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被抓住的衣领却仍未松开，肩上的衣料反而绷的更紧了一点。
“佐助君，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小樱惶急的声音游移着，“还有鸣人，佐助君才刚醒，你也不要这样了！”
“……”似乎是猛然泄气一般，衣服被松了开来，鸣人不情不愿的嘟囔声传来，“好吧，但是我看佐助这家伙是睡太久睡糊涂了吧！”
眼前的世界仍是一片黑暗。
坐在柔软的床榻上，佐助缓缓垂下头，两侧的发丝晃在侧脸边，有些痒。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微微抬高左手，右手慢慢捏在腕部的厚厚绷带处。
耳边令人烦躁的声音却仍在继续。
似乎是被他安静的表象感染，小樱也松了一口气一般，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是对着他：“佐助君既然没事了，还要多谢纲手大人了。”
纲手。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听到回答声，反而是在一阵沉吟声后，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静音，去把他之前的住院记录拿来再给我看一遍。”
一句应声后，立刻有一阵脚步声远去了。
“哈啊？佐助不是没事了吗？”旁观鸣人疑问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还在吵？
“……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吗？”烦躁感再次加深，佐助捏紧手腕，声音从牙关泄出，依旧低哑，“都给我滚！”
“喂，你这家伙！”
“鸣人！”衣料响动声里，鸣人的声音卡了卡，似乎是被小樱拉住了。
又是一阵沉默，只不过，这一次纲手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佐助是吗？鸣人为了带我回来救你，不知道有多拼命，你还真是不识趣啊！”
突兀的，佐助再次笑出声来：“救我？你以为这样就算是救我吗？多管闲事！”
“哈啊？”纲手的声音传来一阵明晃晃的怒气，“你这样的狂妄小鬼我真是见多了！这么一再的随意挑衅，我……”
“纲手大人，纲手大人您冷静一点！不是要看报告吗，您先看报告！喂，你们几个，这突然又是怎么了？”
鸣人吵嚷的声音也和刚回来的静音一同响起，伴随着小樱的低声回答，一切都杂乱的涌进佐助的耳中：“你这家伙到底怎么搞得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佐助！”
“也不对，那个时候你就怪怪的……所以之前的事情我还没问你啊！这话我都想说很久了，卡卡西老师都和我说了，你既然是想给我报信，就不要这么别扭啊，当时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为什么非要自己留下？我……”
即便是紧皱着眉，耳中的声音仍是乱做一团，佐助猛地大吼着打断了鸣人的话。
“我都说了很烦吧？你这家伙，以为我是去救你吗？别天真了！我只是嫌你碍事而已！”
在小樱的拼命劝阻声里，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再次猛地绷起。
“……我碍事？别拉我，小樱！”一声同样的大吼中，鸣人的声音也同样被挑起了怒火，“你给我适可而止吧，佐助！要不是我，你这家伙早被抓走了吧！”
一片黑暗中，佐助同样精准的锁住身前的手腕，与拉住自己衣领的鸣人，僵持在了一起。
“我有求你救我吗？一次次，一次又一次，总是这样……”
低低笑出声来，佐助的笑声带着无端的癫狂之意：“明明是个吊车尾，少在那自说自话了！我说你啊，以后少在我面前乱晃，也不要打着要救我的旗号整天跟在我后面，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佐、佐助君，还有鸣人，我说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别这样了！”
“谁跟在你后面了啊！”重重呼出气来，鸣人的声线是少见的压抑，“还有啊，佐助，你这家伙最好不要太得意了！我可不会当一辈子吊车尾碍你眼的，我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如你！”
佐助的笑声渐渐止住，一字一顿道：“别做梦了，吊车尾！想打架吗？”
沉默中，鸣人好似也突然笑了一下，佐助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手腕微微有些抖动。
他的声音好像都有些兴奋的颤抖：“正合我意。我也一直想和你打一架，然后赢过你……”
“你们两个赶紧住手吧！”手上传来拉扯感，静音着急的小声道，“一会纲手大人又要生气了！”
纸页重重被合上，纲手声音暴怒：“静音，你不用劝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适可而止吧！”
大踏步的声音传来，手上传来被一股巨大的力气重重捏住，佐助和鸣人在同一时刻被分了开来。
“啊！纲手婆婆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纲手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声音无奈：“鸣人，我说你啊，现在还想着打架什么的事，你就没发现佐助的眼睛看不到了吗？”
“啊！”耳边响起一声小小惊呼。
“什么？”一瞬间，鸣人只下意识说了这两字，就仿佛在巨大的震惊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宇智波家的小鬼还真是别扭啊，都这样了不能直接说吗？”短暂的嘀咕声后，纲手的声音再次恢复，“佐助，你也放心好了，眼睛的话是大脑受损的原因，应该是可以恢复的，总之，我会尽力治好你的。”
感受着房间里的寂静，佐助的眉头慢慢拧起：“……你们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木叶帮我！”
“哈啊？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
冷哼一声，眼中视野再次变成诡异的线团人形，烦躁之意却不减反增，几乎到达顶点，可耳边的声音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重重啧了一声，他十分干脆的跳下床，绕过视野中的人影，赤脚走向门口。
“佐助君，你要去哪里？”身前一团小小线条拦住了他。
“不要碍事。”
“佐助！你到底想做什么啊！”鸣人的声音在身后靠近，依旧的吵闹里，仿佛带着些不知所措。
忽然侧身反手抓住鸣人探来的手腕，佐助声音却变得平静下来：“想动手？正好。”
“喂，你们两个……”
“静音！不用拦了，直接去拿镇静剂！”纲手一直外露的怒气也压抑了下来，“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宇智波族人写轮眼开眼后，大脑情况本就特别，再加上报告里他的大脑受损情况，平常的手段没办法让他冷静的。”
“别发愣了！小樱，鸣人，按住他！”
又是一团乱哄哄的声音里，佐助松开鸣人呆愣而毫无动作的手腕，一拳挥了上去。
仓皇的扭过头去，鸣人连忙握住他拳头的同时，崩溃大叫道：“纲手婆婆，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猛地将右手回抽，鸣人被拉近的同时，佐助的右手手肘在即将迎上袭近的人形线团时，却又下意识的偏了方向。可他却在下一刻被人斜斜搂住，垂在身侧的左手也同时被身后人握住。
小樱的哭声从背后传来：“佐助君，住手吧，这不像你……”
佐助沉默的咬紧牙关。
叫他们滚他们不滚，现在又来拦住自己，他们究竟有什么问题？
“纲手，收起你那套理论吧！你没资格在这里随意谈论宇智波！”
随着一阵脚步声接近，静音气喘吁吁跑过来：“纲手大人……”
纲手的高跟鞋声音也响了起来，一声怒意值蓄满的语气词还没发完，反而先叹了一口气：“行吧，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让你的同伴为你担心了！”
“喂，小樱，鸣人，你们两个放开我啊！”感受到纲手的靠近，佐助剧烈挣动起来，却无奈身后被小樱抱得紧紧的，手也被鸣人紧紧抓住。
可恶！
眼睛基本不能用，虽然有很多方法挣脱，但是要想不伤害小樱……
“佐助，不要害怕，只是打针而已……”
开什么玩笑！鸣人这个吊车尾，不是一向最害怕打针了吗？
佐助几乎被气笑了，可下一刻后颈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后，黑暗中的一切就再次变得遥远了起来。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耳边仿佛一直有人在小声哭泣，似乎还有纲手那独有的指挥声，又不时传来有人的叹气声和小声交谈声。
昏昏沉沉之际，再次清醒之际，除了不变的黑暗，眼睛上似乎被缚住什么东西。
佐助伸手去碰时，身边却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佐助君，不要乱动哦，绷带上涂了药，可以让你的眼睛快点好起来。”
一片寂静之中，佐助撑着坐起身来，重新恢复成垂头的姿势。
可恶，全身都没什么力气。
慢慢抬起左手，他沉默的再了捏自己的手腕，指尖微顿。
唇边却忽然沾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个声音再次响在耳边：“放心吧，你的手这次被纲手大人做了手术哦。佐助君口渴吗？可以小口小口先喝一点点哦。”
口渴的要命，他沉默了一会，还是接过了杯子。
“一会再继续喝哦。”手中的杯子被攥住，佐助顺从的任由对方拿开，就听对方轻声说，“你又是我的病人，这可真是凑巧呢。不过，佐助君，你不是说会记得我吗？”
佐助依然沉默着。
“好吧。”当年照顾过他的小护士，浅江，似乎是并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你的朋友总是来看你呢。正好刚刚也一起来了，佐助君想见他们吗？”
“嗯……那我叫他们进来了。”
“我真的叫他们进来啦？”
半晌，门口被打开，出乎意料的，来人并不是小樱，开口的是另一个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那人干咳了一声，才开口道：“佐助君，你还好吗？”
天天。
佐助依旧垂头坐在床榻上，不言不语。
“喂！”天天压低的声音响起，“你也说两句啊，佐助君的眼睛……哎呀，你不说话他怎么知道你来了啊？”
一声小小的“嘁”声后，那人不情不愿的声音回响在小小的病房里：“宇智波佐助，我听说你差点死了，来看小李的时候顺便来看看你。”
天天小声抓狂：“喂，宁次！哪有这样探望病人的啊！”
“……我又没有探望过他！”半晌，宁次同样低声道。
“总之，先送东西，不是都问过小樱他们了吗？”
“哼，好吧。”声音恢复成正常音量，宁次干咳一声后，紧接着传来东西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的声响，“这是我送给小李的小番茄，但是他不爱吃，这一篮子都给你吃好了。”
天天的小小抽气声在不远处响起。
“喂，宇智波佐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好像是等了一会，宁次才慢慢发出似乎压抑了很久的冷哼声，“你为什么每次都不听我说话？”
莫名其妙。
佐助头偏向远离他的另一边。
“你！”在一片“宁次”的低低喊声里，宁次似乎是沉默了一会，“总之，之前和鸣人交手之后，我知道了当年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这些事本不该和你说起的！但是父亲留下的话语中，提及了当年你的事。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反正当年你也见过我……嗯，就是这样了，我期待早日和你交手！”
天天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哈哈，佐助君，那个，不然你还是好好休养，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喂，我还没有说完！”宁次压低的声音里，莫名带有几分茫然。
“佐助君，下次再见哦！”天天转头同样压低声音，“走了！”
日向宁次为什么会来？他又说了些什么？
佐助将头移向窗边的方向，慢慢伸手扯下了眼上的绷带，睁开了眼睛，手在眼前轻轻晃过。
半晌，他再次扭回头来，重新恢复成垂头的姿势。
浅江对他总是十分有耐心，温柔体贴的照顾着他的日常，也总是会细心打理一边小樱送来的花朵。
在几次阻拦无果后，浅江似乎也放弃了给他眼睛缠绷带的行为，只是叹着气自我安慰道：“好吧，反正影响不是很大，纲手大人也说过，佐助君的眼睛一定可以好的！”
小樱每天都来。
在喂了他两天小番茄后，就开始每天试图喂他苹果。被放到一边时，苹果在纸袋中滚动，传来纸袋轻声的簌簌响动。
“佐助君，看，今天的苹果很好看，一定很好吃。”刚说完，小樱的声音就卡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佐助君，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佐助仍是一如既往，毫无回复。
小樱轻轻叹了口气。
沙沙的削皮声响传来，掩在开门声里，门边传来鸣人压低的声线：“小樱~啊咧，佐助今天这个时候就醒了啊。”
鸣人似乎是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手，拉长的声调里带着些微示好意味：“佐助？”
睫毛轻颤，佐助把头扭向一边的窗户，静静感受着眼中已经隐约可见的光线。
“哼，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啊！”小声嘀咕后，鸣人叫了一声，声音委屈，“干什么啦小樱？”
“不要那样啊！佐助君又不是……”她的声音卡了下，“总之不要搞怪！”
“哈哈哈你明明想说佐助不是小狗吧！”
“……鸣！人！”
一声咕咚倒地外加鸣人委屈大叫的声响里，凳子在地上拽出短短声音，小樱手中的沙沙削皮声再次响了起来。
佐助的眼帘垂下，慢慢的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