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8岁的赤砂之蝎突然有了一个12岁的孩子。
当然不是蝎亲生的,而是佩恩塞给他的搭档。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迪达拉甚至穿着拖鞋。
12岁的金发小孩兴致勃勃说着自己捏出来的黏土小动物充满造型之美,随着爆炸这些作品将升华为真正的艺术。高涨的情绪、跃动的语气、自信的笑容,无一不在诠述小孩对自己艺术观的深信不疑。
对此,赤砂之蝎的评价只有一个:
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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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共同出任务,小孩傍晚来问过蝎今晚谁来守夜,得到蝎的回复后,在夜晚投宿的旅馆,小孩进食完携带的兵粮丸后就早早洗漱上床睡了。和白天咋咋呼呼说个没完的样子不同,小孩睡着了很安静,就是睡姿很糟,越睡越歪快从被子里整个滚出来。
‘真是一点叛忍的自觉都没有……睡得这么熟。’蝎维护着傀儡的罅隙看了眼床上的小孩。
可喜可贺,第二天早上的迪达拉虽然半个身子已经在棉被外,但他并没有睡到掉下床。
蝎不需要睡眠,理论上他们这组搭档所有的守夜工作都可以交给蝎来完成。刚加入晓组织的小孩并不知道这件事,连着几天让蝎大哥守夜后小孩主动提出换他来守夜,蝎无所谓便应下了。
是夜,蝎当然没有休息,一如既往的保养着他的傀儡们,对于谨慎的傀儡师来说,再多的准备工作都不算多余的。今晚除了常规保养外倒是多了个乐趣,观察小鬼。
说要守夜的小鬼确实没偷着睡觉,但也没全身心在守夜。小孩盘腿坐在房间中央,不断凝练着全身的查克拉到左眼,达到极限后再放松然后再凝练,周而复始。
一晚上不间断地修炼几乎耗光了小孩的精力,蝎不想因为这事拖延了任务的进度,早早让旅店准备了早食。在小孩眼睛快阖上之即刚好端着食物出现,催促小孩快点吃早些回复精力。
在此之前蝎从未注意过搭档的起居生活。蝎自己是傀儡身,人类所需要的物质欲望对蝎来说已经随着肉身一起抛却了:蝎的上一任搭档大蛇丸,他们组队期间每日琢磨着怎么互相弄死对方好来更换搭档,提起那条蛇怪蝎还有点犯恶心,两位属实算相看两相厌,更别说关注对方日常起居什么个模样。
但是迪达拉不同,他就是个物理小孩,需要进行一切生长所需的生理活动。12岁的小孩甚至还有最后几颗牙没换完,蝎有幸经历了小屁孩迪达拉因为缺牙讲话漏风的时段,还知道了小孩讨厌吃拌饭。
小孩总说不要把他当成小孩,抱怨的时候要是站的够近,小孩还会用拳头梆梆敲两下绯流琥外壳制造噪音来增加气势以保证他的蝎大哥确实有听到他的非小孩宣言。可蝎比他整整大了一轮还余四年,站着的小孩敲击着匍匐的绯流琥,居然也没显得比傀儡高多少,不管从哪方面看,小孩就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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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任务一个个的做。
迪达拉出身在土之国岩隐村,那里的忍者一说一都是土遁的好手。蝎也随着迪达拉用的土龙隐之术跟着一起抄过近道从地底下直奔任务目标所在的山洞内部大本营。上天能飞,下地能钻,配合着蝎自己在各国布下的暗桩收集来的强大情报网,佩恩总让他们这组作为突击潜入部队倒也不是那么没有道理,虽然小鬼的攻击忍术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了点。
蝎是傀儡师,衷爱在幕后操作一切,像他走路习惯落他人一步,站后一步以便获得更大的视野和更多的后手,走一步算百步,这让他有安全感。迪达拉则喜欢冲在前面,一时的冲动总是成为他战斗的理由,他说瞻前顾后不是他的性格,突发的刺激能带来巨大的灵感。
搭档的日子里有摩擦争论自然也有闲聊,迪达拉偶会抱怨任务寒酸,为了赚钱的任务毫无艺术感,蝎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无论抱怨与否,任务都得去做。聊起最初的日子,蝎说刚组队第一天晚上迪达拉睡得像死猪,我在旁边保养傀儡的声音都没能吵醒,真不知道你这叛忍怎么活下来的。
迪达拉笑笑,我得先释出信任才能让蝎大哥你也信任我啊,嗯!
蝎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哼了声,说了句无聊。
蝎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和女人一样喜欢做无意义的事,他会提醒迪达拉多带黏土;任务战前收集目标情报来让迪达拉记,迪达拉还总有光记得内容不记得名字的情况发生,气得蝎骂他丢三落四;偶尔还要帮自信过头导致黏土提前告罄的臭小鬼去断后。
蝎有时候真的怀疑迪达拉作为一个忍者是不是过于随心所欲脱线了,说像是自由不受控的飞鸟不如直接说是自由的炸弹,明明已经潜入成功了,却一言不合搞个大爆炸,宣告给所有敌人他们的到来。
为了方便掏腰包中的黏土,迪达拉几乎不会扣起晓袍下摆的扣子。随着附有嘴巴的掌心伸进腰包,被掀起的晓袍下摆迎风舞起,迪达拉嘴角扬起自信的笑,那一刻,蝎才终于觉得这大概是这人最像忍者的时刻。高空的风飒飒,灌满着衣袍,黏土大鸟上的人笑得肆意、张扬和一如既往得嚣张。12岁的他这么笑,19岁的他依旧如此笑,七年时间小孩除了身高长高(虽然最后也不算高)、头发变更长,一切仿佛定格,迪达拉什么都没有变。
蝎从不相信人是不变的,傀儡比起人,才是永恒不朽的杰作。而迪达拉,他从12岁看到19岁,里子是一点未变的纯粹。蝎不敢相信,但发现自己已经痴迷上了这点
'这就是永恒之美啊……'坐在绯流琥里的蝎抬手扶额。虽然用来形容在这个臭小鬼身上很奇怪,不过赤砂之蝎感到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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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那个穿着人字拖的小孩兴致勃勃地说着他的艺术观时,赤砂之蝎其实已经预判了他的结局。
精神不错,可惜是个早死的类型。
长大后的迪达拉对蝎喊他小鬼不抵触了,任由他的蝎大哥随便怎么说,反正他已经成年了。
“我已经成年一年了,嗯。”
“你这是在向我讨补成人礼吗?”
“比起成年礼物,我更想听大哥承认艺术是瞬间的,嗯。”
“身子长大了脑子却没长吗,永远无法理解艺术的真谛在永恒。”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非传统的爱,毕竟蝎已经没有正常生理的肉身了。听着迪达拉颤动的喉结撒落的shen吟,看他因着感官的刺激而蜷缩起的脚趾,感受着身下人已成年的证据,鲜活的肉身时刻聚积着爆发性的冲击力,蝎无言,却想了很多。第二天早上一醒,又是回到了两人日常剑拔弩张的艺术争论中。
当初蝎责骂迪达拉会是短命的小鬼,迪达拉总会反驳不要拿他当小孩子,未提及的字眼,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迪达拉注定要消散在他的生命之中,甚至不会留下可供他做成人傀儡的尸身,迪达拉的死亡会比他儿时看的祭典上的烟火还要夺目,化为世间尘埃,融入大地,消散土层。为什么要对一个短命小鬼投入过多的关心?
短暂的迪达拉只会在永恒的赤砂之蝎生命中存在一息,而后如白驹过隙,再也寻不到看不见。
像你这么短暂的存在,令我的永恒格外耀眼啊…※
七年很长,七年里那纯粹之心没有一丝改变;七年很短,七年时间不够证明未来的永恒。看着迪达拉又开始他的爆炸艺术论,蝎有着莫名的信心,迪达拉永远不会变。不是对迪达拉的信心,是对艺术是永恒的观念的信心,蝎默念道。
分别是在刚封印完一尾的山洞。
“父”和“母”袭来的拥抱中,蝎产生了恍惚。在他永恒不朽的生命之中,等待再也不会回来的家人,这感觉很难受。
脑海中晃过抹金黄色的瞬间,赤砂之蝎做了个决定。
他本就是个自我中心的人,他不愿经历第二次这种苦楚。
赤砂之蝎决定选择死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