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手下留情？
什么该死的手下留情，有本事就直接杀了他啊！攥紧刀柄，佐助咬牙看着不远处的鼬。
可与先前不同，除了一双冷漠依旧的眼睛，鼬的所有神情都掩在了高高竖起的立领之下，看不出丝毫破绽。
“手断了，也无法结印……如果只是之前的无聊忍术，可是没有办法胜过我的，佐助。”
十分难得的，鼬目光移向他身侧微垂的手，忽然轻声开口了。
“宇智波鼬，你知道什么？我所经历的一切，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反手将刀挥在身前，佐助猛地划过面前的空气，“有没有左手，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
毕竟，之前左臂断掉后，他一直拒绝像鸣人一样用柱间细胞重新接上。
当时的念头中，除了对鸣人的感激与愧疚的念头外，还是有一些无法掩藏的、深深埋藏心底的想法。
……他愿意守护鼬和鸣人身后的木叶，但无论如何，他却并不想接受曾经深深伤害过哥哥的木叶的帮助。
“宇智波鼬，这次，不会再叫你逃掉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佐助脚底集聚查克拉，猛地弹向那个方向。刀柄在手心里快速转过，一改方才反手握刀的姿势，佐助一刀斩了过去。
苦无与太刀在空中发出剧烈撞击之声。
鼬左手挡下的同时，以佐助难以应对的速度跃起，一脚踩向他右手的同时，另一脚向他胸前踢去。
佐助身体向后仰倒的同时，连忙将手中的刀反手插在地面上。按照身体惯性，同样一脚踢过去的同时，右脚瞬间便聚集起了查克拉，想要牢牢吸在地面上。
下一刻，却被速度更快一步的鼬一把握住脚腕，反手扔了出去。
他试图以太刀的长度补足因左手不便而带来的不协调感，却在鼬的打击下，手中的刀一招便脱手了。
身体飞过长长的走廊，直到感受到后背狠狠砸到墙上的痛楚，佐助脸上的错愕神情才被打破。可他来不及多想，右手掏出的卷轴里已经砰的具化出巨大的风魔手里剑，趁鼬的身影未再次上前之际，巨大的影风车已经席卷着飞了过去。
手里剑的虚影之下，第二重手里剑再次旋转而出，却被鼬轻松躲过。
佐助皱眉半晌，果然，那个时候的鼬没有躲过，是身体患了重病的缘故。可是现在身体还算健康的鼬……
咬牙片刻，佐助重新站起身来：“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用牙齿咬住一头的钢丝，钢丝拉紧声中，右手同时深深向后扯去，半空中被通灵出的忍具齐齐落下。
一时间，仿佛将全部都收纳眼底，鼬手中的手里剑飞出，半空中的忍具一一被轻描淡写的挡下。随着各种忍具散落在地，宽大的袖口再次缓缓垂下，他却连位置都没有移动，仅靠宇智波家的手里剑术就轻而易举做到了。
鬼鲛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这里不禁再次咧出笑来：“哦？弟弟君还不错嘛。”
忽略耳边的嘲讽，看着这一幕，佐助有些沉默的抿起了唇。
无论是忍术还是速度，鼬都在他之上。即便是拿了再多的忍具来辅助，却依旧无法弥补体术的差距。而面对鼬的幻术，即便他的眼睛可以看破，却依旧防不胜防的令人生厌。
即便是他最大的底牌——万花筒的能力，鼬也早就拥有了。
不过，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那么，佐助还有什么招数，可以快点使出来。”
再一次的，鼬安静的站在原地，双手重新掩在宽大的晓袍下。佐助默然看他半晌，视线缓缓移向他身后的墙上，那里，插着一柄太刀。
的确，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鼬。但是……他只是想拦下鼬，和他一起走不是吗？
默默翻出一把苦无，抬起眼睛，佐助再次不声不响地冲了上去。
眼见这一幕，鼬仿佛轻轻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动。
如佐助所料，面对被认为无计可施的他，鼬只会用侮辱人一般的方式，直接用拳头或膝踢来解决问题。
果不其然，鼬眼底轻闪，用胳膊挡下佐助的右臂，同时一拳狠狠砸向他的腹部。不过，这一次，一声脆裂响声后，这次攻击却被挡下了。
死命咬住牙，原本佐助已经断掉手腕的左手，此刻正虚虚抬起的挡在身前。望进鼬来不及掩饰的骤缩瞳孔之中，满头的冷汗之下，佐助唇角勾起一个冷笑。
彻底废掉就废掉吧，有没有左手，都无所谓。
飞速用右手锁住鼬的手腕，佐助跃起的左脚下凝起查克拉，将太刀拔起旋转着扔向半空。待太刀落下的同时，用右手接住刀柄的一瞬间，握刀的手指飞速结出两个手印。
再次握下的同时，刺目的光电已经闪现在整个太刀之中，发出劈里啪啦的尖锐电流声。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或许是眼前的人仿佛忘记了闪躲，又或许是面对攻势无法闪避，佐助唇边冷笑不变，将刀狠狠贯入鼬的肩下。
只要被他的电流捕捉到，电流流过的肌肉就会瞬间变的僵硬。
鼬……抓到你了。
可下一刻，惊飞扑起的黑色羽毛下，刀下的身体缓缓化成了无数只乌鸦，消散在了地面上。
佐助唇边的笑意僵住，来不及转过身，就已经被迎面一脚踢飞了出去。
身体飞过很远，他的背部再次狠狠的砸到尽头走廊的墙上。一阵迅速蔓延至全身的疼痛之下，佐助无力的靠坐在墙边，身体半晌都麻木的无法动弹。
影分身，究竟是什么时候……
面前走廊的地板上，脚步声一声声传入耳中。他微微抬起眼睛，不远处，袍子底部边缘轻轻晃动着，鼬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左手却在身侧止不住的发着颤，小口小口抽着冷气，佐助右手撑在身后的墙壁上，摇晃着一点点站起身来。
“鼬……”
低唤轻轻响起的下一瞬，却再次变了调。被一把揪住身前的衣领，他刚刚看进鼬的眼睛里，大脑便再次变得空白片刻。
被一拳击在尚在隐隐疼痛的腹部，佐助猛地咬住牙，感受着同时而来的后背撞击的痛楚。身体还没有沿着墙壁滑下，他的脖子却被人一把掐住的抵在墙上。
一片冰凉触感。
“既然这么不想要自己的手……”不知为何，鼬的声音中仿佛有隐隐怒意，“那么，我来帮你好了。”
他的左手自下方缓缓握上佐助的完好的右手，停顿片刻，动作轻柔。可下一瞬间，佐助猛地睁大眼，表情狰狞的凄声惨叫起来。
一阵难以形容的残忍声响里，手腕被猛的向上翻折而去，手心几乎被按到了墙面上。
冷汗流进眼睛里，佐助喘着粗气，眼前近在咫尺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用幻术？
两手都无力的挂在身前，他竭力调整着呼吸，声音微弱而断续的开口：“哥哥，带我离开……”
不想，他不想人生变成同样的悲剧与笑料。
人生的第一次哀求是那个世界里，灭族之夜时，他大声哭喊着“不要杀我”逃离满是血迹的房间，第二次，则是在这里，同样的面对鼬。
鼬，两个世界中不同的鼬，却是同样的高傲而自负。
长久的寂静里，他无法看清鼬此刻的表情，可是，掰断他手腕的那只手，却在此刻微微颤抖起来。
……是错觉吗？
“你答应过我的吧，那个时候……”唇边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仿佛有血沿着唇角滑下，滴进鼬的袖底。
“你说过，只要不把我开眼的事告诉爸爸，你会答应我一件事的。哥哥，你比谁都想过安稳的生活，不是吗？”
鼬动作极慢极慢的撤回了左手。
一片静默之中，似乎是缓缓摇了摇头，他轻轻的嗤笑出了声。
“承诺？还真是愚蠢啊。”鼬的声音很轻，一点点在耳边响起，“我不过是怕你夺走父亲的关注而已。宇智波一族最负盛名的天才，只能是我，也只有我。”
“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父亲的关注吗？那么，抱歉了，我是你永远无法跨越的壁垒。”后背被迫紧紧贴在墙上，鼬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过去，你一直都仰慕着我不是吗？憧憬着我，却又无法压抑住内心的嫉妒……”
被如此直白的点破从前无法言明的对兄长极其复杂的情感，佐助的嘴唇一点点抿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愧是鼬。
仿佛能看清所有人心，却也同时擅长用各种欺骗操纵着人的真心，就这样捏住它，磨平它，再打碎它。
可即便知道，佐助还是难以自抑的难过起来。
不管是那个世界中发生的一切，在木叶遭受的一切冷眼，一个个因噩梦惊醒的夜晚；还是这个已经知晓一切真相的世界里，一遍遍痛苦而矛盾的挣扎下，还是决定自私的放下其他枉死族人仇恨的想法……
此时此刻，仿佛都一起涌现在记忆里。
以及，爸爸妈妈死去时的模样。
“一直沉浸在过去那个所谓温柔兄长的假象中，还有你所谓的看破未来……”看着佐助的表情，鼬再次缓缓开口了，“或许你不知道，因为你的这双眼睛，可是给我增添了不胜其多的麻烦啊。”
“每天都缠在我身边，一直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蠢钝而无知，固执又无聊，总是试图模仿我，却不知忍者为何物，永远滑稽而可笑。”
“佐助，你真是，十分的令人厌恶啊。”
鼬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而缓慢，一字一句的扎进心底。或许，就像他仰慕哥哥的同时，却也在嫉妒他夺走了爸爸的全部注意力，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佐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又或许，他在恨鼬的同时，鼬同样也在恨着他。恨他唯一没能下手杀掉的弟弟，到头来，只是成了他理想道路上最大的包袱。
“别开玩笑了……”他听到自己缓缓开口，“宇智波鼬，你以为我从小到大都很仰慕你吗？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
“写轮眼的开启条件你比谁都清楚吧，你就从来不好奇我的眼睛吗？没错，我之所以很早就开眼，就是因为对你的憎恨！我想杀掉你……宇智波鼬，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能第一时间杀掉你！”
不，或许他的确是因此而开眼，但是……
“自从开眼的那一刻起，每时每刻，无时无刻，杀掉你的念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仿佛尚且有着许多话未说出口，可忽然之间，自己被牢牢掐住的脖颈却猛地松开来。从墙边滑到了地上，佐助兀自愣怔了一会。
虚无的幻境之中，是长久的寂静。
呼吸声都好似显得格外悠长而沉重起来，很久很久，鼬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一片压抑的恍惚与静默中，尚且有些模糊的视线里，此时映入眼底的血红却是如此的显眼。
又刺眼无比。
许久许久，他才听到一个声音：“……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