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炫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就赌，别耍赖啊，李珉烔。”
办公室门从里面打开，收完作业的柳敏熙惊奇地站在门口，两位门神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眼神是说不出的坚毅。刚才被班导约谈，问自己和现在的同桌相处怎么样，有没有换同桌的想法，柳敏熙想了想崔萱珺天天傻乐的模样，她小幅度地摇摇脑袋表示两人相处很愉快，离了崔萱珺她上哪找每节课笔记都满满当当的作业搭子。
班导欲言又止的表情倒是让柳敏熙疑惑。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会是崔萱珺和郑志勋谈恋爱的事情让谁举报了吧？
明明只有她知道啊。
午后第一节课还有五分钟结束，班导站在讲台旁扶扶眼镜，示意全体同学安静。
“有同学跟我反映看不清楚想坐到前排，现在我们来换一下位置。”
听到这句话，文炫竣猛然从瞌睡中醒来，紧张地揉了揉眼睛开始收拾书本，李珉烔停下转笔的动作，目光聚焦在前排高马尾女孩的后背，柳敏熙正乖巧地仰着头听老师的指令。
到底是谁成功换到柳敏熙身边了呢？
“李珉烔，文炫竣。”
“是。”
“你俩搬到这里做同桌吧。”
“耶？！”
点点柳敏熙背后的空桌，那边的同学这学期刚转走，正好空出来两个位置。睡懵的文炫竣反应慢半拍，拎着练习本怔怔地看向柳敏熙的方向。他是想和柳敏熙同桌，才不是跟这个死对头做同桌啊。李珉烔趁文炫竣发愣的间隙，笑盈盈地答应老师，抢先一步把作业本丢在柳敏熙正背后的位置。
一摞摞书堆在课桌上，明明是两个人要求换座，现在倒是阴着脸默不作声地收拾，班导忙着教职工开会，没多想就匆匆离开了教室，下课铃响起，班级内又热闹起来。
班长不是和体委关系不合吗？
围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大家其实目光都暗戳戳地停留在这对新鲜搭档之间。班长李珉烔一只笑面虎，经常笑眯眯地说出些虎狼之词，体委文炫竣半根弦，做人做事直来直去，广交朋友但脾气暴躁。两个人自从开学典礼就争锋相对，学习成绩被压一头，那日常活动就必扳回一城，谁也不知道这两家伙到底为什么天天拌嘴。
终于赶在下节课开始前两个人成功收拾完书桌，随着悠扬的上课铃，整个教室陷入寂静中，柳敏熙感觉崔萱珺轻轻撞了下自己，摊开的课本摆在自己面前，书页一角写了一句话。
“你怎么了？脸色好臭哦，嫌吵？”
“没事，有点肚子痛而已。”
趁老师背过身写公式的间隙，柳敏熙偷偷传递消息，抿起嘴弯弯眼角，示意崔萱珺别担心自己，脸臭不是因为换位，更不是因为嫌吵，肚子痛也是扯谎。
她就是有点太兴奋了。
拜托，谁能想到磕cp蒸煮舞到脸上啊。
柳敏熙微微侧过脸偷瞄一眼，强打精神的文炫竣支着脑袋，注意力显然不在黑板和老师，估摸不知到哪方天地神游去了。李珉烔显然比文炫竣更集中点，物理公式就抄了两行，稀奇古怪的图案填满了接下来的空白，李珉烔还在埋头苦画，企图在这节课完成那副丑得惨绝人寰的作品。
之后这张画被小心地贴在文炫竣用书搭建的防偷窥堡垒，还署上了作者的名字。
柳敏熙满足地点点头。
就要这种宿敌味！
2
文艺节舞台剧定角色，作为艺委的柳敏熙看着百无聊赖的公主剧本发愁，如果认真选角的话自己又要被迫接受公主设定。从幼儿园文艺汇演开始，等待亲吻的睡美人，用声音换双腿的人鱼公主，与小动物牵起手跳踢踏舞的精灵，柳敏熙一直踮着脚尖，捻起裙角在舞台中央转圈圈。
小巧可爱可不是公主的冠名词。
夕阳余晖照映在黑板旁，金色的抽签箱闪闪发光，柳敏熙想起学姐的建议，既然想要惊喜不如就交给天意。
湘荷学姐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踮起脚尖站在讲台点人头的柳敏熙听到台下一阵骚动，她歪歪脑袋看向门口，文炫竣披着校服晃晃悠悠地走进来，男主角有力竞争者竟然没去打球真是稀奇。按理说文炫竣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屑的，大少爷突然改兴致要追求艺术了吗？
“直接抽就可以吗？”
草莓牛奶塞进柳敏熙怀里，文炫竣在桶里摸索许久后才取出一团纸，没等他打开看，背后又响起来阴阳怪气的语调，不用看都知道是李珉烔。
“抽签这么犹豫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挤过来的家伙紧紧贴在文炫竣身侧，脚尖轻轻踢动文炫竣的鞋跟，一副赶人离开的姿态。李珉烔确实比文炫竣动作迅速，毫不犹豫地抽出一条纸签，黑色笔迹写着“男主角”三个令人心碎的字样，但现场唯一心碎的就是文炫竣。
毕竟没人想要这个词多还要唱歌的角色。
“哇恭喜恭喜！李珉烔你是男一号！”
主角团已经落位，柳敏熙欣喜地在报名册上写下李珉烔的名字，再抬头发现对方殷切的眼神正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挽起鬓发别在耳后，有些尴尬地朝李珉烔露出笑容，顺便抬抬报名册表示自己已经写好名字了不接受反悔。
“柳敏熙，你是什么角色？”
“啊，我是恶毒女配。”
竟然不是女主角，他瞄了一眼站在前排帮忙摇抽签桶的崔萱珺，难道她是女主角？崔萱珺见他有意询问，随手展开自己的字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树。虽然是景物，但至少不用背台词，崔萱珺满足地收起纸签。听到这里李珉烔心底隐隐感觉不对劲，一股恶寒在盛夏时节袭上心头，他顿感不妙。与此同时，文炫竣无奈地搓开被自己揉成小球的纸签，仅仅看到第一个字就大惊失色地瞪圆眼睛，然后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所以女主角是哪位？”
“我。”
知晓搭档的瞬间李珉烔半张脸彻底僵掉，文炫竣忍不住笑他没得逞，幸灾乐祸没过多久，想起自己要穿细高跟和公主裙他又笑不出来想反悔，一转头发现柳敏熙已经兴致冲冲地把自己献祭掉了。
女主角：文炫竣
十七岁男高第一次做公主，如此博人眼球的故事必定引起相当大的声浪。
“文炫竣！那个衣服超适合你的！”
唯一夸夸团上线，还是星星眼怕他拒绝的柳敏熙，文炫竣面冷心热，在妥协心软大赛荣获第一名好成绩，他甚至没经历推拉辩解就乖乖点头同意了，只留下李珉烔在风中凌乱。
文炫竣是不是没读过童话。
最后公主是要亲吻王子啊！
草莓牛奶甜兮兮的，顺滑的口感让柳敏熙心情大好，她想着放学回家一定要找湘荷学姐好好道谢，果然顺其自然就会出现好结果。
这牛奶挺好喝的。
要给湘荷学姐也买一瓶呢。
3
舞台剧表演奖第一名实至名归。
虽然排练室里大家吵吵闹闹，偶尔扯着彼此假发恨不得就地摔跤，但真正表演时所有人信念拉满，从台词到感情完美诠释剧本核心，银发低音炮公主文炫竣全程沉浸角色扮演中，李珉烔仿佛要与他斗戏，两个人在台上即兴发挥。
柳敏熙脚踩高跟鞋站在文炫竣身边，依旧娇小的像只暴躁的小兔子。李珉烔最幸福的一段就是恶毒女二依偎在自己怀里，这时候本应该神色悲伤的文炫竣，差点冲上前一鞋跟给王子踹死，为什么他的戏份只有和柳敏熙大打出手的片段。
最后一幕，公主俯身亲吻昏睡中的王子。
看热闹的观众和嗑糖的柳敏熙同时心脏砰砰跳起来，没能沉寂的灰尘在空中翻飞舞动，礼堂的顶灯投射在舞台中央，两个人的身影暧昧地交叠。柳敏熙在幕后注视着文炫竣，因为宽厚的肩膀，浅黄色的蓬蓬裙拉链没法拉到顶，现如今随着他的等待而缓缓下滑。
怎么还不亲？！
李珉烔藏在阴影中的手轻轻一抓，台下发出热烈的欢呼，文炫竣宽大的帽檐遮住两个人的面容，长达一分钟的静止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笑声与掌声。直到他们直起身，所有演员回到舞台鞠躬致谢，李珉烔仍然紧贴文炫竣站在一起，通红的耳尖诉说这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无言。
好不容易熬到回幕后，李珉烔这才松开手指，已经脱落的抹胸瞬间往下滑，文炫竣慌张地捂住胸口，以免自己彻底走光，柳敏熙疑惑地探过头看两个人窝在角落吵架，心底默默感叹她cp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李珉烔，别走啊！我够不到拉链！”
“你自己弄！”
只留下背影的男人摆摆手，他解开领结和袖口，把礼服脱下丢在椅背，踩着皮鞋大步流星地钻进洗手间。不敢直接换衣服的文炫竣只能裹上校服，踏着不合脚的高跟鞋随李珉烔的脚步跑进洗手间。
发现这一幕的柳敏熙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并不知道洗手间内，文炫竣一高跟鞋踢在李珉烔屁股上，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以为我真会亲你？想得挺美啊，文炫竣。”
“你找死李珉烔！”
4
争风吃醋上头的时候总会出点意外。
因为月末板报的原因，柳敏熙买完晚饭回教室，路过室外篮球场发现文炫竣和李珉烔正在组队3v3比赛。夏季开始得悄无声息，渐渐变长的傍晚让柳敏熙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落日倾洒在远处的操场，跑道的一圈圈白色镀上金光，为了方便打理而剪短头发的李湘荷缓缓向她走来，柳敏熙险些没认出学姐的新模样。
本来的练球打着打着就变了味道，两队的队员逐渐跟不上文炫竣和李珉烔的步伐，他们也没打赌，所以这两个人突然这么拼命是什么情况。李珉烔投三分的机会屡屡被断，他烦躁地扶眼镜，伸手把头发往后梳露出额头，文炫竣更是把校服丢到场外，只穿一件无袖满场跑，李珉烔严重怀疑他是在炫耀健身效果，遂脱下长袖一较高下，他可是天生大骨架呢。
“学姐！好巧哇。”
离近些才发现李湘荷半干的头发，柳敏熙推测她应该是刚刚回宿舍洗过澡，山茶花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与她特有的温和交相辉映。明明是怕冷的体质，长袖校服拉链提到头，连下巴都遮得严实，结果头发却不吹干，柳敏熙有时候觉得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人生活上不一定细致入微，也是会粗心大意的。
“敏熙，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呢。”
突然混乱起来的球场打断李湘荷的动作，柳敏熙顺着她目光看去，刚刚打球的六个人少了一位。文炫竣蜷着腿部侧躺在地上，围过来的队员神色惊慌，李珉烔半蹲在他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发现礼物没带在身上，李湘荷决定晚自习再送，她推推柳敏熙的肩膀，明明想看热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想去看就去看吧，我先回去了。”
李湘荷插着兜上楼后，柳敏熙匆匆往球场跑。
他俩不会打架了吧。
冷圈发糖不容易，但千万别BE啊！
搭把手扶起文炫竣的时候，李珉烔仍没想明白这家伙刚刚抽什么风，非要来记扣篮装逼耍酷，现在可好了既丢人又疼到要死。虽然打篮球受伤是常事，但他脚踝也太脆弱了吧？文炫竣也没想到自己单脚着地的一瞬间，拔地而起的刺痛贯穿他的脚腕，他绷紧小腿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像一条放置超过三天的法棍，这姿势过分太羞耻了。
尤其还让李珉烔这家伙目睹自己的丑态。
“文炫竣你怎么样，还好吗？”
柳敏熙小心翼翼从人群后面探出个小脑袋。
老天非要击溃他全部的防线吗？
文炫竣抿起嘴想要把自己埋起来，结果发现现在这姿势只能埋进李珉烔胸膛里，那还不如让他当着柳敏熙的面爬回教室。明明有那么多队员，但始终没人替李珉烔扶文炫竣，铜墙铁壁般的“守护”没人敢接手，大家都在心底默默感叹原来体委和班长关系不差，只有文炫竣明白李珉烔又在向柳敏熙展示那点男人气概。
“文炫竣，要不我背着你？”
“滚。”
“李珉烔，你手能别摸我腰吗？”
“那我松手你自己走吧。”
其他人都在警惕这两个家伙，害怕从拌嘴上升到拳脚功夫，只有跟在后面的柳敏熙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他们果然只是表面的陌生人。
5
“脆弱感是男性最吸引人的特质。”
半夜仰躺着刷视频，李珉烔好不容易要睡过去，结果因为这一句话猛然惊醒，比起切视频增大的音量，文炫竣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更骇人。
因为伤筋动骨一百天，李珉烔挂职体委，天天管课间跑操，反倒让柳敏熙得到些好处，只需要跟着学生会查操不用跑，两个人也因为交班逐渐熟络起来。
跑操时间窝在教室吹空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文炫竣无聊地趴在课桌上数电线杆停着的麻雀，他真的不需要这个优待。不能打球，不能出门溜达，上个厕所都费劲，更可气的还是突破艰难险阻走回教室，发现柳敏熙和李珉烔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谈天说地容不下第三者，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
午餐时间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食堂排队，要不就是结伴出校觅食，作为半个风云人物的文炫竣脸皮薄，他实在不想引人注目，思来想去选择留到最后，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下楼。闷热的天气打消掉他赶去吃饭的心思，正午阳光过分刺眼，瓷砖上汇聚的光斑照得人眼睛发痛，本来就心情烦躁，文炫竣没看清楼梯一脚踩空，差点连人带拐直接滚到一层。
好在有人紧紧抱住了他。
“文炫竣，我记得你只是崴了脚，眼睛应该没瞎啊？”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一听就是李珉烔。
怎么老是让李珉烔碰到自己出丑，文炫竣不自在地推了推紧贴后背的胸膛，圈在腰间的手臂才稍微卸力，但始终没有全部松开，还是虚虚地捞着他的校服。
终于脱离危险的楼梯领域，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李珉烔慢慢来到文炫竣身侧，放缓步伐和他并肩走。
“你怎么出来这么晚？”
“帮老师送教具。”
“这个点注定要排队了。”
“我有人买饭哦。”
听听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文炫竣恶心得表情差点失控，又是折磨舍友才帮忙带饭吧，班长公权私用可是要遭受严厉谴责的。但李珉烔嘴角的弧度迟迟未落下，反而越扬越高，这种表情让文炫竣毛骨悚然。
应该是他想不到的人。
“李珉烔！这里！”
明媚的笑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文炫竣一瞬间就被柳敏熙吸引全部目光。柳敏熙害怕李珉烔看不到自己，举着筷子一蹦一跳的，她的大嗓门怎么会有人听不到，又不是耳聋。文炫竣跟在李珉烔身后笑出声，转身准备就近找队排，随便赌个窗口的菜品就好，没承想李珉烔一把抢过他拐杖。
“排什么队，我让敏熙也替你捎了一份。”
敏熙？叫这么亲昵？！
顶着一副震惊脸走到四人桌，柳敏熙正笑嘻嘻地分发筷子，李珉烔动作熟练地把文炫竣的拐杖安顿好，他对面的漂亮学姐正往桌子上摆可乐罐，文炫竣记得自己听这个学姐的学习方法分享大会睡着过，唯一记住的是名字，李湘荷。
三罐可乐放在桌上，文炫竣自然而然认为没有他的，于是尽量细嚼慢咽别噎到自己，毕竟他现在这个状态走去小卖部买完回来食堂都关门了。
“好吧，我承认这玩笑没意思。”
李湘荷从背后拿出藏起来的可乐，递到文炫竣手边。从见面就觉得文炫竣呆呆瓜瓜，不禁想要逗弄一下，结果饭都吃到一半，李湘荷发现这哥们甚至都没怀疑四个人三罐可乐的合理性，看来她要准备些新笑话了。
“姐，拜托你别欺负伤者诶。”
作为自己堂姐，李珉烔清楚知道李湘荷的个性，老是喜欢些无聊的冷笑话，在学校虽然不常碰面，但在家里李珉烔没少受她荼毒。埋头吃饭的李珉烔捕捉到两人的互动，莫名其妙地维护起文炫竣，夹在中间又容易害羞的家伙愣是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还是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反差萌才是第一奥义。
文炫竣茫然无措的表情有点可爱，和平常Bking酷拽的模样大相径庭，柳敏熙笑得半个身子都栽倒在李湘荷肩头，李湘荷伸手替她接住滚落的筷子，又悄悄放回桌子旁，面上依旧陪柳敏熙乐呵呵。餐桌上气氛活跃起来，文炫竣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李珉烔，没承想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慌张地扭开头，装作若无其事低头扒拉起饭菜。
文炫竣是老虎？简直危言耸听。
充其量就是只个头有点大的猫咪罢了。
李珉烔扯开拉环，可乐一瞬间喷涌而出，溅射在他的镜片上，下半张脸受到碳酸饮料洗礼，甜腻的液体顺着下巴一滴滴往下流，在柳敏熙的一声声“怎么办”中，他注意到李湘荷因为恶作剧成功憋不出笑而翘起的嘴唇。
他早该料到这位姐不可能放过整自己。
论猫咪塑，文炫竣比她不知道乖巧懂事了多少倍！
李珉烔发现手边的男孩笑得四仰八叉，他趁乱观察文炫竣的反应，看见文炫竣伸手抹去眼角积攒的生理盐水，紧接着擦在自己大腿。
好吧，文炫竣作为猫咪也有手贱的毛病。
等会，文炫竣猫不猫塑关他P事啊？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6
如果盛夏时节下午两点钟的体育课，大家接受度是百分之负二百，那么下午第四节课临近晚饭时间的体育课，大家接受度就是百分之正二百，谁不愿意趁最后五分钟直接溜出去吃晚饭。
当然刚结束学期地狱体测是另种情况。
“我自己搬就行，你去休息吧。”
八百米生死逃亡赛结束后，柳敏熙的高马尾已经退化成低马尾，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女孩惨遭体测身心压迫，还不小心弄丢李湘荷送她的手链，甚至经历了莫大损失后还要搬器械简直没人道。
所以当柳敏熙心底愤愤不平时，听到李珉烔的安慰如遇甘霖。
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消失在体育馆。
丝缕火红晕染进泛起粉色波纹的晚霞，器械室的窗户许久未擦拭，透过这里看向外面的世界是朦胧神秘的，李珉烔搬着仰卧起坐用的软垫欣赏了一小会。昏暗的房间里弥漫淡淡的凉茶味，苦涩中又透露出些许清爽，李珉烔嗅到了薄荷独有的香气，他抱着垫子走到房间尽头丢下。
“搞什么…”
成摞的软垫砸在腹部，文炫竣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器械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空调，或许是老师临走的时候没注意到他。闷热的环境空气不流通，文炫竣独自睡了半小时，此刻早被汗水沁透，非自然睡醒的感觉不太舒服，他半眯眼睛掀起T恤上下扇风，小腹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在李珉烔眼前一闪又一闪，饱满的胸肌因为也出汗浸湿而愈发显眼。
明明挂在嘴边的夸赞却说不出口。
李珉烔喉咙莫名干涩，脑海里闪烁的片段让他慌张地背过身收拾器械，转移视线不再盯着文炫竣看。
“李珉烔你是不是故意砸醒我的？”
被叫到名字的瞬间，李珉烔肩膀一颤，他自顾自收拾其他器械，没开口回应文炫竣。即使再粗枝大叶，文炫竣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这时候不应该抱怨挂职体委还要收拾器械吗？现在沉默不语要闹哪样，尤其是李珉烔刻意避开的身影。
“用我帮忙吗？”
估计李珉烔也不会搭理自己，文炫竣感觉脚腕好得差不多，便主动爬起身替他收拾软垫。
“敏熙的手链可能掉在垫子夹层了。”
这是李珉烔说出的第一句话。
往墙角安置软垫的文炫竣闻言一顿，他想起柳敏熙最近手腕上的紫水晶手串，那好像是李湘荷送她的生日礼物。李珉烔整理好手头所有物品后，发现文炫竣还跪在软垫旁一个一个仔细摸索夹层。本来想告诉他算了吧，刚刚只不过是自己没话找话，柳敏熙都没拜托他们找，他们在这里自我感动费什么时间呢。
但文炫竣好像很在意，塌下腰仔细摸索的模样让李珉烔心底泛起一丝不爽。上课记笔记都没那么认真过，明明是抄作业连题号都不注意看的粗心鬼，现在这么专注真让人不适应啊，文炫竣。
最后李珉烔也堵气似的蹲下身陪他找。
体育馆外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器械室窗边路过的身影将霞光切割成无数碎片，两个人彻底迷失在昏暗中看不清彼此。文炫竣指尖接触到冰凉圆润的质感，他轻轻勾出一条手串，不用猜应该就是柳敏熙丢失的那条。
“李珉烔，我…”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身边黑影突然制动扑倒文炫竣，一把捂住他嘴巴，将没说完的几个字重新塞回他肚子里，两个人狼狈不堪地倒进刚整理好的软垫。顶灯忽然亮起，文炫竣和李珉烔距离近到眼神无法聚焦在彼此脸上，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在翻球框，应该是校队训练来找球了。
头顶的白光消失，器械室的门重重甩上，校足球队的队员抱着球离开。李珉烔如梦初醒般松开文炫竣，直起腰跪着往后挪动几步，垂在腿边的手心传来湿意，那是文炫竣呼吸留下的痕迹。
他紧紧攥起拳头。
重新陷入昏暗环境中，感官无限放大，李珉烔宽厚的体型将文炫竣困在狭小的角落，两个人目光短暂相撞又光速分离，李珉烔侧过脸想要伸手拉文炫竣起身，结果失去判断的手摸到一片柔软。
文炫竣急促的吸气声让李珉烔方寸大乱，他神色慌张地望过去，眼前人双眸闪烁，脸颊烧起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天边的晚霞照映，还是因为其他无法言说的缘由。
门再次打开。
这次李珉烔选择抱住文炫竣，两个人缩在窗户下的角落里偷偷喘息。
门再一次关闭。
水晶手串缓缓从文炫竣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他放弃挣扎享受李珉烔落下的吻，是不是青涩文炫竣也无法辨别，他只觉得心跳加快让自己变鲜活。
这可是他的初吻。
竟然是和自己的死对头。
无师自通的撩拨在T恤游动，文炫竣被迫承受窒息加痒意的双重快感刺激，李珉烔的膝盖死死抵在他两腿之间，不安分地向前磨蹭，文炫竣猛然抬起腰，忍不住呜咽出声，泪水沿着眼角往下滴落。
“不行…”
服软的语气，倘若是文炫竣斗嘴时发出这个动静李珉烔肯定就此放弃，但如今暧昧氛围搅乱李珉烔的内心，他听不得文炫竣拒绝。乳尖轻轻揪起，文炫竣因为疼痛挺起胸追李珉烔手指，湿透的内裤紧贴在校裤裆部，半硬的东西隐隐又有抬头的意思。修长的手指点在李珉烔的隆起部位，仿佛通电般受到触动，李珉烔圈住文炫竣作乱的手，贴着他耳朵小声说。
“已经下课了，人太多会被发现的。”
深呼吸平静躁动的心，李珉烔压抑下自己的欲望，脱掉自己的校服披在文炫竣肩膀，挺立的两颗迟迟不肯平复，文炫竣咬紧下唇蜷起身体，羞耻度拉满导致他的脸爆红，醉酒般泛起的红晕蔓延到脖颈。
“还能站起来吗？”
虽然这样问，但李珉烔根本没给文炫竣反应的机会，他扣着文炫竣的腰拉向自己，感受柔软中又带点韧性的灵魂撞进自己的胸膛。抱怨与怒骂，早就在那个吻之前消散在文炫竣心底；玩笑与调侃，在这种环境下又显得那么不合时宜，腰间是李珉烔缩紧的手臂；质问与疑惑，可惜文炫竣没有头绪，他需要重新审视这段欢喜冤家的关系，否则以他的情感经历只能傻兮兮地问出一句。
“为什么亲我啊？”
动脑子思考感情问题，这也是文炫竣的初次。
空无一人的体育馆，只要文炫竣声音大点就会出现回音，这明明是质问的有力工具，李珉烔不敢不回应他的问题。可文炫竣没这样逼迫，他勾着李珉烔的肩膀，凑近红到滴血的耳朵，一脸天真地嘟囔出这几个字。
“你把我当成柳敏熙了？”
“我眼睛不瞎。”
急于辩解的李珉烔还是少见，文炫竣觉得他们每次吵架闹着玩都是自己先恼火，自己才是情绪更激动的一方，而李珉烔只会抱着双臂嘲笑他的跳脚。现在，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眸，不敢停留在文炫竣的一小块肌肤，但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躲藏无果的李珉烔放弃挣扎，他认真看向文炫竣。
他怎么会把文炫竣当成柳敏熙呢。
文炫竣就是文炫竣。
放弃打球时间，穿着高跟鞋偷偷在礼堂独自练习走路，偶尔会抱怨女主角话痨却从没说出过放弃，那是舞台上的文炫竣。每次约球总会特意准备电解质水，因为想赢过自己，早读开始前还在球场练投篮，四月的天还没脱离春寒料峭，他依旧是单衣薄衫。但一向被誉为皮糙肉厚的家伙，也躲不过伤病，文炫竣拄着拐杖站在阳台发呆，李珉烔作为同桌偶尔也会想，文炫竣什么时候会拜托自己，帮忙买份晚饭、借过来抄抄笔记、跑腿带包零食...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所以，李珉烔偶尔见到柳敏熙出去，会特意问她能不能帮忙带点什么，薯片、酸奶什么都行，然后奉上自己的校园卡。
之后他把东西塞进文炫竣桌洞，再谎称是柳敏熙捎带给他的。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柳敏熙在他心底的性质就已经发生转变。
至于文炫竣。
他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那个笨蛋了。
但李珉烔并没有说出来。
7
避险状态的两个人让柳敏熙苦恼不已。
晚自习刚写完卷子，柳敏熙好不容易找到一页空白创作小漫画，寥寥几笔勾勒出构图，她专心致志地细化眉眼，铅笔落在纸上发出沙沙声，画得正起劲结果突然听到门后传来一句。
“玩手机的那位同学站起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教导主任抓晚自习，总喜欢搞点突击检查，柳敏熙本来就做贼心虚，而且胆子巨小不惊吓，能不叫出声就已经尽力了。手里的铅笔掉在脚边向后滚落，最终乖巧地停在文炫竣与李珉烔椅子之间，柳敏熙感叹她的笔果然也继承了她的意识。
因为教导主任的声音，李珉烔从解不出题的困境中脱离，正巧注意到柳敏熙的动作，他本能地弯下腰伸手去捡，结果做卷子走神的文炫竣也发现了，俯下身想要帮柳敏熙的忙。
两只手谁都没能摸到那只笔。
李珉烔的尾指磨蹭了一下文炫竣的手背，傍晚充满色彩的记忆顷刻回笼，两个人慌张地缩回手，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对方，桌子下隐秘的对视让气氛古怪起来。弯腰等待接应的柳敏熙看不清两人变幻莫测的神情，她透过缝隙看见自己的笔，扭曲着身体主动伸手够了过来。
拜托，再晚点她的灵感就要流失掉了！
此后，文炫竣开始有意无意疏离李珉烔。
柳敏熙端详起自己的激情创作，看来她的画是永远不可能发生在这个时空了。
8
下午的信息技术课柳敏熙决定把李湘荷推荐的小说借过来看完，她一下课就跑到李湘荷班级后门偷看，可惜熟悉的位置上没有人，看来学姐自习课总会有其他事情。因为柳敏熙长得可爱，又经常出现在李湘荷周围，很难不被别人认出来。
“柳敏熙，是吗？”
栗色的长发垂在肩膀，眼前的这位学姐长得好像柳敏熙和崔萱珺追的女团爱豆，盯着人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听着她说话，柳敏熙又抬眼细细打量这张标志的面容，明明是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她的头身比例优秀不少呢。
“湘荷在办公室帮忙批卷子呢，你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等她回来帮你转达哦。”
当着不熟悉的人说出那本书的名字，对柳敏熙来说有些羞耻，她掏出笔想问有没有纸的时候，女生已经拿出玫红色的便利贴朝她微笑了。手串相撞的清脆响声让引人注意，柳敏熙发现女生手腕缠着串羊脂般嫩白的珠子，和自己的紫水晶差不多直径，甚至连配件都有些许相似。
被柳敏熙奉为幸运物的紫色水晶，是李湘荷送她的生日礼物。
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眼前的白玉珠，也是李湘荷送给这个姐姐的生日礼物吗？
最后两个字柳敏熙不自觉地落笔更重，墨色浸透纸背染脏下一页。将便利贴折好递给眼前人，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想问清楚，她性子很急，尤其是关心的事情、关心的人。
可她这次竟然硬生生憋住了。
不想做妒忌别人的坏孩子。
从心底蔓延出丝丝麻麻的痛感，如电流般经过她的五体，最终汇聚在手腕冰凉的珠子，冷意使疼痛攀至巅峰。思绪混乱的柳敏熙直到走进微机教室才发现自己连课本都没拿，她暗骂一句脏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她转过身往教室跑去。
本来住对门的李珉烔与文炫竣，短短一个月里两位舍友相继退宿，就好像商量好一般各自留下一人。上星期班导单独问李珉烔有没有合并宿舍的想法，他没能回答上来，只是拖延时间说再考虑考虑。当天晚自习结束回宿舍时，文炫竣就排在自己身后刷脸，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却都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各自宿舍门口，李珉烔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结果文炫竣已经进屋关上了门。
平常都能碰面的早餐时间，李珉烔也鲜少遇到文炫竣，直到两人某次遇见，文炫竣叼着面包从他身边经过，李珉烔才发现他天天晨跑。准备运动会项目是幌子，错开和自己的出行时间才是真，文炫竣明明就没报长跑项目。可只吃一块面包怎么能饱腹，从那天起李珉烔的背包里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零食，他借着和大家分享的机会，偷偷放在文炫竣书桌旁。
他们之间的交流又回到最开始，甚至更早些时候，客气生疏的语气，李珉烔甚至分不清文炫竣是故意伪装，还是真想将自己推远些。
又一次班导找李珉烔谈话，宿舍那边希望他们能合并管理，这样减轻查宿压力。李珉烔问起文炫竣的意见，班导摇摇头说他还没考虑好，或许是这样的拉扯引起班导的注意，接下来的问题让李珉烔无从回答。“你们不是朋友吗？难道闹矛盾了？”
朋友，李珉烔想起两个人话都不说一句的模样，原来他们在其他人眼里还是朋友，只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李珉烔摇头躲开这个问题，他承诺会在今晚自习前给出答复。
他与文炫竣确实需要好好谈谈。
交完运动会报名表回到教室后，文炫竣发现下节课的课本竟然放在宿舍了，匆匆忙忙赶回来结果没带书，他心灰意冷地坐在时钟下，细数还有六分钟才上课，犹豫是选择跑回去拿书，还是选择翘掉这门课。
反正信息老师从来不点名。
纠结中发现放在柳敏熙桌上的课本，教室里空无一人，窗户敞开通风，燥热的风吹起书桌上沾满笔墨的试卷，这时间大家应该都赶去微机教室了。本来已经做好翘课准备，当下的情况又让他动摇，文炫竣拿起柳敏熙的课本，夹在其中的试卷随风飘到地上，空白页细细勾勒的漫画闯进他的视线。
她笔下的眉眼太过传神，文炫竣一眼就认出自己，还有那双任谁看都用情至深的眼眸，只不过李珉烔不会流泪，也不会像画作里这样严肃和紧张，右上角圈起来的聊天框里写着一句。
Can you love me？
郑重地像是在求婚一样。
摸着柳敏熙在角落的签名，还有落款时间，正好是他们关系破裂的那晚。
文炫竣突然笑了一下，一半是无奈，另一半是无语。
“文炫竣。”
画里的人好像说话了。
后门出现熟悉的身影，李珉烔正向他一步步走来，文炫竣瞬间慌神，刚刚还在调侃李珉烔不可能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现在就看得真真切切。虽然还不知道李珉烔要干什么，但是主导话语权总归是对的，文炫竣举起手中的画，手指点了点两个人交叠的身影。
仿佛在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柳敏熙不可能喜欢咱们其中一个。’
她甚至在磕咱俩的cp。
可在李珉烔眼里，文炫竣的手指划过那四个单词，好像在提醒他曾经逃避的问题。
“我可以。”
“什么东西，可以什么啊？”
李珉烔是谜语人吗？文炫竣皱起眉头。
现在倒是会回嘴了是吧，李珉烔顶了顶腮，露出无语至极的笑容，他终于知道文炫竣想要什么了。
“文炫竣，我说我喜欢你。”
“这样听明白了吗？”
“我说我喜欢文...”
话音未落，李珉烔感觉右脸挨了一巴掌，虽然力度很轻像是小鸟翅膀扇动，但带给他心里的创伤是毁灭的，告白悲剧不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不起’，而是表白对象无措地一巴掌。李珉烔震惊地望向文炫竣，看对方眼睛睁大捂着嘴巴一脸吃惊样，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文炫竣像一只温度计丢进了热水中，马上就要烧到冒顶。本来还想追究文炫竣为什么打他，结果李珉烔发现害羞的文炫竣更有趣，不擅长压抑情绪的他，羞耻与懊恼全展现在表情中。
“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以为你在说胡话…所以是真的啊？”
即使这时候偷亲，李珉烔打赌文炫竣不会生气，嘴巴逞能却心思柔软的家伙。分针终于走到数字六，信息技术课已经开始上课，文炫竣背靠李珉烔的书桌，仰起头承受书桌主人的亲吻，全然忘记帮柳敏熙送课本的事情。
课本的主人站在前门，他看到李珉烔圈住一个人细细啄吻，小声地哄着什么，背对自己的人太过熟悉，宽肩窄腰和她漫画里的另一位相像，应该说是如出一辙。
因为那就是文炫竣。
蒸煮发糖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漫画情节复刻，柳敏熙震惊地退后几步，她的课本甚至还握在文炫竣手中，这时候不应该丢掉那东西然后拥抱李珉烔才对吗？
张大的嘴巴被塞进颗巧克力球，柳敏熙二次震惊地看向上课时间不在教室的李湘荷，然后任由李湘荷扯着她的手臂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学姐也翘课吗？”
两个人走进凉亭，池塘中的锦鲤在桥下游动，柳敏熙跟在李湘荷身后问，对方没说什么，拿出小说摇了摇。
“只是为了给我送小说吗？”
这个翘课理由要驳回，柳敏熙嘟着嘴表示不认同，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轮到李湘荷不回答，两个人站在亭子两侧，风夹杂着些许夏日独有的味道从她们之间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光影发生变换，就像柳敏熙的铅笔涂在白纸，开始描绘一幅幅属于他们或者她们的青春。
批完卷子往回走，李湘荷揉着酸痛的脖颈，下节自习课她要好好放纵，赶紧补一觉应付晚上的小测。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李湘荷发现同桌竟然等在门口，尤其是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不像是有好消息，难不成自习取消了？
“望湖，你在笑什么？”
韩望湖保持笑容摇摇头，递出桃心形状的便利贴。
“小兔子来找你，你不在我就让她留言喽。”
这是李湘荷对柳敏熙的爱称。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周末闲来无聊，不太懂二次元的李湘荷被亲友韩望湖拉出来逛漫展。在左看右看没有认识的角色时，柳敏熙闯进了她的视线，娇小的少女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背着玉桂狗挎包蹦蹦跳跳地穿梭于同好之间，这让李湘荷想起假期打工的奶茶店，隔壁有一家咖啡厅，他们养了许多不同品种的兔兔，每只小毛球都圆滚滚的，她非常喜欢。
“那是什么角色吗？好像兔子一样。”
韩望湖顺着李湘荷的指尖，只发现一个长得可爱的小朋友，于是她本着捉弄的心思，提议要李湘荷上前问问。
所以柳敏熙与李湘荷第一次对话尴尬又好笑。
“你好，你出的角色是跟兔子相关吗？有点可爱，我能拍张照片吗？”
“啊...抱歉，我没有出角色呢。”
少女看着她的脸顿了顿，踮起脚凑到她耳边问。
“请问您的名字是叫李湘荷吗？”
真实姓名在这里好像是禁忌，李湘荷小幅度地点点头，然后眼见女孩拿出了自己高中的校徽，她还是第一次见出来玩都带着校徽的人呢。
很好，爱校是好精神。
因为同校见面的机会变多，柳敏熙对她的崇拜从学习分享大会的三页笔记就能看出来，李湘荷也逐渐习惯跟在身后的小尾巴。
“我总感觉小兔子好像误会了点什么。”
想趁着没上课送书过去的李湘荷闻言停住，韩望湖摆弄着长发说自己只是察觉到一些情绪变化，她也不知道柳敏熙到底误会了什么。李湘荷盯着她因为抬手漏出的手串若有所思，韩望湖也随视线注意到自己手腕。柳敏熙的那条水晶，是李湘荷利用课间亲自编来做生日礼物的，甚至连零件都是托韩望湖挑的，没办法谁叫是她给李湘荷支的招呢，只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亏得手串她还算懂行。
明白误会是什么的韩望湖扶额苦笑，李湘荷浪漫缺失的脑子如果没有自己点化，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完美的生日礼物，更别提送自己这种东西了。
“我去找她解释一下。”
李湘荷虽然语气平稳的像傍晚英语听力，但一跃三阶楼梯足以彰显她现在慌乱的内心，韩望湖挠挠头，她又要想个借口帮李湘荷打掩护了。
“不是专门来送书，我有话对你说。”
李湘荷开口的时候表情平淡，柳敏熙却还是从她的话音中听出激动，在这种暧昧环境中说出的秘密会是什么，柳敏熙期待地往前走了一小步。
“那个手串是我亲自给你编的。”
“独一无二。”
“你不需要吃韩望湖的醋，她那个是自己买的。”
听到李湘荷的解释，柳敏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到现在为止，她才刚刚知道那个漂亮女生叫韩望湖，头一次听到这样坦诚到细节的解释，就好像李湘荷多么怕失去她一样。
“我才没有吃醋。”
这样的反驳传到李湘荷耳中是专属于柳敏熙的傲娇，甚至还有点小顽固。
“拥有嫉妒心的敏熙不是坏孩子。”
“更何况敏熙是因为我才产生了嫉妒。”
“我很开心。”
午后的暖风吹动池面，泛起的涟漪拨动柳敏熙的心弦，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李湘荷欣慰的微笑，两个人无言地看着对方，柳敏熙的视线一寸寸移动，描摹出李湘荷的形状，山茶花的味道若隐若现，她福至心灵地想到一句话。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9
“李珉烔，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柳敏熙！”
“啊？”
“话说我们的打赌还有效吗？”
“文炫竣你又要干什么？”“吵架分手的时候用。”
“闭嘴。”
“湘荷姐，你刚才看到教室里的画面了吗？”
“我没注意到，怎么了？”
“李珉烔和文炫竣好像在亲吻。”
“谁？！”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