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难尽
我忏悔。
我在忏悔了。
我真的真的在忏悔了。
鹿代生无可恋地躺在石板路上，为自己现在的样子找了个好听的由头：感受大地的温度。
而导致鹿代感受着大地温度的罪魁祸首，他的俩怨种队友此刻正和来自砂隐的客人抱作一团，对着鹿代那面目狰狞的表兄弟瑟瑟发抖。鹿代不怪他们害怕，新希现在都气疯了，那样子相当有他母亲大人当年的风采（虽然鹿代没见过）。要不是还有理智压着，恐怕他已经驱使着那对砂铁大翼飞回砂隐，用上他的毕生所学（包括且不限于忍术）暴抽那群脑残长老的脸。
“新希，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非常生气……但悠着点！我爱罗小姨已经在去涡之国的路上了，你想干什么也等小姨她回来后再说。”
我爱罗的名字像是一支镇静剂，精准地打进了新希的血管。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身边暴动的砂铁渐渐平静下来，直到最后一粒砂铁攀回操纵者身上恢复常态，所有人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掉了下去。
“哇、哇哦，真的是吓到我了。”井阵干笑着，开口试图让这窒息的空气缓和下来，“真没想到能偷听到这样的秘闻啊……好痛！”
鹿代没好气地给他来了记手刀，顺势抓住了井阵的脑袋，押着队友对新希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我队里的大白痴真是对不住！！！”
井阵很想反驳鹿代，无奈自己被握住了命运的后脑勺，而造成这混乱局面也的确有他一杯羹，于是只能心甘情跟着队友一起向着那尊鬼面神道歉。
“非常抱歉！！！”
“……不，我这边才是失态了，真是对不起。”
新希脸上的愤怒仍没退去，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后又加了几分不甘心。
鹿代见状头都大了，他这死脑筋的表兄弟又要钻牛角尖！
等等，冷静下来奈良鹿代！就算我爱罗小姨度蜜月去了，勘九郎舅舅也能兜得住新希的底！再不济只要熬过这个星期，等七代目和小姨的蜜月结束了就可以打紧给新希上强度，他不信被我爱罗小姨母爱普照的新希还不能药到病除！
好！一切尽在掌握！
鹿代内心单手握拳宣告表兄弟预案完全胜利。现实中他双手结印，不意外地发现他们的偷听渠道已经失效，宣告他们木叶砂隐新一代的合作项目阶段性失败。
“渠道被更强的结界阻隔，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肯定是老爹的手笔，鹿代在心里补上一句。井阵和蝶蝶看着有点儿遗憾又松了口气，与另一边砂隐的金发姑娘和面具小哥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对着彼此竖起了大拇指。
鹿代和新希默默看他们其乐融融，已经开始各种交换联系方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吊桥效应原来也能作用于友谊。啊，蝶蝶已经开始邀请他们去吃夜宵了，进展挺快。
“鹿代！你要和那边的…新希君！要一起来吗！”
“嗯？啊，我和这家伙的话……”
“抱歉，今晚说好了要去奈良家借宿，估计会和他先行一步。”
嗯？
“唉——真可惜啊……”蝶蝶看起来真的很失望的样子，鹿代拿头保证，她觉得失望肯定不是因为他这个队友不来聚餐。这么想着，他瞥了眼在跟自家队友交代着什么的新希，无奈地摇了摇头。
哦，对了。
“喂，井阵、蝶蝶。”
“怎么了鹿代，还是要一起来吗？”
“才不是啊大傻瓜，是这个的事情，这个的。”
鹿代伸出食指竖在嘴前，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你们两个明白的吧？”
“当然！”
得到了队友保证的鹿代笑了笑，对他们挥了挥手。
“那么玩得开心点，伙伴们。”
“鹿代，你也快点回家休息吧。”
目送着队友们走远，直到看不见他们以后，鹿代松了口气。他斜眼去看情绪平静不少的新希，对他挑了挑眉。
“去我家借宿，嗯？什么时候说好的？”
“就在刚刚，不行吗？”
“……不，没问题。”
鹿代叹了口气，他那让人捉摸不透心思的表兄弟这次帮了他一个大忙。欠了个人情啊，他苦涩地想。
“走吧，回我家了。”
不久前
大人们开二次会的大包间
“井野！丁次！你们俩明白的吧！”
“明白明白！鹿丸你太啰嗦啦！”
“那些孩子看着那样但嘴还是很严的！不还有你们家鹿代在吗！”
奈良家的人是不是代代都要担着这样的宿命了？
鹿丸的脑子已经没有空闲分给这样脱线的问题了，手鞠在骂了砂隐那群老不死的一通后彻底睡死过去，勘九郎看起来醉得担当不起任何需要理性的对话，佐助和小樱一人一手按住他的肩，搞得他压力山大。
鹿丸皱了皱眉头，向着马基—这场上唯一还清醒着的砂隐高层兼我爱罗亲属（广义），投去询问的目光。马基也相当头疼的样子，他拿手捂住脸，对鹿丸摆了摆手。
“没关系，不算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事，只是鉴于砂隐的一些旧俗不怎么被别村所接受，所以不会特地说起来罢了。”
“那我可要说了？”
“我要求在场人员签署保密协议。”
“行。”
鹿丸把注意力转回到宇智波夫妇身上，他们看着有点急躁，但还算是有耐心地等鹿丸给他们一个说法。
你们是什么过保护的父母吗？鹿丸肯定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找死。
“总之，对，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是，也不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别打谜语，说重点。”
“行行行，你想从哪里开始？”
“那个叫夜叉丸的人是谁？那不是我爱罗的那个白痴前未婚夫吧？”
重点抓得还挺准，鹿丸在心里给佐助记上了一笔，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叉丸是我爱罗、勘九郎、手鞠的亲舅舅。没错，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以及他也曾经算是我爱罗的……”
鹿丸咂了咂嘴，把那三个字从喉中挤压出来。
“……未婚夫。”
六道仙人在上！
还算清醒的木叶忍们感觉自己像是被千鸟劈了个里焦外嫩。在场的砂忍们个个目光游移，试图把自己摘出这个诡异的局面。
在这里面，佐助倒是反应不太激烈的那个，他只是皱了皱眉，又问了一句。
“是年龄相差不大的舅舅吗？”
“他死的时候二十七岁，那个时候我爱罗正好六岁。”
“……四代目风影有病吧！”
一直沉默着的小樱终于爆发了，她转向马基，眼中燃着的怒火让人不敢直视。
“我知道砂隐因为各种原因对近亲结婚相当宽容！但是舅舅和侄女？！二十一岁的年龄差！四代目风影怎么同意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春野医生啊，我倒也是想揣摩出前代风影的用意，但是相信我，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谁都猜不出死人的想法。”马基对小樱摇了摇头，满脸疲惫，“而在砂隐最艰难的那段时期，这也不算太罕见的情况。”
“但那时候也不是砂隐最艰难的时候，马基老师。”祭冷不丁地插上了一句，是人就能在她的话中听出讽刺，“我虽然也和我的堂哥定过娃娃亲，但好歹我们也有拒绝权。”
马基冷哼一声，举起杯子闷了一口酒。
“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夜叉丸在二十六年前就死了，他早就与‘现在’无关了。”
那不过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大包间鸦雀无声，佐助和小樱的表情尤为沉重。鹿丸左看看右看看，心想着真是麻烦。当初娶手鞠去恶补砂隐习俗的时候他已经被冲击过一次，后面从手鞠口中知道夜叉丸这个人的时候他又被冲击一次。现在看老同学们遭受和他当初同样甚至加倍的精神冲击波，他在同情之余又感到有点幸灾乐祸。
嗯，后面还不是得我一个一个把保密协议签起来，现在稍微幸灾乐祸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想到后面牵扯出来的一系列工作，鹿丸暗暗决定。一等鸣人度完蜜月回来，他就要去申请加薪和加班费。
与此同时
奈良家
鹿代一进家门才放松了他绷紧的神经，把整个人都扔进家里新添置的沙发上。如果手鞠在这里会呵斥鹿代让他有点坐相，但现在这里只有鹿代和新希两人，所以鹿代享有了瘫在沙发上的特权。新希对他抢占了沙发的大部分面积并无意见，在把砂铁安置好也挨着沙发坐了下来。鹿代默不作声地调整坐姿，给他留出了更多的空间。
表兄弟俩一个鼻朝天一个眼向地，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他们独处的时候向来是这个模式，但经过前面那一出，这久违的安静也显得尴尬起来。别看新希现在没事人一样地坐在旁边，鹿代可是知道的！这砂铁脑袋现在肯定憋着一肚子对砂隐长老团的火气，希望这群人能在新希继任前都作古吧，这样对他们还仁慈点。
【就连鹿代出生的时候！我爱罗把新希捡回来的时候！我都没见他们消停过！】
母亲最后的醉话在耳边回放，鹿代懊恼地把脸埋进了手里，阻止不了这句话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旋。
他并不是对母亲故乡的这些事一无所知，但以这么直白的方式摔在鹿代面前还是砸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本来他还可以借着各式各样的隔阂装傻，让自己置身事外，现在被他完美粉饰的一切都被粗暴地砸碎，连一点拼凑的余地都没有，这样太蛮横也太不讲道理了。
鹿代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你还好吗，鹿代。”
鹿代愣愣地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灰绿眼珠。新希正看着鹿代，用一种与他的母亲极为相似的神情直视着他。
太讨厌了，这个时候他总是会痛恨新希到底还是我爱罗的儿子。
“……你怎么就和我爱罗小姨这么像啊。”
这句平时能让新希高兴上好久的话这次并没有引起任何正面反馈，新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鹿代从没想过自己这个表兄弟的面部神经能这么灵活，每一条肌肉都恰到好处表达了新希此刻对鹿代的无比嫌弃。
“喂，这有点过分了吧？这也太过分了吧！”
“你先扪心自问一下，然后再来指责我。”
“呃……”
新希很少见地，真的是很少见地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倒是有点像鹿代的妈了，搞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真的没藏好，表兄弟。”
鹿代皱起眉，没好气地把话顶了回去：“我怎么就没藏好啦？”
新希斜了他一眼，不甘心地啧了一声。
“你和母亲大人一样，都喜欢把二人合照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