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onarque ingénue et fière,
天真自负的君王,
Elle seule domine,
她独自掌控着,
L’assemblée, docile, chemine,
集会、驯服、前进,
Vers son parfum thérémine,
走向她特雷门的芳香
格蕾丝的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那些棺椁里的收藏品、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奇迹,只能算是一种个人爱好。遥远的热那亚的旅途尚未开启,德州旅馆的旋律也不曾停歇。淑女就这样站在勿忘我的身旁,用鳞粉维系平衡,监听两方的动向。
她意欲何为、是敌是友,仅靠二把手是分辨不出来的,瓦尔登湖的调酒师傅忙着捉住金伯利脖子上的项圈,勒紧她、训练她,叫她乖巧听话,又不至于反咬自己一口。
好在正统的魅魔并不怎么尊敬勿忘我,他讲话时她缩回玩具里,他教训她便把锅甩给格蕾丝。金伯利看到淑女将阴测测的男人摆得那样高,便下意识在齿轮的间隙里用尽脑筋去嘲讽她。要攀为什么不攀个更大更好的人呢?与其讨好那个调酒的,不如去跟重塑的领袖卖乖。过往的岁月里,自己的姐姐被称为间谍女王,玛塔哈利动动手指,那些高官就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吻她的手背。
被神秘术锁着的小妹妹也想如此。于是她暗中磨了磨牙齿,伸出爪子,幻想流动的鲜血或爱情挣扎涌跃的模样。在黄金的岁月里她把这些好东西一饮而尽,极尽奢侈地吃饱一餐,然后永不知餍足。
而且,格蕾丝和“他们”走的那样近,真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打算。岛上来的愚蠢的纯血神秘学家,身上撒发着迂腐的清教徒般的味道,让魅魔忍不住咋舌。金伯利路过那群喜欢用数字给自己命名的人时都习惯捂着鼻子,生怕一点点禁欲沾染了自己。那些神秘学家是处子、是修士,是恒久的孤单、漫长的寂寞。
“并非如此,金伯利。”
格蕾丝告诉她,他们绝非一群恪守成规的笨蛋,其中大多数,是被黄金岛的真理所欺骗,永远也找不到数字的普通人。那里的领袖撒谎撒得太厉害,最后导致大家四分五裂人心惶惶,连朋友都留不下来。
“天呐,一群蠢货!”金伯利夸张的大叫,她抱臂立着,白帽子一颤一颤,“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过这样的日子呢?无聊的、一成不变的,苦苦追寻呃、追寻什么‘真理’的日子。”
魅魔打心底里瞧不起这样的群体,没有得到数字的数字们穿着袍子,窃窃私语,一切都暗中秘成。什么是真理、灵魂数字又是啥,金伯利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她听过“实践出真知”这样的话,如果想吃东西,要么用财宝交换、要么去偷去抢,长久流浪挨饿的日子这样教导她。而在重塑之手里没人喂吃不饱的磨难也固化了她的执拗,因此哪怕魅魔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她也决心不去做一只肚子里空空的猫。
“——问你话呢,到底什么是‘真理’啊?”
她把阿尔卡纳钦定的继承人堵在角落里时也是这样想的,并且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
苏菲亚沉默了,她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而且也不愿意搭理这只魅魔。金伯利是勿忘我和格蕾丝的工具,被称为工具的人就该尽职尽责不苟言笑,就像除错师于小岛那样,碌碌无为又疲于奔命。
她马上会被派去另一个无耻的维度,比如圣保罗、比如火地岛,自己用不着和这样的家伙计较。推开她吧,苏菲亚,叫这任性跋扈的生物走远点,金伯利看起来要饿急眼了。
“放开我。”
继承人拍开女郎的手臂,却被后者更大力地推了回来。苏菲亚的头磕在墙上,胸前的圣像也一闪一闪泛着蓝光——要如何,在这样狭小的角落里和魅魔大打出手吗,哪怕自己是领袖的替补、其他人也不会乐意看到她和下属自相残杀,况且金伯利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呢,她不该在此时撕破脸。
于是苏菲亚幽幽地看着对方,死水一样的眼睛眨也不眨,寄希望于无言,好让魅魔知难而退,否则她也不介意叫金伯利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
“别紧张,我找你是有原因的。”能够妥帖达成任何人心意的女郎嫣然一笑,却显露出一点孩子的稚气来,“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无聊,拖着袍子到处溜达,浑身上下都是令人不快的味道。可你——你不一样,你悲伤、动容,还受了伤,就像雪地上踽踽独行的母鹿那样,惹得我想要驻足欣赏,好好瞧一瞧你。”
她越说越是高兴,最后亲昵地凑到苏菲亚身前,嗅了嗅对方,并且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看出、或者是闻出?总之你是那群从小岛上来的家伙里最有趣的,因为你有欲望。”
金伯利舔了舔嘴唇,读音重重地落在那个对前除错师而言大逆不道的词上。
苏菲亚听到这里,再三缄默的嘴巴也忍不住生出裂痕。她像被窥探了伤口的动物那样,防备地护住自己,眯起眼睛扫视金伯利。
“……没人问过你的看法。躲开,我要从这儿出去。”
“哦、当然不行!别这样颐指气使的,你是新来的,还没摸过那个玩具吧?不管你是被谁引荐,你都没资格命令我。”
金伯利得意洋洋地说着,紫色的眼睛闪了闪,她凑得更近了,乌黑的卷发蹭来蹭去,弄得苏菲亚身上有些痒。
“来吧,你悄悄告诉我,你和你的朋友们都以什么为生,你们是要一辈子保持纯洁,做真理的信徒吗?”
女郎湿热的呼吸打在继承人胸口上,她们贴得越来越近,苏菲亚眼里金伯利的形象已经被模糊,无限接近一条蛊惑人心又鳞片闪闪的蛇。
当听到朋友和真理时,前除错师还是忍不住叹气,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告诉魅魔自己不愿回答这些问题。
而下一秒,金伯利就吻了上来。
是的,玛塔哈利会理所应当认为自己怀中的人一脸惆怅又轻启朱唇时是在索吻,而她的同胞妹妹娜娜哈利就更是如此了。她看到苏菲亚眼神躲闪,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向前一步,胳膊上琐碎的装饰都冰到了自己的皮肤,她又张开嘴巴,下一秒一定是要和自己接吻了吧?当然这对魅魔来讲不过一道开胃小菜,但对待黄金岛上来的珍馐,她也有意炫耀一下自己的天赋。
金伯利没有摁住苏菲亚的手臂,她很有自信,知道这头受伤的牝鹿弱点在哪。矜贵的女郎将腿从黑色贴身的包臀裙里微微抬起,优雅地向前一步,像跳华尔兹那样,分开苏菲亚松垮又流畅的裙摆,任由自己的膝盖探进她腿间。
魅魔怀里的除错师呼吸一滞,金伯利便得意洋洋乘胜追击,她侧过脸,用蜜色的饱满的嘴唇堵住那张曾不断吐出苦涩之言的口,吮吸她的舌头、剥夺她的权能,让她全心全意顺着自己的节奏进行,成为一个称职听话的舞伴才好。
在那片紧闭得如蚌壳一般、现在却被自己撬开的唇上,魅魔品尝到了苦涩的过往,格格不入的曾经在日复一日的质询里变成了更成熟更甜蜜的味道。苏菲亚像好的蜜酒那样层次分明、酿造得当。金伯利不敢想,如果自己再进一步、再大胆些,例如触碰她的肌肤、撩开她的衣物,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女郎这样想着,便伸手探进前除错师的腰际,往下、再往下,她的大腿只被一层布料遮挡,包裹得就像待价而沽的甜点。金伯利想要亵渎那些柔软细腻的肌肤,品尝其中的滋味,最后再一口吞进肚子、餍足地擦干嘴。
“放开她,金伯利——”
格蕾丝攥紧了手里的玩偶,金属摩擦的声音传入魅魔脑海里。动作快于意识,她几乎是立刻离开了苏菲亚的身体。女人们的嘴唇被迫分离,金伯利气喘吁吁,难掩怒意,只能任由那些甜蜜的气味变淡变冷,最后在两人的胸前扯出些暧昧却寂寞的银丝。
“您没事吧?”
淑女快步向前,一把推开因为受到命令而傻站着的魅魔,把苏菲亚从地上扶起来。她贴心地整理了继承人的衣裙,还把凌乱的发丝替她挽在耳后。
“是的主人。”
女郎咬着牙,哼哼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格蕾丝的愿望就是金伯利的意志,哪怕她打断了自己美好的用餐时光。
“……蠢货。”绑着蓝色丝带的淑女白了对方一眼,她手中扶着未来的领袖,真不愿意分出心神去谴责金伯利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用了。”
苏菲亚打断她,继而调整呼吸,平复自己起伏的胸膛和红润的脸色。她推开格蕾丝,转身离去,谁也没看清她留给她们的最后一个表情是慌张还是怒意。
“你叫我蠢货?”
金伯利擦了擦嘴,在走廊这端大喊大叫。
“我叫的就是你,跟我走,金伯利,别闯祸了。”
“……是的主人。”
她跟在格蕾丝身后,亦步亦趋,忿忿地执行命令。而她的嘴唇上,还残留着自己上司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