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这是带土离开的第三天。斑钻进榻榻米，睁着眼在一片黑暗中看着空无一物的屋顶。虽然带土成年以后已经拥有自己的房间，但习惯了身边小猪般的鼾声和梦中的哼哼，斑还是有些许寂寞。
带土离开的一个月。不知道这小子会去哪？斑叹了口气。嘛，那小子一向都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我建立的村子有那么令他嫌恶吗？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村子有什么不足，为什么带土不说出来，而是一定要离开？
带土离开的.......已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斑也只是偶尔才会抬头看看远方的方向。村子的建设如火如荼，商铺纷纷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孩子们也得以安心读书，不怕战争纷扰。可村里人甚至是宇智波族人还是对自己颇有微词，不知是自己过于严肃的神情还是之前遗留下来的刻板观念......斑拢了拢自己蓬乱的长发。所幸，柱间依然对自己视如己出，还答应自己做火影。等带土回来，估计也能给他指派最高等级的职务，做个上忍吧？想象着村子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斑不由自主地面上泛起微笑。
“什么？大哥，政治可不是儿戏，”扉间紧锁眉头，“火影的选取要以民主运作，最终要听取的是大名和村民的意见，还要经过高层商议......就算你是千手柱间，这也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况且......”扉间上挑的眼睛微眯，“你听说过的吧，大哥。宇智波的瞳力来源于强大的憎恨，越是憎恨，瞳力越强大。这样的力量对维护村子的稳定来说，太危险了。”
柱间出声反驳，“别这样说，扉间......”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柱间停下话语，走到窗边，却只拾起一片中间空洞的绿色叶片。
......
斑站在人群外，凝视着被人群环绕的柱间。今天是火影就任的仪式。柱间被人们簇拥着戴上了火影斗笠，扉间紧紧地跟在他身边。斑无声地自嘲道，这难道不是肯定的结果吗？你在因为柱间那天真的承诺期待什么呢？
这情形让他莫名联想到了那个多年前自己就任族长的下午。他在人群中心看着人群之外的带土，就是这样静静地抱着手臂，仿佛与一切的喧嚣无关。带土当时想的是什么？也是和我一样，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吗？
周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庆典般的欢腾，包括宇智波族人。而斑身在其中，感受到的只有从后脊背传来的侵入骨髓的孤独。
......
带土其实没有走得太远。
他按照自己的设想，逐步试验寻找穿越过来的原因，最终......一无所获。
带土气馁地四处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木叶附近。但是他没有再去找斑，而是在木叶外面的一个小山洞住下了。
最终还是变成了穴居生物啊！带土叹气。
现在他可以一定限度地使用神威了，只是因为年龄还是不够，查克拉量依然不太充足，只能支持他移动进木叶再出来的一次来回。
他看着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快意地坐在山头，畅谈人生理想；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在村中散步；宇智波斑偶尔停下来望望远处，也不知道只是单纯地看看云彩，还是......有那么一丝挂念他。好吧，我肯定是自作多情了，那个没良心的臭老头肯定不会想他的！要是自己这么以为就输了！
他看起来挺开心的。带土吐出一口气，心里莫名酸酸的。为什么他要一直扮演这样的角色，只能从黑暗里默默地注视着别人的幸福，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水门老师也是，卡卡西也是。现在连斑也是。而他甚至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给琳献上一束花。
如果斑就这样一直在木叶待下去也没什么。反正这个时空的一切本来就与他无关。反正只要斑不是被那该死的绝篡改的石碑欺骗，那之后怎么发展他都可以接受。
等等......石碑！
带土咕噜一下坐起来，他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了。
那天他和斑戳穿了绝的谎言，在打算毁掉那个假石碑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再度睁眼之时，自己就躺到了南贺川边。
找到石碑，肯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带土鼓足了力量运起查克拉，施展神威进入宇智波族集会场所地下。
潮湿阴冷的石壁泛着一层油脂般粘腻的水汽。一股年久不透风的密室的湿气扑面而来。带土吸了吸鼻子，一眼就看到了密室正中间的石碑——和旁边的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他怎么会在这？
带土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连忙打算施展第二次神威回到村外。可惜，宇智波家族聚集地距离太远，他来的时候根本没法预留一次来回的查克拉量，只能尴尬地待在原地。
他企图偷偷摸摸当无事发生地从斑背后溜走，却被斑一把薅住了脖领子。
斑眉头紧蹙，“回来为什么不说一声？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带土见事情败露，叹了口气。“我刚想起来，是石碑把我送到这个地方的。让我看看石碑，说不定就能找到方法回去了。”
斑闻言，停了停，纠结的神情慢慢爬上脸庞，深吸了一口气：“......不行。我不能信任你。你不能碰那个石碑。”
不信任我？带土心里某个角落刺痛了一瞬。好吧，我就知道他永远都是这样。我永远不是他眼中能信任的人。不管认识多久为他做多少事。带土赌气地拨开斑阻拦的手，“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让开！”
斑神色一凛，“你要跟我动手？”
“......我没有。但是你一定要拦我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动手。”
斑被激怒了，“跟我动手，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一阵来回互搏。在斑一击到来之前，带土发动神威，立马转移到了石碑跟前。他抓紧时间检索了一遍石碑——还是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又摸了一通，石碑毫无反应。
此时斑闪到跟前，用力一脚，把带土踹到了到石壁上。带土吸了口气，倚着石壁缓缓滑下。他缓了片刻，心如死灰地跟斑说：“好了，石碑没用。我还是回不去。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斑的神情反而放松了少许，他的态度也软化下来，伸手把带土拉起来，“......我没想伤害你。你突然回来就说要看石碑，我以为你也知道了石碑的秘密，是来阻止我的。”
带土皱着眉头，“什么秘密？”
斑毫不避讳地告诉他，“我的写轮眼只能解读一部分。上面说，宇智波和千手的力量分别来自古老的因陀罗和阿修罗，要想得到真正的力量就要把二人合二为一。所以我要得到柱间的肉体组织，让他的力量和我的相融合......”“停停停，”带土阻止了斑的话，当初被欺骗的愤怒一下子再次涌上心头，“让我告诉你真相吧。什么合二为一，你被一个名叫绝的东西骗了。这玩意是始祖辉夜的一部分，为了夺取所有人的力量复活辉夜而篡改了宇智波的石碑......”
斑怔怔地看着他。带土满意地看着斑，在斑面前当一回聪明人的感觉真不错。虽然自己好像本来没有义务告诉他的。
斑缓过神来，“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对的？”
带土干脆地把石碑一脚踢断了。
“......”斑震惊，“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你可以选择不信。”带土从鼻子里发出低沉的哼笑。“我跟你说过，我来自未来。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没有立场害你吧？”
斑沉默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荒凉地笑了笑，“既然石碑是假的，那我还能去哪？”他盯着带土的眼睛，“带土，你是对的。村里人都倒向千手，村里的其他事务宇智波也基本上插不上手。等到痛恨宇智波的千手扉间上任，宇智波一族将无立足之地。”他缓缓道，“我答应了泉奈，要振兴宇智波一族，却因为自己的天真而无法做到。我对不起他。”
“跟我走吧，去追求你想要的那个和平的未来。但不是受这种虚妄之事的蒙蔽，而是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带土大声说道。斑猛地抬头，就像回到了多年前，带土也是这样告诉他：“你的眼睛可以看见和平下的黑暗。”这样毫无根据地、盲目地，却充满信任地大声宣告。
为什么这个小子总是能这么无所顾忌地站在自己身后？即使是众叛亲离，无一人愿意追随的他？斑那双凌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稍微垂下了。
发觉到斑盯着自己的眼睛，带土偏开了视线，摸了摸鼻子，小声补充道，“和我一起。”
好吧，那就用我们的双手去建立想要的和平......和你一起。
“斑，你找我过来做什么？”身着火影服的柱间走了进来，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石块。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斑的用意了。但是，他依然相信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只要他们好好协商。
斑微微一笑，“柱间——正是与你共事的这些天让我意识到了，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协力，只有少数人对多数人一步步妥协和让步，也就是无言的战争罢了。”
柱间慌忙解释，“没有那种事，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看清楚现实吧，柱间。正因你的眼睛看不到那些黑暗，而你的情感又无法让你彻底舍弃他们，才让你如此纠结又优柔寡断。”斑轻轻说道，“这点你还是不如千手扉间。”
他呵呵一笑，“我看到了，柱间。你的和平是以少数人的牺牲为代价的。你被人群喧嚣的赞颂迷住了眼睛，就看不到那些一步步被吞进黑暗的深渊的少数普通人，认为那是为了稳定的和平付出的代价。这样的和平我绝对不要。”他微笑，血红的写轮眼释放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在达成真正的和平前，我会享受和你的斗争。”
柱间眼眸微动，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以燃尽一切的姿态燃烧着。他本能地进行防备。
“告诉我吧，我们总能解决的。村子需要你...我这个朋友也需要你。”
斑讽刺地笑了，“你说的话总是那么动听。”
“可是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你看不到。与你说的一切都是徒劳。”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没有这样一双眼睛......一双宇智波的眼睛。”
柱间惊觉黑暗中缓缓睁开了另一双写轮眼，一双他从未见过的写轮眼。如红色的满月般澄澈，却如燎原野火般势不可当。
刹那间，两双写轮眼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就在虚无的时空扭曲中消散了。连一丝影子都没有留下。
“就算我身后仅剩一人，我也会一直追逐那个梦想......真正的梦想，直至燃尽生命。”
......
尘土飞扬，包的严严实实的两个旅行者，漫步在尘土中。只能隐约看出是两个男子。
“喂，臭......咳咳，斑，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说。”
“很久很久以前，我认识一个老头子。他脾气阴沉，还不喜欢别人站在他身后，”
斑忍不住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老头一辈子孤身一人，临死前，得亏身边还留下了一个人——一个喜欢照顾老人的善良孩子，给他养老送终。”
“那你说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鬼为什么跟着老头呢？”
“因为他身边也只有老头一个人了吧。”
斑发出一声嗤笑。
如血的余晖射在残破的族服上，两个闪动的族徽像两只永不熄灭的写轮眼，逐步隐没在地平线后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