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so】醒梦

GNZ48 (Band) SNH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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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so】醒梦

屏风外红衣青年姿态谦和,影绰绰的能望见她身姿挺拔,除了女子之身外,简直是个完美的夫君人选。

 

 

 

这京城的适龄男儿爹已经让你挑了个遍,再没有的话……

 

 

 

父亲的沉沉叹息回荡在耳边,张琼予轻咬了下唇。

 

 

 

再不订亲,她就该入宫为妃了。

 

 

 

然而她压根就不愿嫁人,而眼前这人也并非良人,不过与其身份无关。

 

 

 

就算是女子,以陈珂的侯爷唯一嫡子的身份,照样有大把女人愿嫁。所谓的“非良人”,不过是张琼予曾凑巧得见她一掷千金为某青楼花魁赎身,所产生的看法罢了。

 

 

 

她绕过屏风,行礼后与那双平和温煦的双眸对视,推脱之辞在舌头滚了一圈,思虑片刻后缓缓绽开一个笑容:“三日后家宴,还请小侯爷务必赏光。”

 

 

 

 

 

 

 

 

 

就算是再给那些纨绔一次机会,就算只是门阀间的利益交换,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要与这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价值等同。

 

 

 

此番名为相国大人家宴,实则是相国家千金选婿,凡有资格入场者、谁又不是冲着迎娶这才貌兼备的相国千金回府的念想而来。可偏生诸人越是所求,姿态越是难看,毕竟平日里声色犬马惯了,难不成这一朝一夕之间就能装的风流文雅?

 

 

 

张琼予面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和这些少爷公子们应酬着,眼睛却瞄上了偏厅站着细细嗅着杯中物的红衣青年。

 

 

 

这小侯爷虽也是个浪迹花丛的,不过外表的样子做的倒是要比那些绣花枕头们爽利许多。她心里存了试探的念头,遂暗示侍女拦了要继续纠缠的少爷公子,自己踱进偏厅与陈珂搭话去了。

 

 

 

这氛围确实无趣。

 

 

 

青年冲她点点头,夸赞了一句贵府的酒浓香醇厚实属难得,随即微微俯身,在她耳畔低声如是笑言。

 

 

 

那不如让我陪小侯爷出去透透气?张琼予笑的得体而轻巧,抬眼间眸里微光闪烁。

 

 

 

明明是她不愿多待,说得却像是她不惜抛下其他宾客也要与陈珂作陪。

 

 

 

不愧是秀外慧中名声在外的相国千金,陈珂笑而不语。不过她确实也不想久留,趁着台阶顺势而下不刚好是两全其美。

 

 

 

青年倏忽拉了她的衣角,转眼间领着她从相府后门溜了出去。

 

 

 

小侯爷此举大胆,却不怕于礼不合?两人漫步在街头巷口间,张琼予像是忘记她邀约在先,边不紧不慢的跟在陈珂身后,边出言调侃。

 

 

 

陈珂侧了脸看着她,浅浅一笑:“却不知张小姐是选择于礼不合,还是选择自由快活?”

 

 

 

这话双关意味甚浓,直指她不肯将终身大事当筹码轻易卖了去的念头,话中俨然透着自荐之意。可张琼予怎会轻信这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她勾唇一笑,仰头迎上青年的灼灼目光:“那也得小侯爷给得起自由快活。”

 

 

 

她既然敢说,自是有把握,张琼予要看,她便做给她看。

 

 

 

“那么,得罪了。”她突然欺进张琼予身边,轻声道了句,随后打横将她抱起,迈步纵跃足下生风,穿梭于人潮拥挤的牌楼坊市中,直奔过几处闹市,才停步于一偏远小巷。

 

 

 

“小侯爷甩开尾巴的功夫不错。”张琼予不着痕迹的从她怀里起身落地,整理衣襟的动作细微的恰到好处,既不显排斥,又得体守礼。

 

 

 

和聪明人打交道确乎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比如说她现在完全不需要解释她的举动是为了甩掉相国派来盯着她俩的眼线,对方也没拿什么授受不亲的名头压她。

 

 

 

难得两人在仅有两面之缘时还能产生如此默契。

 

 

 

但其后陈珂的表现就有那么一丝微妙起来。

 

 

 

说什么在宴席上实在没有食欲,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填饱肚子。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具体哪里不对,得问她是怎么找了这样一间偏僻简陋的露天面馆做歇脚之处的。不仅如此,她竟然还熟练的落座,随口点了两碗面。

 

 

 

张琼予的委婉谢绝甫一出口,就见陈珂脸上浮现些微尴尬:“惭愧,因为不知小姐喜好,加之在下实在有些饿了,所以……这两碗都是点给在下自己的。”

 

 

 

……

 

 

 

“那小……公子可有推荐?”

 

 

 

聪明人的挽尊也难免落了窠臼。不过是避免尴尬的客套,张琼予又怎么知道陈珂竟然当了真,竟细细问起她口味来,最后还真唤了小二给她端了份热气腾腾的面来。

 

 

 

看着眼前这人神情认真的劝她趁热吃才不失口味,张琼予想起在相府见面时此人留给她“俊逸”的印象,恍惚想着小侯爷的喜好当真古怪。

 

 

 

又或许,是真性情罢了。

 

 

 

本着“反正没人认识“的心态,张琼予也不做矫情,抄起筷子品味……哦不,吸溜起来。

 

 

 

在烫与凉之间寻求美味的平衡,她认为这次“试探”算得上成功。

 

 

 

至少比徒有其表好。她心性中的决断与勇气,远比旁人以貌取人所推断出来的要强。

 

 

 

决定只在一瞬,即便未知前程。

 

 

 

她顺手接过陈珂递来的丝绢擦了擦额际的薄汗,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还过去:“多谢小侯爷请的这碗面,此物聊表心意,还望小侯爷留着做个凭证。”

 

 

 

什么凭证?她请她这顿面的凭证,还是……日后更进一步的凭证?陈珂把这块尚有余温的古韵玉佩置于掌心摩挲,目光望着跟随相府仆从离去的张琼予,在往来人声的熙攘中神游天外。

 

 

 

 

 

 

 

 

 

出身官宦之家如张琼予,太多的事情不能自己做主,但父亲姑且给了她做出了极大让步——让她把自己注定要拿去置换的婚姻,卖给了个她能接受的买主。

 

 

 

那人携了玉佩上门提亲时,她远远的在闺房窗前看着,笑容发自内心,却仍有些许苦涩悄然爬上嘴角。

 

 

 

洞房花烛夜次日,张琼予注视着身侧的女人,想起昨夜这人明明醉了七八分,眼神飘忽动作不稳,还要撑着神智挑了她的喜帕,说什么……不然会不幸福。

 

 

 

幸福?纵然这成亲对象是她自己选的,仍不过是交易,又有甚分别。她扶着醉过去的青年躺好,自嘲的笑笑。

 

 

 

彼时张琼予并不知道陈珂的求娶之举具体目的何在,但她从那句“自由快活”中嗅得出此人同样一身绝不甘愿屈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桀骜,那么在确认彼此都没把所谓婚姻大事放在心上,而心性亦能对上胃口,这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好在两人就算作为交易对象那也是上上之选,逢场作戏的本事无师自通。新婚头日,两人从侯府到相府见礼,一路上表现的相敬如宾的恩爱模样直连路过的民众都不禁夸赞一对璧人。

 

 

 

红衣青年站在马前,眉目温和地对她仰头笑着,扶她下马车地动作轻柔,臂膀却比纵情声色的贵族男儿更为稳健,两人牵手入府,完美的挑不出一丝瑕疵。

 

 

 

不过她俩内心都对这等虚礼嗤之以鼻,装了一天后两人回房,先后坐倒在椅子上叹气。张琼予斜靠在扶手上,无聊了就伸手去拨弄陈珂腰间她赠予的那块玉佩上悬着的浅色流苏。

 

 

 

她倒是细致。玉佩上原本是没有流苏的,毕竟这玉佩是她家传之物,颇为贵重,她等闲不挂在身上,向来是好好揣着,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佩在身上,还专门加了些点缀装饰。

 

 

 

“你什么时候佩上的?”

 

 

 

“今天。”

 

 

 

陈珂早上起的比她稍早,她也没有伺候人穿衣的习惯,是以她现在才看见。

 

 

 

“夫君的展示欲当配得上此物。”

 

 

 

陈珂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衣襟上,也不知道是被这句话中的哪个词给刺激到了。

 

 

 

张琼予好整以暇的起身,给她又倒了一杯热茶:“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夫君都该慢慢习惯才是。”

 

 

 

她以为陈珂是不习惯这个称呼,却不想她连连摆手:“称呼在其次,你要不喜欢我佩戴此玉,我取下便是,就别拿酸词逗我了。”

 

 

 

“不用,”她阻止的话脱口而出,对上陈珂有些惊讶的目光,自觉失态,才咳嗽一声放缓语速,“因为,你带着很好看。”

 

 

 

青年眉眼弯弯的对她的称赞笑起来,耳根处虽有绯红染上,但脸上的悦然不做掩饰:“多谢夫人夸赞。”

 

 

 

张琼予在她言笑间晃了神,回魂时陈珂正凑在她眼前挥手,关切之色溢于言表:“累了吗?要不你先去休息。”

 

 

 

她玩心又起,挑唇一笑道:“不若夫君抱我去?”

 

 

 

不得不说,小侯爷稍加逗弄便害羞的模样是她过门后发现的最有趣的事情。其实这话她出口后也有些后悔,既失了矜持容易惹人误会,又不免给同样会害羞的自己增添麻烦,但此刻有人比她脸红的更显眼,反而让她的羞涩之意涌上心头前转化为趣色。

 

 

 

她盯着眼前人脸色好一阵变换,才在陈珂最后似是下定决心抬臂欲抱时轻轻推开:“我说笑的,区区小事还是不劳夫君。”

 

 

 

眼角余光瞥见她讪讪收手欲言又止的模样,张琼予假作平静的脸终是压不住笑意,对着那竟还似有些委屈的小侯爷勾勾手指:“夫君莫生气,来帮为妻宽衣。”

 

 

 

无怪乎闲书中对闺中趣事肯费笔墨,只可惜,她二人都志不在此。

 

 

 

张琼予舒展双臂,由那人给她换上便装,心下却没由来一阵索然。

 

 

 

 

 

 

 

小侯爷和相国千金婚后琴瑟和谐,成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的羡艳的对象。

 

 

 

本该如此。

 

 

 

也没有什么本该如此。

 

 

 

张琼予静静地听着与她一并长大的陪嫁侍女在她耳边哭诉,小侯爷是如何在外金屋藏娇,流言蜚语四起,连累她家小姐的名声一并受损。

 

 

 

她差点忘了,这位小侯爷可曾是与花魁重金赎身的情种。

 

 

 

她叹了口气,藏娇就藏了,怎么还能被人抓了现行的,她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下还要害她跟着一起卷入纷杂人言之中。

 

 

 

于此时推门而入的小侯爷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喝退了张嘴准备斥责的侍女,凑上前在她衣襟处一嗅,那股冲鼻而来的百合花香胭脂气味,呛得她险些咳嗽出来。

 

 

 

“快换,等会父亲要见你,被他闻到非让他老人家更生气。”

 

 

 

“……你不生气?”陈珂迟疑着向她问道。

 

 

 

张琼予正忙着给她解衣,闻言手上一顿,随即又继续动作起来,“事已至此,生气有何用,减轻你的罪责更紧要。”

 

 

 

但即便是张琼予与她一道向侯爷请罪,还出言为她开脱,却仍然免不了一顿责骂,连带她都受了阴着脸的侯爷一顿阴阳,暗示她未能履行好妇道,才让小侯爷在外胡来。

 

 

 

这话说的连陈珂都忍不住拉了她拂袖而去,她自己倒是一脸平淡,像是无辜被骂的不是她一样。

 

 

 

事后陈珂被罚去祠堂跪一夜反省,张琼予在房里翻了件外衣准备给她送去,侍女犹疑着道出与陈珂一样的疑惑:“您不生气吗?”

 

 

 

她淡淡一笑:“没有期待,怎么会生气。”

 

 

 

是陈珂平时对她太好了,才会给旁人错觉,她们当真相爱么?她自己心里清楚,本质交易的事情,动了感情必然没有好结果,所以她没必要生气,也不该生气。

 

 

 

“谢谢。”青年的神思在她给她披上外套后才归位,道谢的话停了片刻,“抱歉,是我……”

 

 

 

“不必道歉,”张琼予截断了她的话,与她并肩跪在祠堂牌位前,上了炷香,“我只是好奇,你既然另有所爱,又为何与我结盟。”

 

 

 

好个结盟。陈珂苦笑一声,未对她“所爱”二字解释,只解释说以对方的花魁身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过门。

 

 

 

“我听闻你自幼入书院学习,又曾于堂上与夫子驳斥《女诫》,想着或许……”

 

 

 

或许她们都不愿把人生交与他人决断。

 

 

 

不错。

 

 

 

张琼予起身,拍了拍她肩膀:“安心,到目前为止,你我的结盟尚且有效。”

 

 

 

陈珂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谢谢。”

 

 

 

但不知为何,身边女子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到一丝丝涩然?

 

 

 

 

 

 

 

陈珂受到的责罚不止是跪祠堂一夜,还有禁足三月,虽然咱们小侯爷从小就不是个老实脾气的主,多次尝试逃离,却没一次成功,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看的张琼予都有些不忍心了。

 

 

 

她不是不想帮忙,只是陈珂怕她再受牵连,死活要她袖手旁观,虽说她的主意未必能起效,但多个人出谋划策总比她孤军奋战强。

 

 

 

好在熬了一个多月,终于熬到年关,侯爷宴毕宾客,在张琼予的求情之下,一挥手提前结束了陈珂的禁闭,放她二人出门过节去也。

 

 

 

“去吧,晚点你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去。”张琼予口气自然,才出府门就挥挥袖子打算赶人。

 

 

 

“去哪?”陈珂一脸的莫名。

 

 

 

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嘴角抿了抿,竟然摇头拒绝了:“不用了,今天我们俩逛逛吧。”

 

 

 

张琼予微一抬眼看她,读出她眼中的认真,才点了头跟她一道,沿着城内河边漫步。

 

 

 

佳节将至,街上热闹非凡,商贩们也越过坊市,在沿街摆摊售卖小玩意,吸引了不少青年男女过去。

 

 

 

“要不要我给你也买点玩玩?”

 

 

 

陈珂这话本是调笑,想着张琼予平日没少逗她,准备讨点债回来,却不想她竟然一口答应,甚至相当认真的凑过去挑选,最终挑了两盏花灯,推着陈珂付了账,再往她手里硬塞了一盏。

 

 

 

这……她对这种玩意不感兴趣呀。

 

 

 

“小时候我很少有机会出门,纵然跟着父亲一起,也是坐轿出行,那时候远远看着这些东西可馋了。后来即便入了书院,也没有自由到哪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让夫君伤财了。”最后那句话尾音隐隐上挑,是陈珂熟悉的调侃与逗趣,把因她前半段话渐渐沉下去的气氛又拉了回来。

 

 

 

“夫人既嫁了我,这点小要求怎能不满足,”陈珂不再迟疑,提着花灯牵起她的手,小步朝着河边奔去,“走,我们也去放花灯。”

 

 

 

冬夜寒风扑在两人微红的脸颊上,凉爽的正正好好。

 

 

 

河岸边还有许多人围着放花灯,据说放的时候可以许下愿望,来年便能心愿成真。陈珂拉着张琼予挤进人群中一个缺口,护着她蹲好,见她放走了手里的一盏,把自己手里的也递了过去:“要连我的一起吗?”

 

 

 

“不要,心诚则灵,要自己放许愿才有用。”她拽着陈珂一起蹲下,教她放的时候在心里默念心愿。看她老实照做了,才笑着松开了拽着她衣袖的手。

 

 

 

橘色的小火苗顺着水流逐渐飘远,张琼予蹲在岸边望着它们远去,竟发起呆来。天上飘起淅沥沥的小雨,她也毫无知觉,还是陈珂就近去买了把伞,撑开的阴影顺着头顶笼下,她如梦初醒般抬头,对上陈珂静静望着她的眼,和向她伸出的手。

 

 

 

见她没有起身的意愿,陈珂收回手,打着伞陪她一起蹲下。这雨势不大却扰人雅致,岸边的人散去不少,原本嘈杂的环境清静了许多。

 

 

 

“我想起我还在书院的时候,见过私下传情的学生,被夫子发觉了,那少年为了保护少女,硬是咬死了不说另一方是何人,夫子喊来他的父亲,当着全书院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他依然撑着不讲。后来看他们亲近的样子,我们偷偷讨论说,两人日后一定能鹣鲽情深,百年好合。”

 

 

 

然而,最终他们没有在一起。少女被媒妁之言指了旁人,少年荣登科举,被某权贵之家榜下捉去做了乘龙快婿,两人甚至没再有过任何联系。

 

 

 

造化弄人,又或许是不该动情。

 

 

 

那装作不知呢?

 

 

 

张琼予又转头,红衣青年的瞳眸被岸边的灯火映的通明,她突然绽开灿烂笑容,伸手搂住陈珂的脖子。

 

 

 

“抱我回去。”

 

 

 

 

 

 

 

 

 

构建在利益之上的关系,不会牢不可破。

 

 

 

相国妄议太子废立之事,遭数十言官弹劾,皇帝将其革职下狱,昔日依附相国的势力顷刻瓦解,作鸟兽散。

 

 

 

侯爷暗示陈珂和离,甚至提出允许她以妾的身份娶花魁过门,却还是被她拒绝。

 

 

 

人岂有落井下石之理。

 

 

 

可她没想到,最后竟是张琼予主动提出和离。

 

 

 

“为什么?如果……如果是因为岳丈大人的事情,我并不介意,也不害怕,你无需心存芥蒂。”

 

 

 

心存芥蒂,是啊,她确有芥蒂,不过不止于此。

 

 

 

从那日出行回来后,她便无法正视陈珂时常偷溜出去与花魁相会的行径,因为她一步步的明了她犯了最大的错误。

 

 

 

错在何处?错在无人与她一道。

 

 

 

“你若是能说出挽留的理由,我便留下。”她这么说。

 

 

 

陈珂默然。

 

 

 

光明正大的怜悯,她不需要,她说不出口。

 

 

 

还有其他的理由吗?好像没有。

 

 

 

但她不想放她走。

 

 

 

眼看着青年沉默不语,却仍固执的拦在身前,张琼予缓缓开口:“是我自己要走,小侯爷为什么要阻拦呢?”

 

 

 

“……”

 

 

 

她果然等不到答案。

 

 

 

张琼予突然笑了,她说,你什么都不明白。

 

 

 

她突然抓起陈珂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咬出一个豁口,然后按着她的手指在和离书上落下一枚指印。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女子提了个包裹径直走向府门,往来仆从向她注目,无人阻拦,只有呆在原地的陈珂回过神来紧追出门,抓住她的手臂,眼神焦急却不见坚定。

 

 

 

张琼予没有挣扎,她只是轻轻反问了一句:“既然不知为何要阻拦,又何必要追?”

 

 

 

陈珂松开了手,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前。

 

 

 

她好像亲手放弃了什么曾经属于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