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yss

Naruto (Anime & Man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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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yss

8

坐在小马背上的赤发男孩双手拉着缰绳,有点失神地望着远方连绵的沙丘。天边偶然掠过的一只苍鹰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如若换做往常,他早就指着天空兴奋地叫出来了。此时他稚嫩的脸上展现的忧愁十分不合时宜。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牵着缰绳的男人缓慢地向前走着。
“我爱罗大人”
“嗯……夜叉丸?”
“明天我就不能像这样牵着马带你走了。”
“我知道,要靠我自己。”
夜叉丸轻笑了一下,仍然望着前方的路。
“我还是会在我爱罗大人身边的,您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夜叉丸……”
每当我爱罗有想要开口的问题或是请求的时候,声音总是这样格外小,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压根不会听到。但是夜叉丸不同,因为了解我爱罗的习惯,所以他对他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十分敏感。
“你知不知道那个……就是那个……父亲……”
“祭司大人怎么了?”
“他在出猎的第一日射下来一只老鹰的事儿……”
“唔。”
夜叉丸面朝着悠然飘着几朵云的天空,手指捏着下巴。
“当然知道了。”
“父亲那时……多大?”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嗯,让我想想……是少年吧。”
说完,夜叉丸听见骑在小马上的我爱罗偷偷松了一口气。
“小笨蛋。”
夜叉丸不禁笑出了声。对于这个小外甥的心思,他已经了然于心。
“您甚至还没满六岁,不会有人要你拿出什么战利品的。你只要跟着祭司大人在明天出去跑一跑就行了,热得受不了的时候在凉棚休息一下就是。”
“嗯。”男孩露出腼腆的微笑,脸上泛起两团红晕。
“夜叉丸,我想跟着父亲,看看他怎么打猎。”
“其实第一天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多少猎获的。”夜叉丸耐心地为他解释道,“第一天出猎的时候正是正午,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动物会出来捕食,其实是为了考验大家的耐力呢。如果想在第一天有猎获,不仅需要实力,也需要运气。”
“那第二天呢?”
“第二天就会在清晨或是凉快一些的时候出来,这一天往往就有不少青年战果累累了。我记得还有一年有人凭出众的眼力与身手在夜里抓到过蛇呢。”
夜叉丸说到这里顿了顿,叹了一口气。
“可惜那都是从前了。以前的绿洲很大,所以这周围活动的动物也不少。现在绿洲只是巴掌大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什么动物了。不久前远丘也告诉我,出猎日的成果大不如前,这种状况已经连着好些年了。”
我爱罗抬头出神地望着天空。他仿佛感觉到天空那一片蔚蓝之中有一双眼睛在望着他,这双眼睛并不可怖,它给他的感觉很慈祥,带着些许的悲悯,这当然是男孩捉摸不透的感情。总而言之,这种突然袭来的被注视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
男孩松开拉着缰绳的手,双手合在一起。
“最亲爱的父,请您保佑我的父亲。”
夜叉丸回过头,发现外甥的手没有抓着缰绳,但也没有失去平衡。他在马背上虔诚地向天父祈祷。尽管夜叉丸此刻很想打断他,告诉他对天父不能用“亲爱”这个词,但打扰一个虔诚地与父寻求沟通的人也是无礼的,在先贤编纂的古书所记载的故事中,这样做曾经产生过严重的后果。
最终他还是无奈地笑了笑,选择继续向前走,等待他稚嫩而虔诚的祈祷仪式结束再告诉他。
“保佑他重现昔日的光辉。”

“叶鬼这次回来带来的马恐怕仍旧只够十几个人用。”
赤色的夕阳打在两个在裂谷旁一起散步的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了数倍,衬得他们只像是两只渺小的蚂蚁。穿着红长袍的蚂蚁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旁裹着白袍子的老蚂蚁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出猎日过后,照例要麻烦他把那些马送回马场。那里的水源情况如何?”
“只够养活那些马和在那落脚的一些居民。”鹤山摇了摇头,“不少马都病死了。饲料,水源,还有虫害,都是问题。”
“只要有了水,一切都不是问题。”
鹤山斜眼看着身旁愁眉不展的祭司,又垂下眼皮望着脚下的沙地。
“祭司大人还请不要勉强自己。”
祭司明白他在说大日那天真正的祭祀仪式。
“水的确很重要,但是在这种困难的关头,族人需要一个负责尽心的领袖领导他们克服困境。”鹤山很少对他这样严肃,“如果再像去年大日那样……祭司大人,您不能每次都做这样的豪赌。”
祭司沉默地在鹤山前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他。血色光雾笼罩着他,染得他胸前的一颗颗兽牙上残留的血迹像是要起妖火了似的。
他眼前的祭司不像是一个现实中的人。他身上映着的夕阳之光像是氤氲在空气中的赤烟,他本人活像是传说中出现的带来旱灾的火妖,那在光的照耀下红得令人心悸的血迹则是毫无依据却极具说服力的证明。
“鹤山,我们除了相信并遵从父的安排以外别无选择。”
他沉默地与祭司被夕阳染红的双眼对视了几秒后移开了目光,将目光投进身旁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中。他的眼中早就没有什么天父了,即便他已经见证了不知多少次神迹。他也从不会一直与祭司对视,他那冰冷双眼深处的燥热会将他灼伤。他只关心怎么让族人生存下去,即便他的努力最后会因为无视天父而遭到天谴付之一炬,他仍然会选择去努力。对他而言,向天父乞怜,是曾经重复数千次才理解的徒劳。
但是,这只是因为他不是那个被天父选中的人罢了。部族之所以能存留至今,仍然离不开一代代祭司鲜血淋漓的献身。然而在以前,最远在他还有记忆的时候,他记得祭司只是放血就能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然而去年的大日,是他从未见识过的血腥,以至于他不想再去追忆,更不想再在今年看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情况。
“不要误解我的意思,鹤山大人。”
鹤山抬起眼不解地望着祭司。
“我是说在父决定要我的命之前,他会让我好好活着的。”
虽然是安慰的话语,但是鹤山却听出了无奈的悲戚。在曾经深得天父恩宠的祭司看来,这不过是作为天父的宠儿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信心。然而在对天父一无所知的旁人看来,却是以生命为筹码的恐怖豪赌。
“我当然不可能站在您和天父之间了,祭司大人。”鹤山的语气放松了许多,他舒了一口气,“天父的旨意我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你知道的,我只是作为一个凡人担心您。”
祭司轻轻地笑了笑,这笑对心思敏锐的鹤山来说是一种礼貌的回绝。他不再说什么了,祭司也没有再向前走,他们都停了下来,共同面对着血色的黄昏,沉默了良久。
“失井的孙子……?还没消息么?”
祭司望着脚边的深渊,冷不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鹤山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颇为头疼地扶着额头。
“不可能的,已经很多年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那孩子要是活着一定在部落里。他那么大的孩子,又文弱,没学过什么生存技能,不可能在沙漠中活下来的。”
“那失井呢?”
“他啊,他,已经……”鹤山一字一顿地说道,“很久没跟人提过这件事了。”
“那孩子失踪的时候,我刚刚接任不久,那时候还很忙,只是知道这件事,派了人去找。”
“我知道你那时没空管这件事。不过失井那老家伙奇怪得很,一开始像是疯了似地四处遣人去找,过了一个月又彻底不找了。”鹤山伸出手指了指前方不远的地方,“据说就是在那里走丢的。”
祭司顺着鹤山所指的方向回头望去,那里和他们所站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一览无余的地方,怎么会走丢呢?
祭司这样想着,刚要张口说出来,却突然止住了。一个恐怖的猜测突然笼罩在他的脑中,令他的心暗暗打着寒颤。他很快决定将这个猜测永久埋葬在心中,不再向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