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等到一行人从火影办公室出来，木叶的天空都已经被斜阳染成了漂亮的橘红色。顺着几个人的影子看向远处天空中掩映着碎云的夕阳，还有在这样的夕阳底下被罩上了金色和橘色的屋檐，几乎要让人忘记就在不久之前，村子还被战争的阴云笼罩着。那时的恐惧已经被新生活带来的希望所掩盖，无论是街尾嬉笑着奔跑的孩童，还是抱着大摞公文穿行于路面的忍者，空气中的安静祥和都能让每个人放下忧虑安心地笑着。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和平”吧。
“佐助！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有写信啊？怎么样怎么样？这两年在外面云游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还是说……你会变成好色仙人那样的小说家？还有兜前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啊？你们两个怎么会碰上的？”
被打断思绪的鹿丸低下头看向一个人在原地手舞足蹈的鸣人，这家伙今天倒是出奇的有干劲，明明之前每次提起佐助都会变得消沉一点的。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鸣人的动作定格下来，挥舞在空中的手臂也老老实实放在了身体两侧。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发现他三两步跳到了佐助面前，手掌平放，从自己的脑袋上平移到佐助面前，小指刚好碰到佐助的额头上。佐助的眼睛似乎睁大了一些。
“诶？你又长高了啊。”鸣人眨眨眼睛问道。
“那是当然的吧。而且你一直都比我矮，这样比划有意义吗？”虽然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冷的，但是能够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来这家伙见到鸣人也很开心吧。
“什么？唔……可恶……还想说好不容易长高了这么多……”
伸长两只手臂在佐助身旁挥来挥去的鸣人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佐助简直就像是“光”和“影”一样，说鹿丸和鸣人是对立面，还不如说鸣人和佐助才是。一个是能够照亮鼓舞人心的光明，一个是背负着憎恨和血仇的暗影。这样的两个人，能够在战场上那么默契地并肩作战，也能把彼此当做最重要的同伴，也许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鹿丸看向在阳光下共同被染成金黄色的两人，两年不见，佐助跟以前似乎很不一样了。罩着黑色披风的身躯更加修长，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更加内敛。有风吹过的时候，从披风里飘出来的空空的袖管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云游的行者而不是那个曾经想要毁灭村子的叛忍。说起来，关于那天，鸣人和佐助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少了一只手臂的理由，两个人是到今天都没有交代过呢。
与装上了木遁假肢的鸣人不同，佐助收拾好了行装之后，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村子。原本以为鸣人又会热血上头地大嚷着要去把他追回来什么的，哪晓得这家伙只是上下前后地试着假肢和肩膀连接的地方，然后把拳头握紧又松开，便朝鹿丸挥了挥手，“没关系，他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而已。好色仙人之前有问题想不通的时候，也是到处云游寻找答案的。”虽然很惊讶于那个脑子不太好用的鸣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但从那以后鹿丸也就没再问过关于他们在封印了大筒木辉夜之后的事了。五代目和六代目也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所以哪怕是牙因为好奇而问出来的时候，鹿丸也以“鸣人和佐助的事就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好了”为由制止了他。
“好不容易回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哦！”自豪地拿出自己鼓鼓的青蛙钱包来炫耀的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传来的清亮的声音打断了。
“佐助！”从街角跑来的气喘吁吁的身影直到站到佐助旁边才停了下来，原本飘飞在身后的粉色头发因为身体突然的静止而垂落下来，“你真的回来了？我听他们提起这件事，还以为是听错了……”
“小樱啊。”佐助回过头，算是打了招呼。
“小樱也来了啊，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吃……”
“这次回来会留下吗？还是说只是待一段时间？如果是的话，还会待多久？”
即使是鹿丸也看得出鸣人再次被无视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虽然大家都是原本的第七班成员，可是小樱对佐助的感情已经完全超过友情了啊。
“鹿丸！”从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不用说当然来自井野。鹿丸回过头，和佐井并肩走过来的井野微笑着跟他打着招呼，“诶？佐助也回来了吗？还有这是……兜前辈？什么嘛，你们几个聚在一起，也不想着通知一下大家吗？”
“啊……我们也是刚刚从……”
“啊！对了，我可以叫上丁次还有牙他们，那样我们同期就能来个久违的聚会啦。只要说是吃烤肉的话，丁次一定会来的。”
结果自己也被无视了啊……鹿丸叹了口气，看着井野拉起佐井的手跑到佐助面前。明明先开始为了佐助跟小樱闹得那么厉害的，果然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佐助的缘故吧？
“还没有正式打过招呼……”佐井那家伙最近似乎也因为井野变得擅于跟人交往一些了，“……该给你们起什么外号好呢？……”
不……刚刚那句话，算他没说过……
“一起去吃烤肉的话，该谁请客啊？诶？鸣人你的钱包这么鼓的啊？”
“诶？——”
“不好意思。”即使再怎么热闹，也得打断他们了。鹿丸抓起鸣人的后领口，“别忘了，开了一下午会，工作都还没处理完。而且，你要参加中忍考试，所以这部分工作你完全帮不到我了。再加上，我可是把某个人晾在办公室晾了一下午啊。”一边拖着鸣人走向办公室一边回过头的鹿丸看向兜，“兜前辈也一起过来吧，下午光顾着那些事，没来得及谈您的事，不好意思了。”
一直站在大家背后默不作声的兜朝鹿丸微笑着点点头，提起步子跟了上来。
“诶？！说到要请客就走了吗？小气鬼！”井野举起手臂抗议道。
“啊，不好意思，聚会的话，得改天了。”鹿丸侧过头跟大家挥了挥手，无视了那个被自己拖着大喊大叫的家伙。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是完全没注意到佐助此时的眼神的吧。
——毕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啊。
“啊……才只是火影的助手就这么累了……”
鹿丸推开门进来的时候鸣人刚好咚地一声把头撞到桌子上。从接近的脚步声和随后桌面发出的闷响看来，鹿丸应该是又抱来了一摞文件。
“不行了……受不了了……”
“这是最后的了，我们两个一起处理完这些就回去睡觉了。”
“嗯？”鸣人提不起劲地从桌子上抬起头。出乎意料地，鹿丸抱进来的最后一堆竟然真的不多了。“只有这么点吗？”从椅子里坐直身子的鸣人伸出手掀开几页。
“嗯。”鹿丸搬了椅子坐到鸣人对面，鸣人也只好叹着气从这沓文件上拿了一份。
“你……”
“嗯？”鸣人抬起头，“你叫我了？”
鹿丸咂咂嘴，接下来的话显然可以被他归到“麻烦”的一类：“明天就是中忍考试了，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有休息过，没关系吗？”
“嗯，当然。”鸣人咧开嘴露出了能看见两排牙齿的笑容，“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这点辛苦怎么可能难倒我？接下来就一口气通过中忍考试，然后成为上忍，借着成为火影吧！七代目——橙色火影——漩涡鸣人大人！”握着拳头慷慨激昂地说出这番话之后，坐在对面的鹿丸却并没有露出可以被称之为“安心”的表情。
“你啊……”
“别担心啦，没事的没事的。”刚准备继续埋头看文件的鸣人却听到了来自桌子对面的叹气声。
“算了，这些文件就等着明天再处理吧。”“啪”地一声合上了封页的鹿丸从座位上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
“诶？可是……”
“没有可是。回家吧。”直接绕到桌子这边的鹿丸再次提起了鸣人的后领，“只是晚几个小时的话，没关系的。”
鸣人偏过脑袋，看了看窗外夜空里的月亮。这样说的话，也是呢……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吧。还没在心里感叹完毕脚跟就随着鹿丸的步伐在地上摩擦出了沙沙的声响，被鹿丸像这样当成麻袋一样地拖着走已经快要成常态了。明明小时候只是一起逃课的伙伴而已，现在却变成了如此重要的朋友。本来抱着希望有更多人理解自己心情的想法，觉得只要有更多人理解的话，就能建立更多羁绊了，可是在忍界大战中，一瞬间失去双亲的大家和他一样，都变成了“孤儿”。从那时候起，鸣人就有点怀疑，那样建立起来的羁绊，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
一路被拖到离开火影大楼之后，鹿丸才终于松开了手，好像不是到了这里，就要担心鸣人会立刻跑回去一样。
“喂……鹿丸……你说，当上了中忍之后，就能当上火影吗？”
即使没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身旁的鹿丸皱起了眉头。
并肩行走的两人在地上映出短短的两道阴影，其中一个突然停了下来，从那团黑影中伸出一根细长的影子，连接到另一团上。如果不是因为感到了停在左肩上的手掌，光看影子的话，简直就像鹿丸对他用了影子模仿术一样。
“嗯，当然能。”鹿丸的语气无比坚定。
鸣人讶异地回头，正好迎上对方认真的眼神。
慢慢扬起嘴角，鸣人笑着转过身，“也是。”
“哼。”鹿丸轻笑着别过头，“我走这边，你也快点回家吧。”
“嗯。明天考场上见了。”
“考场上见。”
目送着鹿丸走出几步的鸣人刚准备提步，就再次听到了鹿丸的声音。
“鸣人。”因为对方认真的语气而回过头的鸣人看向鹿丸抬起手臂跟他挥别的背影，“加油哦。”
“已经走远了哦。”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把鸣人吓了一跳。
“啊，九喇嘛啊。”鸣人在脑中回答着。距离下一个路灯还有一段距离，于是眼前的路面上就呈现出一个三角的黑暗区域。鸣人把两只手插进裤子口袋，迈起步子向前走起来。
“难得你也有消沉的时候吗？”
“啊。”
“不否认吗？”
“……嗯。”
九喇嘛的笑声显得有些沙哑，“所以说，你还只是小鬼而已嘛。”
鸣人扬起嘴角。
结果……还是一周都没能跟佐助说上话啊。
鸣人抬起手臂，看向右手绑得严严实实的绷带。
从之前佐助回来，到去处理孤儿院的资助事宜，虽然中忍考试的工作因为要对他保密所以完全没有叫他插手，但这样也就意味着原本属于鹿丸负责的村子里的事务全都被交到了鸣人手里。每天都要处理堆成山的文件，连回家都很困难了，更不要说是能够好好跟佐助坐下来谈一谈。结果好不容易佐助回来，自己却只能成天待在办公室里。
叹着气的鸣人仰起头。夜晚的风里总是有股树叶的味道。
——而且，无论怎样都无法忘记那天小樱的表情。
果然，她才是最担心佐助的人吧。得到了消息也是第一时间赶过来。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了。每次佐助出事，她都会哭。小小的身影在村子的大门口向他鞠躬，跟他约好一定要把佐助带回来。即使后来用奇怪的理由说要毁约的时候，眼里也是满满的对佐助的担忧。
“怎么可能会毁约呢……”自言自语着的时候却看见了路边旗帜上熟悉的图案。
好像一不小心……就又走到这里来了。
习惯性地抬头看向某扇特定的窗户，却发现期待中空荡荡的地方多出了一张脸。停住脚步眨眨眼睛的鸣人侧过身面向窗户的方向，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才意识到对方也正看着他。也许……应该打招呼吧？这么想着的鸣人抬起手，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嗨，佐助。”
对方起先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窗户被打开，接着佐助突然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问话，没有寒暄，穿着黑色披风的佐助看起来就像他刚刚回到村子里的那天一样。
“你也……睡不着啊？”
“……嗯。”
“……那明天……加油了。”
“……你也是。”
“那我……回去了。”
“嗯。”
鸣人转过身，在背后轻微的风声和窗户重新关上的声音中扬起嘴角。
“这样真的好吗？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哦。”九喇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应该是错觉吧，明明就在脑子里的。
“嗯。没关系。”鸣人抬起视线，头顶的白色的灯光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光晕。“这样就足够了。”
“哼。”九喇嘛侧倚着身子轻笑道，“真是两个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