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4
佐助站在宴會廳的陰影裡,身上的長大衣沾著夜色與霧氣。
他沒想進場——至少,不是以那種「被看見」的方式。
這不是他的世界。水晶燈、銀製高腳杯、絲絨織成的笑聲與謠言。
他來,只是想……在向黑棘堡出發前,再看鳴人一眼。就一眼。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得悄無聲息。畢竟他的名字只是出現在今晚邀請名單最角落的位置,而那封以綱手女爵名義發出的請帖,亦未明說這場晚宴的真正目的,只有最核心的幾位貴族知道。
而他不知道。
佐助站在角落,目光穿過杯影與人影,看見了他。
鳴人正在舞池中央,與那位沙國軍官輕旋共舞。姿態自如,衣袍飄揚,親密無間,彷彿那抹光輝是為他一人而生。
「你來做什麼?」他在心中責問自己。
是啊,他來做什麼?
一個出身寒微的年輕律師,在一場屬於權貴與名流的宴會上,想要憑一眼慰藉自己?
他沒出現在鳴人視線中。他刻意站在燈影之外,不讓那對藍眼睛看見自己。
「這麼做,好像太過自信……彷彿他會特地尋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視線卻怎樣也無法從那抹金髮移開。
然後,他看見了第二支舞。
沙國軍官退下,日向寧次走上前,向鳴人伸出手——
佐助屏住呼吸。鳴人輕輕把手放了上去。
與前一支舞不同,那不是親暱,不是流連,不是心事的傾訴,而是一場安排好的儀式。兩人如同教科書上的插畫,步伐優雅、舉止端正,彷彿早已排練過千遍。是權貴的聯姻,是象徵的結合。
佐助心口猛地一跳。
音樂停了。
綱手女爵舉起她手中的水晶杯,聲音清晰地穿透宴會廳:「感謝各位蒞臨。今夜,除了歡慶漩渦家的花朵再次綻放於社交季,我更有一項喜訊要宣佈——」
佐助的指節收緊。
「——漩渦鳴人與日向寧次,將於春天締結婚約。」
掌聲與驚呼瞬間響起,宴會廳如同被金箔灑下,四散的燈光與恭賀聲幾乎要把空氣撐破。
佐助動也不動地站著。
那一瞬,他以為自己的胸腔裡有什麼東西碎了,不是爆裂,是冰層崩塌的無聲深陷,冷到骨髓、沉到谷底。某種無法說出口的願望,就這麼在他體內斷裂。
不遠處的香檳高塔折射出水晶般的微光,光影閃爍,將鳴人的身影層層包裹。他正和日向寧次站在舞池中央,周身圍繞著高聲祝賀的人群,一雙手在禮貌地接過,點頭、微笑、答謝。那熟悉的笑容,此刻卻與他無關了。
佐助轉身。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他的長靴幾乎沒有發出聲響地踏過鑲花地毯,掠過人群邊緣,像一片被打濕的羽毛滑出繁華的邊界。他甚至沒回頭。他不想看那個人是否在找自己,他不能允許自己有那種妄想。
「他根本不會發現我來過。」他想,「也不該發現。」
他穿過宴會廳側門時,外頭的風正好灌進來,夾著霧氣和夜裡濕冷的煙味,冷得像刀子,又像一種恩賜。
他從不屬於那裡,也從未真的被邀請過。
宴會廳側門「砰」地被推開一條縫,一道黑影像刀子一樣削開濃霧,從金光與樂聲中跌撞而出。佐助幾乎沒有停頓,長靴踏過濕潤的石階,披風在夜風中震顫,他渾然不覺自己呼吸已亂、腳步已快到幾近失態。
在下一瞬,撞上了某個人。
「抱歉——」他本能地低聲道歉,語尾還沒收好,便抬起頭來,看見那雙碧綠眼瞳。
沙國的男子身上帶著乾燥的香料氣息,在這片濕冷的濃霧中顯得格外突兀。佐助他這才認出眼前之人——那個舞池中牽著鳴人旋轉、令整場宴會低聲驚歎的青年才俊。
「你是……剛剛……」他喃喃道,話未出口已被自知的羞辱感堵在喉間。
這不是普通的對手。是在國際間冉冉升起新星,沙國的少校,一場場戰事裡親自踏過屍骨、卻依舊清白冷靜的戰神。
「……你就是那個人吧。」對方沒有退後,只輕聲說。
佐助一怔:「什麼?」
「讓他魂不守舍的人。」
鳴人的第一支舞,給了他。
可此刻,他的眼神裡也有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傷感。
「你就是那個律師。」對方淡聲開口,「春野醫生提過你。她說……你是個很認真的人。」
佐助的手指微微蜷了起來。他想否認,卻又找不到理由,於是只能重複剛才的話: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會明白的。」那雙如翡翠的眼淡淡地注視著他,「你若還想見他一面,就往後院去。」
佐助下意識看向後院方向,夜霧濃得看不清是否該踏出步伐。而我愛羅已轉身邁步。走了兩步,他卻又停下腳步,聲音低低從風裡傳來: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請不要誤會了。」
他回頭,眼神如磐石。
「——是為了他。」
他轉身離開了,只留佐助站在原地,聽著宴會廳裡遠遠傳來的第二首圓舞曲,與自己心口撞擊的聲音。
後院靜得像另一個世界。
宴會廳裡的喧鬧與燈火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隔絕,只剩月色攀在花架上,與霧港特有的潮濕寒氣,在雕花長椅與白石小徑間悄然潤濕了衣角。這裡的花園,是鍾愛園藝的鳴人親自打理的——春時種滿鬱金香與藍眼菊,夏天則有夜來香、洋甘菊與罕見的琉璃花,而冬季將至之際,仍有一簇簇薔薇、紅玉蘭與迷迭香頑強綻放。
佐助慢慢走入這片無人角落,長靴踏過落葉濕泥,細碎聲響像自己內心的不安。他有些遲疑地看向遠處蜿蜒的石徑,花叢間沒有人影,只有冷風拂過樹梢。
「……或許他從沒打算來。」
他低聲對自己說。可下一瞬,他又苦笑了一下。
「不,即使是謊言,我也甘願被騙。」
這希望,就像鴉片——苦、烈、上癮,無法自拔。
直到那一盞燈火出現在視野邊緣。
微弱的燭光在濃霧中蕩出一道金色,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
「佐助!」
是那熟悉得刻進骨血的聲音。
鳴人從公館的拱門間奔出,手中舉著青銅燈盞,身影被霧影拉長,柔軟卻堅定。他身上的紫色禮袍垂至鞋面,織金的袖口在火光下閃爍,但天鵝般細緻的頸項與鎖骨只有薄薄的絲綢,映著寒意的月光。
他幾乎是撲進佐助懷裡,手還帶著未來得及暖起的涼意。
「你來了……我剛剛,終於看見了你,」他低聲說,聲音顫抖,「但你怎麼又走了……?」
佐助下意識扶住他,見他抖得厲害,連忙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他肩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擰著眉:
「你怎麼穿這樣就出來了?」
鳴人抬起臉,鼻尖與睫毛都濕了,卻還倔強地笑著:
「小櫻說,你在這等,我怕你真的走了……就沒來得及換。」
他們之間沉默了幾秒,只餘花園中燈火在風中搖曳的聲音。佐助終於低聲開口:
「……恭喜你。」
鳴人沒有立刻回答。
沉默拉長得像懸在胸腔的一根弦,直到佐助忍不住抬頭,才發現——
鳴人眼裡有淚。
他的目光既困惑又失望,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砸下,劈得佐助當場無措。
「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明天要出發了,要去東境,黑棘堡。也許……也許春天之前都不會回來了。」
佐助聲音沙啞,像是硬生生從喉嚨裡擠出這些字。
「我也許……無法參加你的婚禮。」
鳴人聽到這句,終於崩潰地低吼出聲,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下來:
「你就是要說這個而已嗎!?」
他退後一步,像被火燒了一樣掙脫了披風,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痛。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寫信給我!?為什麼主動來找我、追求我!?為什麼你本人比信箋還要冰冷、還要無情!?」
他的聲音碎裂,像一朵玫瑰在霜雪裡絕望開放。
「啊……又被小櫻說中了....我實在是太痛恨自己的天真了。」
而佐助只能站在那裡,嘴唇微顫,一個字都說不出。
看他哭了半晌,佐助感覺自己的心被委屈壓碎了,終於出聲。
「夠了。」他的聲音低沉、壓抑,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尖銳。
鳴人怔住,抬頭看他。
佐助的臉上沒有淚,但眼神紅得幾近發狂,像野獸忍痛太久、終於回咬那一口。他一步步逼近,語氣像從深井裡拉出來,濕冷、沙啞、沉重得可怕:
「你以為我不愛你,是嗎?你以為我寫那些信,是為了玩弄一個名流?你覺得我今天來,只是為了說聲‘恭喜’?——你到底是有多殘忍,才會這樣想?」
鳴人退了一步,心跳如擂,卻沒能開口。
佐助眼底的光像火一樣燒著,但他強忍著沒有撲過去,沒有吻他,甚至沒有碰他。他只是站在原地,幾乎咬牙切齒:
「我一無所有,鳴人。我沒有姓氏能與你比肩,沒有財產能替你遮風,沒有權勢能護你周全。」
「你是漩渦家的獨子。而我,只是一個窮律師,一個在社會底層爬出來的人。我每天要在會議桌上拚命爭一席之地,只為了不再被人踩進泥裡。你知道我看著你和他人共舞時心裡在想什麼嗎?」
他嗤笑一聲,聲音破碎:
「我在想,如果我今晚說我愛你,那句話會有多少人笑話我自不量力?」
他抬起眼,直視鳴人,那目光帶著痛、愛與絕望:
「……所以我選擇不說。連讓你難堪的可能性我都不敢承擔。」
佐助的手握緊,指節泛白。
「如果你要罵我懦弱,就罵吧。但別說我冷漠,鳴人——就算我伸出手,也什麼都碰不到。」
鳴人緩緩地靠近,像一場從雲層深處漫出的微光。
他沒有多言,只是伸出手,輕輕地、幾近顫抖地,握住了佐助的手指。
他的掌心已經重新熱起來了,帶著跳動的脈搏與真實的體溫。
「我不需要你給我任何東西。」鳴人低聲開口,藍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聲音輕得像夜鶯撕開胸腔唱出的最後一節。
「我什麼都有了,佐助。」
「——我只差一個答案。」
他靠得更近,語氣忽然溫柔得近乎殘忍:
「你願意接受我的全部嗎?」
佐助怔在原地,彷彿連呼吸都忘了。
「如果你願意——哪怕別人說你只是為了我的財富、我的家族遺產、我的姓氏……我也樂意被欺騙。」鳴人輕笑了一下,那笑中卻含著幾乎是絕望的期盼,「只要你說願意,我就會相信你。」
「我可以把自己都給你,佐助。今晚。」
他低下頭,額角靠在佐助胸口,聲音悄悄地滑進對方的骨縫裡:
「就當是抵押。」
「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
佐助沒有回話。月光落在他臉上,如白霜覆雪,所有的掙扎與理智在那雙藍眼盈淚的注視下土崩瓦解。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再無退路。
不是願不願意,而是——他從來就無法拒絕這個人。
下一瞬,他捧住鳴人的臉,動作猛然得近乎粗魯。
他的親吻毫無預告地落下,像劍鋒掠過絲絹,強硬而熾熱。他幾乎是撕開兩人之間那層最後的距離,把所有壓抑的思念與嫉妒、不安與渴望,一併刻進那雙濕潤的唇瓣之中。
鳴人驚了一下,隨即回應。他像早已在夢中練習過千遍那樣吻了回去,將所有痛苦的等待、所有無聲的祈求,全都化進這場無聲的纏綿裡。
佐助的手握在他腰間,幾乎要掐出淤痕;鳴人雙手扣著他的頸後,把自己整個貼進對方懷裡,像要把心臟焊進他的胸腔。
他們吻得太久,太深,直到彼此氣喘吁吁,才不情不願地分開。
鳴人睜開眼,睫毛上還掛著一點光。
「你什麼都沒說。」他輕聲說,唇微微紅腫。
佐助的額頭抵在他額上,聲音像喉頭裡撕出來的一縷血絲:
「那你還不明白嗎,鳴人……」
「我早就,把命都給你了。」
佐助還未從那一吻的餘韻中喘過氣來,鳴人卻已經握住了他的手,掌心冰涼,指節卻緊得幾乎是顫抖的決意。
「跟我來。」鳴人低聲說。
佐助一愣,「鳴人——」
「噓。」他轉身,一縷月光像為他點燃的銀絲落在金髮上,晨霧未散的花園裡,他步步走向漩渦公館的後門,那是僕人與情人進出的隱秘通道,無人察覺。
沿途只有燭火微顫的壁燈為他們領路,鳴人的裙裾微微飄起,紫金色的禮袍下,腳步之輕,像每一步都踩在命運的邊緣。
他領著佐助走過畫廊與走廊,推開那扇深紫天鵝絨帷幔後的房門——
那是他的房間,織霧港最奢華、最任性的玫瑰之窟。牆上懸著遠東刺繡,梳妝台上擺著未擦去香氣的情書與花束,床帳輕垂,蠟燭一簇簇點亮了金色羽毛與天青絲絨。
鳴人轉過身來,燈光將他雙眼映得如深海幽藍。
「我說要給你全部。」他脫下禮袍,肩膀滑出如玉般的弧線,聲音平穩,卻顫著光:「我是……想把自己交給你。」
「你可以拒絕,現在還可以。」他抬起下巴,倔強而柔軟:「但如果你什麼都不說,我會當作你願意。」
他走近了。走進佐助懷裡,像一場蓄謀已久的災難。
佐助閉上眼,只一秒。
他把鳴人摟緊,吻上他的鎖骨,像是蓋上無法推翻的封印。
衣物落地聲與外頭的樂聲交纏如夢,整座漩渦公館都還在為他的訂婚而舉杯,沒人知道,那位閃耀如火的少年,正將他自己給了那位窮律師——
給了唯一讓他哭、讓他笑、讓他甘願違抗一切的人。
蠟燭將房間燒得溫柔如酒。那些搖曳的光斑斜落在床帳與絲被上,落在鳴人赤裸的肩與背脊,像在金黃肌膚上描畫隱形的咒文。
佐助坐在床沿,手指停在他腰際的絲帶,凝視著鳴人——他美得不像凡物,美得讓他心生敬畏,不敢輕舉妄動。
「你在發抖,」鳴人輕聲說,「你怕嗎?」
佐助搖了搖頭,聲音沙啞:「不,我是在告訴自己這是真的。」
鳴人含笑地湊近,手指扣住佐助的領口,「我是真的。現在,只有你能碰我。」
那絲帶輕輕滑落。
佐助終於俯下身,吻他。不是急切的佔有,而是——恭敬的、飢渴又克制的吻。從鎖骨到胸口,每一處都像是曾在夢中無數次想像過的地圖,如今終於能以雙唇描繪其輪廓。
鳴人的手在他背上顫抖,指尖勾緊他的襯衣。
「佐助……」他呢喃,「別忍了。」
佐助閉上眼,終於允許自己墜落。
那是火焰與海洋交會的片刻。
兩具身體在床上交疊纏繞,鳴人主動地抬腿環上他的腰,像一株盛開到極致的花,他的呻吟顫抖卻不退縮,嘴唇在佐助耳邊一遍遍低喃:「你要我……你真的要我嗎?」
佐助幾乎是低吼地回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要過什麼。」
他推入的那一刻,鳴人像燃起來一樣弓起身體,指甲抓住了床頭的雕花。「啊……」他低喊,聲音裡是痛也是釋放,是多年孤獨與渴望終於找到歸處的尖叫。
佐助顫著手扶住他的腰,在他體內緩慢而深地動著,額頭抵著額頭,聲音微顫:
「鳴人……我愛你。」
鳴人的眼睛忽然濕了。他反手捧住佐助的臉,強忍著顫抖笑起來。
「你知道嗎,佐助,」他氣音濕潤卻輕柔如風,「我一直在等你說這句話。就算你不回來了,我也不會後悔。」
「我會回來。」佐助喘息著,「不管有多遠——我一定會回來。」
床帳低垂,世界安靜得只剩喘息與愛語交錯。鳴人如水如焰、如夢如花,在佐助懷中一次又一次地顫抖、收緊、釋放。他是被點燃的神靈,將愛人獻給命運作為獻祭。
這一夜,他們沒有逃避,也不再隱藏。他們是彼此的救贖、淪陷,也是唯一的例外。
夜行列車穿過霧港最後一站時,鐘聲緩慢敲響,火車如一條長蛇,咽下了他遲來的決心。
車窗外是連綿不斷的黑森林與濕霧,輪軌交錯如命運的織線。佐助坐在單人車廂中,披風掛在椅背,手指緊握著掌心那枚小巧的銀質墜飾——
一枚約拇指大小的橢圓相框,細工繁複,包覆著一張他幾乎不敢相信能擁有的東西。
是鳴人的肖像。
黑白的微縮照片裡鳴人頭髮蓬鬆,眼裡明亮。
他說,「這是為你拍的,只有你可以擁有。」
佐助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張照片,腦海裡回蕩著昨夜,鳴人攀在他胸膛上的氣息尚未消散,聲音低低地像滴進耳骨的蜜:
「我原本是要鬧場的你知道嗎?」
「我打算在姑祖母宣布婚約時,當場掀翻我的酒杯、打碎香檳塔、然後在所有貴族面前吻你。」
「但……這次不同,是國王的旨意。若我鬧得太過,會牽連綱手女爵。她為我受了太多委屈……所以我改變了計畫。」
他當時側躺在佐助身側,長睫貼著鎖骨,輕聲說道:
「我已經想好了,服藥,假死。」
「你知道我有的是手段。我的家族、房產、財務,我已經在著手安排了。」
「你要趕在春天之前回來,在我真正『成婚』之前。到時我會等你,一切都會準備好。我們就走。」
佐助屏息聽著,只覺那雙藍眼像點燃了什麼。
「你不會一無所有。」
「我們不會。」
此刻他坐在火車上,將墜飾掛回脖頸下,靠近心口,像握住一個不容質疑的誓約。
火車駛入長長的隧道,他閉上眼,想著鳴人的聲音:
「我會等你。」
然後他睜開雙眼,黑瞳中燃起從未有過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