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土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便这家地下酒吧已经足够隐蔽,现在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在,但为了不让自己的信息素泄露出去,他还是做了过分的防护。带土比卡卡西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但不幸的是,他也不比卡卡西多知道多少。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会跟眼前的人见面。
“别用一个编号叫我”,带土皱起眉头,他看着对面头发灰白的家伙,虽然和卡卡西有些相似,但却讨厌得多。毕竟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
“噢,我都忘了,你现在是个‘普通人’,那我还是出于礼貌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兜,是你接下来的主治医师。”
此话一出,更让人觉得可笑,毕竟对面的家伙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居然就敢在自己的面前夹枪带棒地讽刺。带土想起了另一张令人厌恶的诡脸,更加不爽。他越过吧台一把攥住兜背后的兜帽,巨大的力量把兜提起,领口卡住脖子,呼吸困难。
“把你后面的人叫出来,你还没资格跟我谈判”,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些虚张声势,大概是过了几年温馨好日子的后遗症。
“咳咳……大蛇丸大人很忙,没空管这种小事”,兜露出一个跟大蛇丸八分相似的笑脸,带土简直无法理解,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走了歪路。
“三天后,带我要的东西和人来”,带土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奶奶怎么样了。”
身后没有任何的回应。
带土走出了酒吧。
“带土呀,把这药喝了吧。”
“不要,这么苦我才不喝!”
“奶奶等下给你红豆糕吃怎么样?”
“成交!”
……
“这是这次的分量,记得给他全喝完。”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药,孩子还小,身体受不了啊!”
“不是说过了吗,普通的儿童抑制剂,别废话,你不过是个清洁工。”
“可是……”
“你不干的话,有的是方法给他弄进去。”
“唉、唉,还是我来吧,孩子还能少受点罪……”
带土听见门扭开的声音,赶紧闭上了眼睛。热乎乎的药水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味,奶奶叫他起来喝药。想着刚刚偷听到的内容,带土屏住气,一口气灌了下去。
如果这样他们就能不为难奶奶的话,那再难喝的药他也会喝下去。
可是这不仅仅是一碗难喝的药,还是让他头晕目眩全身发热,从骨头缝里针扎似的疼痛,头痛得几乎要炸开,连眼球都几乎要凸出来似的的痛苦的源泉。他蜷缩在床里打滚,这也算不得什么床,不过是些废纸箱和碎布片堆叠起来的小窝,但总归比冷冰冰的手术床要好得多。
奶奶紧紧地抱住他,干枯的手掌在带土几乎活起来的肌肉上轻轻抚摸,她在安慰一个十足十的怪物,一个人为制造的异类。奶奶唱着不知名的童谣,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门被打开,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把人带走。”
走之前,奶奶在带土的手心里塞了一颗糖。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奶奶。
带土逼着自己回忆,希望能尽量找到些线索。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只记得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在和卡卡西打架了。
人的记忆是不会凭空消失的,除非被人为删除了。作为实验室的产物,宇智波带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一直不由自己掌控。
他是一个实验体,从小被灌着不知名的药物长大,每天都要做很多手术,几乎从未见过同龄人,像一只圈养在笼子里的鸟。
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能力,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只知道每天那些人都会抽自己很多血,只知道很痛,只知道只有奶奶对自己好,只知道奶奶再也不在了。
宇智波带土被控制了十多年,终于在再也等不到奶奶之后决定了反抗,不知从何而起的爆炸为他带来了生机,在见到外面的天地的时候,带土只觉得,好可怕。
会有人接纳他吗?
因为在实验室,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是一种轻蔑……但又恐惧的眼神。外面的人会喜欢自己吗?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他变得行尸走肉无法思考,全身发热,充满攻击性。带土走在路上,所有人都捏着鼻子对他避之不及,他很想掐住这些人的脖子,暴戾在他的心中蠢蠢欲动。但他压抑了自己的本性,他记得奶奶告诉他,要友善待人,他不知道什么叫友善,也许就是像奶奶对自己一样,但大家似乎都不愿意让自己像奶奶一样轻轻地抚摸后背,所以他只是远远躲着,没有接近任何一个人。他摸到一所小房子,很干净,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他别无去处,因为每个人的眼神都在驱赶他。
他意识混沌地摸到床上躺着,那是一张医用床,不算柔软,但已经比破草堆和碎布片好了不少。
不,一点也不好。
他几乎失去意识,信息素狂乱地在小小的密闭空间里翻涌,带土意识不到这就是让人们嫌弃他又害怕他的源头,因为在实验室,从来没有人叫他收敛一点,也从来没有人教他收敛一点。
他不会,也从不可能被教会。带土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就是一种原罪,是一种武器。所有能感受到信息素的人都会对他避之不及,除非天降一个感受不到信息素的怪人。
这个怪人刚刚好拿着义工证,进入了这件已经堪称生化武器的房间,从容不迫地放好工具,坐上床铺,轻轻地抚摸起了带土的后背。
那是非常温柔的,温暖的,就像奶奶一样的,善意和关心。后来宇智波带土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人希望另一个人能好起来,最衷心的祝愿。
没想出什么线索,倒是想起了自己恋爱史的开端,这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可是确实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没有什么帮助。
带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他现在特别想见卡卡西。可卡卡西最近一直在躲着自己,带土猜过很多,变心了、腻味了、冷战,又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他知道卡卡西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喜欢了,肯定会直白说出来,不会搞什么出轨外遇。他避无可避,最后只能直面自己的问题。
他的信息素。
带土知道卡卡西闻不到味道,也包括信息素。但从他们多年相处之中看来,卡卡西是能感受到的。包括他过盛的信息素带来的发情期,以及几乎让他自己都断片的性事。
带土有时候会短暂地清醒一下,他会看见汗水淋漓的卡卡西湿乱的头发下有些惊恐的眼神,还能感受到他努力抑制的却止不住的颤抖,以及自己的阴茎像是不知疲倦的冲撞,红肿的唇瓣,和生理性的泪水。
他只能面对这个现实,卡卡西在害怕自己。
而他暂时无力改变这个事实,带土猜到这大概是实验的后遗症,或者说,他正在变回一个怪物。
他只能自己找上了实验室,而最棘手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筹码,庄家又有多少家底。带土想偷都找不到地方偷,只能正面对峙。
他要自由,要正常,还要卡卡西。
而实验室,要的只是他的实验价值。只要他给了那份价值,给了他们一直在抽的血,他唯一的筹码,那才有可能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他要实验室的强力抑制剂。
实验室要他的血。
钱货两清,让他能回到卡卡西身边吧。
他自顾自地下定决心,要谨慎坚决地打赢这场仗,不过一秒,他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是谁?
卡卡西收到黑帮的发信,参与两派之间的火并 。好消息是他们很快胜利了,坏消息是对方叫了警察。
卡卡西溜得很快,把衣服一脱,装作刚拐过街口目睹现场慌乱不易的模样,没人相信一个可怜又无用的beta会参与其中。
他很快得到了准许可以回家了,托这场意外的福,他今天甚至可以早一点下班回家,甚至不用赶末班车。
卡卡西很开心,他买了带土最爱吃的甜品,心里想着今天能好好哄哄带土,缓解一下他的焦躁。
而他走到楼下时,却发现家里的灯没有亮起来。卡卡西心里奇怪,快步爬上楼梯,用力打开家门。
“带土?”
那黑沉沉的房间吞噬了一切,连他的询问都得不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