,我工资照付五险一金全包,何曾亏待了你?犯不着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兮兮。”

 

 

 

陈珂温柔细心地给她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后,习惯性去摸抽屉里的烟,却被张琼予的一瞥眼给瞪了回去。

 

 

 

就算是威胁人都透着一股媚,当初她要是以美色相诱自己也未必就不会动心。

 

 

 

她叹了口气,低下脸掩饰自己又不禁上扬的嘴角和不符合身份的柔和眼神。

 

 

 

但当事人目前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她掏出一个还带着淡淡香水气息的小塑料袋,里面包着一个染血的U盘,丢到陈珂面前那张大到过分的豪华办公桌上。

 

 

 

“东西我拿到了,人也处理好了,接下来我需要一个假期。”

 

 

 

“没问题,我正好也要去……”陈珂的话还没说完,一根温软的手指抵住了她开合的嘴唇。

 

 

 

“在发出邀约的时候,你最好先想明白是要以什么样的立场。下属?合作伙伴?抑或者是……?”张琼予没有说下去,她弯下腰与陈珂对视几秒后,微笑着起身离去。

 

 

 

“没有想好之前,我是不会给出回答的哦。”

 

 

 

陈珂无意识的抚上嘴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要不要告诉她,虽然她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正式职位,但想要在专属于她的地盘自由通行也不过是她的一句话而已,大可不必每次来找她都不走寻常路。

 

 

 

算了,看她施展自己的潜入能力也是一种乐趣。

 

 

 

但很快陈珂为自己的恶趣味付出了代价。

 

 

 

 

 

 

 

 

 

这次张琼予从天花板上掏了个洞溜下,还未及吐槽一句你这戒备怎么越来越森严,便对上那人凌厉森然的漆黑瞳眸。

 

 

 

“……”

 

 

 

“呵,你这个时候闯进来,我还以为你准备趁我病要我命呢。”陈珂口气瞬间转为轻松,手上停下给腹部上药的动作也继续下去。

 

 

 

“那我还觉得你下一秒就要把我当场击毙呢。”张琼予看了眼她手边摆着的那把m1911,停住脚步没有走近,而是远远的把几条性命换来的战利品丢给对方。

 

 

 

“虽然我刚才可能是有点凶了,但你也不用这样为难一个伤员吧?”

 

 

 

看着因抛掷力度不足而掉落在地毯上的东西,陈珂嘴角微微一抽。

 

 

 

“毕竟是小命要紧呢。”女人的笑容维持着往常的柔媚,却始终不肯前进一步。

 

 

 

“那我求张小姐高抬贵手,帮我把东西送过来,顺便帮忙上个药,可否赏光?”

 

 

 

张琼予对她眨眨眼睛:“愿意效劳。”

 

 

 

即使靠目测也能看出这人伤得不轻,等近距离看着这道血肉模糊的枪伤,张琼予还是忍不住皱眉:“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因为不能。马上就有个很重要的集会,其中又刚好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命。你知道,面对群狼时暴露弱点是很致命的。”陈珂半眯着眼睛享受美人的伺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睁开眼看向她,“对了,你有兴趣转变一下你的身份吗?比如说,从杀手转正为保镖?”

 

 

 

面对这人明明是求助却似笑非笑的眼神,张琼予倒是十分想要回一句没兴趣,但谁要自己如此敏锐的从她眼底看出隐忍疼痛的神色又如此有职业道德呢。

 

 

 

她绑好绷带,顺手给系好衬衫纽扣拉好外套,抬眼对上陈珂含笑的眼神,报以同样的笑容:“记得加薪。”

 

 

 

可如果这人早说当保镖付出的代价是被人当作情妇,她一定当场把这家伙按死在沙发上。

 

 

 

被迫套上一身暴露度极高的旗袍被人当国宝围观,张琼予恨不得从身边挽着自己的陈珂身上拧下块肉来。

 

 

 

“抱歉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其他衣服了……疼疼疼你轻点小心给人看出来了……”

 

 

 

闻言女人郁卒地吐出口气,松开了衣服下掐人的手指。

 

 

 

“再有下次,就让你知道女人生气起来的后果。”

 

 

 

但值得惊喜的是,她们这出戏演得很是不错,好些虎视眈眈的对手摸不准陈珂如今的状况,忌惮她的能力和势力而投鼠忌器的不敢有动作,竟让她们安然从这鸿门宴上脱身。

 

 

 

只是最后,她在道上最大的对手,在离去之前,对她身边的女人露出危险的笑容。

 

 

 

……

 

 

 

“获得信任,总要付出代价。”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或许也可以一试。”

 

 

 

 

 

 

 

远在大洋彼岸度假的杀手兼保镖接到金主电话的时候颇为不满,不仅是因为假期时间没满就要她回去,还因为对方提出的新任务。

 

 

 

色、诱。

 

 

 

张琼予挂了电话,从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

 

 

 

即便对方是她最大的对手,即便成功的代价再怎么小,即便自己接受的训练中的确有这么一条,即便她亲口答应自己事成之后放自己自由,即便……

 

 

 

再多理由依然不足以让她被搅乱的心绪平复,尤其是两人相处时那股莫名暧昧的气息一度让她乱了心神,但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果然还是利益至上啊。

 

 

 

她发出一声凉薄的讥笑。

 

 

 

“我同意了,但你现在应该可以对我之前的问题作出回答,”她拨回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沉默的呼吸,嘴角一勾,“救命之恩和卖身为奴哪边更重?”

 

 

 

再见已是他人情妇。

 

 

 

这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明明距离她们第一次见面也不过半年,期间自己甚至把性命交予对方了一回,结果事情还是变成这样。

 

 

 

陈珂反省着自己的狼心狗肺,苦涩一笑举杯,与对面站着的张琼予碰杯。

 

 

 

宴席上的她打扮的不输上次那般光鲜亮丽,浑身珠光宝气,唇上口红色号也是极艳,但陈珂竟莫名回忆起她们初次见面时她素颜下的那份狡黠与张扬。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张琼予看陈珂晃神的双眸,靠近她耳边吹气如兰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

 

 

 

女人嘴角挑起一抹笑,不管还站着发愣的前金主,高跟鞋踩的哒哒作响,走到那颇有权势在道上炙手可热的中年男人身边,挽上了他的手臂。

 

 

 

即便张琼予猜到自己对陈珂的那通刺激会导致她干出一些过激的事情,却也没想到这人果断狠厉到这个地步。

 

 

 

“我说……你还真会挑时间啊。”她拉上被子挡住自己光滑的肩头,看着被精准枪法打下床满身血迹的男人,视线对上站在门口擦枪的人。

 

 

 

“抱歉了,我只是忍不下去提前行动而已。当然还是要感谢你的情报。”

 

 

 

这句“忍不下去”具体指的是什么张琼予不打算深思,她只是对着向她走来的陈珂懒懒的道了句“帮我把衣服拿来”。

 

 

 

但是她没有等到自己的衣服。

 

 

 

她从被窝里抬起脸,正好看见那人抿着嘴角把身上西装外套丢开的动作。

 

 

 

“你……想干什么?”

 

 

 

“不要用这种口气,除非你真的打算拒绝我。”青年目光沉沉如水,在床边坐下,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是你把我送出去的诶,”女人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发出吃吃的笑声,好像对这样的场面报以看戏的态度,“现在又作出这样一副样子,会不会太假了点。”

 

 

 

眼看这人被自己怼的无话可说,她又开口了:“何况你说要放我自由的,总不会还要先满足你再放我自由吧?当然,你真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无法反抗就是了,毕竟我可不想像地上这位先生一样。”

 

 

 

她坐起身,被褥从肩膀滑落,手指勾下陈珂的领带,随后缓缓下移到她衬衫上第一颗纽扣上:“你确定需要吗?”

 

 

 

陈珂嘴角越抿越紧:“我不想勉强你。”

 

 

 

只要你说不,我立刻离开。

 

 

 

她的眼神透露着这样的信息。

 

 

 

张琼予在心里叹气,她要是这个时候让她离开,那她做出的这些牺牲又是为什么呢?

 

 

 

“你真的有够……不解风情的。”灵活的手指很快完成了它主人的任务,白衬衫和领带一并滑落在床单上,得到默许的青年很快反应过来,将主动权抢在自己手里,顺势躺倒的女人也乐得享受。

 

 

 

“我……是第一个吗?”女人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一下下地撩动人心弦。

 

 

 

“是。”青年的回答肯定。

 

 

 

“难怪技术这么差。”

 

 

 

陈珂被这句话呛到咳嗽,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这个时候停下来不是更显得你没经验了吗……”张琼予的语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调侃,尽管陈珂的动作有些粗暴,但她对新人的容忍度一向很高。

 

 

 

尤其对象……还是她。

 

 

 

……

 

 

 

“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次可要把握好那人的性格,可不要再出变数了。”

 

 

 

 

 

 

 

众所周知,老大的女人是不需要有什么才能的,不如说,这样会更好。

 

 

 

所以外人只知道陈珂身边重新出现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却不知道这位看起来花瓶的女人是个文武全才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杀手,虽然现在该加个前字了。

 

 

 

“可这样浪费你的才能,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陈珂从张琼予手里接过那杯飘香四溢的清茶,状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是无所谓的,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自然也不介意能给你分忧。”早就意识到不该对她的为人和处事风格抱有不必要幻想的“花瓶”回答的随意。

 

 

 

经过她们相识以来的接触,她对此人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多疑却敢于信任,暴虐却也有温柔的一面,宠爱同时也舍得放任对方处于危险境地,这是她对她的了解,是她能够继续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那好,我这里又有一场戏,需要你的配合。”青年唇角一勾,隐隐泛着凉薄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说完部分计划的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张琼予的反应,可对方竟十分淡然的接受了这个以身犯险的计划,甚至没有吐槽一句她的胆大妄为。

 

 

 

“我应该对此表示难以接受?不,你把我看得太轻了,”张琼予的笑容和她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但眼底的锋芒如出一辙,“毕竟,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必要的牺牲。”

 

 

 

陈珂莫名觉得她是在暗讽自己当初把她拱手送人的行径,轻咳一声转开了视线。

 

 

 

“那么,就等着‘演员’们送上门来吧。”

 

 

 

说完这话,她把情人抱入怀中,面对对方不加掩饰的探究目光报以坦然的态度。

 

 

 

这样语带双关的口气,是她多想了,还是这人真的……

 

 

 

张琼予手指卷着陈珂的领带把玩,一边在心里思考着。

 

 

 

 

 

 

 

与情人单独秘密出行度假的黑道老大,行踪遭到透露而导致被仇家围困。

 

 

 

“你是不是太高看你下属的保密能力了。”黑衣男人用得意的口气挑衅着被缴械的陈珂,还一下下的拨弄着枪支上的保险,威胁意味溢于言表。

 

 

 

“确实。”她淡淡的回答,没有露出对方想象中的惊恐和愤怒,这一点似乎令对方非常不满。

 

 

 

“我听说,这个女人是你从你曾经最大的对手那里抢来的。而如今你沦为我的阶下囚,你猜她是否还会跟随你同生共死?”得意忘形的男人在命令下属对张琼予搜身确认她身上没有武器后,把所有下属赶出了这个隔音保密性极好的房间。

 

 

 

陈珂完全可以预见到男人想要干些什么,但她只是保持着惬意的坐姿靠在沙发上,对男人黑洞洞的枪口视若无睹。

 

 

 

“这样吧美人,如果你愿意跟我,那我给你一个与过去断绝的机会,”男人靠近张琼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或者,你真的要对她一心一意,那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向她表演一出艳情戏码。你觉得呢?”

 

 

 

女人感觉到自己手心里被塞了一把小小的金属刀刃,沉默了一会,把头靠近男人胸前,以更低更弱的声音说道:“可我觉得我打不过她。”

 

 

 

“别害怕,这不是有我吗?”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温声软语,男人低头在她脖子侧深深吸了口气,极尽挑逗姿态。

 

 

 

“那……您能否跟随我一起到她身边,确保我的安全呢?”女人回眸一笑,笑容明艳动人的像是在与恩客讨价还价。

 

 

 

“当然。”

 

 

 

男人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紧张到步履有些不稳地走向陈珂,而自己则在不远处缓缓止住脚步,观察着这正按照他的设想发展的事态。

 

 

 

看着敌人尝到被自己人背叛的滋味啊,无论是否有心理准备,无论是否有这个能力抵抗,无论最后露出的表情是恨意还是震惊,都令人兴奋到头皮发麻呢。

 

 

 

男人的笑容逐渐扭曲。

 

 

 

他看见张琼予拥抱了陈珂,和她突然睁大的双眼,被用力推开的女人摔倒在地,黑道首脑捂着胸口上刺入的匕首、满手鲜血的场面。

 

 

 

他大笑着接近陈珂,想要更仔细的看清她脸上的痛苦。

 

 

 

靠在沙发上的人却突然露出了他意料之外的表情。

 

 

 

是志得意满到有些冷酷的笑容。

 

 

 

男人的头脑察觉到了什么,身体却没有足够的反应能令他躲开对方手里电射而出的那柄匕首,匕首直接没入了他的咽喉,而他试图举枪的手臂,正被张琼予以格斗擒拿的手法纠缠住,即便扣动扳机也只是徒劳的在地板上打出几个弹孔。

 

 

 

手指用力握住刀刃弄出大量血迹,再将匕首夹于指缝,造成刺入胸口的假象,之后趁对方放松警惕时两人同时出手,制住他的同时做到一击毙命,而就算他垂死挣扎,在这个隔音效果足够好的房间内闹出的些许动静,也未必会惊动门外的看守。在这种对事态变化无法预判的情况下,能够随机应变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两人有着足够的默契。

 

 

 

“虽然搞定他比预想中的要简单,但是怎么闯出去这个问题果然才是最大的吧。”确认男人已没了生息,张琼予起身看向陈珂,目光锁定在她那只紧握刀刃鲜血淋漓的左手。

 

 

 

“确实。啊,虽然我已经尽量避开指节,但想要不露出破绽还是得对自己狠一点才行。好在我用的是左手,对行动的影响应该不大。”注意到她的目光,陈珂说着完全无法起到作用的安慰之词,举起完好的右手对她晃了晃。

 

 

 

“最好如此。”张琼予闻言咬紧下唇欲言又止,但最后她只说了这样一句,随后弯腰从男人手上拿起那把手枪。

 

 

 

“给我吧。毕竟自己的女人,就要由自己来保护,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陈珂看着她,语气和神情都透着弥足的自信。

 

 

 

可是这人甚至都没有处理好自己手上的伤口。

 

 

 

但这样的情况下,张琼予也不打算要和她纠结由谁掌握这唯一的热兵器。

 

 

 

她走到陈珂身边,从身上裙子撕下布条给她包扎好伤口,随后抬头灿烂一笑:“好吧,至少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可惜,信心并不能挡住子弹。

 

 

 

在她俩即将成功逃出、与前来接应的下属汇合的时候,拐角视线盲区的狙击手对准陈珂射出一颗子弹。

 

 

 

 

 

抢救室外的女人拳头紧握,此前一直维持着处变不惊的眼神,也已经染上焦急与担忧。

 

 

 

好在几个小时后,当先出来的外国金毛白大褂用生硬的汉语告诉她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你还真是……”看着躺在病床上满脸苍白的女人,陈珂叹了口气。

 

 

 

“你本来不需要替我挡下的。”

 

 

 

从最初的利用怀疑,到动情,到并肩,到交付性命。

 

 

 

事到如今她至少也该相信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想要她死。

 

 

 

大概是被她唉声叹气的动静给弄醒,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勉强用干涩的嗓音吐出一句:“好不容易歇会也要扰人清梦……”

 

 

 

床边人沉默片刻:“……不需要好不容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做什么了。”

 

 

 

“呵呵,你这是心疼了?”面对她的反应,张琼予即使嘴唇发干到皲裂也要扯动嘴角调侃,毕竟能让这人露出自责神情的事情实在太少,只是她笑着笑着一不小心牵动伤口,疼的眉毛纠在一起,转眼注意到陈珂沉下来的眼神,很自觉的收敛起笑意。

 

 

 

其实这种时候她只需要露出点柔弱的表情撒个娇,一定能从本就心存愧疚的陈珂口中得到什么承诺或者奖励,但……她现在并不想这么做。

 

 

 

她做出挡枪的选择出自本心,可是后果,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

 

 

 

纷乱的思绪对她刚苏醒的大脑来说有些超负荷,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又开始逐渐混沌起来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把陈珂晾在一边许久。

 

 

 

“……嗯,其实我现在感觉还不错。”

 

 

 

生硬的解释显然达不到理应起到的安慰目的,但她故作轻松的表情让对方失去与她计较的心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要再有下次了。”

 

 

 

这么说着,她把一把枪塞进枕头下,张琼予认得,那是陈珂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m1911。

 

 

 

“这是……”

 

 

 

“送给你了。”黑道首脑的口气随意,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但允许枕边人携带武器这样的行为,对一个树敌无数的人来说,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自己的佩枪在成为她情人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了她,代表着自己愿意为了她放弃过去。

 

 

 

是这样么?

 

 

 

你是这样理解的么?

 

 

 

门被人敲响,是前来报告所得情报的下属。

 

 

 

下属看见床上的女人时有了片刻的欲言又止,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家主上并没有想要避开她的意思,是以最后张琼予从旁把这个调查的原委听了个七七八八。

 

 

 

在拐角埋伏她们的狙击手是道上某想要投诚军方的势力领袖派来的,双方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只是对方一直缺一份足够摆上谈判桌的筹码,便看中了陈珂这个新兴且不与任何势力结盟的刺头。

 

 

 

“他们很早就开始行动了,早在你我相遇之前,”听完下属的汇报,陈珂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把玩,给张琼予解释道,“只不过我比他们想的要难对付一点。哦,如果我的情报无误的话,当时追杀你的也是他们呢。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她嘴角似乎挂着些微弧度。

 

 

 

张琼予也笑了:“那你不打算问问,我是因为什么和他们结仇?”

 

 

 

“你想说自然就会说的。”那根烟折断在陈珂手中,她搓揉着烟丝,眼底看不出情绪。

 

 

 

可张琼予知道,这人不做无谓之事,也不出无谓之言。

 

 

 

“那你就等着吧。”

 

 

 

张琼予脸上故作神秘的微笑还未卸下,就见她露出一种想起来刚刚要说什么的表情。

 

 

 

“对了,你这次又坏了他们的好事,可能会招致报复,这段时间我会留下来照顾你。放心,这病房是我安排好的,足够睡下两个人。”

 

 

 

重点可能不是这个啊。她默默地抚上自己胸前的伤口,祈祷着人的欲望会屈服于理智之下。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她连着好几夜用牙齿告诉某人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把对方赶下床去。

 

 

 

“想保护我的话,要不分床要不你蹲门口守着!”

 

 

 

看陈珂讪讪一笑摸着鼻尖爬上另一张床,熄灯前还对自己颇为温柔地说了句晚安,可张琼予再也睡不着了。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陈珂这块百炼钢会仅仅因为她的受伤而将自己化成绕指柔,事出反常必有妖,结合她之前意义不明的那番话,她心底隐隐有一个最坏的猜想。

 

 

 

不,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

 

 

 

“我不记得给你的任务需要你做到这一步,莫非你假戏真做了?”

 

 

 

电话那头的阴森嗓音压抑着怒气。

 

 

 

“我只是觉得,情况没有那么简单,我也不想功亏一篑。”

 

 

 

“哼,这本是你能全身而退的最好方法,是你自己放弃的。还是说,你真的以为能从她那里得到更多?”

 

 

 

“……”

 

 

 

“算了,既然你已经做到这一步,那我会给你创造新的机会,去完成新的任务。”

 

 

 

“再心软的话,可就没人救的了你了。”

 

 

 

 

 

 

 

 

 

“你不要工作的吗?”

 

 

 

眼看着这人已经和自己在医院日夜不离的同居了一周,张琼予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灵魂质问。

 

 

 

“暂时没什么需要我亲自处理的事情。”明明是心不在焉的神情,说出来的话却一股子霸道总裁的漫不经心。

 

 

 

如果陈珂不是正在试图用还没痊愈的左手握紧苹果的话。

 

 

 

张琼予倒是不明白了,她有什么亲自给自己削苹果的必要。看手法想来是第一次干这活,几乎不存在的技术和受伤的手掌导致苹果在她手下连个全尸都不留,场面残忍的让她一度想开口说我自己来吧。

 

 

 

但是看这人拧着眉头的凝重神色,比那天带她从一群荷枪实弹的黑道成员杀出去的样子还要严肃,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把话说出口。

 

 

 

说来也怪,从她受伤之后,陈珂对她那叫一个关怀备至,一日三餐都是亲自给她送来,偶尔出病房散步透气也紧随其后,从态度看倒是比之前那女人如衣服的样子认真许多。

 

 

 

因为给她挡了这一枪?她会这么轻易就被征服?

 

 

 

张琼予在心底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正常人或许会如此,但眼前这人可是能亲手把女人送上对家的床、能带着女人做诱饵的疯子,她可不信陈珂会因为这种理由对她死心塌地。

 

 

 

或者说,这是上位者必备的收买人心之策?

 

 

 

她托着下巴,含着笑意的刻薄话语从嘴里吐出:“你不该找不到一个能为你而死的人吧?”

 

 

 

我不需要你做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才这么做。

 

 

 

也许是看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意思,陈珂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与苹果奋斗:“你不一样。”

 

 

 

简单的四个字让张琼予彻底晃了神,干自己这一行的最忌动心,她无法保证这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甚至这话有着多方面的理解,是否能作为情爱方面的宣言都缺乏确定性,可她就是难以抑制的一阵心跳过速。

 

 

 

这可不妙。她心想。

 

 

 

坑坑洼洼的苹果片陆续塞进她嘴里,她嚼完又刻薄了一下陈珂削水果的刀法比杀人的刀法差的太远,听着青年爽朗的笑声传进耳中,她目光落在青年手里擦拭到泛着寒光、完全能当场割开自己咽喉的水果刀,手指捏紧了被角。

 

 

 

可不能就这样掉以轻心啊……

 

 

 

 

 

 

 

陈珂终于忙了起来。

 

 

 

经过快一个月的调养,张琼予已经不需要继续接受陈珂从笨手笨脚到逐渐熟练的伺候,看着她日渐增加的通话次数和难以压抑的阴沉神色,张琼予决定赶客。

 

 

 

“你该走了。”

 

 

 

陈珂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上次派人狙击她的那方势力,近来小动作颇多,而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自己并不想贸然撕破脸皮,尤其是在摸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她不打算动手。然而对方像是吃准了她不会翻脸一样,明里暗里地派人上门挑衅,好几次差点打到她二人初次相遇的“秘密场所”。

 

 

 

……莫非。

 

 

 

她突然开口:“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张琼予本来想要刻薄两句她太看得起自己的演技,被这话一打断,愣了片刻后点头:“好啊。”

 

 

 

“你都不问问去哪?”陈珂动作很快,已经转身去把她的衣服拿来。

 

 

 

“你总不会让我睡大街。”虽然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张琼予依然有些缺乏力气,她闭着眼任由陈珂给自己穿好衣服,语气懒散地说着。

 

 

 

青年轻笑一声,在她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那倒也是,毕竟我没有野战的爱好。”

 

 

 

……这家伙说话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啊。出于对自己老腰的健康,张琼予决定一定要好好和她聊一聊禁欲的事儿。

 

 

 

只是等到了地方,张琼予就把之前的设想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地方她来过,她熟悉的不能更熟悉,是她每次来找陈珂都要想方设法要进入的房间。

 

 

 

“只是救了你一命而已,有这么招人恨吗?”

 

 

 

连她这种天才杀手想进来都要费劲心思,把她安排在这等地方,想要她命的人是得多难对付。

 

 

 

“有的。何况他们也不仅仅是冲着你来的,”陈珂说着,递给她一串钥匙,“这是这里所有房间的钥匙。你之前只进过这一间房间,但现在你是这里的新主人了,去其他地方转转也无可厚非。”

 

 

 

张琼予探过这处建筑的构造,她当然知道以她的能力只能闯进这防御最薄弱的房间,她同样好奇为什么她要把这里当作办公地点。

 

 

 

只是她明白,想要留在她身边,不需要知道太多的道理。

 

 

 

“其他地方存着非常重要机密资料,最近那群人想要得到的就是其中之一。我想,索性把他们想要的目标放在一起,也免得分散精力去对付。”

 

 

 

张琼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默默地将钥匙收好。

 

 

 

青年目光投向门口,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冰冷笑容:“又是一场好戏啊。”

 

 

 

 

 

 

 

入住的第三夜,张琼予便听见外面零星的枪声。

 

 

 

她下意识推开身上的陈珂,反手摸上枕头底下的手枪。

 

 

 

“不用那么紧张,听这个动静,他们离进来还差得远呢。”陈珂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把枪从张琼予手里拿走,重新塞回枕头底下。

 

 

 

“你枕头底下的枪好像是我的吧?”

 

 

 

陈珂听得出来,张琼予这话是在阴阳怪气她说着“不用紧张”,却也准备好了武器的行径。

 

 

 

但她准备装没听懂。

 

 

 

“是啊,就当作你我交换定情信物了。”

 

 

 

“你……”

 

 

 

这趣味真够古怪的。

 

 

 

后面的话都被陈珂吞吃入腹。

 

 

 

女人欢愉后筋疲力尽的几欲睡去,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好像有过禁欲的念头。

 

 

 

但是她怀里真的很舒服。

 

 

 

……

 

 

 

算了,下次吧。

 

 

 

这地方真的很危险。

 

 

 

除去某次出门散心安全归来以外,她总能听见或看见各种不该发生在这个国家的战斗。

 

 

 

是夜听见房顶上突兀响起的枪械交火声,张琼予猛然一个翻身,将陈珂压在身下。

 

 

 

两人保持这个姿态,目光对视了足有两分钟,青年轻轻叹气,拍了拍她的背:“都说了他们进不来的。”

 

 

 

女人紧绷的背脊松开,转身躺回床上,脸色却一时不能从紧张中彻底恢复。

 

 

 

陈珂把她的脸掰向自己的方向,落下一个差点让她喘不上气的深吻。

 

 

 

“我说过,不会再有那种需要你挡在我身前的情况出现了。”

 

 

 

 

 

 

 

 

 

可还会有敌人闯入的情况出现。

 

 

 

整栋建筑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已经睡下的两人猛然睁眼。

 

 

 

“我出去看看。”

 

 

 

陈珂出去查看情况,张琼予也躺不下去了,她披衣起身,压抑着心头的未知思绪,飘忽不定的眼神最后落在床缝里的子弹,心头猛地一沉。

 

 

 

……果然还是有所防备啊。

 

 

 

很快陈珂回到房间,外面尖锐的警报声依然不停。

 

 

 

“跟我去看看吧,帮我把枪带上。”

 

 

 

女人点头,从枕头下取出两把枪,把其中一把放进陈珂的外衣口袋,再给她披上。

 

 

 

到了防护最严密的那间房间,张琼予发现这里并没有守卫,只有她们两个。

 

 

 

她心头的不安愈发沉重。

 

 

 

陈珂背对着她,看着书架上少了一册的空缺。

 

 

 

“你知道吗,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查过了。门锁完好,窗户完好,暗门完好。”

 

 

 

她的口气透着寂寥:“你说,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因为有钥匙。是她散步时偷偷交出去的钥匙。

 

 

 

张琼予没有说话。

 

 

 

陈珂回头:“我信任过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掏枪,但陈珂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手里的枪,是她送给张琼予的那把m1911。

 

 

 

“我信任过你。”沉默片刻,她轻声重复道。

 

 

 

“是吗?”张琼予冷笑一声,“如果还有下次,记得把退下的子弹放在不会被看见的地方。”

 

 

 

她知道这人把自己枪里的子弹卸下后,又怎会不做点什么。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两把枪交换。

 

 

 

陈珂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我若是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你相信吗?”

 

 

 

不信,落到这步田地的你说这话根本没有可信度。

 

 

 

张琼予想这样回答,但她的话哽在喉咙,不知道该以什么语气说出来。

 

 

 

“他们拿走的东西是假的,真的东西不在这里。”青年如是说,眼中闪烁着讥笑。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卧底的身份,可单纯的杀掉你,那也太无趣了。所以我留你至今。”

 

 

 

“我只是没想到,世上竟真有假戏真做的事情。”

 

 

 

“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耳鬓厮磨间的温言软语,同床共枕时难以伪装的深情目光,无法预知结果却挡在她身前的躯体。

 

 

 

而你终究也是喜欢我的。

 

 

 

青年一句一句地说着,一步一步地向女人走去。

 

 

 

“站住!”

 

 

 

她的枪里没有子弹,她面对着举枪的女人,她没有停下脚步。

 

 

 

“你可以试着开枪。”

 

 

 

你以为我不敢?

 

 

 

女人持枪的手偏离了原本的角度,对准她的腿扣下扳机。

 

 

 

无事发生。

 

 

 

“你看见的那些子弹,是你给我的枪里的。”

 

 

 

在遇到张琼予之前,陈珂没有信任过谁,她也不习惯信任这种东西。

 

 

 

那把空枪是她以最别扭的方式给予张琼予的信任。

 

 

 

是她亲手放弃的信任。

 

 

 

但是……

 

 

 

陈珂在她身前站定,将自己手里的枪递了过去:“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所以它还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它都好。”

 

 

 

要开枪吗?

 

 

 

张琼予下意识地从陈珂手里接过枪,抵在她胸口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陈珂盯着她,嘴角笑容逐渐扩大,最后她凑上前去,吻住对方。

 

 

 

伴随着手枪落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