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作
一想到要去那么高级的地方，鬼鲛在自己简陋的宿舍里寻找最像样的衣服，最终看中一套没穿过几次的西装，大小不太合适，胸前有点紧了，那条倒霉的领带系了几次也没整出想像中的形状，算了凑活过了。
被接待领着走进电梯的时候，旁边的人都穿着整齐，站的笔直，本来想靠在墙上的，总感觉不合适，鬼鲛浑身不自在，也绷直了身体。
鬼鲛走进顶楼办公室的时候，鼬看见一个大块头，一身有点发皱的西装，僵硬地挺直了身体，让本就不合身的扣子都快崩开了，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滑稽的样子让人有点想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盖微扬的嘴角。
“干柿先生，这是具体赔偿项目和金额，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鼬递过来一张合同。
“鼬先生好。”模仿着秘书小姐的语气回应着，鬼鲛一行行的看着，上面的每个数字都让他笑的越来越明显，直到看到一行不起眼的数字，‘修车预计一周，影响工作旷工补偿60*7’，“你怎么知道我每天工资多少？”
“1800一个月，无休，所以每天大概60。”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呃没事。”本来想指责他随意查别人隐私，差点脱口而出又忍住了，虽然说出来是有点丢人，但赔了那么多钱这些无所谓了。
“我走的合法程序。”鼬立刻猜到他想说什么。
鬼鲛摊了摊手，继续往下看。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秘书小姐说道：“中村先生来了，他想见你。”
鼬轻呼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吧，”转向鬼鲛，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合同你可以坐下慢慢看，我这边还有点事需要先处理，”看见他一直扯着偏紧的领口，又补了一句：“今天温度有点高，觉得热的话可以把外套脱了。”
鬼鲛赶紧脱掉不合身的西装，勒得不行。
“鼬，考虑的怎么样了？”来人年纪与鬼鲛相仿，看起来很熟悉这里了，也没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用敬语，一进来就直接坐在鼬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一手搁在桌上，一手搭着椅背。
“合作项目都是不错的提议，可以尽快实施，合资的部分我还需要考虑一下，劳烦中村先生这么晚还亲自过来。”
“那个你可以慢慢考虑，新闻头条都是你，今天来提亲的人很多吧，要不先跟我订婚？我可以帮你打发那些人，”中村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往前倾，“公司也不用你这么辛苦的亲自打理，我可以帮你安排好，你想回去继续上学，或者去我那当个秘书什么的也可以，你家的产业还是你的。”
一股辛辣的信息素袭来，烈酒的味道，被冲击的有点头晕，侵略性的气息从四处渗入，压得人透不过气，鼬绷紧了身体，努力维持着端正的坐姿：“不用麻烦了，那个，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刚用药物压制发情期的omega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被alpha气息唤起本能，开始控制不住地溢出。
中村又靠近了一些，闭上眼睛深嗅了一口，睁开眼直直地望向对面的人，“你信息素的味道，很好闻。”
鼬似乎被那炽热的眼神灼伤，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望向沙发那边。
鬼鲛还在盘算赔偿金等于少奋斗了多久，突然闻道一股刺鼻的味道，同为alpha，本来就很排斥彼此的味道，别说是这样浓烈的。自己这样的自制力都已经闻着很难受了，何况是那个omega，鬼鲛不悦地望向不远处的两人。
鼬果然已经呼吸沉重脸颊发红，这不是欺负人吗？
中村顺着鼬的视线望去，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潦草的大个子，不屑的说道：“你们这的保安能坐在这的？”
鬼鲛听了更不爽了，翻了个白眼，也开始释放信息素，试图压过对方。
“抱歉...不是保安...这是我的客人，昨天他帮了我。”鼬还在努力维持镇定。
“有点眼熟，我想起来了，医院那个，”闻到挑衅的气味，中村走到鬼鲛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这么漂亮的omega面前都没动手，那方面有问题？”
鬼鲛蹭地一下站起来，故意顶了一下中村的肩膀，鬼鲛站直起来比他还高一截：“有没有问题你闻不出来？你是没读过书啊？没学过怎么控制信息素？在刚成年的omega面前发情呢？还是毛没长齐啊控制不了？一把年纪的能不能要点脸？”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顶撞自己，中村被骂得呆了两秒。
两个alpha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鼬也站了起来：“十分抱歉，他不太懂这......”
“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中村打断了他，然后转向鬼鲛：“你什么身份，也配这么跟我说话？”
“怎么不配了？你配钥匙的？配几把？”
“我会让你知道，你为什么不配！”中村留下一句狠话，摔门而出。
似曾相识的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划破辛辣的酒气传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鼬又恢复成那副礼貌淡漠的样子，轻声道谢：“谢谢你。”
“这种人渣你怎么对他态度这么好，你不是有律师吗，告他骚扰都可以。”
“他是我父亲生前的好友，也是很重要的合作商，我接手公司以来，对我帮助很大，并且...”
“那他这更是骚扰！职场骚扰！”
“只是商业合作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我觉得他是看上你了，alpha脑子里天天不就是那些事。”
“你也是吗？”
“我不是！”鬼鲛说完有点后悔，想起来刚刚那人说自己那方面有问题，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问题一样，“啊也不是，也有，但是没那人渣那么夸张，没事就对人发情的，我自制力很好，反正你得小心一点。”
“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现在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平时打交道的人讲话都没有这么直白，鼬起了些小心思逗了他一下，对方的反应也确实很有趣，又偷偷笑了一下。
“我怕什么？合同我看过了，没问题，在这里签字吗？”
“嗯...等等，可能赔偿项目要多一些了，现在还不确定，等10分钟吧。”
不知道鼬先生指的是什么，倒也不急，鬼鲛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赶紧通通风吧，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这纠缠，你应该很难受吧。”
鼬也走到窗边，呼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傍晚的风轻拂着他鬓边的头发，霓虹灯在他脸上映下变幻的色彩。
“中村先生的闻着很难受，烈酒那种，辛辣又刺鼻，不过，”鼬偏过头望向鬼鲛，“你的很舒服，像大海和阳光的味道。”
“是吗，我就在海边度假村工作，天天晒太阳的原因吧，那里味道确实很好闻。”
正在享受窗外清新空气的大块头并没有发现旁边人小心翼翼的目光，随意地附和着，鼬便收回视线，放松身体趴在窗口，望向窗外。
“能弯腰的啊...”
“嗯？”鼬疑惑地回头。
“看你站着坐着都那么笔直的，我还以为你们有钱人会穿那个什么，矫正衣之类的，电视广告上看过。”
“扑哧，”鼬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是智商税，只是习惯这样了而已。”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的轻松被手机铃声打破，鬼鲛接起电话，“啊？”“啊？”“啊？”“啊？”“啊？”连说了5声。
“你工作的那个度假村，是中村先生的产业。”
“这也是合法程序吗？”
“应该不是，但是是可以用钱解决的程序。”
“我还挺喜欢这个工作的，这下得找新的了。”
“工作丢了你不紧张一下吗？”
“再找就是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鬼鲛摊了摊手，看起来还挺轻松。
似乎被什么刺痛了，鼬小声说了句，“我也是。”
“什么？我没听清。”
“所以我说，你应该先担心你自己，后面工作可能也不太好找了，今天还是很感谢你，你的损失我都会赔给你的。”
“总不会又碰上人渣的产业吧。”鬼鲛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翻招聘软件了。
“要不...”鼬望向鬼鲛，鬼鲛也抬头望过来，然后两人同时开口。
“你缺司机吗？”
“演我男朋友吧？”
鬼鲛眼睛瞪得老大，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呃...昨天看你自己开车的，那个...”
“嗯，平时可以是司机，必要的时候扮演一下男友。”
“我不太会演戏诶。”身份地位这么高的omega，雇个alpha掩人耳目也能理解吧，鬼鲛脑子还算灵光，一下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司机加上这个，一个月三万怎么样？”
“我觉得我很有天分。”没人会和钱过不去，鬼鲛也是。
“嗯，我相信你。”
“我需要做些什么？”
“具体的项目明天再谈，今天先就这样了。”
确实没剩几个人这个点还在工作了，两人一起走出大楼，刚要分头离开，鼬瞥见街角一个人影，拉住了鬼鲛：“先练习一下吧，比如一起逛街。”
“啊？好吧也行，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鬼鲛跟在鼬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
没走几步，鼬走进一家服装店，鬼鲛也跟进去。鬼鲛看了一眼店内的装潢，简约高档，没有任何打折的标识，换句话说就是，贵死不怕你不买，属于自己以前怎么都不会走进去的那种店。
鼬熟练地打量着，指向其中一套：“你好，这款有他穿的尺码吗？”
“有的，您稍等。”
店员拿来衣服，鼬接过在鬼鲛身上比划了几下，递到他手里：“去试试吧。”
鬼鲛听话地走进试衣间，意外的合身，就是配套的那个领带，折腾了半天也没办法系成合适的样子。
见他很久没出来，鼬走到试衣间门口，探进半个头：“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这么久？”
“衣服挺合身的，但是，我搞不定这个领带。”鬼鲛指了指脖子上绕了两圈的东西，无奈地摊摊手。
“我来吧。”
鼬也走进试衣间，手肘搁在鬼鲛胸前，一手握住领带的一端。
“这一面放在下面，另一边从这边绕过来...”
不算宽敞的试衣间容纳了两个成年人，显得有些拥挤。鼬离的很近，抬着头，垂着眼，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鬓旁的刘海因这个动作向后拂去，露出精致的面孔，卷翘的睫毛在这个距离下根根分明，笔挺的鼻梁旁有两道明显的泪沟，让本来有些冷峻的五官柔和了许多，说话时浅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张开时隐约能看到一小截鲜红的舌尖，闭合时双唇微微挤压变形，十分柔软的样子。
“明白了吗？”
鬼鲛注意力完全不在领带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坦白道：“没有。”
“没关系，以后我每天都可以帮你系，”鼬继续整理着鬼鲛的领口，“不要这么僵硬，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鬼鲛点点头，才意识到自己连这个动作都很僵硬，鼬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好吧他看起来这么聪明，演戏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你个子很高，身材也挺好，穿这个应该很好看。”鼬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说道。
鬼鲛在店铺正中最大的那面镜子前来回照着，这是我吗？好家伙人模狗样的。
“嗯...还差一点，”鼬又走到鬼鲛面前，抬起手整理着那团有些凌乱的头发，鬼鲛太高了，这动作不太容易，“可以坐下吗？”
鬼鲛坐到沙发上，任他在自己头上摆弄，不敢再盯着他看了，只能把视线移到他胸前，鼬也打着领带，他怎么让玩意这么服帖的？
“你现在再看看。”
好家伙好家伙，换了个发型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活了二十多年都没发现自己好像长得还行？鬼鲛情不自禁的摆出一个自恋的姿势，又惹得鼬发笑。
“好吧，”鼬转向店员，“哪里买单？”
气氛轻松了许多，两人的距离也不知不觉近了些。
出了店门又走了一段，鬼鲛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觉不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嗯，我知道。”鼬若无其事的回答着，眼前这人也不是真笨，观察力挺敏锐的。
“你知道你知道，这你也知道？”
“近一些的那个是中村先生的人，远一些的那个是记者。”
“他凭什么这么做？”
“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他这是监视！”
他还挺聪明的，鼬深吸一口气，望向地面：“也许我明年，会跟他结婚。”
“为什么？你喜欢他？”
鼬摇摇头：“计划而已...算了，不该跟你讲这些的，这些事你不用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雇我来演你男朋友？”鬼鲛语速越来越快，看起来很急。
“这个你也不用知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到此为止也可以。”
“没事，不知道也没关系，”想想自己也没有立场追究这些，还是不跟钱过不过去吧，“那记者为什么跟着你？这个可以知道吗？”
“想挖点花边新闻而已，如果对象是不知名的人，他们会消停一些。”
“好吧。”这就是雇自己的原因吧。
“就这样吧，明天8点见，可以穿的随意一点，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回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