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4
吉诺莎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咸味,拂过着高耸入云的宫殿塔楼。
安娜独自一人坐在客房的露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这几日在吉诺莎的悠游日子让她终于有时间静下来思考——她对于旺达这次邀约的应承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某种期待——数月前沃辛顿中心的那次意外握手,那场剧烈的心跳,她竟一直记得⋯⋯
记忆犹新。
⋯⋯
月光透过城堡的彩绘玻璃,在她居住的房间投下数道斑驳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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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我可以进来吗?”旺达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哦,那人不单单是国王,更是旺达的父亲。
安娜甩了甩脑袋,试图甩开她那些不着边际的思绪,却听旺达接着说道——
“父亲回来了。他刚来看汤米和比利,说起飞过城堡的时候看到你在露台坐着⋯⋯我想你或许需要一杯睡前茶⋯⋯”
安娜应声开门。——不得不说,旺达话语里透露的信息让她更无措了。于是开门后她甚至不知该如何望向旺达关切的目光。
“哇,你这是怎么了?睡不着吗?”旺达递了杯热茶给她。
安娜示意旺达在床上随意坐下,顺势接过茶,也坐到床沿边。
“你还记得我们在沃辛顿中心的那次碰面吗?”她罗刹向来没有对朋友撒谎的习惯。旺达既然问了,那安娜就预备实话实说。
“自然。”旺达笑道,但她的笑声很快顿住,“啊,你是想说父亲⋯⋯”
“是的⋯⋯在那天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人能⋯⋯”罗刹轻叹,旋即苦笑道,“旺达⋯⋯我意识到我答应你来吉诺莎看看的决定或许并不纯粹,特别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居然一直都在该死地回想着那天⋯⋯那个握手⋯⋯”
毫无疑问,安娜的这番坦诚委实把旺达惊得不轻。但跳开最初的涩意,旺达发现她脑海里回转最多的居然是对眼前这个挚友的浓烈心疼。
短暂的静默过后,旺达选择郑重握住了安娜戴着手套的双手。
——关于生父的历任绯闻女友,旺达自然都有耳闻,但那时的她认为X战警的罗刹只是又一段跟珍妮特似的“露水情缘”。而当曾经那个世界里的珍妮特专门同她聊起许多年前与万磁王的交集时,旺达也不过付之一笑⋯⋯他们这群被能力“诅咒”之人,生死都在旦夕之间,多得是上一秒还在柔情蜜意,下一秒便拳脚相向的“小情侣”,一时的荷尔蒙上头实在无须过分上心⋯⋯
她和皮特罗当然也在意生父。他们既怨怼过那个男人对生母的抛弃,更埋恨着他在他们整个成长期里的失位⋯⋯但再浓烈的爱恨都会随着时间的风蚀被打磨去尖锐。当她和皮特罗终于得知生母逃离的真相⋯⋯当她听闻那场因洛娜能力失控造成的空难⋯⋯当她选择在这个“新世界”被生父、亲弟与妹妹环绕⋯⋯
旺达的手指摩挲着罗刹的手套,眼前浮现着这世界里与安娜初遇的那一夜——
人友会的走卒们不知从哪里又搞来了几个变种抑制项圈,套在了汤米和比利的脖子上,其中一人更是恶劣地拉扯起汤米的银发。而就在她终于克制不住想要将那群人化作齑粉的前一秒,前额白发的特警宛若一道月光倾洒而下——重型的机枪在少女的臂弯间听话地翻飞,不消片刻,人友会所有的重火力就全都缴了械。
原来,哪怕是到了“新世界”,未曾吸收过卡罗尔的罗刹,也会再次选择成为“守护者”——这位曾经的X战警没了克里人的能力,还是能将一手枪法练得出神入化⋯⋯
旺达叹了口气,感受着手套下安娜双手不安的颤动——而在如此私人的空间里,她都习惯性地戴着手套⋯⋯
她和她,真的是太像了。
无法控制的能力、无意伤害的亲友、无处逃脱的过往阴霾⋯⋯
记忆里的断壁残垣覆盖着窗外吉诺莎绚烂的夜景,无望的红衣女子蜷缩在这破败宫殿四面透风的房间,等待着她的复仇者朋友们宣判她最终的命运⋯⋯然后渐渐的,女子蜷缩的身形和安娜的手套重叠了——
即便世界颠倒,这个被她攥紧双手的姑娘还能如此用力地践行着守护世界的信念,矢志不渝——
鼓舞人心。
于是,在那个月光亦明媚的夜晚,旺达突然想看看——看看这个在皮特罗的劝诱与她的迷茫之中诞生的“人人都能实现心中所愿”的“新世界”,究竟会走向何方⋯⋯
然后她抬首,展颜笑道——
“我亲爱的安娜!你完全可以拥有这些纠结的心思!⋯⋯而只要你想,你也当然可以和他再接触看看⋯⋯我既不会审判你,更不会讨厌你!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或许你再跟他多见几次后便会觉得无趣⋯⋯又或许你真的会在某一天成为我母亲⋯⋯哦,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敢保证届时我真能喊出口⋯⋯”
安娜惊讶地望向旺达的眼睛,两对绿眸无声碰撞,她看到了她眼中温和的笑意。
显然,旺达最后几句戏谑的说辞让安娜放松了许多,而旺达弯起的眼角和那因故意搞怪又皱起的鼻翼更是令安娜莞尔:“哦,糖果甜心⋯⋯那我一定会是个恶毒的继母!哇!多么可怜的辛德瑞拉呀⋯⋯”罗刹亦顺着话头说起了玩笑话。
——是啊,谁又知道下一天、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呢?
“我会提前找好神仙教母的!”旺达有力地回击。
很快,吉诺莎城堡的客房里便充斥起两个女孩愉快的笑声。
⋯⋯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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