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日当门照,暗月再重圆
三、红日当门照,暗月再重圆
火之国都城。大名府。
在司掌日升月落的神明架着马车隐入西尘的山坳时,大地上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灯火盏盏亮起。
卡卡西、小樱与鸣人三人便是在这种雀蒙眼时,从大名府中缓步走了出来。
卡卡西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慵懒的表情,只是一双黑眸略显无神,透着些许疲惫。他下意识抬起手——却在碰到空荡荡的额头时略一停顿,转而将手指插进一头凌乱银发中随意抓了抓。
时隔一个多月,在独眼观察世界二十年后,他终于习惯了重新用回两只眼睛,而不是下意识总想拉下护额去盖住左眼,或是在左眼睁开时紧紧闭上右眼了。
可惜没人知道,他能见到两轮月亮。双眼的开合更像是分割晨昏的错乱,他一半能看见灯火通明的长街,另一半则是泛着黄卷了边的旧日。
二十年中日夜养成如肌肉记忆一般的习惯,早已融入骨血,卡卡西对眼睛已经不甚在意了。闭上就闭上,他又不是看不到了,单眼模式更能延长眼睛的使用寿命啊!
可惜这种说法完全不被权威的、敢从死神手下把人抢走的春野医生所接受,甚至当场驳回。
他躺在病床上被叉着腰指责的小樱据理力争了一个星期之后——小樱说未来的火影绝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师你知道这句话听起来有多双关吗!快给我好好睁开!
卡卡西终究是妥协了。
他甚至被迫与小樱定下约定,但凡让小樱抓到卡卡西无缘无故闭了单只眼,他就要多在医院呆一天,抗争无用,比赛已经吹哨开始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卡卡西在三小时内迅速得到一周的住院延长后,便悲伤地、痛苦地、果断地,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挥手告别了这个旧日的习惯。
他还多用了两天克制自己一看到粉色的东西就下意识想要瞪大双眼的冲动。
——火影也不能一直瞪着灯泡一样的圆眼睛,那是什么,猫头鹰吗?
“感觉骨头生锈了!!”金发少年像被踩中了尾巴,出了大门一蹦三尺高。
鸣人只觉得一下子浑身舒畅了,浑身关节爆豆似的噼啪作响,“啊——真是累死了!今天到底在讨论什么啊!‘祭典’‘物资配给’‘预算’什么的,叽叽歪歪一整天!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小樱瞥他一眼,“是关于战后重建与联盟的重要会议。你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卡卡西老师把你带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让你学习的吗?”
说着,小樱也忍不住了,她对着鸣人指指点点,“而且你累在哪里啊!你知道为了遮掩你出神、动手动脚、犯困点头、满脸不懂——我和卡卡西老师做了多少额外工作吗!!我们才累啊!!”
“你多少遮一遮你脸上那么明显的茫然表情啊!你都快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为我是个笨蛋’写在脸上了!”小樱一伸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鸣人的脸颊,像是摆弄商品一样左右晃了晃,丝毫不顾他被掐到像条金鱼的嘴巴,“你看啊!左脸写着‘笨’,右脸写着‘蛋’!”
“小樱公报私仇!你明明也反——昆——”犯困两字被捏的走了音。鸣人胡乱舞着双手,试图向老师求救。
卡卡西笑眯眯地看了会儿戏,感到疲惫随着鸣人的耍宝而逐渐被抽离出躯体后,他这才出声制止了小樱,“好啦小樱,放开鸣人吧。”
小樱不情愿地撒了手,鸣人一解脱,就喊道:“但真的很无聊啊!那老头到底在说什么啊!卡卡西老师跟他说重建进度,他说火之国下半年会恢复祭神活动!哪里有关系啊?!”
抱怨完,他迅速拉拢老师的立场,“你说是不是!卡卡西老师,很无聊对吧?那老头说要办什么‘隆重祭典活动彰显国运’的时候,老师你也在偷偷打呵欠是吧!”
卡卡西点点头,确有其事道:“是啊,的确无聊。小樱,原谅他吧。”
鸣人得意洋洋地叉腰,朝着小樱显摆的架势刚摆好,便听到卡卡西的下一句——
“毕竟现在的鸣人还是个笨蛋嘛。”
“噗哈哈哈!”
“啊啊啊老师!!”鸣人瞬间转身张牙舞爪。
“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你在喊。”一道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气息接近,鸣人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落地,来人行动间悄无声息,此时正摘下面具别到头上。刺猬样的黑发随其动作来回揉动,露出发丝间的一闪而过的猩红与淡紫。
“佐助!”鸣人朝他打招呼。
卡卡西也看他,弯起眼睛笑着道:“辛苦你了,佐助。你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太张扬,没办法正式出面,只能暂时以暗部身份行动了。”
他话锋一转,“嘛,不过好在你只是借了身份而不是真的加入暗部,不然在保护对象面前摘掉面具可是超级无敌大违规哦~”卡卡西变换了语气,像是给小孩讲恐怖故事一样,显得有些阴恻恻的。
鸣人躲他远了几步,佐助却无动于衷,“违规?”
“没错!”卡卡西煞有其事道,“佐井那边还没同步吧?你回去告诉他,暗部守则更新第一百七十八条——”他拉长音,声音更低了,明显开始学起了伊比喜说话的阴森调子,“严禁在六代目火影面前耍帅。”
“违规就要——罚款!”
佐助抽了抽眼角,接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装作无所谓道,“我没钱。违规罚款找漩涡鸣人,他说他是备用钱包。”
“我什么时候说过?!”
“终结谷,你说‘要和你一起分担’。”
“那是指痛苦!痛苦!”
小樱叹着气,卡卡西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一会儿说罚款二十万,一会儿说当下立结付,不然涨价了。在鸣人咋咋呼呼地抗议声中,三人离开了大名府前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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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趟简便出行,也是卡卡西拍板决定的。明面上除了鸣人小樱以外,还有鹿丸和纲手,这两人在某个条例得到大名的明确同意时就已经离开大名府返回木叶了。关于其他护卫,卡卡西一概没带。
我们这队人有两个火影和战争英雄在场,甚至还有仙人的后裔,很难想象到底有谁能来袭击我们,第二个辉夜姬吗?他理直气壮地说,将目前数量仍然极其有限的有生力量留在了木叶。
鸣人双手垫在脑后,右手的一截绷带在空中摇摇晃晃,他还持续抱怨着,“话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在大名府里住一晚啊,人家都那么邀请我们了,卡卡西老师非要走。”
关于这点,小樱也有点困惑,但老师做的选择一定有其意义。她看了看卡卡西,等他说点什么。
卡卡西伸手摸着下巴,“嗯……我是觉得我们不要住比较好哦?大名府也不一定睡得很舒服吧?”他装模作样的。
“哈??”
卡卡西只是笑着,看鸣人撇嘴撇得老高。
先不管政治意味,鸣人肯定不知道,住在大名府,就意味着第二天早上六点要起床穿好正装去吃早餐吧?火之国大名府礼法大全,简称鸡毛蒜皮事儿多礼仪——到底几年内能被取代掉啊?
佐助倒是瞥了卡卡西一眼,他一身黑站在边上,要不是前日里都城下了一场大雪,将周遭一切染成雪白,在这灯不太亮的路上,还真不好找他。
“所以现在要临时找个旅馆了,一路边走边找吧~”他双手一拍,兴高采烈道。
“老师你就会发号施令!”
“所以我是火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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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路前行,绕过拐角行上主路,往日里的人潮涌动变作如今的门可罗雀。除了扫雪人之外,只剩寥寥几人从前方长吁短叹地往回走。
小樱锤着肩膀,对忙碌工作日常闲散地吐槽着,“今天可是大晦日啊,大晦日,居然在工作和碎碎念里晦气了一整天,还要看顾鸣人这个笨蛋——”
对笨蛋一词过敏的鸣人却没有回过头据理力争自己不是笨蛋。
不承认自己是笨蛋的笨蛋漩涡鸣人正全神贯注在找旅店上。
鸣人眼前一亮,止住脚步,他指着路边一家豪华旅店喊道:“老师!这里怎么样!我们住这里吧!还有温泉标志!看起来超棒的!”
“啊——冬日,新年,和小樱一起泡混浴温泉——”鸣人沉醉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小樱正拧着拳头站在他身后,已经做好了出拳准备。
卡卡西心不在焉地望了过去,见到熟悉旅馆全貌后,动作便微微一顿,接着夸张地摇头叹气可惜道:“不行啊鸣人,我们经费不够。”
“火影出门也要提经费?”佐助嘲讽道。
卡卡西双手张开,振袖不止,他那身宽大的袍子也跟着逛荡,“‘国库’空虚啊。”
“那我们的经费能住哪儿啊?”鸣人捂着脑袋,不满地嘟囔。
卡卡西便将手横到眉前四下张望,小樱刚要说老师你都多大了还摆这种幼稚小孩姿势,你那衣服举起来还看得清东西吗,话还没出口,就看卡卡西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吗!”
“简直是天启啊!——打瞌睡送枕头的、宿泊之地!”
他顺势一挥手,白袍袖在空中划过,带起的风卷起一片碎雪,三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路灯在风中发出微小的、蜂鸣般的声响,鸣人眯着眼,逆光看去,只见不远处横着插出一根铁杆,杆上用铁丝挂着一块极其破旧的招牌,红绿色霓虹灯管绕其一圈。圆球灯泡像打瞌睡似的忽明忽暗,不少地方还打着电火花。
就在鸣人看到那牌子的瞬间,灯泡急促地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火了。
鸣人抻着脖子看了好久,才发现那块招牌上的确写着旅馆二字,连原本贴着的金箔都尽数剥落了。他狐疑地回头盯着卡卡西的眼睛,卡卡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歪着头回看他。
鸣人嗯嗯地沉思着看了他几秒,一边说着“老师眼神这么好?”,一边喊着“我去问问!”便跑了过去。
“鸣人!记得看看环境如何!”小樱双手放在嘴边,朝他叮嘱着。
眼见着鸣人摆着手蹿进了黑店似的旅店,小樱双手叉腰回头看卡卡西,打算问问这男人是认真的吗,真的住这种地方吗?
本以为能看到老师恶作剧成功的窃笑,或者其他什么能被预料到的反应,却没想到卡卡西正侧过头,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此前行人走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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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三间房!”鸣人扒着柜台喊完才看墙上印着的价格表目,这一眼差点没给他眼睛吓掉。
“承惠,十万两。”那副老花镜上的划痕太多,老板低下头,从老花镜上方打量他,“新年入住附赠三天的三色丸子。”
“十万——”鸣人一个跟头差点翻过去,“你墙上写的五万——不对!!不管是三十万还是六十万!!你这是抢劫吧!”他猛拍柜台,差点把零件老旧根本不动的招财猫撞翻。
老板翻个白眼,“不住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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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鸣人铩羽而归。
“超级溢价啊我说!!”鸣人手舞足蹈地形容着刚才发生的抢劫未遂事件,
“五万!还阴森森的!还是单人间!四间就是二十万!二十万啊!”
“呜啊,新年溢价也太夸张了……”小樱也小小震惊了一下,“如果这么说的话……一般来说那种高级的反而不太会随地涨价来着……”
“不行……反正都是贵!我不如去问问那家高级旅店啊!”鸣人伸手一指,高级旅店门前的竹筒正巧蓄满了水,清脆地敲击声后,水流倾斜而下,撒入冒着热气的水池。
眼见他要走,小樱一把拉住他,“你先给我等等!这种旅店一般都是预约制,我们……”
鸣人已经被高昂的价格冲昏了头脑,他竟然挣开了小樱的手,喊着,“那我现在就进去预约——”长音拉得老远,他已经跑进了高级旅店。
没过多时,他便喜笑颜开地跑了出来。
在前言后语略有不搭的复述中,众人顿悟——原来是鸣人的运气很好,今天原本没有房间了,但有一家人的预约超了时,正巧空出三间,鸣人便当场约上了。
他志得意满地叉腰道:“这下能好好睡觉了!”
“吊车尾。”佐助泼他冷水,“你看价格了吗?”
“没有啊!”鸣人理所当然道,“应该不会特别特别贵吧?难道比那家黑店的溢价还贵吗!”
“嗯……”卡卡西结束了不为人知的长考,他摸着下巴似乎在回忆,“我记得这家旅店的单人间价格大概是……十五万两,双人间是二十万两。”
鸣人瞬间石化成灰。
“你定了几间?”
“三……三间。”
“一间双人,两间单人?”
“对……对……”
“呼呼!”卡卡西笑眯眯看着褪色的鸣人,一边抬脚往旅店走,一边双手合十敷衍地感激道:“谢谢鸣人请客啦!老师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写作感激,读作落井下石。
“谢了鸣人。”小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跟着卡卡西的脚步绕开鸣人往里走,“回去请你吃拉面,价值三两的豪华款豚骨味噌叉烧拉面。”
褪色成石膏状的鸣人一动不动了。
佐助哼了一声。
石膏骤然碎裂,鸣人从中蹿了出来,一把锁住佐助的脖子呐喊道:“你个佐助啊居然还嘲笑我!!我可以请老师和小樱,你必须给我钱!!”
他也是昏了头,不然这账怎么也算不到佐助头上。
鸣人显然忘了,这还是佐助出狱过了检查期后,接取的第一个A级护卫任务——甚至是卡卡西暗箱操作按给他的。
也就是说,佐助目前,身无分文。
也是知道佐助不在意这事儿,卡卡西才能用违规罚款来逗他玩。
佐助懒得跟全世界重复一遍前因后果,尤其是犯傻的鸣人。
他冷笑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的冷漠太伤人心——至少伤了鸣人的心,他本以为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可以和他一起共患难共甘苦的,佐助的拒绝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鸣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想起来,佐助真的没有钱的这码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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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正趴在桌子上吐魂。
卡卡西单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慢悠悠翻动手里卷了边的重建进度报告,一旁的青瓷茶杯腾起白烟几缕——茶梗悄悄地立在琥珀色的茶汤中。小樱则穿着一身印有樱花的新衣裳,第无数次把那张像是画了鬼画符一样的纸拿到眼前,不知在冥思苦想什么。佐助靠在窗边,简单的闭目养神中。
一片祥和安静中,金发少年忽然炸了毛,“啊!!我想到了!”
“刺啦——”纸裂开的声音震耳欲聋。卡卡西手肘一歪,险些撞翻茶盏,只有佐助,仍然一动不动——如果忽略他当机立断伸手按在地上保持平衡的话。
“鸣人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小樱的咆哮震耳欲聋,她握着拳头朝鸣人挥了好几下,樱花在她袖子上来回飞舞。
“听我说啊小樱!我算了一笔账!”鸣人实在太兴奋,他甚至忽略了小樱勃然的愤怒,他眼睛亮得出奇,狠狠搓了搓沾着茶水在桌上画歪扭算式的手指,“两间单人房和一间双人房总共是五十万两!两间双人房是四十万两!”
“差了十万两!可以吃八千碗一乐拉面!”
他欢呼一声,“我可以去退掉两间单人房换成双人房!”
像铁链绞杀枯藤的咯吱咯吱声中,鸣人忽然顿住了。
他一寸一寸拧过身体,头发几乎要擦到来人的下巴上。粉发忍者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他的身后,呼吸几不可查,只有因为过分用力导致颤抖的拳头,如沙包一样大。
“小……小樱……?”鸣人的喉结动了动,大脑从高温的兴奋中冷却下来。冷汗顺着额角滑了下来。怎么忽然就死亡临头了?
小樱面上却还是笑着,只要忽略她额角暴起巨大青筋,“真是个好方法啊。”
“哈、哈……”
她在鸣人干涩断续笑了两声后,和蔼可亲地问道,“那你想让谁和我睡一间房呢?”
鸣人愣住,鸣人僵硬,鸣人冷汗直流,鸣人试图伸手求救,鸣人忽然瞥见自家老师背过身去,肩头可疑地抖动着,立刻悲愤大喊出声,“老师!这个时候你还在偷笑!我——”我要死了!
后半截话没说出来,被小樱一个锁喉制裁当场。
被点名的银发火影这才施施然转身,看不出丝毫方才尽情偷笑的意思,露出的眉眼笑得弯弯,顺手将方才说出没脑子发言的鸣人救了出来,“小樱——”
他拖长的尾音像在哄炸毛的忍猫。
女学生投来‘有事你就说没事我还要继续办事’的眼神。
办事——大概是继续殴打鸣人吧。
卡卡西干咳两声,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新买的浴衣很衬你哦?我记得之前你说来都城有事情要顺路办了,我看你——”卡卡西打趣道,“总不可能是要和人去共跨新年吧?”
他故作忧伤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虽然老师不想棒打鸳鸯,但是这不行哦?最多你只能去一个小时——火影直属护卫任务离开太久也是违规的哦?”
老师在满嘴跑火车。小樱懒得跟他计较,翻了个白眼,松开了鸣人,“说什么呢老师。”
“我是要去浅草神参拜抽签,今天可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零点过了就是明年了,只有今天抽签最准!”小樱挥抖开被捏皱又撕裂的、倒霉的祈福指南,烫金的‘厄除’二字浮夸又谣言,“这是井野给我的求签前必做提升运气的五件事,还好因为初诣,神社通宵开放,不然肯定来不及。”
“还要听新年夜的108个钟声——去去霉气!井野说这样明年就可以……”她眯起双眼,双手攥拳放在胸前,对厄运退散向往极了。
求签?卡卡西想起放在路上见到的行人,他看了看时钟,不知道该不该泼女学生一盆冷水,迟疑间发出了一声犹豫的——“啊哦。”
“?”小樱挑起眉,问他在卖什么萌。
“嗯……那你大概是赶不上了哦?今年神社应该不会延长闭门时间。”随着他话音刚落,墙上的时钟便响了十下。
十点了。
“什么……什么?!”小樱张大了嘴。
“大灾过后人手不足嘛,没有精力筹备跨年活动。这会儿大概,正在闭门清客中?”
“为什么!不早!说啊!”小樱尖叫,她抱着脑袋在屋里团团转了三圈,忽然将鹰隼般的视线射向了一旁萎靡的鸣人。
“小樱——?!!!”鸣人疑惑,他看着小樱一步步走来,慢慢张开嘴,随即便一阵模糊,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见小樱拽着一脸问号的鸣人,几乎是挟持着他,从窗户飞跃而出。粉色旋风狂野地离开了,徒留半截浴衣带子和远去的叫声,物理和精神双层次地,糊了坐在窗旁的佐助满脸。
莫名被打了一巴掌的佐助抽了抽嘴角。
卡卡西踱步到窗前,伸手扶住乱晃的窗扇。他悠哉哉地将小臂搁在台前,身躯微倾,像是闲来无事打开窗户,吹吹夜风欣赏夜景一般,看着那两个身影径直落下。
一息过后,曾经燃烧了半个忍界大战的橙红色查克拉外衣轰然点燃,他甚至幻听到了大狐狸不满地吼着大材小用的咆哮声。
明亮的颜色直直升起,宛若一颗流星,又像是启明星,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尾兽快递,使命必达!
“真是浪费啊……”他由衷地感叹道。
“你羡慕?”佐助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边,同样目送着鸣人牌载人火箭远去。
“嗯?羡慕什么?查克拉?”卡卡西漫不经心地回道。
佐助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卡卡西转头挑眉看他,佐助思索片刻,随即伸出仅剩的右手。他右眼中的六芒星图样微微放大,好似酝酿着风暴。
意识到佐助要做什么离谱的事情,卡卡西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伸手欲阻。一声“不必”卡在嘴边,可半晌迟疑就是来不及了。
只见佐助微微握拳,紫色的查克拉藤蔓般爬上残臂,又从他半个臂膀处瞬间爆发,紫火燃烧,交织勾勒,最终凝聚成了一只完整的手臂骨架。
这是在干什么啊!想用须佐能乎带他起飞吗?!
??
卡卡西这下是真的大惊失色了,他连忙摆手,“不!不用了佐助!平时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尊师重道啊!”
——须佐能乎,不负众望!
结果还是磨磨蹭蹭又超级迅速地坐着骨头架子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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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橙色与紫色流光划过都城上空时,勤勤恳恳劳作的扫雪人们纷纷驻足抬头惊叹:辉夜姬复活了?!这次是两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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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步行,原本也仅需五分钟的路程而已。
从夜空中高速飞行,两拨人落地过后。时间仅仅前进了半步。
浅草神社门口静悄悄的,连鸟居附近的路灯也悉数熄灭了。
显然,不像是正在关门中的样子。
小樱按住脑袋,垂头丧气道:“完了,真没赶上。”
“还没问你呢,小樱。”被风糊了满脸,临走前眼疾手快拎上一件厚衣服的卡卡西走过来,“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来求签呢?浅草神社应该没有什么在哪天许愿运气会好的说法哦?”
“不是许愿啦。”小樱依旧沮丧,“是去年井野来这里求了一支平安签,我今天是来替她还愿的。”她摊开手,原来那张破纸底端卷着一支薄薄的竹签。
难怪她会生气,鸣人闹出的动静大得惊人,吓得她差点把手中的签折断。
不过,还愿。这倒是卡卡西不曾了解过的东西了。
思索片刻,他问小樱,“还愿需要做什么?”
小樱诧异看他,似乎是没想到卡卡西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还愿很简单,只需要挂在神社的树上就好了。”她叹了口气,“我也想抽一支签呢。”
说完,她眨巴几下眼睛,四下打量着荒凉的神社门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就算是不举办活动,神社关门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怎么看都至少关了两三个小时了吧?”
“有道理呢……”
卡卡西沉思,想起之前入住时看到的那几位游客,显然他们也遇到了被神社拒之门外的情况。既然那个时间点被拒绝的游客只有寥寥几人……就说明神社闭门谢客的时间要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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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次出现神社提前闭门的迹象,甚至如今亲眼得见,卡卡西想起之前鸣人的疑问:为什么我们说重建,大名却提到祭神。
火之国都城远离大国接壤之地,往日里即使忍国之间各忍村打得天翻地覆,也不会影响跨年活动,为什么这次神社却关门了?
想起大名的态度,卡卡西猜测良多。他不得不承认,这大概只是不同政派给他下的绊子,试图通过这种细腻的情感来上一手挑拨离间——毕竟卡卡西不止一两次跨年时来这神社,借机卡上一卡,不让他方便行事。
不过仔细想来,这两伙不同的政派想法也并非截然不同,大名的态度不也是如此吗?木叶村重建需要资金,大名却提到半年后的祭神活动,那活动举办地点比都城还要更远离战火,如果不是因为十尾的尾兽玉声势过于浩大,第四次忍界大战甚至对其毫无影响。
那只是大名在隐晦地表达不满——要给他把柄。
要在四战结束、忍界剧烈地震变化时,给他一种一切仍然能够回归原状的表象。
于是卡卡西顺水推舟地给了。
他还记得自己说出那句话时小樱与鹿丸脸上微微的诧异。
他们还是太老实了。卡卡西心下是有些好笑的,但别误会,那不是嘲笑的意思,而是自嘲自己做起这些事情来竟如此得心应手。恐怕连提前离开的纲手也不会想到,这才第一次碰面,甚至还没获得信任,卡卡西就敢对着大名阴奉阳违了。
——将柱间细胞的研究成果与使用权限毫无保留献给大名。
听着好像是把鸣人的胳膊给出去了。
卡卡漫不经心地发散思维,想到鸣人拔胳膊时会露出的表情,他差点笑出声。
谁说答应大名的事情,就一定要全力推进了?
回到木叶村,给大蛇丸研究的残肢复接技术改个名,用实验进度卡住、失败太多大蛇丸心灰意冷、成功个例不符合常规人群标准等理由,拖上个四五年。
或者把大蛇丸的分身往村外一扔,说他实验屡次失败气急败坏需要出村寻找灵感,实际上把他本体丢在地下自个儿研究个几年,反正他习惯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吐舌头。
等到他正在筹备与规划的经济改革落实并正常运转,科学院、技术院、基建等项目全面推进后———忍村与大名,为何不能成为真正的合作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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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卷起碎雪呼啸而过。
其实一直都不是很抗冻的卡卡西打了个哆嗦。
那边跑了个空的小樱已经垂头丧气表示要回去了。
卡卡西忽然道:“小樱,先别走。”
女学生抬头,蔫蔫地看他,“怎么了,老师?”
卡卡西弯起眼,伸出大拇指侧了侧手腕,指着神社,一副诱人踏入禁忌之地的狐狸样,“走呀,老师带你进去。”
小樱眨巴几下眼睛,看了看一旁把他们放下就凑在一起不知道在攀比什么的佐助和鸣人,心中渴望与对规则地坚守几秒钟之内打了上百场战役,她委婉地说道:“老师,神社闭门就接待客人了。这……”
这不太好吧?
她没说完,但相信卡卡西一定懂她的意思。
卡卡西确实懂,但他还是在袖子中左摸右摸,东翻西翻,甚至要把火影袍脱下来掉个儿抖一抖,终于在某个角落摸出一枚小小的印章。见小樱好奇探头,卡卡西顺手将其放在掌心,摊开手,小樱便看到那印章上刻有一个九宫格的徽记。
卡卡西捏着印章柄来回把玩,手指微动,便驱使那印章在他五指间来回翻飞。
“呼~”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但动作却悠闲得与之毫不匹配,“还好‘钥匙’找到了!”
“什么钥匙啊?”小樱受不了他哑谜,抱臂催促他快点解释,“难不成这东西是神社后门的钥匙?”
她问得也是随意,压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卡卡西却煞有其事地点着头,“说不定?”
“总得试试嘛。”他摩挲着下巴,动作举止之间也是不匹配的怀疑和确信,“万一呢?我也不知道我这东西还有没有用。”
他一本正经道:“神社信‘缘’,老师身上说不定有这份缘呢?”
“走了孩子们!”他振臂一呼,“我们去走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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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年轻的巫女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头来。她头上别着一支红色的断簪,与传统的巫女装扮格格不入。见来人陌生,卡卡西递出信物的动作在空中停滞了半秒,随后才将印章上的家徽展示给对方。
“不知道这东西还能不能带我进神社啊?”他尾音微微上扬,指尖在徽记处轻叩两下。
巫女狐疑地接过信物,被打扰休息的愠怒逐渐被困惑取代,她接过印章,将其举到月光下反复端详,印章的暗纹在冷光中倒显得亮极了。
“原来是个印章!”鸣人突然从卡卡西肩后探出脑袋——他比卡卡西矮,从背后怎么都看不到的,但他非要扒着老师的胳膊,踮起脚,动作摇摇欲坠,“还以为会是什么值钱东西呢……”他话没说完,就被小樱拽着护额绑带结拖了回去。
卡卡西摸着下巴刚要开口,却听神社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是谁来了?”
年轻的巫女瞬间绷直了脊背,她手忙脚乱将印章往袖子里一揣,丝毫不顾欲言又止伸出手的卡卡西,“母亲!您怎么……”她嘭地一声关上了木门,声音也远去了。
第一次被这道门拒之门外,还差点被打了鼻子的卡卡西后退一步,隔着面罩开始摩挲起自己的鼻子来。
“别摸了老师,没撞到你,我都看到了。”小樱叉腰,无奈道,“这算试完了?”
“嗯……倒不是鼻子和试验的问题……”卡卡西摊手,望着木门苦笑一声,“她不认就不认,倒是把我家的家族印章留下啊?”
“那是你的家族印章?旗木一族?”佐助走到他身旁。
“对呀,没想到吧。可惜人丁凋零,早就剩我一个人了。”
“没关系。我不也是。”佐助抱臂回道。
卡卡西:……
他汗颜:“谢谢你佐助,但我真的不需要你用自己家的地狱笑话来安慰我……”
鸣人刚被小樱教训了一顿不要总是对卡卡西没大没小的,这会儿嘴撅得老高,“为啥老师要把你的东西给她啊?”
“鸣人,老师必须纠正你,老师只是进行了一个展示的动作,并不是交易或者给予。”卡卡西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啊摇,如此纠正道。
“啊?”鸣人发出憨憨的一声。
“就是说那巫女抢走了老师的印章!”小樱受不了了,她先是一拍鸣人的后脑勺,又一拍自己的脑门,也不顾卡卡西欲言又止的‘倒也没抢’。
鸣人忽然抱头蹲下,又迅速站起身,他的确是年轻,供血不足一点也没追上他,“等等!所以那算抢劫?那我们现在是要进去帮老师抢回来对吧?”
佐助直接点头:“……能干。”
小樱摸摸下巴:“……确实是顺理成章。”
“诶诶诶——你们几个,”卡卡西这次叫停得及时,再晚几秒,鸣人已经攀过不高的墙翻进去了,他回过头看这几个不省心的大个儿学生,双眼中显然有些不可思议,“别告诉我你们仨打算硬闯。”
“不行吗?”
“当然——”卡卡西拉长音,手掌抬起似乎是要一拍双手表示赞同。
“不可以了。”
那双手一前一后拍到提出大不敬言论和率先符合他的佐助身上。
“擅闯神社可是要遭天谴的!不管会不会用月读啊天照啊什么的——会被年神诅咒哦。”他用怪兮兮的语调说完,便一指小樱手里的纸,“说是要还愿抽签,初诣的话,对人家住的地方礼貌一点啊我说你们。”
鸣人挠头,正要不满地问那老师你的东西怎么办。
可不等他开口,门又开了。
老巫女灰白的鬓发间缠绕着褪色的布条,她的双眼本已浑浊,却在看到卡卡西的时候泛起微光,“是你……”
“是我……”卡卡西明显有些讶然,老巫女虽然比他大上很多,但也不至于年过六十就苍老至此,“你这是……怎么了?”
“一些……代价而已,快进来吧。”老巫女笑了起来,蛛网似的皱纹从眼角层层漾开,带着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她将印章还给了卡卡西,除了她,在场所有人,包括她的女儿,都看出她的视力已经大不好了——如果不是卡卡西挪动了手掌,那枚印章会直接掉在地上。
穿过鸟居时,鸣人磨磨蹭蹭扒到了卡卡西身旁,悄悄询问道:“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卡卡西却只是发出了几个嗯嗯的长音。
一直到鸣人抱着他胳膊,顶着小樱的白眼不依不饶地磨他,卡卡西这才摸着下巴,模棱两可道:“倒不是我保密,鸣人,我只是在思考这事到底能不能说,以及从哪开始说。”
“如果是需要保密的话我肯定不会跟人说的!” 卡卡西的说法彻底点燃了鸣人的好奇,他甚至代表小樱和佐助一同保证,“他们俩也是!”
说着,鸣人还举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绝对!”
他回头使劲儿眼色。
快啊!给点表示!他的眼睛这么说道。
“唉。”
“哼。”
于是在小樱一声叹气和佐助一声冷哼里,又是两只举了三根手指的手出现在卡卡西眼前。
“保密——倒也不是关键啦。”卡卡西摆摆手,老巫女仍在前方心无旁骛地带路,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条路卡卡西已经很熟悉,并不需要引路了。反倒是年轻的巫女,走在老巫女身旁不时搀扶的同时,总是回过头来自认为悄悄地,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卡卡西。
师徒四人都没打算拆穿对方粗劣的“监视”。
卡卡西本来是打算像以前一样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的,马上就到地方了,到时候鸣人的注意力一定会被签筒吸引走,即便他抽完签一拍脑门重新想起来,卡卡西也只会摸着后脑装傻充愣,哈哈地笑着告诉他:老师记性不好,实在是想不起来刚才要说什么啦。
然后鸣人会跳脚,小樱会叉腰教训他,佐助会冷哼一声,再然后,他们就不会再度提起这码事。
——但,的确是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
他自十岁那年和水门老师、带土和琳走过这条路后,往后几次巧合或被迫来到浅草神社,均是走的前门正殿。
正殿参道不通福位灵殿,他也不想在同伴或队友面前告假离开一阵——那些好奇鬼,是真的会跟上来的。可给出真实的祭拜理由,卡卡西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卡卡西仍然记得,五岁那年从神社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了他有关于母亲的一切。尽管内容不多,但卡卡西却将母亲去世前对父亲所说的那段话牢记于心了。
祭礼虚文,她不在乎。
卡卡西知道,无论母亲生前如何,死后,母亲既不论心,也不论迹。
祭拜也只是生者的慰藉。
后来,他在神社香案前看信徒们三跪九叩,总想起父亲说起‘她不在乎’时漏下的叹息。
所以,他只会在每次离开神社时,随手奉三炷香,脊背比剑还笔直。他既不跪,也不拜,与周遭虔诚香客格格不入。
缭绕青烟裹挟着连他本人也理不清的思绪升腾。
他想:
母亲消亡世间,这香燃起的烟也将散归天地。
既然殊途同归,也会将他的问候一并送达吧。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来到神社做的事情便越来越少,好像那些曾经令他心神激荡的东西都沉淀进了他的骨髓,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久而久之,自然连过去也不再提及了。
——都是些不太开心的事,说出来又给谁听呢。
但鸣人连‘老师你都知道我所有的事我也想知道你的事啊呜呜呜,我连老爹是你老师的事儿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撒娇、闹脾气,还装委屈,装哭也就算了,擦眼泪时居然还没遮住衣袖下方露出来的,正在滴溜溜转圈的眼睛。
这孩子跟谁学的?
卡卡西情不自禁在心底咋舌。
别总说他睹人思人,实在是能从鸣人身上看到太多旧日之影了。
他目光一转转,又瞥见了小樱——她已经默默露出期待的表情很久了。
出于对老师过去以及边界感的些许尊重,她忍耐发问的样子反倒比脸上带着六道胡须的鸣人更像某种犬科动物,这会儿好像被雨淋湿了,可怜兮兮站在一旁,等着老师投喂过去的故事。
那佐助呢?本来不想看的,但小樱和鸣人一个比一个会助攻,风格还截然不同,卡卡西也不由得好奇起佐助会是什么风格。
他一扭头,就对上了满眼写着:别卖关子了快说!我的确有点好奇但我不能说出口让卡卡西拿捏住我!的佐助。
他甚至还能从佐助偶尔飘向鸣人的视线中读出:干得好啊鸣人!他动摇了,再努力一点!的意味。
佐助的眼睛甚至都瞪圆了一点。
唉。卡卡西在心底好笑又无奈地叹气。
他的确是有点动摇了。
如何打败一个身经百战、不会动摇的成年人?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经典的答案总是能完美适配不同的问题。
“你们都这样了——”卡卡西无奈地笑着,推开几乎整个人盘在他身上的鸣人,像是被打败般举起了双手,“不说似乎也太抱歉你们对老师的关心咯?”
他又补充一句,“不过事先声明,没什么有趣的,只是我平平无奇的过去生活而已。”
三人对他的严谨发言做出了或直截了当,或一本正经或装作满不在乎的敷衍应声。
一阵夜风吹来,将鸟居上的轻雪吹落,像是下起了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场雪,静悄悄地飘下来了。绘马架上的愿望彼此摩挲,木牌碰撞间发出不太动人的声响。
石灯笼的光有些暗了,照不清前方。
但卡卡西知道,在这条路的尽头,是那颗不知活过多少年头的大树,树上挂着一枚生锈的铜铃,铃铛边曾坠着一连串的大凶签。在更早的年岁里,曾经有一个白头发、响彻忍界的忍者——那时,他只是一位父亲。父亲弯下腰,让五岁的儿子骑在他身上,替他在最高的地方,系住了坏运势。不远处,线香与青烟打着圈,飘向落雪的苍穹,成为连接天地的寄思。最终,落在了一条红玉手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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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讲故事的人,一朝讲起故事来也不会多么循序渐进,卡卡西讲述的五岁求签故事,正如同他所说的一样,那只是他的过去生活。他斜靠在大树旁,月光打在他身上,白色袍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添了几分虚幻。说道“骑在父亲肩上”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上瞟,显然直到今日他仍然记得那枚签挂着的地方。
以往会对这样的故事嚷嚷无聊的鸣人却听得异常认真,时不时还点头附和卡卡西复述的、当时他的心想之事。
“没想到老师也有那种时候啊——”小樱拉着长音,她听的也有些入迷,手指绕着及肩的发尾,似乎难以想象现在这个站在树下脑袋几乎要顶到铜铃的人,当年还需要骑在大人的肩膀上挂签。
“老师也不可能一生下来就这么高嘛。”卡卡西倒是坦然,笑眼弯成月牙形状。
“老师!和你一起抽签的人真的每次都抽到大凶吗?”小樱突然挺直了腰背,目光如炬。这是小樱最在意的问题,自从听到卡卡西一句带过的‘和我一起来抽签的人除了大凶什么也抽不到哦?’后,她就显得忧心忡忡。
“虽然很想说这只是我开玩笑的,”卡卡西忽然倾身凑近她,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但是在神社撒谎的人会倒一年的霉运,所以——”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女学生屏住呼吸、略略睁大眼睛的模样——然后忽然噗嗤笑出声来,“这是真的,小樱。”
“霉运糟糕老师!你居然还敢吓唬我!”小樱明显想要顺手掏出什么砸到那颗乱糟糟的脑袋上,碍于身份地位位置风度等等等等,她只是双手叉腰,狠狠一呼气,像是要把面前的不良火影吹走一样。
这边吵吵嚷嚷,卡卡西时不时会回答几句小樱与鸣人的附加问题。
他一扭头,却看到佐助盯着地板有些发呆,随口问道:“想什么呢佐助,暗部发呆也要扣钱哦。”
“我在想,”自打他说起过去后就一直沉默的佐助抬头看他,“你不去祭拜吗?”他指他的母亲。
卡卡西微愣,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一下,旋即抬起手挠了挠后脑,“我是打算去来着?但是总觉得——”他故意把声音压得低沉又模糊,听起来黏糊糊的,“运气不够好啊。”
“这事也看运气?”小樱歪头好奇道。
卡卡西倒坦然,“我母亲不在意这事。”他将虽然来神社的次数很多,但实际上真的见到母亲灵牌却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对三个学生简单地说了说。
“所以,我也不知道母亲的灵位还在不在。”他一摊手,瘪着嘴故意把语调拖得七扭八歪,“说不定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动作幅度大了点,树枝上一捧雪掉了下来,他眼疾手快一接,三两下团成一个雪球,在手里上上下下地掂量,视线也在三个学生之间反复移动,似乎是心里正在念着顺口溜选择目标。
嗯,念完了。卡卡西满意地点头,展臂一丢。
“老师!”鸣人顶着一脑袋的雪跳脚,一双眼睛却往绘马墙背后的檐廊深处看去。
金色头发的学生抽了抽嘴角,还是举起手道:“老师!我可以去帮你看看!”
“真是积极啊鸣人——但不用了。”卡卡西摆摆手,他翘起大拇指,一指侧面的签筒,直截了当地转移了话题,“你们不是说要抽签吗?签筒在这里哦。”
鸣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当下便一溜烟凑到签筒附近了。
“我先来!”他超级兴致勃勃。
他把手塞进签筒,胡乱摸了几把就抽了出来。鸣人也没有特殊的仪式感,直接抹了一把签面,大咧咧地低头一看,眼睛顿时瞪得左圆右扁,“呃,大凶?下面是什么东西啊……云月什么……”
“怎么真是大凶啊?!”小樱倒抽一口冷气,她狐疑地看了看卡卡西,卡卡西朝她一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她又看向鸣人,等着他念签文,鸣人吭哧半天,也没念出来,似乎是脑袋里平、片假文的翻译器忽然失灵,这会儿正在打群架中。
小樱翻了个白眼,“说了要你努力读书多认字啊!”她劈手夺过泛黄的竹片,念道,“危危保祸殃,暗云侵月桂——诶,不对。”小樱皱眉,她手指微动,指甲顺着竹纹一挑,竟然从这张大凶签文的背后又碾出一张薄签来。
“你这家伙!抽的时候怎么没注意拿了几张啊!这下看哪个啊!”
“啊啊对不起!!”一直沉默站在一侧等待解签的年轻巫女忽然惨叫着扑了过来,小樱浑身一紧,几乎要条件反射拿出苦无来,还是一旁的卡卡西在她肩上敲了一下,才让她的敌意别来的那么猛烈,金属冷光重新没回了袖口。
年轻巫女双手攥住小樱拿着两张签的右手,哆哆嗦嗦地解释,“这个……这个签筒很久不用了!所以我一直把它当作练习刻签用的道具,新进的竹片很薄,我发誓我就刻过一个试验品丢了进去!”她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
发誓的气势瞬间又没了影,她蔫蔫道,“没想到薄竹片刚好卡进老竹片里了……”
“哦……哦哦,没关系的。”小樱哭笑不得,她晃了晃手,看巫女慌里慌张松了手一边道歉一边退后,担心对方又要开始一轮告罪,她索性直白道:“那我们应该看哪张?”
年轻巫女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如同石柱一般沉默而立的老巫女突然开口道:“应该看后面那张。”
她似乎感受到了年轻巫女动作幅度大到要把脖子扭了的动作,微微一笑,“‘遮隐’……后者才是神秘。”
小樱也不迟疑,干脆把薄竹片上的序文及签文一并念了出来,“序文:‘大吉。’正文:‘有意兴高显,禄马引前程,得遇云中箭,芝兰满路生。’”
她顿了顿,又道:“‘愿神明的加护与你同在。’”
“你这家伙,运气不错嘛。”小樱挑眉,将签重新塞给鸣人,又顺手将不作数的旧签放回签筒。
“哦哦哦!!”鸣人举着签欢呼,像举起了之前在病房,好笑于他的渴求目光,卡卡西递给他的火影斗笠帽。
他双眼亮晶晶的,凑到年轻巫女面前,一连声催促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鸣人的样子太高兴,也太热情了。于是年轻巫女咽下了对老巫女的质疑——她不记得有这个说法啊?不是一般都看前面的吗?应该看最先出现的那个呀!母亲忘了教她这部分的内容?还是她睡着忘记啦?
年轻巫女晃了晃脑袋,把困惑按在心底,专心于眼前。
其实她对于解签文的背诵并不到家,背其他签文可能还需要翻翻书,但只有这枚签,她倒背如流。
于是,她带着明媚的笑容开口解签,“……意思是你会受到别人的信赖,也会得到应得的名声,这些东西都会成为你的财富。如果你能一直保持本我的话,将来的人生中,幸运将伴你左右,成为你的向导。你还会像芝兰茂盛那样,被友好的人包围。”年轻巫女的目光落在薄竹签背面的芝兰纹路,那夜她刻这些花的时候,窗外似乎少见有萤火虫在飞舞。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超好运哦!”
——这是她刻下的,期盼好运的签,她当然熟记解签内容啦。
谁不想要好运呢?
那厢听到解签的鸣人已经接近于一蹦三尺高了,他拿着签文,先后在小樱、佐助、卡卡西面前来回显摆。
“哈哈!小樱!我是大吉哦大吉~我会得到名声,有很多好朋友——那不就是说我一定能成为火影吗!区区大头书!看我背它个十本八本!!”
他炫耀完,旋风一般刮到佐助面前,臭屁道:“哼哼!佐助混蛋!怎么样!羡慕吗!本大爷超绝好运哦!!”
他又一个倒立加翻身,用戳了一掌心雪的手去拍他洁癖老师的胳膊——拍肩需要踮脚才顺手,他放弃了不顺手的操作,“卡卡西老师!!谁说跟你一起来抽签只会抽到大凶!你看啊你看啊!大吉哦!大吉!嘿嘿我果然超好运的!小时候我吃一乐拉面经常吃到免单券和买一赠一哦!”
他太高兴了,既没听到小樱恶毒地说,好啊,回去就给你安排上十本大头书去背。
也没听到佐助嫌弃地说:我根本不信这些东西,你走开点吊车尾的。
更不可能听到卡卡西威胁地说:别把脏手拍我身上。
一旁观望的年轻巫女哀叹一声——啊,好运签怎么会被这样的人抽走,他真的会好运吗?他十秒钟之内得罪了三个同伴吧?难道他的好运点在于这么炫耀嘚瑟还不被打吗?
——咚!!
啊……不,被打了。
我悟了!神明大人!原来所谓吉运,就是让人能在挨揍的同时保持对好运的坚信啊!
小樱捏着拳头,不耐烦道:“别像个跳蚤一样跳来跳去的鸣人!我在抽签呢!”
“呜呜。”鸣人捂着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大包,委委屈屈地凑在签筒附近,“小樱你抽到了什么?”
他头回被打了还不走远点,看得出来对抽签真的非常感兴趣。
“我刚要拿呢!你来我面前跳害我没拿住!”小樱叹了口气,手还在签筒中没有动弹,“唉,不是说这东西全看灵感吗?我刚才很有感觉啊!”
“算了,那就随便拿一个吧。”
她刚要动手,手一捏签就听卡卡西断然道:“等一下!小樱!”
那声音还怪燃的。
无良老师莫名其妙热血什么呢?
小樱纳闷回头看,就看卡卡西伸出一只手,五指大开在她背后,把她视线都遮了个七七八八,只能从半指手套上方的指缝里看到老师被切分成好几个图块的脸。
小樱抽了抽嘴角,“干嘛呢,卡卡西老师。”
“这张不行!”
“哈?”
“听我的!小樱!这张不行啊!往下点!”
“哈……?”虽然发出疑问的声音,但小樱还是下意识往下伸了伸手,“这样……?”
“再往下!!”
卡卡西双手握拳,抬起放在身体两侧,背景燃的几乎要把雪蒸干了。
“干嘛啊!”小樱大喊一声,一个用力,嘭地一声手骨关节触了底。
“就是这里!”卡卡西热血沸腾道,“抽出来吧——!”
“唔哦哦哦哦——!是什么啊小樱!!”在卡卡西身边,也捏着拳头燃起来的鸣人探出脑袋。
几乎对这两个氛围组的人无奈了,小樱一手捂着前额,一手将垫了脚才摸到最下面的签掏了出来。
卡卡西和鸣人都凑上前去,一金一银两颗脑袋把小樱的视线遮了个完全。
只听一声欢呼——“哦!!小吉!!”
小樱只觉得自己的签被人拿走了,她一看,卡卡西甚至用上了瞬身术,把小吉签递给了年轻巫女——在场所有人都假装没有发现他原本是想递给老巫女的。
“我看看!‘月被浮云翳,立事自昏迷,幸乞阴公佑,何虑不开眉。’”年轻巫女托着下巴开始了沉思,“嗯,我记得应该是……心中有很强的愿望,但是目前这个样子似乎未来无法达成呢……然后是……光想着怎么做可不行,必须要有持续的决心才行……然后……然后……”她记不起来了。
她求救的视线正飘向老巫女,可老巫女只是安静的微笑,自从说过“遮隐”看后,她就在没吭声。
夜风吹过,年轻巫女心里喊着‘糟了糟了不会要在香客面前翻书吧!’一边冷得打了个哆嗦。她闭上眼,正准备抱着尴尬到死的想法说让她回去拿一下‘小抄’!便察觉到手里的签文被人抽走了。
她惊诧地睁开眼,就见戴着黑色面罩的那人摸着下巴端详着签文,说道:“人只要变得尽了全力,好运自然会到来,如果这样,那么未来之事也就不用担心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对吧?”
“对对对!诶——您怎么……”
可卡卡西已经转过头去打趣自己的学生了,他摇了摇手里的签文,开玩笑道:“小樱——听到了吗?还不够努力哦?各种各样的,我就知道你最近在生命科学院上用的心不多啊——”
“我哪里有啊!我就差住在那里了!!”小樱嚷着。
“佐助佐助!到你了!”鸣人拍了拍佐助的肩膀,他忽然凑近脑袋,说道:“你看我和小樱都打破了卡卡西老师的那个咒语诶!卡卡西老师尴尬的可真少见啊!”
他选择性忽略了卡卡西压根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只觉得老师前脚说跟他一起抽签的人都是倒霉,后脚他和小樱接连大吉小吉,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非常爽快。
——他大概不知道这种爽感叫打脸的爽。
“别动我。”佐助后退了一步,他白了一眼鸣人,“我……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他看了一眼两名巫女,把我根本不信这东西吞了回去。
佐助确实不信这东西,但他对打脸卡卡西很有兴趣,但刚才临时改口时,已经把不感兴趣顺嘴秃噜出去了。佐助正在等待鸣人再度抛出的橄榄枝。
可——“不抽算了!”鸣人撇嘴。他嘴噘得高,甚至能挂个油瓶子。
佐助很好的将错愕压在眼底。
不知道这两人在玩什么漫才,小樱刚和卡卡西结束一场关于‘医疗部负责人到底够不够在敬业这方面尽人事’,一扭头就看到脑袋一边一个,转头弧度都差不多的两人——让她一秒幻视了四年前刚刚组队的时候。
将不合时宜地酸涩按下,她双手叉腰,没好气道:“你们俩干嘛呢?佐助,快来抽签。”
佐助还没吭声,鸣人先阴阳怪气道:“佐助说他不去!”
“谁说我不去?”佐助反问道,看着鸣人幅度巨大的扭头动作,他叉腰,冷哼一声,“怎样?”
他绕开鸣人,迈开大步往签筒的方向走去。
留下鸣人举起颤巍巍地手指着他,嘴里还念叨着:骗子、当我面一套当小樱面一套、明明是我先……等一系列痛斥他不讲信用的抽象抱怨。
佐助的右臂刚伸入签筒,就听对面的卡卡西状似好心地问:“佐助啊,需要老师的支援吗?”
“老师在哪儿?”佐助反问,手也没动,果断抽出了最上方的一枚签,动作快得像是拔剑。
随即签文一转——
卡卡西:“呃。”
小樱:“啊……”
鸣人:“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它来了,它来了,它终于来了,它带着“大凶”,走来了。
一片笑声之中的沉默里。
卡卡西一掌拍上脸,声音闷闷的,“佐助啊,太要面子是不行的。”
佐助眼睛一低,瞥见签文的下一秒,他顿时冷哼一声,把签狠狠拍在鸣人身上,疼得原本大笑到被口水呛住的鸣人一个岔气,是不咳嗽了,转头打了好几声嗝。
“你……嗝……你这家伙!!嗝!!干嘛啊!!”
“‘危危保祸殃,暗云侵月桂’——熟悉吗?”
小樱一捂嘴,“啊……这不是……”
这不是刚才鸣人抽重了签,她随手扔回签筒的那枚签吗?
小樱叹气,佐助啊,看你要面子,你但凡往下伸伸手呢?怎么也抽不到这张“老朋友”吧?
签文到手,便不能换。
佐助将签递给一旁伸出双手眼巴巴等待许久的巫女。
他其实不想听解签,大凶签能解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他反正不信,抽到吉凶都没什么差,可惜没三连打脸卡卡西。
巫女捏着签,脸上的慌乱快要变成汗珠,在这寒冷冬日里流下来了。
凶签她背得划水,这签文更是只记了一半,可临场发挥——母亲还在背后看着呢!母亲对签文滚瓜烂熟,她现编都不行!而且面前这几个人也不是寻常客人啊!
“该不会是……忘了吧?”小樱忍不住,想给巫女一个台阶下。
这一问像是敲在了巫女的天灵盖上,她慌张开口了,“我!我记得!是一生灾祸——啊不,不对!是——不是一生灾祸,就只是危险的事稍微有点多而已!嗯……嗯,像乌云——”
救苦救难救场大王卡卡西闪亮登场了,他又抽来巫女手里攥紧的签。年轻的巫女已经紧张到来不及质疑为什么她捏得这么紧也会被人抽走了——她对忍者一无所知。
“灾祸仅是一时的,再多危险的事也总会逢凶化吉——不然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抽签吧?活着是最好的答案。”卡卡西笑道,寻求巫女的赞同。年轻巫女已经慌得不成样子,哪里听得清他说了什么,看他看来,只会连忙点头。
他学着巫女的样子,双手捧着签文,借着身位悄悄闭上了一只眼睛,巫女仰头看他侧脸,只觉得他似乎很是虔诚,“像乌云遮月一样,或许阻碍也会渐渐消失吧?”
“对!就是这样!诶,等下,似乎……”巫女先是喜极而泣,手都搭在眼睛上,却顿住了。
她在阴影中眨巴几下眼睛,连欢呼声都戛然而止了。
巫女狐疑地看向卡卡西。
——似乎每一句的前半句都是对的,可后半句……?
“我不需要谎言的安慰。”佐助见状,凉飕飕地瞥了卡卡西一眼,但那眼神中似乎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你这家伙有什么被迫害妄想吗?”鸣人双手垫在脑后,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大咧咧道,“佐助,卡卡西老师既然来过这么多次,对签文肯定也有了解吧,那不就是老师说的那样,巫女姐姐都点头了。”
他一把将手勾在佐助肩膀上,把佐助闹得晃了两晃,哥俩好的动作完全看不出五分钟之前这俩人互相闹别扭的样子,“但我听着还行耶?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吃苦完了吃甜的!”
“那叫苦尽甘来。”小樱抱着胳膊,也冷飕飕地说。
“哦哦对!苦尽甘来!我的好运也可以分给你嘛!”他眼睛一转,忽然想起早些时候,佐助拿他以前说的话分他财产的那件事,心痛地重复了好几遍,“痛苦和好运可以互相分担,但是钱包真的不行!!佐助,你赚钱之后可千万把房费还给我啊!!”
他哀嚎的声音太大了,连锈蚀严重到完全无法发出声音的铜铃都小小晃荡了一下。
于是,年轻的巫女便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她这会忽然想起来了。
那句话的后续,其实是——像乌云遮月一样,一生阻碍比较多吧?
卡卡西耸肩,将签文塞到被鸣人晃得左摇右摆,怒气直线上涌的佐助手里,卡在他怒气爆发前的临界点,忽然竖起食指晃了晃,答非所问道:“你们几个知道我以前在暗部混过日子吧?”
小樱喃喃着什么叫混日子啊。
卡卡西置若罔闻,自顾自道,“猜猜那时候我最喜欢什么天气?”
“阳光天!”鸣人踊跃举手参加比赛。
“很积极鸣人!给你的态度加一分!但是答案完全不对~嘟嘟,扣五分!”卡卡西双手交叉,模仿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错误音效。
“怎么还有积分制,比赛什么时候开始的?”小樱叉腰,催促着,“少卖关子,快说。”
卡卡西摸摸下巴,笑呵呵地切入了主题,“就是‘暗云侵月桂’哦?”
他弓起腰,声音又低了下来,迷之背景打光也渐渐暗了下去,像是要通过这音调带领大家身临其境,“乌云遮住月亮,行进的踪迹就越隐秘,在野外睡觉也会超级安稳——阻碍怎么不会消失呢?”
咔哒一声,老师拉开背景的灯,笑眯眯道:“所谓攻守易势、敌退我攻这样的战术,都发生在这样的夜晚哦?”
“这也能当作例子,真不愧是你。”小樱扶额。
但佐助却只是撇撇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也不再循着签文多问什么了。
“啪啪——”卡卡西拍了拍手掌,“好了孩子们!求签活动到此结束~我们该回去了,我之前传信给其他人,这会儿也快到旅店了。”
他恐吓道:“要是他们发现我不在那里——”
“——他们也只会猜是不是你带我们出来玩了。”小樱果断地打断了他。女学生白眼一翻,不甚优雅地对着亲爱的老师指指点点,“老师你别想逃!”
“对啊!到你了卡卡西老师!”鸣人干脆上前拖住卡卡西的胳膊,把他往签筒处带。
佐助松了松被鸣人拔了半天萝卜的肩膀,淡淡丢出一句,“我看见你在桌子上留的字条了。”
平淡的语气,关上了卡卡西最后一道试图跑路的门。
“唉,干嘛非要老师我也抽呢,你们三个快快乐乐不就好了?”卡卡西还要走,却见佐助往他逃跑路径上一拦。
草雉剑在他腰上摇晃,只听他说,“苟富贵。”
??
佐助你被夺舍了就眨眨眼睛好吗!
“什么叫苟富贵啊!用大凶签跟我苟富贵吗!你还是佐助吗!快把佐助还回来!”卡卡西被拽住两条胳膊,像个犯人一样被学生们压到签筒前。
红色的签筒撞入视线。
他这时才分心地发现,这签筒竟换新了。
旧日里开裂的红色漆皮全然不见,不是普通的修补裂缝、刷漆遮挡,而是干干脆脆地换了个新的。他想起鸣人手里那枚崭新的竹签,又忆起年轻巫女慌乱言辞中的练手——恐怕再过几日,这些旧签也将一一更新了。
挺好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心中默念,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否也随着旧日之物一同消散了。
唉。卡卡西在心底暗叹一声。竟难得祈求起前两次来到这里时,令他愤恨不止的好运来——如果抽到凶,一定会被学生大肆嘲笑的。
不管是神,还是第一次带他来到这里、开启一切连锁的父亲啊,谁都好,努努力吧!千万别让我抽到倒霉签啊!
他伸出手,指头在签筒中随意搅动几下。这次没人叫停他抽签的节奏,他顺利地抽出了一支签。
签背朝上,老签背面凹陷处的红漆早已褪尽,只剩下竹片原本的色泽,那是浅草神社的印记,上下两端分别印着祈求好运的符文。
他看着自己将签文正面压在掌心的动作,忽然有些恍惚。三个学生刚才都是直截了当地看了签文,而他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谨慎。怎么,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他反倒成了四人组中最在乎仪式感的那个人了。
于是,他伸出食指,神秘兮兮地抵住竹签,将手掌立了起来,“命运现在就在掌中——”
“快掀开,老师。”三个学生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呜啊——”卡卡西被打击地垂下了头,连翘起的头发都耷拉下去。
他一边碎碎念着学生长大不好玩,一边将签文在手中掉了个,“喏——”
三颗脑袋凑上前。
紧接着是三声不服气地叫声。
看他们的样子,卡卡西便已经知道自己抽到了什么。
背了所有大吉签文的巫女正乖乖站在一旁,伸出手准备接那枚签,好洗刷她在大家心中的不靠谱印象。
可卡卡西却手掌一翻,像变魔术一般将签收了起来。
鸣人瞪大眼睛,握着他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他把竹签收到哪里去了。
看着老师展示一般伸出的十指,甚至还不停抖动着逗鸣人玩,心累的小樱无奈地说道:“老师,你到底解不解签啊。”
“嗯?”逗鸣人逗的超级开心的卡卡西闻言,一摆手,“不解啦。”
似乎是感受到小樱疑惑的目光,他道:“不管签文如何——”卡卡西指着鸣人攥在手里的大吉签文,用一种玄到不行的语气念着,“‘愿神明的加护与你同在’。”
他相当诚恳地念出了这句话。
但——卡卡西其实不信神。
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会相信了。
接着,卡卡西便打发学生们该干什么干什么——特指大吉和大凶都可以留在神社里,要么挂在绘马架那边,要么挂在这颗劳模大树上。
他吆喝一声:快快行动起来孩子们!
攀比活动再启争锋,而卡卡西这会又回到了树下,老巫女不知何时走了过去,正站在树枝打下的月影中,白色的头发黯淡无光,快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卡卡西站在老巫女身侧,抬头望向那枚铜铃,如今他已长高到可以伸手拽下这枚哑铃了。
它确实不能发声了,可那记忆里的三枚大凶像串风铃,曾经凭借着微风,在铃铛外奏响过微乎其微的刮擦乐声,而今也早已腐蚀,被人取下了。
学生们当然没那么幼稚了,只不过是看出老师有话要和故人谈,便纷纷找了借口离开——一会儿说着我去附近逛逛,一会儿说着我去趟厕所,连手足无措的年轻巫女都被小樱拉走了。
吵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天地归于寂静,只剩绘马架上的竹片在风中叮当作响。
“我原本以为有很多话要说。”老巫女终于开口,那声音却虚弱至极,仿佛没了外人、脱离了女儿担忧的视线,她也卸下了那层看似坚韧的外壳。生机正从中悄然流逝。
卡卡西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忍具包中掏出一枚崭新的铜铃,这会正准备将其挂在树上。
这样生意盎然的大树,总拴着一枚哑铃,终究不是什么吉兆。二十年前,它至少还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呢。说实话,要不是身处神社,那年挂着它就挺阴森了。
巫女还没有开口。
而这厢,卡卡西已经完成替换铃铛的工作,他食指轻触新铜铃,那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音。铃身上,是小樱精心挑选的小猫图案。
——这铃铛是一行人来到火之国都城后,小樱随手买来送给卡卡西的。
用她的话说:“反正也不知道能送你点什么,干脆看到什么合眼缘就给你咯。”
卡卡西哭笑不得地接过这枚孩童玩的铜铃,发现它的样式与记忆中那枚锈铃一模一样。
五岁那年来到神社时,树上还没有这样的铃铛。那么,一定是中间的五年里,曾经有过另外的人,将签系在树上时,为这颗承载吉兆与厄运的大树留下了礼物。
礼物也在风吹日晒中变得陈旧,变成锈迹了。
他只字不提那沙哑铃声也曾是他噩梦中的一部分,几张大凶签文也曾在他梦中交叠出现,说凭什么只有你是好运大吉。
卡卡西好运吗?或许吧,毕竟他陆陆续续地见到了那些曾以为再也不能相见的人。
卡卡西大吉吗?也许吧,毕竟他等到了英雄回头,在并肩作战后,又活到了如今。
卡卡西是不相信太过于虚无缥缈的东西,诺言是这样,神也是这样的存在。
可那时候,他比父亲还要紧张那枚大凶签文,甚至连续一周睡前,都会在心底虔诚地合十双手,祈求父亲真的将坏运气留在了神社里,等待消灾除难。
后来,卡卡西开始痛恨这虚无缥缈却能决定人的一生的事物。
因为他太过矛盾,无法自解。相信签文,意味着一切应验离开的人都是顺其自然,可这信任却不能等同放在他的大吉签文上。可若不信签文,那些人又是如何离开的呢?
他开始对神与签文感到迷茫。
先是避而不谈,谓之逃避;然后假装洒脱,谓之欺瞒。
在之后的几次无意或被迫来到神社时,为了避免同伴啰嗦,他从不避讳抽签,动作总是果断无比,甚至还引起模仿潮流来——单手插兜,手如闪电,确实有点帅。而结果——大和也好,凯也好,甚至闻讯赶来的自来也和纲手也好,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抽到大凶。衬托着站在一旁,手里一成不变地拿着一张一张又一张大吉的卡卡西,反倒像个异类。
不信神的卡卡西,是神社眷顾的宠儿。
有点好笑。
次数多了,他这“大吉手”倒也成了暗部不外传的不可思议事件之一——但凡不信邪,趁机和卡卡西去抽签的暗部成员,均是气势汹汹地去,垂头丧气又心灰意冷地回。
有人甚至猜测,签筒中有卡卡西的人脉……或者妖脉?冥冥之中,总有人将大吉塞进他的手里,让他从不可视的签筒中拿出每一张“一生顺遂”。
觉醒了些许性格中的恶劣后,卡卡西也开始将“只会抽到大吉”当作自己的设定,偶尔还会戏弄正经的后辈们。其实他也在等,什么时候签筒妖怪能不再瞩目于他。
可惜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也没等到结果,这场好运连续剧仍然上演。
他也不是没有过疑惑。
在假借任务之手拿到解签巫女从不外传的小册子后,卡卡西发现,这些签文的解读也不过是人为规定的白纸黑字,人们却谓之不可更改的命运。
倘若你我抽到相同的签文,难道说明你我会拥有相同的人生不成?
他用了二十五年,终于将神明与求签抛之脑后。
签文只是签文,而已了,它再也不会是卡卡西的心中承载悔恨与痛苦的有形之物。
听着鸣人的大嗓门越来越近,卡卡西低下头,轻声提醒:“他们快回来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老巫女这才收回飘远的神志,颤抖着手,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枚精致的小盒子。她拨动锁舌几次,才将那小锁扣打开。
盖子打开,卡卡西便看到其中之物。
一串红玉手串,和两枚腐到几乎看不清字样的签文。
一样大小的竹片上,五个字要比十个字清晰一些,卡卡西看着「重重霜雪里」的字样,只觉得时光隔着二十五年,给了他心脏一拳,不疼,但有些酸胀。
其实一切都在变。
签筒从光洁如新,变得红漆剥落,最后换了新,又一次变成崭新的了。
人也是这样。
那些旧日里的人,再不会复返的人,带着一切释然与释怀离开的人,有关于他们的记忆也像红漆,一刻不停地脱落,不知道哪一天,便会变成旧签上的虫蛀印子。不会消失,也不再醒目了。
学生半只脚踏入庭院,老巫女却急急开口道:“我是她的侍女,那天,他也救了我。”
卡卡西愣住,接过盒子的手也顿住。没人接手的盒子径直落下。
一瞬间,紫色的查克拉骨头,金色的尾兽外衣,都朝这处袭来,卡卡西被这紫橙二色照的脸上透亮。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老师,无故闭右眼。下次进医院加你一天。”踩爆两块青砖扑来,堪堪接住盒子的小樱顺手将其关上,一眼也没瞥向其中内容。
她站直,将盒子还给卡卡西,回头没好气道:“你们俩干什么呢,是要把老师杀了吗?”
忘了可以舍身肉体飞扑的鸣人,和忘了天手力能直接换位置的佐助纷纷惭惭地收了神通,一面抬头看天上乌云,一面低头看雪花搬家,并希望迟一步回来的年轻巫女什么也没看到。
那就如他们所愿吧——年轻巫女拄着膝盖气喘吁吁,抬起头时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了。
“她的灵位——年初,满了二十五年,已经被带走,入土为安了。”老巫女又道,她苍老的嗓音像是卡卡西攥在掌心的旧铜铃二十年前发出的声音,“我……不知道在哪里。”
“没关系。”卡卡西拿着盒子,转过头认真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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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神社时,崭新的铃铛在风中轻颤。卡卡西双手拢在宽大的袖中,摩挲着木盒的边沿。
盒子没扣上锁扣,在他踏出神社时,震开了一条缝隙,卡卡西顺势将卡在小臂处的大吉签文塞了进去。
即便不想知道签文——那一瞬触摸到的凹陷手感也将字样称职地传输到大脑,又迅速被理解了。
——「红日当门照,暗月再重圆」
是自始至终的好运势啊。
三个学生走在他前面,吵吵闹闹的,卡卡西在后面安静地看。
走在前面的鸣人举起手,兴奋地转了两个圈,雀跃地大喊,“啊!下雪了!”
与此同时,一片冰凉落在鼻尖,瞬息之后化成了水滴。
卡卡西驻足,往天空看去。
黑夜里,灰色的丛云之中,零星的羽絮片片落下,第一片雪花便是这样在风中打了不知多少转,最终落在了他的面前。
像是一场道别。
但仍有道别,已是人间罕事。
卡卡西终于承认,自己真是挺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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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辞旧迎新时。
新雪覆旧痕,钟鸣年岁深。
细雪初落的簌簌声里,他抬起手,看着掌中古旧的家族印章。纷扬的雪粒子掉进那沟壑的纹路,又被他的体温融化,将他三十一年的岁月冲刷成蜿蜒的水线。
——他也将在这一天道别过去。
与那个攥着染血白牙蜷缩在榻榻米上的男孩告别,孩童眼中的惊痛正随香灰寸寸剥落;与黑夜中浸透血色的暗部杀手告别,指缝间漏下的悔恨是明日朝阳初升的前奏;与终日戴着面罩穿行在碑林中的上忍告别,那些凝固在歪戴护额下的叹息也化作碑前青烟散去。
他抬起头,望向那个懒散倚在训练场的男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三个小小的、跳脱的孩子。
谁说老师只能一味地传授与教导?他要感谢这几个少年少女——用成长为他劈开了曾经占据他整个世界、遮天蔽日的荆棘。
然后,他将在今夜过后,成为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
成为全新的,他自己。
“老师!你干嘛呢!”
“快点走!一会儿雪下大了衣服该湿了!”
“催他干什么,他这么大人了不知道照顾自己?”
“佐助你这家伙说话可真难听!”
“哼。”
“新年第一天你们两个可别在大街上给我吵起来!”
子夜钟声在此时撞碎了薄雪,新任火影的白袍正在忽然掀起的寒风中猎猎飞扬。
钟声一下接着一下,学生们停下脚步,在前方呼唤着他。
卡卡西快走几步,终于迟来的,追上了未来。
他每一步都踏着未被人规划的步伐,按照他真实的想法去走,留下了独属于他的脚印。
一步——陷进五岁那年的冰窟;二十七步——撬开攥着断刃的手指;四十九步——碾碎暗部面具残片;七十八步——背后是慰灵碑打下的阴影。
“老师!新年快乐!”
小樱扬起的手割裂了雪幕时,卡卡西正从第九十九步的那只与他共鸣、共享视野的鲜红眼瞳中踏出。
第一百步落下时,他脚下是碎裂的三勾玉螺旋面具的残片。
“老头吗你,你走快点啦。”
无奈又妥协的催促中,卡卡西笑着跨过了第一百零七步的旧雪堆。
——欢迎来到新世界。
“呀!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完了。你们两个也说点什么拜年的好听话吧?”贴心的女学生这样说道。
“卡卡西,又老一岁。”
“卡卡西老师,就算成为了火影你也是我的老师呜呜呜。”
“鸣人你在说什么啊,火影和老师本来也不冲突。”全班唯一的靠谱女学生扶额,“还有佐助,那是正常的祝语吗?”她指指点点。
卡卡西一反常态,没有加入打趣学生的行列,而是慢悠悠地坠在他们身后,双手笼进宽大的袖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拌嘴。
“话说我们的住宿真的不能报销吗我真的被榨空了呜呜呜呜。”
“你还真是个白痴啊鸣人……”
“我已经很伤心了小樱不要再骂我了呜呜呜呜”
“说你笨真的不是没道理。”
“佐助我真的很伤心呜呜呜呜”
“别哭了,你到底是怎么听老师讲故事的,他不是说住过两次旅店被免单了吗?甚至终身!”
“你猜会对卡卡西那家伙免单的旅馆是不是我们住的那家?”
“——?!”
“卡卡西老师——!!!!”
钟声响过,枯荣皆作尘土,轻雪又满长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