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智波带土总是会存下一点钱。
他总觉得有一天宇智波斑会突然烦了他把他赶出家门。
那么,多留下点给臭老头打杂的辛苦费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这天他记得放学后阳光明媚,空气中的浮尘似乎都透着甜丝丝的味道。他突然对卡卡西说,“我想吃棒棒糖。”卡卡西一脸“都多大人了还吃糖”的鄙视表情,坳不过带土连拉带扯地把他拖到小卖部。
草莓味的棒棒糖,鲜红的,像血一样,透明的。
他透过玻璃似的糖果望向太阳,炫目的太阳一下也变成了暗淡的血红色。
卡卡西在口罩下叼着他那根橙子味的棒棒糖,挥挥手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带土的思绪漫无边际,只觉得甜甜的草莓味从口腔一直爬遍了五脏六腑,空气中都是草莓的香气。
照例打开门,放下小书包,只见宇智波斑大爷似的交叉两条腿坐在沙发上抽烟,甜甜的草莓味瞬间掺入了煞风景的烟草味。
他不满地哐当一声把所有窗户打开,“臭老头,别当着未成年的面在室内抽烟啊!室内抽烟,没有妈妈!”
可能是糖分带来的勇气,带土不知为何突然噔噔噔地走到宇智波斑面前,唰一下把他夹在指间的烟抢了下来,又眼疾手快地夺过桌上的烟盒,得意洋洋道:“这下你没法抽了吧!”
斑可能一时没从这行云流水的行动中缓过神来,只是愣愣地啧了一声,居然没像往常一样勃然大怒地把带土踹倒,而是保持了好一会握烟的动作,才把手放下来。
带土有种莫名 兴奋,擅自把这当做是自己反抗宇智波斑的一次小小的胜利。
宇智波斑慢慢开口,“……胆子肥了啊,小鬼。”忽然迅速地把他那戴着黑手套的魔爪抓向带土的小脸,“不让我抽烟也行,棒棒糖给我吃一口。”
不知是被他的行动吓住还是单纯地被宇智波斑想吃糖这件事情震惊,带土就这样傻在原地,也没有松口,斑扯了一下居然扯不动。
然后斑就整个人凑了过来。
带土最后还记得,那天下午,阳光随着他打开的窗口照进来,透过宇智波斑那头浓密的长发,一点点残存的光线洒他露出来尖尖的下巴上。
一瞬间突然放大,几乎贴到他的睫毛上的鼻子,眉毛,还有……眼睛。那双不屑一顾却仿佛看穿一切的锐利眼睛,眼窝和眼下的褶皱突然清晰可见,还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一样的邪恶、冷漠,仿佛欠了他十个亿,却在那双略微透明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小小的宇智波带土,在他的眼眸里。
斑微微眨了下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从心尖划过。这家伙……睫毛挺长的嘛。这是带土分神的最后一个念头。
随即他意识到了宇智波斑在干什么。
起初带土感觉到了昨天洗过的衣服那股熟悉的皂角味,混合着宇智波斑的气息以及烟草味突然靠近,一股炽热的鼻息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随即嘴唇贴上了两片柔软而温暖的东西,然后,突然地,湿润而厚重的浪潮将它席卷。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故意似的绕着他唇齿间的棒棒糖绕了一圈,然后猛地吮吸了一下。
带土仿佛听见什么在耳边炸开,让他突然没法分辨四周的环境了。他仿佛一个失去五感的病人,只凭直觉触摸到空气中浓烈的草莓味,和嘴唇都一点点微小的余温。
宇智波斑迅速地尝了尝棒棒糖的味道,不以为意地舔了舔嘴角,随手夺回自己的烟和烟盒,熟练地点上火走到阳台去了。
只剩下带土一人,呆在原地,回味着,也许应该是气恼,自己的第一个草莓味的初吻。
嘴唇突然一阵刺痛,舔了舔,一阵咸腥味蔓延开来。估计是刚才不小心嗑到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地将棒棒糖抽出口中。
留存在口中草莓味的棒棒糖和伤口溢出的血液混在一起,又甜又腥。
甜蜜,却带来疼痛。
……
若干年后带土在公路驶入加油站,在给汽车加油的漫长等待中,他眼神略过收银台旁边那根草莓味棒棒糖。
他什么都没说,剥开糖纸丢给斑。
宇智波斑接住了,皱了皱眉头,“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甜食,尤其草莓味的。”随手将棒棒糖丢开,双手交叉靠在副驾驶座上。
棒棒糖滚落一圈,上面沾满了尘土,不一会儿被一群蚂蚁兴奋地爬满了。
带土揉搓了一下糖纸,草莓味的碎屑沾到了指尖上,然后把糖纸也像斑一样随手丢到马路上。
他出神地盯着那群疯狂吞噬的蚂蚁,不经意却嗅到了一股清香。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疤痕累累的半边嘴唇——里面的伤口早已愈合,而外面这个巨大的伤痕,这个宇智波斑给他留下的疤,会陪伴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