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带土自漩涡中出现，迎面而来的是地底最深处的洞穴中阴冷的空气。
整个辽旷黒寂的巨大洞穴都在因外力而剧烈抖动，碎石不住地从头顶落下。面目狰狞的外道魔像在他面前稀薄的黑暗中沉默的蔚然耸立，粗重的钢铁镣铐因为被碎石砸击而发出沉闷的低鸣，声音像涟漪一样在洞穴中震荡。
除他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外道魔像前宽阔的平台上对峙着。斑的身影笔直的伫立在十几步远的对面，黑发下的眼睛是带土很久没有看到过的殷红，在狰狞的外道魔像的衬托下像是从地狱中淌出的血。
而在他身后不远，白绝的身躯被数根黑棒穿透，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黑绝下半身连同白绝的身体一起被黑帮钉住，上半身离开白绝的身体直立起来，黄色的眼睛紧盯着斑的方向，不知道是因为不能还是不敢擅自完全剥离。看到他出现在洞窟中，黑绝像是找到了救命的希望。
“带土！”
“......”带土扭头瞥了眼白绝的本体，看样子已经没有了气息。他慢慢转头再度看向斑，“你究竟在做什么。”
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抬了抬眉毛，“与昔日同伴之间的亲密对话终于结束了？”
“......”
“花了够久的时间。让我猜猜看，旗木卡卡西没能说服你回木叶村去？”
“回答我的问题，斑。”带土将声音压低，语气接近质问，“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还攻击绝，不像是以前的你会做的事情。”
“那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无关的人。”斑说。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带土却知道斑指的是谁。他的眼睛一瞬间眯了起来，语气也危险的沉了下去。
“....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他？”
斑不置可否。“要说利用，我们才是被利用的那个。”他的目光越过带土、意有所指的瞥向黑绝的方向。
“月之眼计划是你在幕后设好的局，所谓‘写轮眼的真相’是你编造的谎言，你也根本不是我意志的化身。”
“我说的对不对，黑绝？”
最后一个字落下，斑的目光一刹那变得像是寒冷的刀锋。
带土震惊的扭过头，看到黑绝逐渐阴桀下去的脸色，明白斑说的都是真的。巨大的冲击令他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宇智波斑，是我小看了你。”黑绝阴沉的说，黄色的圆眼蒙上一层黯影。
“那你也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斑说。一根黑棒倏然出现在他垂下的手心里。在斑有所动作的那一瞬间，黑绝的身体已经开始像遇热的固体一般快速融化，钻入地表。
“想用蜉蝣之术逃跑么。”斑冷哼一声，身子却站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意思，转眼间黑绝的脚和小腿已经没入了地面。
“....这次算你们赢了。”它低哑的声音带着忿恨，黄色圆眼仍然不甘心的瞪着斑和带土，嘴却向两边咧开来。
“但是我有的是时间——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让......唔——！！”
与黑绝的闷哼一同响起的是一阵尖锐刺耳的鸟鸣，一只修长的手无声无息的从黑绝的后背穿入、前胸中破出。突然亮起的清蓝色电光将那一小片昏暗也照亮了，噼啪作响的光芒映着黑绝因为痛苦与不可置信而变得扭曲的脸。
“....旗木....卡卡西?......这不....可能.....”
“....卡卡西。”看到银发青年自漩涡中出现的那一刹那，带土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脚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
“.....”银发青年苍白的脸从阴影中显露出来，碎发下看向黑绝的眼神虚弱但不失凌厉。
“可恶——！”黑绝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嘶鸣的雷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斑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近，停在他面前。
“你对我和带土早就有所防备，不小心的话就会被你用蜉蝣之术逃脱，所以我只能找了帮手。”斑扬起一边的嘴角，“你还是失算了，黑绝。”
"斑——！！"
“豪火灭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抽回手的银发青年及时向旁边跃开，下一瞬间黑绝的身体已经被浓烈的大火淹没，发出一阵惨叫，随后便被焚烧殆尽。耀眼的火光逐渐熄灭，被照亮的洞穴又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昏暗，只有地上多出来一大片被火遁烧焦的痕迹。
“哼，说到底只是个意识体。”
斑收回使用火遁的手，确认黑绝确实已经被杀死后，目光才转向旁边跳开的银发青年。后者落地后踉跄着退了一小步，手捂上胸前再度出血的伤口，勉强站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即便脸色因为使用查克拉而苍白的像纸一样，银发青年却仍然强撑起精神看向他。
“....答应你的事，这下办到了。”银发青年说，下一秒神色一晃，已经直直向前倒了下去。在他的身体接触到地面之前，带土的身影已经凭空出现，将人稳稳接住。
“带土....”银发青年在他怀里试图仰起头说什么，一张口却是咳嗽起来。
“别说话了。”带土说，扶在银发青年后背的指缝间流淌出温热粘稠的触感，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洞穴仍然在持续的崩塌，支撑不住自身重量的大石块开始自头顶掉落，纷纷砸在地面和外道魔像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带土将银发青年打横抱在怀中，侧头无言的最后看了斑一眼。
斑迎着视线没有说话，黑发下的表情深晦莫测。他沉默的看着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漩涡将两人渐渐抹去。
等到带土抱着人完全消失在洞穴中，斑才仰头望着沉默狰狞的外道魔像，挑起嘴角。
“现在轮到你了。” 他对着外道魔像说。
带土抱着人在树林中奔行。居住了多年的洞穴在他身后的远处崩坏、坍塌，震耳欲聋的轰鸣透过树林隐约传到耳里。
他抱着银发青年在树林间漫无目的的飞奔，期望扑面而来的风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大脑中仍然因为黑绝与月之眼计划的真相而混乱不已，各种未来得及消化的情绪互相杂糅，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团。
因为这样，所以过了好一阵子带土才感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热。那人将银色的小巧头颅埋在他颈窝，胸前氤氲开一大片鲜血的痕迹，浑身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带土心里蓦然一紧，急忙低头查看，以为是伤口发了炎。
过了几秒，带土才发现怀中的银发青年是在笑，轻轻的毫无声息。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困惑起来。
“你笑什么呢，卡卡西？”带土微微低下头问。
怀里人没有回答他，也不去管自己胸前疼痛出血的伤口，只是将脸埋进他颈窝继续笑着，连肩膀都在微微抖动。从小到大，带土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人笑得如此开心。
带土不得已在树枝上停了下来。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防止怀中人滑落，然后看着自己脸边那头轻颤的柔软银发，又问：
“你笑什么呢，卡卡西？”
问题刚出口、还没等怀中人回答，带土忽然就明白了。在他视野中，前方的树木开始由稀疏变得郁郁苍翠，初夏的阳光暖融融的从南边照射过来，落在树叶间带着金灿灿的光泽。
他下意识中前往的是回木叶村的方向。
——尾声——
卡卡西在木叶病院的单人病房里醒来时，月光正透过窗户柔和的洒进来。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良久，才逐渐认清自己身处何处。
之前在洞穴中发生的一切蓦然涌入脑海，卡卡西上半身猛地弹了起来，又因为疼痛而重重的摔了回去。撞上床头的前一秒，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扶在了他脑后。
卡卡西转过头，毫无防备的与带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黑发青年已经褪下了面具，露出成年后的脸庞。眉眼间仍残留有一些他熟悉的、少年时代的明朗线条，五官轮廓却利落了许多，半边的疤痕遮不住那张脸的英俊。
“带土。”卡卡西出神的盯着那张脸庞。带土“嗯”了一声，用手托着他的头轻轻落在枕头上，才将手抽回来。
“要不要喝水？”
卡卡西微微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斑在哪里？”
“....我回去了一趟，但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大概还活着。”带土说，接着停顿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忽然放轻了，“.....你，很在意斑？”
卡卡西下意识的摇了下头，脑海中却蓦然回忆起带土抱着他消失在神威空间之前的那个片刻——整个洞窟都在坍塌，在写轮眼红色的视野中、带土看不到的角度，那个黑发男人的眼神猩红晦暗，用唇语无声的对他说，「后会有期。」
“......”
短暂的回忆结束，卡卡西发现带土仍然在执着的等着他的回答，望过来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抬手轻轻示意带土靠过来。
等到后者不明所以的靠近后，卡卡西用尽力气扬起头、闭上眼——
唇瓣相触摩擦的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下一秒，卡卡西觉得自己的眼角和睫毛开始有些湿润。
“.....卡...卡西？”
等到他力气用尽躺倒回去，带土仍愣在原地，眼睛睁的不能再大，漆黑的瞳孔直直的看着他。
卡卡西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厉害，别过头去不敢与带土的视线相接。“带土，我.....”他低声喃喃，脸颊和语气都与发了一场高烧无异，“我...在意的人...一直是.....”
不等他将句子说完，一个黑影已经俯身挡住了洒下来的月光。
带土正朝他深深吻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