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泉】不堪言

Naruto (Anime & Man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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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泉】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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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千手扉间曾两次面对宇智波泉奈的死亡。苦不堪言。情不堪言。
Note
重温火影,发现扉泉戏份虽少却实在微妙。本文设计诸多捏造情节,人物并不伟光正。

 

 

部下战战兢兢地进来向千手扉间报告,称火影大人闭门不出三天了,水户大人想请您过去看看。

扉间吊着乌青的眼袋从一堆文书中抬头,过低的气压让眼前这位可怜的年轻人恨不能把头垂到地板上。

见此情景,他长出一口气,摆摆手说:“知道了,我晚点去看看,回去复命吧。”

三天前,柱间亲手斩杀宇智波斑,为木叶去除了心腹大患。这件事自然是人人庆贺,就连留在木叶的宇智波族人也暗自庆幸。

可人人也都看得出,他们的火影大人不开心。

虽然不想承认,但宇智波斑在大哥心中的份量实在不轻。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便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自称绝不后悔,但你的心却不会放过自己。

“未免担心得太过了吧,”扉间一边往哥哥的屋子赶一边吐槽,“就是不吃不喝十天半个月,大哥也不会有事的。”

建村之初,柱间一力要求分散千手族人,融入到木叶的每一处,他自己更是把房子建在人群最混杂的地方,希望以身作则,打破家族间的隔阂。扉间一路走来,不时有人向他投来饱含各种情绪的眼神。

“就为了那个叛徒。”

不知人群里是谁说了这么句话,轻飘飘落到耳中,倒很合他的心意。

“喂,大哥,还好吗。”

他敲了敲门,背靠着墙壁,抬眼看见房门上千手与宇智波的族徽,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栋房子还是柱间当初亲手搭出来的,故意搭得很高,窗户全朝着一个方向。

不一会儿,千手柱间便打开了门,气色很是不错,甚至微笑着把弟弟迎了进去。

如他所想,大哥岂是如此脆弱的男人,区区宇智波斑休想影响火之意志。

“原来是惹水户担心了。”他沉稳地点一点头,又说:“我会尽快调整。”

言下之意是还得自闭几天?扉间不由得怔了怔。

这栋楼、这间屋子,在柱间娶妻后便空了,所剩不多的家具都用布罩着,积了厚厚的灰尘。他打从进门就看出,这三天时间里,柱间恐怕都枯坐在窗前。

日升三回,月落三回。

这些窗户全朝着宇智波族地,从前他只需要打开窗,就能看见他想看见的。

其实早就看不到了。扉间摇摇头,打算离开。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是柱间平和的声音:“你还记得当年吗,你和我做了相同的事,你还记得那是种怎样的感受吗?”

扉间心内无语,他手都快按上门把了,还是被截了下来。哪有这么问自己弟弟的,他们当年杀过多少宇智波,宇智波又杀了多少千手?

没什么好说的。

他猛地拉开门,门框上的灰尘被震得扑簌簌往下掉。

柱间背对他坐在窗前,似乎并不期待弟弟的回答。如果扉间回一回头,会看到他塌陷的双肩和佝偻的身体。

扉间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宇智波的人会是隐患,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他们都会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杀了个宇智波吗。

合上门时,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幽暗的走廊上忽的响起人声——

“我不知道。”

“我没有杀他。”

 

 

很久以前,或许也没那么久,他们的父亲与许多手足都健在,木叶还只是柱间心里一个小小的可笑的梦想。

没人知道水火不容的两族长子如何相识,但他们的友情被各自的父亲默契地利用起来。虽然因为当事人的执着,双方精心准备的伏击都无功而返。

事后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哥哥是怎么看不出那是个宇智波的,经典的黑发黑眸,争强好胜,精通各种火遁。

想笑就笑,想闹就闹,肆无忌惮成这样,天下还有哪一族?

当然了,幼年时期的斑还不那么符合扉间心中对宇智波的定义,反而是年纪更小的泉奈,脾气大得一言不合动辄火遁写轮眼一通招呼。

他早就想说,泉奈喷火的样子像个蛤蟆,有点好笑。

有点可爱。

千手扉间生来早慧,并不热衷战斗,反而更喜欢研究各种忍术。有次混战,宇智波泉奈背着团扇从天而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难得被这人在体术上压制了自己。

泉奈骑在他身上得意地笑起来,束起的长发在肩上晃动。他猛一仰头,嘴里喊着豪火球,却因为查克拉见底,只喷出零星的火花。

这一下的威力仿佛比真正的豪火球还要夸张,两个人齐齐愣住,在战场中央面面相觑,直到斑和柱间赶到各自带走了弟弟。

泉奈当然不止一次对他喷过火,他总觉得宇智波的火焰就像他们的眼睛,那种绮艳的红色胜过世间无数鬼斧神工的美丽。但就在刚才,他忽然发现,原来宇智波羞愤起来,脸上泛起的是薄薄的粉红。

从那以后他便研习起了专克宇智波的忍术,每学会一个,就往泉奈身上招呼。每每看他被水遁浇成落汤鸡,或因写轮眼被克制而气急败坏,扉间便觉得研究忍术是世上第一乐事。

只是这种快乐很快便被鲜血与仇恨浇灌成了罪恶。他们的兄弟、父亲纷纷倒下,变成几副枯骨,他们才明白切磋忍术的童年已经结束了。

扉间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毕竟他无暇顾及那些被他的忍术打中的家伙究竟是死是活。

但他记得在成年后不久的一次遭遇战中,他和几个长辈被泉奈带人逼入绝境。泉奈不像他的哥哥那样强大,扉间偶尔会在战斗的间歇感知到他的查克拉,意外的柔和,如同泉水般静静流淌。

当时他拿着手里剑,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混乱中砍杀了不少人,鲜血与肉块如雨落下,淋得他与泉奈两人如同恶鬼。

身边人都已死去,他们站在尸体中央,一个锁住对方的咽喉,一个用手里的苦无抵上另一人的心脏。

夜风浇熄了他人血液滚烫的温度,横在颈间的利器也冰凉,只有被他握住的泉奈的脖颈是温热的,大动脉在他手下有力地跳动。蛇虫鼠蚁都被此处的查克拉波动吓得不敢做声,四下俱寂,唯有两人的心跳与喘息在静谧夜色中无限放大。

如果没有生在千手一族,他偶尔会这样想,没有战争,没有父亲,没有大哥,连忍者也不做,只做个普通人,不知是怎样的人生。

僵持许久,最终还是受伤更重的扉间脱力倒下,身体重重地砸到地上,溅起几朵血花。

如果没有出生在千手和宇智波,也不是不能做朋友。

 

 

柱间在自闭十天后复活,若无其事地回归到他三点一线的火影人生。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尤其是扉间,他很擅长处理各类政务,但这不代表他喜欢。

可惜天不假年,忍者之神像是追逐着什么,生命很快走到尽头。千手扉间自觉接下了大哥的伟业,并迅速搭建了过去柱间不可能同意的政治框架。

他把宇智波一族安排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放大他们倨傲的天性,任由其他人的畏惧滋长,使得这一族再难完全融入木叶。

其实这些并不算高明的手段,但宇智波就是如此,总是后知后觉,总是自寻死路。

比如他们推崇族内通婚,扉间便默许,然而同一时间他却在积极支持木叶的其他大族互相联姻。

控制数量,斩断链接,将温和派分化到自己麾下。在他治下,决不允许混乱的再次出现。

“你太自负了。”那人收起兵刃,语调严肃。

扉间满不在乎地把刀插到地上,表示对停战的认同,也表示对泉奈挑起的话头兴趣缺缺。宇智波中的宇智波难得没有暴跳如雷,眼中的绯色渐渐隐去。

伴着山间清风,他用预言一般口吻说:“扉间,你这么聪明,其实算不得好事。”

他似是还有话讲,但最后只道:“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这场对话应该就发生在泉奈离世前不久,战争早已发生了变化,千手的实力逐渐赶超宇智波,他的大哥乐观地认为和平就在眼前。

彻头彻尾的错误。

在这一点上他和泉奈有着高度共鸣,他们都认为两族间的矛盾不死不休。当然了,泉奈是出于对千手单纯的仇恨,扉间则是出于对宇智波的定性。他相信和平终将由柱间建立,但宇智波一日不除,那就永无宁日。

得到宇智波刹那叛乱的消息后,扉间感到难言的满足,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即便他用笼子仔细地笼住他们,但宇智波永远不会安定,当他们之中有人意识到火影在限制甚至削弱他们后,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反抗。

可那满足之感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忧虑。也许没有人相信,但他并不厌恶宇智波。

他是感到恐惧,他恐惧宇智波的未来。

当他听见泉奈的死讯,还将自己的双眼献给自己的兄长后,他对这个家族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这些年他倾尽全力,希望能长久地压制住他们,这既不公平也不磊落,甚至是肮脏行径,但扉间没有别的办法。

宇智波的爱恨太极端,越是执念越是强大,木叶没有了柱间,那么自然无法接受再出现一个宇智波斑。

他孤身站在火影的位置上向下望,看不到彼时柱间与斑在火影岩顶上畅谈的和平与梦想,黑暗和鲜血在木叶之下迅速滋长,他无力阻止。

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取舍,政治博弈后无言的牺牲,家族斗争背后的交易,每一件每一桩都让他厌烦。

岁月匆匆,无数次,他感到那个以研究忍术为乐的千手扉间正在死去。

他无法抑制地频繁回忆起那年深夜,林木深处,他与泉奈相对而立,尸山血海中,是他坚持不住先倒下。

泉奈,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当他再次因秽土转生而睁开双眼,那种深入骨髓的执念在看见宇智波佐助时喷涌而出。

实在是太像了,仿佛十六岁的泉奈背着剑站在面前。一个活生生的,没有死在飞雷神斩下的宇智波泉奈。

若是这世上真有转世轮回,他是有几句话想交代的。

比如,我从没想过杀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重伤不治。

我其实——

“扉间,你这么聪明,算不得什么好事。”

言犹在耳,一语成谶。

他脱口而出,“天生邪恶的宇智波小鬼。”

诚如泉奈所言,他们还是更适合扮演这样的角色,这世上的人能有几个是柱间,又能有几个活得像斑。

自从站在大哥身后,隔着南贺川看见宇智波斑的第一眼,他就对这个男人有着与生俱来般的抗拒,或许真是上天的感召,提醒他一定小心。他把这种直觉扩大到宇智波全族,又小心地留出转圜的余地,也许是被柱间影响,又或者出于那些无法对泉奈说出口的话。

在经历过宇智波刹那的叛变后,他的信念反而开始动摇,如果恨无法解决,为什么不试着去爱?

可很快,他就死了。扉间深知,那些没来得及改变的政策,没及时纠正的理念,会害死他们。

被诅咒的宇智波,这个称号还真是有迹可循,他们这族每一次的生机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掐灭。就好像命运之神每天睁开眼,就想着怎么把一个宇智波逼上绝路。

听罢佐助与猿飞日斩的对话,看着那少年眼中流转的万花筒,他赞叹,多么绮丽的颜色,多么扭曲的力量。

泉奈,你献出双眼时,也怀抱着和鼬同样的决心吗?

 

 

秽土转生后的身体总归不那么得力,他奔波在战场上,分出一点感知给那个宇智波小鬼,又分出一点闲心给自己,哀叹居然被自己发明的禁术弄出来两回。

那个叫大蛇丸的后辈不知有什么执念,竟然在这条路上做到如此地步,这样的人,也被宇智波所迷惑。

秽土转生刚成型时,正逢木叶建立不久,柱间还在为斑的叛逃头疼不已,扔给扉间的事务一天多过一天。那时他还有气盛的资本,不声不响地掀了桌,躲到森林深处。

足有一个月,他什么也没做,不对秽土转生加以修改的时候,便躺在石头上望天,畅想以后要把宇智波泉奈转生出来惊艳八方。

说不定能给斑刺激得主动找回来,简直一本万利。

他就这样枕着手臂架着腿,入眼是晴空澄澈,耳边是溪水潺潺,心情舒畅得无以复加。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恐怕也得被宇智波擅长的各种火遁招呼个遍,那也不错,自己的水遁又岂是浪得虚名?

扉间甚至能在想象中勾勒出泉奈的表情,细细的眉皱成一座小山,嘴角一撇,第一个问的一定是我哥哥在哪儿。

他肯定还要大声呵斥,可恶的千手,玩弄亡者的安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扉间也拿不准,所以直到他死也没有真的用过秽土转生之术。

 

 

被斑打倒在地时,斑报复性地用黑棒将他钉成个刺猬。在这世上最恨他的,莫过于斑,在谈及泉奈时甚至直接抡起一根黑棒贯穿了他的脑袋。

这倒也无所谓了,看他和大哥在战场上迎来送往的就知道,幼稚的宇智波。

两人的对峙被从天而降的佐助打破,扉间心道不好,即便是泉奈亲临,大概也拦不住此刻的斑。

事实也是如此,斑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有着和泉奈相同面容的宇智波小鬼捅了个对穿。

又一次,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仔细地端详着倒下后佐助的面容,忽然发现他和泉奈其实也没有那么像。

那个人的眉更细,唇更饱满,表情也更生动,留着在战场上根本不方便的长发。怎么会觉得他们像呢?

战场上的厮杀与叫喊在这一刻都远去,他的记忆又回到那天,水火交融后蒸发出遮蔽视线的浓雾,他用来佯攻的苦无制造了绝佳的进攻时机。

我没有杀他,可他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