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蛇】短篇合集

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闹到这种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自来也觉得自己肯定没错，是那个一向不听人话的刻薄队友的问题。
他总喜欢挑自己的毛病，好像每天损一下他是完成什么任务指标一样。而最令他气不过的是，偏偏自己每次都正中那个阴险家伙的下怀，掉进那人用语言精心编织好的陷阱里，只能气急败坏地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坏笑来。
“自来也！自来也你听我说……”纲手从后面追上来，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虽然自来也知道她不像大蛇丸，会故意跟自己使坏，但被怪力锤到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纲手，下次你直接说事儿就行了，用不着动手……”
“我不拍你你就要走出咱们的巡视区域了。”姑娘朝他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的样子，“还在生气啊，都那么大人了至于吗？”
“我没有生气啊，我只是觉得大蛇丸那家伙有些太过分了，我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自来也生硬地回应，尽管他的语气和表情已经暴露了他怄气的事实。
“行了行了，我来是为了跟你说一下，城东地区大蛇丸上午去过了，那里已经没有值得收集的情报了。现在我负责城北，大蛇丸负责城南，你去城西。”
“什么？！”
自来也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他方才就是往城东的方向走，现在反倒告诉他他原来负责的区域早就被一个好管闲事的家伙承包并且调查完了，而自己被打发到完全相反的地方调查。
“嘘、嘘！”
纲手赶忙捂住他的嘴，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静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目光，赶忙拉着纲手蹿进一条小巷子里掩人耳目。
“他这是什么意思，想彰显自己能力出众？为什么不干脆一个人把小队任务的份全包了？”他知道这样多少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只是今天恰好跟对方吵过正气头上，又不爽大蛇丸特立独行不是一两天，就顺势在另一位亲近的挚友面前把怨气发泄了出来。
“所以说你们啊，在这方面还是那么幼稚……”纲手叹了口气，知道自来也说的都是些气话。
作为二人多年的好友，她当然清楚他俩的秉性。
一个是世人眼里的天才不错，但对上自来也居然会丢下包袱同他斗嘴，开一些在外人眼里无伤大雅的、但在对方眼中极其酸刻的小玩笑，虽然源头通常是自来也又干了什么蠢事惹到了他……至于另一个，即使经过多年的磨砺有了一名优秀忍者该有的成熟稳重，一遇上大蛇丸却本相毕露，把这几年学的一切全部还给了猿飞老师，依然会傻乎乎地跟他较劲，尽管令他恼羞成怒的那个家伙早已达成了目的，不知跑到哪儿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帮我们分摊掉一些工作量了还不好吗？早点解决早点休息嘛。”她意思意思安抚了一下郁闷的挚友，把一个文件袋塞到他手中，“这是他收集的资料，他觉得……嗯……我认为或许会对你的任务有帮助。”
“我不需要他的怜悯！”
“我知道你能行的！”
两句话同时响起，而纲手生怕自来也再多话早就跑没影了，只留他一个人傻站在原地抱着个文件袋跟个刚被上司pua过丢了工作的苦逼社畜一样。

不得不说大蛇丸那家伙收集起情报来确实很有一套……
自来也由衷夸赞起半个小时前还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人，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一丝欣赏他的意思，赶忙在心里补了句：我不是接受了他的施舍，而是为了能更高效地完成任务。
多亏了大蛇丸事先收集的资料，他的工作轻松了不少。城东和城西无论是建筑构造还是人员分布都极其相似，短短四小时内他就完成了原本应该花两倍甚至更长的时间完成的工作。
他喜滋滋地掂着手中新鲜出炉的资料，厚厚一沓被塞在纲手交给他的文件袋里，比大蛇丸整理的那份要多出不少。
大蛇丸啊，这回是我赢了呢。
他愉悦地吹起了口哨，却丝毫不提正是托那个讨人厌的大蛇丸的福，他的任务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我说是哪个讨厌的家伙大晚上走夜路的时候还傻乐呵呢，原来是自来也啊。”
说曹操曹操到。
从拐角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那人化成灰自来也都认识，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戏谑的笑……或许并不是标志性的，因为自来也从没见大蛇丸对别人也那么嘲讽地笑过，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的优等生模样。只有在面对自己时，那人脸上偶尔才会有些别的表情，固然好不容易见他笑一次通常是看到自己犯蠢的时候……比如现在。
明明小时候性格还没那么恶劣呢。
他平白无故想起了那人年少时的模样，即便不会跟着自己一起胡来，依然有些过分安静了点，可嘴巴还是很乖巧的，起码不会损得自己直冒火。
“你怎么来了，还想抢我这儿的工作吗？很不巧啊，我已经做完了。”自来也向他挥了挥手上的文件袋，他现在心情挺好的，不想跟对方继续争吵。
“这里是城南和城西的交界处。”大蛇丸做了个简明扼要的解释，目光在自来也手上的资料和他脸上来回移动，有些好笑地问他：“我记得在我给你的资料里都标清楚了呢，你不至于连地图都看不懂吧？”
果然，期待他嘴里能说出些动听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自来也险些又要被气到了，但他觉得三番五次掉进这种使用激将法的低级陷阱里实在是有失作为一名优秀上忍的水准，大蛇丸是以看他出糗取乐的人啊，可不能再给他抓着机会奚落自己了。
“你要那么想那我也没办法。”他把这个话题很圆滑地抛了回去，满意地看到对方脸上转瞬即逝的失望。
“总算学乖了嘛。”大蛇丸自己讨了个没趣，淡然回应，在下一秒却突然掏出苦无往自来也头顶一扔。
“大蛇丸你踏马的说不过我也不至于这样吧！？”
自来也下意识想拿出武器格挡，但他心里很清楚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刺骨的疼痛从自己的天灵盖慢慢蔓延至全身。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眼前闪过的一幕幕走马灯里，最多的竟然是大蛇丸那个混球的模样。
有他跟纲手打赌的那次，那家伙竟然罕见地赌他会赢，在他看向他时却倏地红了脸；有他去女汤偷窥的那次，虽然嘴上说着不感兴趣，却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来了，虽然结局只有他一个倒霉蛋被阿婆正义制裁；有他试图追纲手，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请求他的帮助，他也一次次地表示无法理解，却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即便最后都被他坑得很惨……
没想到，这一生陪我最长久的人竟然是你。
如果、如果刚刚直接跟你杠上了，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微笑着闭上了双眼，感觉死在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手下貌似也不坏。
“……醒了？能不能……自己跑……重……”
他听到耳边有个断断续续的朦胧声音这样对自己说。
“……大、咳……大蛇丸？我……咳咳……我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自来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霎时感到阵阵钝痛自头顶传来，疼得他眼冒金星、冷汗直流，鼻腔和喉管里全是一股血腥味，更要命的是眼睛貌似被血糊住了。
他现在应该是被某人架着跑，而对方又比自己矮上一个头，导致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双腿虚软无力，如摆设一样拖在地上。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他能确定自己没死了。
“……说什么傻话……被人跟踪……一下子击中了头……”
仍旧有点头晕目眩和耳鸣，但已经可以依稀辨认出脚下的路和大蛇丸说的话了。
他努力地撑起身子迈动双腿，企图跟上好友的节奏，吃力地向他确认现在的情况。
“我们应该是被地头蛇盯上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先到城外避一避。”似乎是注意到了自来也的疑虑，大蛇丸补上一句，“放心，早在一个小时前纲手就完成任务了，我让她带着我的两份先跟猿飞老师在隔壁小镇汇合。”
“结果……结果还是被你救了……咳咳……”
“你还是少说点话吧。”
自来也感觉到臂弯里搂着的那个人的速度减缓了不少，大概是甩掉追踪者了。
“尾巴应该被甩掉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来，我们先找个旅店休整一下。”忽然被大蛇丸用披风裹住了头部，他不知道自己脑袋的情况在外人看起来怎么样，不过既然血都流眼睛里了，想来情况不容乐观就是了。
“来……扶着我……”
就这样，自来也搀着大蛇丸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向旅馆的方向挪去。

“欢迎光……呀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
“他特别害羞不敢看陌生人。好了快给我们开一间双人房，如果没有的话单人房也行。”
虽然看不到东西，但自来也从前台小姐语气无端变暧昧的反应中可以知道，这位小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也怪大蛇丸这家伙平时说话总是那么简单明了，从不说多余的废话，总会有人误解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他倒觉得这是一种优点就是了。
被好友搀着进入了房间，自来也拿掉包在脑门上的披风，刹那间被屋内的灯光闪得睁不开眼。
“还挺严重的样子……”
是大蛇丸的气息，很近，就在耳畔。
不明所以的，他有些心跳加速。
一只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头顶的发有被人轻轻拨动的感觉。
“低头。”
他乖乖照做了，明明眼睛应该已经能适应屋内的灯光，此刻他居然不敢睁开眼睛。
他感觉到那人在用医疗忍术治疗他头顶的伤口，一阵清凉的感觉自上而下传遍全身，他整个人都感觉舒适了不少。
“大蛇丸你的医疗忍术也蛮不错的嘛……”
他睁开了眼睛——大蛇丸的面部紧绷神色凝重，这是他从未在他这个感情一向内敛的挚友脸上见过的表情。
“欸，怎么……”
他是在关心我……？
自来也脸上有些燥热，他觉得或许是因为医疗忍术活了他脑袋上的血的缘故吧。
“你也用不着那么紧张吧？你这样子，万一有人来了都发现不了哈哈……”
“有人？”大蛇丸停下了治疗，极其警惕地看向门口，原本放在他肩上的手迅速移到了腰间放忍具的包上。
“不、不是啊，我就是开个玩笑……”自来也有些傻眼，如果放在平常，这个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玩笑话一定会被对方鄙夷地反驳一句“白痴，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现在他却……
“……”
大蛇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自来也一个眼刀，示意他低下头以便他继续治疗。
他是拽着自来也鬓边两撮白毛强迫他低下头的，自来也毫不怀疑那是报复。
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如果给纲手看到这一幕恐怕得去买张彩票嚷嚷自己一定能中奖。
以自来也的视角只能看到一截白花花的颈子，和底下一小片露在和服外的皮肤。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有些心猿意马，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视线尴尬地到处乱飘，反倒像是欲盖弥彰。
他是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下细细观察大蛇丸的样貌，
他暗自思忖跟他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怎么就从没发现自己这个好友的相貌还真就有外人所夸那般俊秀，怪不得追他的姑娘络绎不绝，叫他好生嫉妒。
但嫉妒的真的是大蛇丸吗？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
自来也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可就算眼里没了，就能把人从他心里赶走吗？
砰砰砰……
真是糟糕啊，心跳得好快……
他干脆闭了眼，却发觉那心跳声愈发的响了起来，而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自来也眉头一紧呼吸一滞，将部分查克拉转移至耳部强化听觉，静下心来听外面的声音。
他听见有人询问前台小姐她们家店里面有没有收什么可疑的客人，小姐信誓旦旦地表示她家旅馆很正规不会放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对方就换了个法问她那十分钟有没有人来过，她立马就上钩了，回应确实有一对情侣来订了间双人房。
“大蛇丸你别搞了我们快跑吧人又跟来了！”
他猛的一抬头撞上了好友的下巴，被治得差不多的伤口给这么一顶又裂开了，疼得他直冒冷汗。
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自来也抓着大蛇丸就要开溜，却被人反手制服压在了地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好心地把手垫在了他受了伤的脑袋底下。
坐在他身上的大蛇丸明显有些不悦的样子，用手背擦了擦被撞痛的下巴啧了一声，继续我行我素地给自来也疗伤，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以为同样的把戏能骗到我第二次吗，我可不是你……”
“真的啊！我没忽悠你，这回是真……”
“好了好了病患就赶快闭嘴老老实实接受治疗吧。”大蛇丸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慢条斯理地施展医疗忍术，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即将来临。
这家伙真的是……
自来也几乎要被气吐血，平时多么聪明机警的一个人啊，怎么今天那么迟钝。
他已经听见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了，还有十五米、十米、五米……！
该怎么办？已经逃不掉了。
电光火石间，自来也脑内灵光一闪想出个馊主意，虽然这么做事后可能会被大蛇丸暴打，但这种紧急情况下已经想不到别的方法了！
对不起了啊，大蛇丸！！
他手肘往地上一撑，腰部发力，整个上半身从地板上弹起来，原本坐在他身上的那人自然也就滑到了他大腿上，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嘴……是自来也的嘴唇。
自来也看见那对金色的瞳孔里盛满了震惊，可能是由于事发突然，大蛇丸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趁此赶紧一手摁头一手搂腰不让对方动弹，随之就遭到了剧烈的反抗。
大蛇丸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拳，但给他硬生生地忍下来了，毕竟这跟纲手的铁拳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到底成年男人的一拳还是不容小觑的，他疼的慌，手臂不自觉地绞紧了。大蛇丸显然也是吃了痛，唇角泄出一丝呻（）吟来，眼神十分凶狠地瞪着他。
自来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心说你凶什么凶啊，我这是在救我们俩啊。
脚步声到门口就停住了，没有贸然冲进来，估摸着是在外面暗中窥视屋内的情况，他们俩做的这场戏还是有点作用的。
他怀中大蛇丸的挣扎慢慢变弱了，也收了那副凶巴巴的模样，想来是发现不对劲了。
他不再直视自来也的眼睛，而是呆呆地看着别处，目光游移，手攀上怀抱着他的那人的脊背，伪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来。
自来也见好友这般模样倒是觉得新鲜，就好奇地盯着他看，看他精致姣好的眉眼，看他不同于往日的乖顺姿态，看爬上他脸颊的红霞，看他被他瞅得难堪，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想我又没有伸舌头，你怎么跟个被轻薄了的良家妇女一样。
他俩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在原地，自来也手里冒虚汗，脑瓜也嗡嗡地响，不知道是不是头顶伤口又裂开了。
他担心一直一个姿势会不会叫外面的人疑心，就去剥大蛇丸的和服，一副做戏要做全套的架势。
大蛇丸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两手无措地在自来也背上抓来抓去，做了好一会心里建设的样子，最后像是认命了，也就随他去了。
“走吧大哥，那里面真的是一对情侣，看上去马上就要来一（）发的样子。他们说不定已经跑回城西区了，我们再回去找找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大蛇丸的手也松了下来，推了推不知为何仍抱着他不放的自来也。
自来也凝视着好友的面庞，上面已经没有任何窘迫的痕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平静地望着他，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也不顾他们此刻仍纠缠在一起，只是用眼神催促他赶紧放开。
不知为何，他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惋惜，好像不发生些什么他会落下毕生的遗憾。
于是在分开前，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对方的唇。
不出所料，大蛇丸瞪圆了眼一下子推开了他，并且很快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襟。
“对不起啊，我刚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突然……可能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吧哈哈，哈哈哈……”
自来也并不认为这样苍白的解释能扑灭大蛇丸心中的怒火，这下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了，或许会用他平生所学的最恶毒的字眼来羞辱他也说不定。但这回他认了，无论大蛇丸会用多么过分的话骂他也不会还嘴，毕竟是他脑子一热做出这种多余的事来，搞得两个人都很难堪。
“大蛇丸我……诶呀……”他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却因为脑缺氧导致眼前一片雪花，加之伤口处的血管一跳一跳烧得他脑瓜疼，混乱之中差点又要摔倒，可他不是很担心，因为他感受到有人第一时间赶到了他身边，稳稳当当地……用潜影蛇手搀住了他。
“好了就赶快走，让纲手给你好好治治脑子。”大蛇丸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随即快步走出了房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