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85
根本无暇在意其他,在看到洞口露出的一瞬间,放下手臂的鸣人在余光瞥见佐助同样上前一步时,松了一口气,抢先奔向了里面。
“鸣人!”
阻拦不及,卡卡西和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身穿绿色连体服的凯已经露出了大拇指,嘴角星芒一闪而过:“外面交给我吧,卡卡西哟!”
“但是……”从原地跳开,躲开爆炸的同时,卡卡西看向已经重新拦在洞口的蝎,以及不知为何气到大喊大叫在半空乘坐大鸟乱丢爆炸黏土的迪达拉。
眉间忧色尚未褪去,他再次望向那难以理解的景象——那就是,想要迈入洞穴的佐助,被一个同样白衣黑发的赤瞳少年拦住了。
怎么会有两个佐助?!
“是刚才那个五封结界的复制品。”佐助没有回头,蹙眉望了一眼面前黑黝黝的洞窟,似是在回答卡卡西的问题,话音却又一转,“小樱,你跟着千代对付蝎。”
“啊……”短暂的怔愣后,薄荷绿的眼眸中迅速被惊喜替代,一层蒙蒙水雾里,小樱眼眶通红地重重点了点头。
她的神色很快坚定起来:“放心吧,佐助君!”
虽然和上次相比多了凯班,但其他人如何安排调动,佐助并不在意。目前的主要问题是,虽然他用眼睛一下子解决了五封结界的问题,但不知道是否因其他四张符咒依旧没有揭开的原因,亦或是其他什么因素,总之,佐助,被他自己的复制品拦住了。
这并不合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亲手碰那张符。
除了原定剧情里和千代一起对战蝎的小樱,这次似乎加上了凯班的某几个成员;因为这次迪达拉的任务是阻拦救援进入洞窟而不是引走,所以他只远远在上空乘着白色黏土大鸟逡巡着并未远离,但又迫于卡卡西的万花筒能力“神威”不敢降下。
半空时不时落下的爆炸黏土将水花一次次炸起,山壁被傀儡间的交战一次次砸下碎石,再加上面前的这个挡在洞口前缓缓拔出草薙剑的“佐助”,简直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佐助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和他想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然而,更出乎预料的是,他还没动手,面前的“佐助”却在一阵叮叮当当后,挑开了袭击而来的无数忍具。
“我来帮你!”头顶两个丸子发髻的天天跳到了不远处的鸟居上,笑容灿烂,目光炯炯有神,指了指下面,“当然啦,还有主动来的宁次哦!”
倒影着蓝天的清澈水面上,宁次面色一僵。
注意到佐助的视线,白色眼睛眨了眨,宁次清清嗓子冷着脸:“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有机会和你交手,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已。”
“打完那个鲨鱼头,明明和我念叨了半路来着……”天天抽了抽嘴角,随即面色大变,“啊,宁次!”
不过,天天的话音未落,侧身避开手里剑的同时,宁次左脚已经后撤划出半圈,乌黑长发甩向半空:“八卦掌·回天!”
巨大的蓝色如同一个半球体,将正中白衣少年包裹在内。高速旋转下,他掌心穴道喷放出的查克拉将无数包裹着手里剑的凤仙花般的火焰都弹射飞出,无一例外。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绝对防御”。
然而,不过片刻,在一声清脆撞击声里,回天便已经停止了。眼周的经络凸起,双指竖立在身前,宁次皱眉不可置信凝视眼前一幕。
方才短短一瞬,一个佐助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回天范围内。可就在佐助面无表情举刀劈来的一瞬间,巨大的撞击声里,他的刀身却被另一个佐助拦截挡下了。
两柄草薙剑碰撞的瞬间,本该不分上下的对峙里,迎击的刀锋却毫无滞碍的继续斜挑,一阵金属嗡鸣里,半截刀身坠入水中。
并没有浪费同伴创造的机会,气势陡然一变,宁次毫不迟疑地冲向了两个外表毫无区别的佐助之一。
【八卦·六十四掌】
“八卦二掌!”刀被砍断的短短一瞬间间隙,宁次拢起的双指已准确击中避无可避的目标,伴随穴位的一一被点中阻断,“四掌!”
但仅仅到“八掌”之时,一阵如同众鸟锐鸣声的电流声却刺啦着响起,扑天盖地的蓝色雷电中,宁次瞄准查克拉的动作短暂停滞一瞬,下一刻,目标就已经脱离了攻击范围。
一串攻击不过转瞬,眼看对面那个同样冷然的端丽少年跳开一段距离,这才跳下的天天目瞪口呆。
“这这这……”天天手中捏紧忍具卷轴,视线在两个佐助身上游移,“明明我刚刚还能分清楚谁是谁的,你真能确定没搞错攻击对象吗,宁次?”
一丝笑意却在宁次唇畔浮起,似有若无。
“看清楚了,手中持刀的才是佐助。”
只不过……最开始他的回天究竟是怎么被突破的呢?
侧头看一眼方才静静旁观的佐助,见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宁次收回了目光。
即便听到身份被准确指出,对面“佐助”的冷峻脸色却毫无动摇。他只是平静递出手,平平举出断掉的草薙剑。
而后,白皙手掌一松,断剑便直直坠入水中。
“哼。”丝毫不理会溅起的些微水花,“佐助”歪了歪头,眼底浮现出复杂花纹的同时,笑容便在那张脸上一点点被勾勒成型。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虽然身为复制品,但我却依旧是宇智波佐助。那么——”下巴微微扬起,对面少年双臂举起,表情肆意张狂,“不管是你这个原身,还是碍事的木叶人……”
“大量的查克拉聚集在眼部,那是什么?”
在宁次的喃喃自语中,佐助面色一凝,眉头狠狠皱起的同时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了原地。但他的草薙剑还没有拦腰砍中那个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存在,刀就被狠狠弹开。
“你们,都给我死。”
伴随着杀意满满的几个字,巨大的查克拉紫色巨人迅速在少年身上升腾而起。先是骨架,而后长出筋肉,最终伴随着巨人黄色眼眸睁开的同时,全副铠甲覆盖在巨人全身。
“什么?这种查克拉的性质和数量……”
眼睛不由霎时睁大,宁次仰头看着巨人,大脑空白一瞬。
“那究竟……”天天脸上震惊更是毫不掩饰,“是什么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纷乱的战场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被忽然出现在场中、手持弓剑的巨大半身巨人吸引了注意力。
“嘁!”看到自己的底牌以这种未曾料想的方式被揭露,不悦地咬紧牙关,佐助重重嘁出声。
就连方才被卡卡西短暂牵制住注意力的迪达拉也不由自主靠近,白色大鸟盘旋几下。
“那是什么忍术?难道说,宇智波鼬也有类似的术吗?不,等等,两个佐助……?大概是五封结界,嗯。”
几个白色的黏土自迪达拉手中纷纷坠下,化为不同形状。一些在半空中就已经炸开,一些在落到地面的同时,就变大后摇摇晃晃地站起,纷纷攻向被巨人包裹的“佐助”。
无差别攻击下,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里,地面上的人各自闪避,站在水面上紫色巨人里的少年却岿然不动。
“……”被爆炸激起的巨大浪花里,“佐助”冷冷地抬眼看向半空飞翔的人影,像是在自言自语,“既然如此,那就先杀了这个碍事的苍蝇。”
巨人当先举弓搭箭,瞄准半空中受惊一般高速移动的白色大鸟。
————
半分钟前。
混乱不堪的局势里,站在一边的佐助眉头紧蹙,在一旁查看局势之时,肩膀却忽然被人捏住。
“佐助!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想杀掉鼬的话,那你没必要来这里!”
冷冷侧头瞥一眼身前的卡卡西,佐助毫不理会。可下一刻,肩膀却被人捏的更紧。
由于与迪达拉的交战,此刻,不似以往用护额斜斜遮住眼睛,卡卡西那被伤疤贯穿的鲜红色写轮眼中,满是厉色。
然而,他口中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与这纷杂的场面毫不相干。
“佐助,你答应过我,不会去找大蛇丸的。”
不耐烦啧了一声,佐助抬眼:“那又怎样?卡卡西,我早就说过了,少在我面前以老师的架子自居!”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用幻术的方式告诉我那些情报?”凌厉的眸色终因无奈趋向于软化,沉沉阴影里,几不可察觉的钝痛在卡卡西眼底闪烁几下。
可他没有等到回答,在半空的巨人对着半空的白色大鸟射出箭矢的同时,佐助的身影也在卡卡西面前消失了。
可场中消散的却不止佐助一人。
更准确的说,仅两秒前,巨大的紫色箭矢射出后巨人便凭空瓦解,另一个“佐助”的身影也同样消失在了水面上,凭空出现在了上空覆盖着巨大黑色花纹的紫色箭尾之下。
半空中,白色大鸟被巨人一箭射为两半,堪堪避过的迪达拉跃下半空的同时,面前的“佐助”手中的千鸟锐枪已从手中射出,刺中了迪达拉。
不过,就在千鸟锐枪的最后性质变化阶段——被刺中的对象被千万锐枪贯穿的前,开启咒印二飞翔状态的“佐助”,却同样被草薙剑一刀贯穿胸膛。
高高的水花被高空坠落的身影激起,红色祥云火焰从复制“佐助”身上缓缓褪离,吐出的血却缓缓自他的嘴角滴下。
“差一点就能杀了那个啰嗦的家伙了。”
他没有理会站在面前的几人,只是安静地躺在水面上,任凭草薙剑保持着插入自己胸膛的姿势,面无表情看着早已不复迪达拉身影的半空,片刻后目光才落到身前。
“第二次依旧忽视你在我的飞雷神印记下出现的可能性,是我的失误。但显而易见,我是你的复制品,我们各方各面都完全相同。”
“完全相同的复制品吗?所以刚才那种能力……”宁次陷入沉思。
“相同?”半跪在水面上持刀的佐助却忽的嗤笑出声,片刻后,他的目光陡然变冷,停留在那双红色的万花筒写轮眼上,“连作为复制品都不完整,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你的眼中确实有一种能力我无法复制,但是我的一切,都来自于你,包括我想要杀掉在场人的意愿。”
随着冷笑的弧度越来越大,鲜血也越流越多,可“佐助”却只是毫不在意地躺在地上,扫视着四周,漫不经心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马上就要消失了,不如做件好事吧。但在那之前——”
他话锋一转。
“宇智波佐助,你真的,是个十足的可怜虫!”地上濒死的佐助笑声便无端地几近癫狂起来,像是内心的怨愤不知被积压多久,只想随时随地发泄出口,“哈哈、哈哈哈哈,说真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怜又可笑的可怜虫!从头到尾,你究竟改变了什么?又做成了什么?哪怕从头来过,还不是一样!”
持刀的佐助面无表情。
“反正不管你怎么抗拒,都有无数人替你选择,反正不管你怎么挣扎,都逃不过这个世界的规则!你只能被操纵,被一次次操纵,被所有存在按着低头!悲痛欲绝但无可奈何,心灰意冷又愤愤不平。骨头被一次次打断又重塑,在这个世界的不断反复里,甚至连复仇的对象都早就杀掉了,你所仰赖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你究竟,对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执念?还有什么理由站在这里?”
“……………………哈。”持刀的佐助蓦的笑出了声。
“你就是这样,早就没有办法痛快的爱,也没办法痛快的恨了!你想杀的人却内心挣扎着不敢杀,想救的人拼尽一切又无力救;你不想死,但也早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一次次,一次又一次!”地上的佐助眼中血丝愈发充盈,口中鲜血也越吐越多,却依旧哈哈大笑着,笑得几乎流下血泪,“说到底,站在这里的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个世界又是个什么东西?”
佐助想反驳些什么,或者直接让他住口,直接杀死他。可一切都在旋转着、喷薄着,尚无法阻止时,已经下意识的在脑海回答着、沉沦着。
他要活着。他有理由活着,或许一切的理由都不复存在,一切的理由都灰飞烟灭,但——
他还有鼬。
没错,他还可以恨鼬,他还可以杀掉鼬,他还可以救下鼬。
即使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对这个世界做出的一切改革都没有意义,这个世界上一切生命的杀死与保护都没有意义。
……他还可以爱鼬。
“你还不如我!我可以肆意杀掉我想杀的人!而你,你就像个笑话!你这个笑话,还在拼命保护让你变成现在的一切。可你真正想保护的,早死了,早就在你像个笑话一样保护一切的时候死完了!”
身边的人好像在说些什么,佐助却只是低着头,没有在意。
发丝垂下,阴影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他半跪在地,双手紧紧握住刀,一字一顿:“那么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不信吗?我可以帮助你,看清自己,是怎么像个笑话一样来救自己想杀的人……”地上的佐助消失前,早已平静无波的那张熟悉的脸上终是流下血泪,他的口中无声吞吐,无力地咽下了最后的话。
而后——
佐助低头茫然一会,双眼的视线从破碎的世界中重叠之时,他才确定了身周越来越大的噪声来源。
尖叫声里,是一个声音:“天天!”
抽回水面上的草薙剑,佐助站起身来,冷漠看着倒在复制品“佐助”天照黑炎中的天天挣扎。
这个木叶忍者在挣扎。
双眼似乎同样有大量的血丝充盈,有液体自眼下流出。然后,那个来自木叶的忍者喘息之下,似乎恢复了。佐助似乎听到了道谢声,又似乎回荡着刚才那个“自己”的声音。
原来如此。
他的确是个笑话。但是,凭什么?
这个笑话,从头到尾,那个萦绕于内心的声音、该解决的对象,都不是曾经理所当然的鼬,而是……
这个世界。
解决不了提线的世界,就解决提线的木偶。解决不了这个世界,就解决被操纵的鼬。解决不了这个世界,就解决被操纵的自己。
任由眼中血泪滴下,佐助仰头笑出了声。
真好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