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一束白色的鲜花被举在半空中。花瓣带着卷曲的弧度，清澈的水滴沿着柔嫩的曲线滴落，啪嗒啪嗒的掉在一块清理整洁的墓碑上。碑上写的名字是野原琳。
全身藏在斗篷里的青年高举着手，保持着紧握花束、将仍未扔的姿势。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正牢牢抓着他的小臂。青年看着来人，橘色面具后的眼神像一把寒光闪烁的刀。
“斑。”
宇智波斑迎着那锋利的视线，手没有松开。“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他低沉的说。
宇智波带土眯起眼睛，将手狠狠抽回来，接着松开手指，任由白色的花束凌乱无序的散落在野原琳的墓碑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带土盯着他。“长门还没有使用轮回天生之术。”
斑耸了耸肩膀，“…就算是这个世界，偶尔也有让人惊喜的意外，不是吗。”他停顿了几秒，目光又回到青年藏在面具后的脸上。
“倒是你，为什么要在意旗木卡卡西？”
斗篷里的青年只是无言的立在那里。他身前的空间开始缓慢涡旋、扭曲，最终无声无息的将他的身影吞噬。
斑看着青年消失的地方，挑起了眉毛。
宇智波斑是个已死之人。他在一片废墟与乱石中合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却回到了战争开始的十年前。
既然已经知道了黑绝的阴谋与神树的真相，他不会再继续月之眼计划，但仍然好奇当初宇智波带土为什么没有按自己的意志行事，甚至最后在战场上背叛了他。
他在暗中观察了一阵子，才发现曾经的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当年在黑发少年浑身浸透鲜血回到洞窟的那个夜晚，斑以为他已经因为目睹野原琳的惨死而完全堕入了黑暗与自己的掌控。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即便野原琳已死，宇智波带土似乎还会对另一个人产生情绪波动。
“这是什么意思。”
脸藏在面具后的黑发青年皱眉低头看着前面，半晌，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杀了他。”
宇智波斑将一个暗部面具扔到带土脚下，双臂环起来。“如果你想完成月之眼计划，就杀了他。”
带土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再次看向坑洼的地面上因失去意识而蜷缩着的那个人。沾满尘土的银发散落着遮住侧脸，黑色的贴身衣服被划破，露出的瘦削肩膀和脚腕带着干涸的血痂。外伤不致命，那人的后背还在微弱的起伏着。
带土握紧了袖子里的手。
“…没有这个必要。”他说，“旗木卡卡西是死是活，对月之眼计划没有影响。”
“怎么，下不了手？”斑放下环起的手，向前走了几步，脚堪堪停在银发暗部的脸前。
“我不介意帮你。”
“......”
橘色面具后的眼睛倏然变得腥红，洞穴的空气中温度骤降。斑却好似对紧张的气氛无感无觉，只是歪了歪头，脸色好整以暇。
在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地上忽然传来细小的衣物摩擦的动静。
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飘了过来。“……带土？”
带土全身的肌肉一瞬间僵硬。他缓慢的将视线一寸一寸移到地上的银发暗部脸上。后者正努力仰起头，沾满泥土的脸颊从裂开的面罩后若隐若现的露出来。那双异色的眼睛中快速划过不同的神色，有震惊，有不可置信的欣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与不安。
“我忘记和你说了。”
看着带土的反应，斑露在外面的眼睛眯起来，“之前我告诉他，和我走的话就可以见到你，他立刻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
“现在旗木卡卡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如果放他回去整个木叶村都会知道。你还是下不了手吗？”斑问。
带土僵硬的站着，感到坚硬的指甲隔着黑色手套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中。他想要立刻从银发暗部那颤抖的目光前消失，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却将他钉在原地。
“带土.....”
银发暗部终于用手臂撑起了上半身，目光还是紧紧锁定在他身上，好像怕一转开视线他就会消失不见。“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回村子？”
“.....”
见他不回答，银发暗部继续猜测，“是不是因为琳的事情？那天是我.....”
“闭嘴！”一股无比复杂而令人烦躁的情绪井喷一样涌上来，带土控制不住的向银发青年吼，“谁允许你提那个名字？”
“......”
银发青年苍白的脸低下去一些，呼吸变得艰难，透过面罩轮廓能看到那咬紧的嘴唇。“....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些......”
“够了。”带土忽然说。他抬头看向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以为你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
“不，这是为了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
斑说，他转身来到银发暗部面前，蹲下身顺便挡住带土的视线，然后用手抬起银发暗部的脸。
“你要做什么。”带土在他背后压低声音问。
斑没有理睬他，只是问银发暗部：“你真的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斑——”带土皱眉向前迈了一步，暗哑的语气已经充满警告。
“.....你想的话，我可以成全你。”斑低声在银发暗部耳边说，然后在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一根黑棒无声无息的从银发暗部的胸前穿入、背后穿出。带着温度的血液一下子喷溅出来。
“斑！！！”
一瞬间无数粗壮的树枝藤蔓从四方八方疯涌而来，锐利的尖端一齐指向斑的胸口和后心，后者却在被木遁击中前向旁边轻巧的跳跃躲开。带土心里一凉，那些树枝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停住，悬在距离银发暗部几厘米的空中。
暗红色的血从穿胸而过的伤口不断涌出来，将黯然的银发、破碎的衣物、粗糙的地面、静止的枝条，全都染成令人窒息的红色。
“现在一切障碍都消失了。”
斑意有所指的说。
“.......”
带土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愣愣的盯着银发暗部一动不动的身躯和地上涌出的鲜血，连斑已经离开都没有察觉。良久，他才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用了一个世纪才来到银发暗部身边。
他蹲下来，颤抖的手慢慢摸向那人颈动脉的位置。
这个场景、这个动作仿佛似曾相识，他也再次体会到那种麻痹五感的、灭顶的痛苦。
——扑通、扑通.....
带土不可置信的感受着手指尖若游丝一般微弱的脉搏。一下秒，他失控的将人托起、紧紧抱在怀里，戴着面具的脸深深埋在柔软蒙尘的银发中，任凭涌出的血将自己打湿。
宇智波带土是个已死之人。他以为自己的生命早已结束在月亮被血雨染成腥红色的那个夜晚。但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脏还可以为了一个人而跳动。
“醒了么。”
宇智波斑走进洞穴里时，不出意外的看到银发暗部的目光正虚弱但戒备的盯着他。后者躺在床上，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露出的皮肤和脸颊仿佛比绷带还要苍白。斑的目光扫过银发青年的眼睛、鼻子、伤疤、和下巴，然后转回唇角的那颗小痣。
“为什么没有杀了我？”银发暗部用微弱而沙哑的声音问。
“我只答应帮你让带土回木叶村，不记得答应过帮你自杀。”
斑在床边停下脚步，俯视着那人没有血色但意外好看的脸，低笑一声。“你真的以为你死了，他就会心甘情愿的回到村子？”
“......”
浓密的睫毛垂下了，银发青年看着虚空中不存在的一点。“我只知道我活着的话，他就不会回来。”似乎伤到了肺，他困难的呼吸了几下，“带土只是因为琳的事才变成这样，我死了的话....”
“你死了，我会很困扰的。”斑说，“你还没完成你答应我的事。”
银发暗部抬眼看他，眼神中突然充满了不安和警戒。“除了月之眼，你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停止这一切。”
“......”银发暗部有些诧异，接着紧紧蹙起眉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利用带土实现你的计划，为什么现在突然停止？不要说是你良心发现......”
“你以后会知道的。”斑打断他，忽然俯下身来，手撑在银发青年头侧，另一只手托起后者的下巴。
“你不想知道，带土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
他没头没尾的抛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问题，然后不等身下的人有所反应，低头吻上了银发青年的薄唇。后者的身体在错愕中僵直，忘记了抵抗。斑轻轻舔舐着青年的下唇，发出暧昧的细微水声，直到洞口传来一连串物品掉落地面的声音。
银发暗部仿佛这才惊醒，用力猛地推开他，仓皇失措的望向洞口。
一个幽暗的人影无声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