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yss

Naruto (Anime & Man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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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丸不安地捂着我爱罗的手,此刻男孩的手异常冰冷。他青色的瞳局促地左右移动,好像有什么鬼怪不断出现在他眼前一样。他身上挂着的饰品更加繁琐,头上顶着的头饰也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立马将空气都吐出来。
“没事的,我爱罗大人。只是去吃一顿饭而已。”夜叉丸捏着我爱罗的手紧了紧,仿佛在给他力量,“长老们和祭司大人都是期待着见到我爱罗大人呢,只要遵循我之前教过你的基本礼仪,就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夜叉丸也去吗?”
“当然了,我会时刻作为随从陪护在我爱罗大人身边。”
话音刚落,一个蒙着面的男子就掀开了五颜六色的珠帘,和着珠子相互敲打发出的清脆响声冷冷地向他们通报晚宴即将开始的消息。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夜叉丸大人还记得晚宴的地点吧?”
“晚宴的地点变了吗?”
“没有。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既然夜叉丸大人知道地点,在下还有其他人要照顾,就不带路了。”
我爱罗见夜叉丸的脸色变得冷漠厌倦,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进来传话的男人,叫他下去便是。
我爱罗从木凳上起身,夜叉丸又重新帮他整理了一番身上的饰品。他扶正男孩的头饰,将他胸前纠缠在一起零零碎碎的项链全部理得服服帖帖,最后,他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兽牙项链戴在男孩脖子上,凌驾于所有饰品之上。男孩好奇地拿起兽牙,反复打量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小玩意儿。
“这项链是祭司大人在我爱罗大人还没出生前就为您准备的。”
我爱罗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夜叉丸,他手中的兽牙与夜叉丸的话语似乎起到了使他安心的作用。
“这项链做成后,姐姐曾经将它捏在手心里亲吻。它身上不仅承载着父亲对您的期望,也寄托着母亲对您的祝福。”
我爱罗攥紧了手中的兽牙。
“谢谢你,夜叉丸。我想我准备好了。”
“那么,我们走吧。”

他们到得也不算是太晚,当我爱罗向诸位长老以及祭司大人行过礼后,仍有几个空位无人落座。我爱罗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长老的模样,同时小心地避开他们的目光,以免引起他们的注意。即便如此,这宴席上初来乍到的羞涩小男孩儿仍然逃不过被长老拎出来开玩笑的命运。
“依我看,这祭司大人的孩子简直和大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看这眼睛,这嘴巴,这鼻子,这耳朵,简直和祭司大人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没有眉毛。”
我爱罗羞得脸都涨红了,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位长老的玩笑。他低着头,暗暗瞅着坐在最中间的父亲。
“鹤山大人说笑了。”
一个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正是他们在祭台下听到的那个声音。我爱罗屏住呼吸,他从未想过祭司大人会替他接过这个话茬。不过在一旁的夜叉丸看来,这倒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倒是觉得,这孩子举止间像是个女孩。”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比起祭司大人,他的温婉羞涩倒是更像他的母亲,不过他现在还小,之前又没在本部生活过,想必第一次参加这种场面,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拘束也是难免的。鹤山你就别拿人家打趣了。”
我爱罗长舒了一口气,他心想一定要记住这个声音,记住这个声音主人的名字,以便日后好好感谢他。
“我说失井啊,我怎么觉得你这番话话里有话啊?虎父无犬子,我可没有说我爱罗殿下有什么不好,被您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在暗示些什么了。”
“这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谈笑间,所有长老均已到齐。祭司坐在略高一层的台阶上,而众长老则垫着羊皮垫排成左右两排席地而坐。由于是小日的晚宴,大家都显得自在得多,长老们相互打趣开涮的氛围也让我爱罗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显然,那位刁钻古怪的鹤山长老不肯轻易放过任何考验一个未涉世事的男孩的机会。
“话说起来,今晚虽然是小日的晚宴,但也算是我爱罗殿下的欢迎宴吧?”
“没错,我爱罗殿下应当是这次晚宴的主角才是。”
其他长老附和着资历最老的鹤山,而这话传进我爱罗耳朵里便已经是“我爱罗殿下应该是这场晚宴逗乐的对象才是”了。
“祭司大人的刀与剑舞得都是一绝,不知我爱罗殿下……”
“你说什么话,故意为难人家!”
失井狠狠瞪了一眼说出这话的略为年轻的长老。
“就是,你看看我爱罗殿下这细胳膊细腿的,年龄又尚小,剑都拿不起来,还舞剑,真是喝多了说胡话。”
“不过,剑和刀拿不起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据我所知,本部的一些孩子像我爱罗殿下这样的年龄就已经舞刀舞得有模有样了。不过殿下生来就体质羸弱,拿不起刀也是正常的。不过再怎么羸弱,匕首总拿得起吧?”
“你个糟老头子没完没了了真是!”
“失井大人,您可没有比我小几岁吧?”
我爱罗稍稍抬了抬头看着父亲,而此时父亲也在看着他。父亲的眼神看上去很平静,像是丝毫不在意长老们对自己孩子的刁难。他深渊般的黑色眼眸一眼就望穿了男孩的心思,望着不安地与自己对视的孩子,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像是在示意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父亲这让人不易察觉的的动作竟奇迹般地让他安定下来。于是他抿了抿嘴,咽了一口吐沫,紧了紧缩成拳头的手。
“请大人把匕首拿给我吧。”
男孩有些嘶哑的稚嫩声音顿时让整个房间都变得安静,似乎没一个人想得到这个任人宰割的小羊会在此刻发出如此不卑不亢的鸣叫。
“好!不愧是祭司大人的孩子,不过空有一腔热血可是远远不够的。”鹤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男孩,“既然是我爱罗殿下的首秀,当然要用最好的匕首才行,这样才不至于东西没割断,匕首先断了。”
鹤山吩咐他身边的侍从拿来了他最珍贵的匕首。它被安置在一个镶着金边的红木盒子里,盒子上还镌刻着精美的太阳图案,那太阳就像天上的父一样将它的光辉慷慨地赐予地上的万民。
“如果我爱罗殿下能用这把匕首刺穿你面前的木桌的话,我就将这匕首送给您。如果不能的话,那么很抱歉,这样费力的工夫交给我爱罗殿下做,是我的失察。”
“哼,”一旁的失井冷笑一声翻了翻白眼,“就算殿下做不到,你个厚脸皮的也应该物归原主。”
“什么物归原主?宝贝当然是到了谁手上就是谁的,何况,我又不是靠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我爱罗看了看夜叉丸,后者的神情与父亲的神情全然不同。他皱着眉头盯着鹤山长老手中把玩着的精美匕首,又严肃地向我爱罗点了点头,如果夜叉丸此时能说话,一定会告诉他要将那只匕首拿到手吧。更何况他自己也并没有忽略失井长老所说的“物归原主”,这意味着他更不能在此时临阵脱逃了。
他捏住了悬在胸口的兽牙项链,暗暗下定了决心。侍从将匕首从鹤山手中接过放进盒子里,又将木盒端到我爱罗面前。男孩抿着嘴拿起匕首,刀面在蜡烛火光的映照下映出他稚嫩的脸庞。
“那么请开始吧,我爱罗殿下。不行的话,可不要勉强自己。以后多锻炼锻炼身体再来尝试也未尝不可。”
我爱罗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手握紧匕首的刀柄,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看到过的宰羊的景象。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入羊的要害处,只需要寥寥几刀就几乎可以将羊的颈部割断。他自知自己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不比宰羊经验丰富的裸身汉子,但他此刻需要想象下刀时的狠厉与果决。
他下刀了。几乎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羸弱却倔强的孩子身上,只有鹤山还在心不在焉地将盘子里的椰枣丢进嘴里,漫不经心地看着卯足力气的男孩,当然这一举动无疑招致了身旁失井的白眼。
木桌算不上很厚,只是一个成人大拇指那样的厚度,如若是祭司身边的暗卫,恐怕不需要任何武器就能将木桌劈成两半。
男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艰难地一次次用匕首刺着木桌的同一个位置,木桌上留下的坑越来越深,但是每个人都看得出男孩已经力不从心了,他的手虽然还在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但是每一次的动作都比前一次显得更加无力。他苍白的额头上一滴滴汗珠渗出,甚至连呼吸的节奏也已经紊乱。
“这真是太无趣了,也只有鹤山这家伙想得出这种折腾小孩子的馊主意!好了,孩子,快停下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天性疼爱小孩的失井终于忍不住发声了,但是这次回应他的却不是他的老对头的冷嘲热讽,而是祭司大人冷酷决绝的声音。
“就这样停下来是不行的,失井大人。”
“可是祭司大人……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孩子的手本就娇贵,这匕首本就是为成人的手型制作的,刀柄上也没有缠上护手的绷带,这样会磨出泡的。”
“这是他自己应承的事情,如果完成不了,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男孩就不忍手心的刺痛下意识丢下了匕首。他的本能告诉他,他此刻正在被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那双凝视着他的残酷双眼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他握紧拳头,重新拿起匕首。之前与不合手的刀柄摩擦的手掌与它的再次接触使得方才稍微缓解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但是他咬紧了牙关,重新鼓足力气刺向那个不知还差多少刀才能被刺通的裂谷。
男孩嗓子里发出的痛苦的哽咽声伴随着一刀刀的深入反而变得像是一种执拗的较劲。他的手上或许已经磨出血泡,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放慢动作,实际上他比扔下匕首之前显得更有力量。男孩似乎已经忘却了疼痛,他的眼中剩下的只是面前没有被刺穿的木桌,其他的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的确像是在赌气,但正是他心中那无处发泄的愤懑给了他不断刺下去的力量。
最后一刀刺下去,匕首插在了木桌之中,而刀尖已经从木桌的背面露了出来。男孩本可以就此结束的,但他仍然握紧刀柄,用力将它从木桌中拔出来。随后他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将匕首轻放在木桌凹洞的一旁。
整个宴会上良久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男孩渐渐平息的喘息声。我爱罗没有心思在心中默数这样的沉默究竟持续了多久,他只记得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仍是那个他觉得最亲切的声音。
“这下你满意了吧,糟老头子?这么多人都看着,祭司大人也在,你最好不要像往常那样耍赖,不把匕首送给人家。”
“什么叫像往常那样耍赖?这么多人都在,你可别乱讲话。我当然会将这把匕首送给我爱罗殿下了。”鹤山明显不像方才开始那样显得玩世不恭了,他的脸上倒有几分少见的严肃,“我爱罗殿下,请您不要觉得我是在为难您。您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了自己,这把珍贵的匕首,您就收下吧。”
我爱罗淡淡地向鹤山长老道了谢,一旁的夜叉丸将桌上的匕首重新放回木盒子里。我爱罗本想借此机会询问失井长老为什么要说“物归原主”,然而由于自己的再三犹豫,直到宴会结束都并未问出口。宴会宣告结束后,先是祭司大人及其侍卫退场,之后长老们按照座次由高到低依序退场。而我爱罗作为祭司大人的独子就坐在最资深的长老鹤山对面,资历次之的长老失井则坐在鹤山旁边。其他长老也是按照资历落座。退场时资历老地位高的人先走,而较为年轻的地位较低的则留在较后。
走出宴会厅后,大家就不再拘泥于谁先谁后了。本想向父亲大人问好的我爱罗只能看着父亲与鹤山长老有说有笑地远去。夜叉丸拉了拉失神男孩的耳朵,顽皮地敲了敲怀里的木盒盖子。
“明早再去拜见祭司大人也不迟,先回去吧。”
我爱罗对着夜叉丸眨了眨睁大的眼睛。
“今晚我可以给我爱罗大人讲讲这把匕首与您的不解之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