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局食堂炸了。
局长沉默地望着被烧得黢黑的后厨，把手里的空餐盘放到了桌子上。
她刚美滋滋地下班过来吃个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都提前打听好了食堂今天供应特辣烤鸡腿……因为养病她都吃了快一个月少油少盐的营养餐了，好不容易提前和厨子商量偷偷留个鸡腿改善伙食，还没到嘴的大鸡腿怎么就飞了呢？
她不理解，她不接受。
“谁，”局长愤愤拍桌，目光扫过一排不知所措的厨师和禁闭者，“谁干的？”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没一个搞明白状况的。
夜莺拿着数据报告急匆匆赶了过来，将它递给局长，解释道：“是能量熔炉那边出了问题，已经在抢修了。”
“算了，没人受伤就好。”局长叹了口气，又开始头疼起中午的餐食供应。
管理局禁闭者加上工作人员就多达数百人，再考虑到部分禁闭者食量大，一直都是足量供应的。眼下厨房被炸，备的菜肯定也没了，她总不能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外面吃饭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拳打议会脚踢上庭呢，那群老东西十有八九要发出尖锐暴鸣。
“要不先联系一下第九机关，问问他们的食堂能不能加急供应一下？”
夜莺欲言又止，不是她不想联系，而是第九机关食堂规模虽然比MBCC大，但他们人也多啊。
这一时半会的，厨子们就算把锅颠烂了都做不出这么多饭。
温热柔软的躯体从身后贴了上来，切尔西懒懒地勾住局长的腰，脑袋枕着她的肩膀，轻笑问：“需要我帮忙吗，局长？”
局长很想说帮帮我吧切尔西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硬生生止住了她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用了，谢谢你。”
局长眼含热泪地拒绝她。
“真的不需要吗？”卡门奈特握着手杖，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局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只要你答应，芙兰克家族可以立刻满足管理局所有需求，就算是点餐也可以哦……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
亿点大大的报酬还差不多。
上次稍微满足了一下卡门奈特的食欲，她一整天都没缓过来，最后还拖延了工作进度，狼狈加班到深夜。
“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管理局有规定……”
兜里的终端震动打断了局长的话，她拿出来一看霎时两眼发黑。
伊琳娜不是在奎恩集团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联系她？
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局长深深吸了一口气，绝望地按下接通键。
“物资在路上了，空运，预计十分钟左右会到，记得提前开放你们的停机坪。”
不愧是总裁，消息灵通，下手也快准狠。
她现在开始思考该怎么还这笔债了。
还不完，根本还不完。
“可恶，居然抢跑，”切尔西不满地嘟嚷，“那我去订购甜品好了……”
卡门奈特但笑不语，只是看向局长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局长一个激灵，下意识避开了她的注视，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拆吃入腹……字面意思。
贪婪是无止境的，许久未吃到最可口的食物，她已经开始饿了。
但是好像暂时还不太行。
卡门奈特看了眼局长被制服衬衫勾勒出的堪称单薄的身段，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如果吃上一次的话，她一定会承受不住晕过去吧？
“局长！”小文脚踩运货用的四轮小推车，把它当成滑板风风火火地冲向局长，因为刹不住车还把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连着带倒后面的切尔西。
局长揉了揉被撞疼的腿，有气无力地问：“什么事？”
小文塞给她一大把能垫肚子的巧克力，面露同情：“施工队那边说很多手续要您去签字。该加班了，局长。”
局长什么也没说，拍了拍小文的肩示意她下来，又将身一扭，灵活地钻出切尔西的怀抱，蹬着小推车一溜烟骑走了。
背影寂寥落寞，见者无不为之感伤。
——
局长坐在办公室，深深凝视着桌面上堆叠的足有半指高的文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吃菌子吃出了幻觉。
“这些是采购办申请的采购清单，”夜莺帮她一个个挑出来分好类，“这是维修能量熔炉需要用到的部分稀有原料，需要您亲自批准。”
“这部分是对厨师的资金补助，还有这里，是刚才爆炸时引发了局内骚动，部分禁闭者情绪激动造成的设施损坏，目前只是初步清点，后续还会进行补充。”
局长失去所有力气与手段，闷闷不乐地埋头签字。
“你先去吃饭吧，晚点再来拿就好。”她随手撕开巧克力包装袋啃了一口，拧起了眉。
怎么还是酒心的？
局长咽下巧克力，唇齿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虽然辣得有点呛，但是对她这种临时加班怨气很重，亟需疏解的人来说恰到好处。
夜莺离她近，显然也闻到了这个味道，再一看局长手里还没来得及丢的包装袋，顿时了然。
“局长，这个巧克力是新上市的浓缩款，听说酒精含量很高，您病还没好，还是不要吃太多了。”
再怎么高也就是个巧克力而已，还能整出什么黑科技？
“噢噢，”局长随口应付着，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放心放心，我酒量好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上次去复查不是说身体基本没问题了吗？”
……酒量好，她那么多次在晚宴酒会上背回来的又是什么。
“要不我还是帮您把午餐送来吧？”
“不用了，我做完这些再去吃就好。”局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比起夜莺带的安护理长严选清淡营养餐，她还是觉得巧克力更美味。
虽说她不怎么爱喝酒，但养病期间实在闷得慌，酒喝不得，吃点这个反正也不会影响工作。
还没签完几份，局长就放下笔，疲惫地瘫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一放松下来，脑子里又回想起痛失的烤鸡腿，莫名有点鼻子发酸。
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每天为了业绩艰苦奋斗，抓禁闭者从不空军，怎么运气还能这么背呢？
出趟任务不是打死役就是斗黑帮，小磕小碰的受点轻伤也正常，偏偏她就有当活靶子的潜力，一个两个的全逮着她打，不小心住院了还得被没收零食，每次想偷吃都被安抓个正着。
命好苦。
局长在脑海中把讨厌的上庭议会地底黑帮骂了个遍，没一会儿又自觉酒意上头，开始昏昏欲睡。她本想坚持一下起来先把工作做完，但手脚早就已经软得像刚出锅的面条，跟被架上蒸锅一样浑身发烫。
难道酒里……有毒……
局长张了张嘴，喉咙又干又涩，渴得难受。
“救……命……”她撑着椅子起身，摇摇晃晃的准备去找水喝，还没走两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回座位上。
唯一的好消息是意识还算清醒，知道这个时候要摇人帮忙。
打给哪个都无所谓了，总之现在有人能来捞她一把就行。
“救救……”还没来得及说几个字，终端啪叽一下掉在地上，局长提不起劲去弯腰捡，斜斜靠着椅背醉得不省人事。
【卓娅】
局长是被晃醒的。
她迷迷糊糊看向面前的银白色毛绒团子，忍不住上手呼噜了两把。
没轻没重的，松手时指缝里还夹着几根被她薅下来的头发。
毛绒团子不觉得疼，反而轻笑了一声，掌心贴在她的脸上：“认得出我是谁吗？”
局长定睛看去，霎时瞪圆了眼。
“卓娅，你怎么……”她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卓娅耐心等待局长接下来的发言。
“怎么有两个？”
局长红着脸傻呵呵地笑，一边伸出手指戳戳她高挺的鼻梁，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好啊……带着两个出任务就更安全了……”
都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上班，卓娅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该笑她。
局长坚持雨露均沾原则，另一个“卓娅”落到她手上了也不能闲着，手朝着“卓娅”伸去，结果啥也没摸到。
卓娅把她那只高举着乱挥的手握住，无奈问：“想摸什么？”
“腹肌。”局长眼巴巴地看着她。放在往日，这种听着就令人为难的要求她是绝对不会提出口的，也没这个胆子。
但她其实一直都挺想上手摸摸的。
卓娅闻言毫不犹豫地带着她的手往下移，完完全全按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喔！”局长指腹沿着腱划移动，又从白线上一路下滑至脐边，摸到那颗冰冰凉凉的脐钉。“原来这么结实？”
“每次喊你都不来，”卓娅捏了捏她的手，“赫罗去健身房可比你积极得多。也不知道上次是谁答应我周末去锻炼结果把我鸽了，唉……”
“到底是谁呢，要不你帮我想想？”她笑着问。
“哎呀我头好晕。”局长两眼一闭往她身上倒去。
也不完全算骗人，因为她现在是真的难受。
听见局长说头晕，卓娅也不接着作弄她了，而是端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一口气吃那么多酒心巧克力，能不头晕吗？”
局长含着勺子哼哼唧唧装无辜。
“我也不知道那玩意酒劲这么大呀……”她晕乎乎地傻笑起来，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还怪好吃的嘞。”
“这款巧克力本来就是打着高浓度的噱头上市的，军团的伙计试过一次，没吃多少就被放倒了。你倒好，吃这么多。”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卓娅弯着腰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干脆先把杯子放到旁边，再轻轻松松将局长从座椅里捞起来，让她坐在桌子上。
局长被她提起来的时候还是懵的。
她只感觉自己的屁股一瞬间离开了温暖的工位，紧接着腾空而起，还没反应过来又落到冰凉坚硬的办公桌面上。
这下终于方便了。卓娅总算能舒坦地站直身子同她对视，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看我干嘛。”局长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红得跟油焖大虾一样，还以为卓娅是要笑她，于是偏过了头。
卓娅捏着她的两腮扳回来，本来想接着一勺勺喂，然而局长主动将杯子里的蜂蜜水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生怕有人要抢似的。
卓娅揩去她嘴角的一点水渍，见她安安静静坐着半晌都没说话，还以为她是准备借着酒劲憋出个惊世骇俗的发言，便也没急着出声。
“你中午吃的什么？”局长冷不丁问。
“……还没吃。”卓娅一愣。
局长登时急了，她愤愤地捶了一下桌：“怎么回事，奎恩集团的飞机被地底劫持了吗？我就说这次厨房爆炸肯定不是意外，一定是地底势力为了降低我方实力下的阴招，哎哟不行我得通知管理局提前进入战备状态……”
前面好歹听着还不是很离谱，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
局长撑着桌子就要往下跳，却又使不上力，别说走路了，光是站着腿脚都不听使唤，脚还没沾地又被卓娅接住了。
“放心吧，东西早就到了，”卓娅叹气，抱着蒙头蒙脑的局长坐在椅子上，“我没吃还不是因为你喊我来的？”
局长缓缓眨了眨眼。
“啊……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也去吃饭吧？”局长心虚地问，“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有没有烤鸡腿？”
烤鸡腿烤鸡腿，烤碳腿还差不多。
“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卓娅似笑非笑。
局长寻思着自己还真……不知道。
“闷头睡了快一个小时，我喊过你很多次，”她说，“刚才如果再不醒，我是打算把你扛到医务室去的。”
“你害得我错过饭点了，小局长。”
局长一听面色大变，当即伸长了手拉开抽屉翻钱包：“人是铁饭是钢，我拿狄斯币给你去外面买点吃的——能不能顺便帮我带个烤鸡腿？别让夜莺她们看见。”
卓娅被她气笑了，二话不说把人扯回自己怀里，一手箍紧她清瘦的腰，防止她蛄蛹着从自己腿上滑下去。
“我缺这点钱吗？”她啧了一声，“别折腾了，反正我也不饿……”
她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又马上改口：“好吧，其实是有一点饿。”
局长更是满脸自责：“你不想出去的话，那我开车去外面帮你买回来……”
醉成这样还敢开车，明天MBCC局长酒驾的新闻就要上头版头条。
卓娅摇了摇头，就由着她瞎琢磨自己的心思。
“那去我房间里拿桶泡面？还有两根火腿肠。”局长心一横决定忍痛割爱。
嚯，养病的时候还敢私藏垃圾食品，告到艾恩和安那里去准有她苦头吃。
“不行，再换一个。”
局长想了想，突然翻身面对面坐在她腿上，两手攀着她的肩缓缓靠近。
卓娅眉梢微挑，没有避开。
两人一个眼神暧昧得能拉丝，一个坚定得像是要干翻地底，怎么看都对不到一块去。
“欸，我有一计——”
局长笑得狡黠，她扫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悄咪咪和她咬耳朵：“我们偷偷溜出去玩怎么样？这儿的路我熟得很，保准他们发现不了。”
MBCC你不熟还能有谁熟？
“你老实待着，”卓娅算是认清了局长现在这状态属于说话都不用脑子过滤，又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还是算了，我饿着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挑。局长挫败地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任卓娅怎么戳戳都不起来。
“头晕，”她懒洋洋枕着卓娅的肩，“不想动。”
卓娅一手托着局长起身，让她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带着人往外走。
“那我带你去医务室开点药。”
“停停停我不晕了！放我下来我要工作！”
身板薄得和纸一样，这时候倒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卓娅差点没能抱稳她。
“别乱动。”声音稍沉，局长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她的表情，老老实实歇着了。
“……能不能不去医务室，被她们知道我喝酒就完蛋了。”局长想起艾恩冰冷的手术刀，瘪了瘪嘴。
“该夸你有自知之明吗？”
卓娅随手拿了个金属摆件，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将其砸向监控。
太好了，现在报修单又要加一个了。
“求人办事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局长？”卓娅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对她的反应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故意停在门口，只差一步之遥就能推开紧锁的办公室门。
局长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那我给你……”
“不要狄斯币。”卓娅把她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这种思考深度对现在的局长来说还是过于超纲，属实是把她给难倒了。
以至于久到让卓娅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性算是都砸在这人身上。
“既然你想不到，那算……”
“喔，我知道了！”局长恍然大悟，眼神坚毅：“只要我帮你填饱肚子就行了。”
“嗯？”卓娅有些惊讶，她点了点头，开始循循善诱：“怎么帮？我可不是一顿饭那么好糊弄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该开点窍吧。
“刚才那蜂蜜水味道不错，量大管饱——”
哦，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卓娅尚未开口，还带着蜂蜜余甜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所以勉为其难分你一点……”局长含含糊糊地说着，毫无章法地在她唇边乱蹭。
卓娅轻笑一声，将她放了下来。
局长还未回神就被紧紧抵在了门边，卓娅一只手按在她后脑上护着，加深了这个对她而言来之不易的吻。
“唔唔唔——”
舌尖强势地顶开牙关，被饿狼眈视许久的猎物终于自投罗网，岂能有不大快朵颐的道理？
本就头晕的局长在缺氧之后更加难受了，情急之下拽住了卓娅身前坠着的那根装饰性的皮绳，重重一拉。
辛迪加的狼王被她的猎物勒紧了脖子，乖乖垂下了头，蓝紫色的眼瞳中只余温润平和的浅淡笑意，哪还看得出平时的半分凌厉。
哄小孩呢？可不要把她看扁了！
局长斗志昂扬——虽然她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燃什么，但总之抓着皮绳的手又往下扯紧。
攻守之势易也！
局长得意地笑：“区区狼王，入我麻……麻痹西西……就得遵守这里的规则！”
哎哟好晕，都怪卓娅。
局长又板起脸瞪她：“本，本局长命令你——”
卓娅嗯了一声，洗耳恭听。
“去给我搞俩烤鸡腿来，”局长没骨头似的搭在她身上，晕得快睁不开眼，“你都饱了，该轮到我了。”
卓娅将她抱了起来，推开办公室大门。
“遵命，”她手里挂着一串摩托车钥匙，“抱紧喽，这就准备带您越狱。”
“？”
十分钟后，局长被卓娅绑在摩托车上，听着MBCC刺耳的警报声陷入了沉思。
“抱歉啊小局长，我改主意了，”卓娅把头盔扣在局长脑袋上，“跟我去军团待几天吧。”
“毕竟你有责任喂饱你的禁闭者，对吧？”
局长觉得她俩想的可能不是同一个喂。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卡门奈特】
“局长。”
“干、干嘛？”
捆着手脚的可怜局长弓成了一只虾米，颤声问。
刚才还睡眼蒙眬呢，一见自己被五花大绑上了卡门奈特的餐桌就吓得眼都不敢眨了。
面前的红发女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将局长受到惊吓后的有趣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
……能不能把这个愉悦犯拷走。
卡门奈特拿起银叉，沾了点高脚杯里的酒水，慢悠悠抹在局长略显干燥的嘴唇上。
“哎呀，”她突然用手掩着唇，看上去有点懊恼，“忘记您已经喝醉了，再多喝容易伤身，抱歉。”
局长把嘴皮子上那点酒舔干净，啧了一声。
“瞧不起谁呢？”她一挑眉，冲着卡门奈特挑衅道：“再来一瓶我也能喝。”
卡门奈特幽幽叹了一口气，手指戳了戳局长酡红的面颊：“不如猜猜您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不待局长回答，她又自言自语起来：“真是劣质的酒精味，在我看来和下水道的污秽没什么区别，这简直就是在玷污您的灵魂——”
卡门奈特沉痛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口感会变得糟糕的。”
局长恨不得找个地缝给自己塞进去。
“我怎么在你这？我记得我明明……”
等等。
所以是她自己找的卡门奈特？
“我可是在接到通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您身边了。”卡门奈特回想起前不久的状况，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只是您一个劲地往我身上扑，情急之下，只好先想办法将您带出来了。”
局长心说这难道不是应该带到医务室吗，怎么还给她带餐桌上来了？
现在好了，她要被卡门奈特吃掉了。
吾命休矣！
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局长吸了吸鼻子，使劲压下泪意——她不爱哭，但是醉上头了本来就容易导致情绪化，更别提是这种超劣质酒精。
没智力倒退都谢天谢地了。
“你应该不会狠心动手的……”局长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吧？”
求你了你快说对啊。
卡门奈特面露为难：“可是局长，我现在真的很饿。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留在管理局不惹事，就会满足我所有的食欲，难不成您已经忘记了吗？”
局长一噎。坏了，她好像还真说过这句话。
毫无疑问，卡门奈特完全拥有做演员的好潜质，一来二去的绕得局长心生歉疚，移开目光不敢直视她。
虽然她不是很介意这种事情，但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住……
她烤鸡腿还没吃上呢，再晕一次怕是连医务室门都不准出了。
卡门奈特心情颇好地摸摸她通红的脸，又游移在她嘴唇上按了按：“其实我一开始是想放过您的，毕竟还未痊愈就下手，那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我看你现在也不太礼貌。”局长愤愤咬住她的手指，又不敢下重口，只好小发雷霆意思一下。
卡门奈特留了指甲，不算长，但经常在进餐的时候刮得她生疼，以至于她每次听到卡门奈特的请求之后都有点发怵腿软。
“可我、我没吃饭——对，我也饿了，空腹被吃将对我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伤害，之后还得把你禁闭的。”
局长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不被吃掉的理由：“而且……而且我要是在你这儿晕过去，MBCC找来怎么办，到时候可没人帮你说话了。”
她越说越笃信卡门奈特是绝对不会动嘴的，这次肯定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她现在口感肯定很糟糕，以卡门奈特挑剔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吃的。
就算要吃，也会等酒味散得差不多了才行吧，她醉得这么厉害，醒酒也要很长一段时间了，足够夜莺她们找到这里来。
卡门奈特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挠挠局长的下巴，漫不经心问：“那您想吃什么呢？我让后厨备菜。”
“烤鸡腿。”
卡门奈特愣了一下。
“就这个？”她问，“只要……烤鸡腿？”
她家厨房好像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东西。
局长点了点头：“要多加辣椒，如果有冰可乐就更好了。”
卡门奈特突然反应过来，她扶着局长坐起身，一手端起酒杯，杯沿抵在局长唇上，缓缓倾倒。
咕噜咕噜咕噜。
局长不肯喝，嘴埋在红酒里吐泡泡。
“差点被您骗了。您身体有恙，是不能吃这种辛辣油腻食物的。”
那她也不能接着喝酒啊！
卡门奈特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然探进局长松垮的衣摆，坏心眼地轻蹭一下。
局长腰腹猛地绷紧，下意识张开了嘴，那些酒水顺理成章地灌了进去。
“……你怎么把我衣服换了？”
酒水没能及时喝完，有一点顺着唇边滑了下来，滴在纯白的浴袍上，绽开一朵朵红梅似的痕迹。
局长莫名想到卡门奈特的奇怪癖好。
在进食时，她似乎很喜欢把局长弄脏。有时是贵得离谱的酒水，有时是一点点果酱，就好像这样能变得更好吃一样。更有甚者，会在她的身上咬出血痕，在局长最为紧绷的那一瞬间，连带着她的灵魂一起吞吃干净。
局长不懂，但每次这样都能让卡门奈特安分好一段时间，就随她去了。
……嗯，能吃是福。
正如现在，卡门奈特吻去她唇边的酒液，但仍不知餍足地顺着往下，最后印在了她颈上。
局长喉头滚动，被捆在身后的手小心翼翼地解着对她来说不算复杂的绳结。
卡门奈特轻轻叼起下方的皮肉。
那个位置正好是局长的颈动脉，虽然知道卡门奈特没有狂食生人的恐怖爱好，但她难免会紧张。
这儿被咬一口也是很疼的，也很容易留下难以消退的印记，更重要的是……她制服遮不住啊。
“因为您出了不少汗，就干脆让下人帮您弄干净了。”
众所周知，处理食材是进行品鉴前的第一步。
局长觉得她还不是很想经历第二步。
于是她攥住了卡门奈特的手腕。
“哎呀，您挣脱了？真厉害。”卡门奈特面色不变，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要对我使用枷锁吗？”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门，“将我控制住之后，从那边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局长定定地看着她好半晌，最后挫败地摇了摇头。
非紧急情况下对自己的禁闭者使用枷锁，于她而言还是比较抗拒的。
所以这样算不算是紧急情况……
酒精麻痹大脑的后遗症仍然存在，局长的思维比平时迟钝得多，此时还在认真地思考自己如果被卡门奈特得逞的后果。
在管理局时，卡门奈特表现得并不会多么放肆，好歹能让局长喘口气。
但现在这里是卡门奈特的地盘。
可能会昏过去一整天，也可能被吃太多，得歇上很长一段时间。
更有可能，被卡门奈特圈养起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想而知。
算是紧急情况的吧……
但是她又看见卡门奈特略显伤感的眼神。
局长开始反思自己到底为什么被禁闭者评选成管理局最心软的人。
人善被人欺！
“一颗。”局长比了个一的手势，咬着牙说，“让我先给管理局发个定位。”
“当然没问题亲爱的。”卡门奈特对局长的回应很是满意，她取来局长的终端，看着她的手指飞速敲击屏幕，最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行了，你吃吧。”她紧闭上眼，两只手撑着桌面。
“不要紧张。”
局长没有看见卡门奈特眼里的深不见底的欲望。
她只知道卡门奈特直白而热烈地拥住了她，嘴唇贴上她的颈侧。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随之而来，耳边响起轻微的咀嚼声。
葡萄的汁水有一点溅在了皮肤上，没有被卡门奈特放过，而是当作了在局长身上煽风点火的助兴剂。
腰上的抽绳被完完全全扯了出来，蒙在了局长的眼睛上。
冰凉凉的酒水落在身前，她却觉得身子越来越热，难受地后仰着头。
晕得厉害，手臂也支撑不住软了下去，硌在餐桌上生疼。
选的什么鬼地方。局长在心里狠狠吐槽。
“可别昏过去了，局长，”卡门奈特模糊地低笑，“要是失去意识，您遭受的，就不仅仅是‘品鉴’那么简单了。”
卡门奈特一手扶着她的腰，余光扫过桌上那部孤零零摆着的终端，轻笑了一声。
她从来都是个狡诈无情的狩猎者——
比如这部被动过手脚的终端。
不知道MBCC的人再见到局长，又会是多久之后呢？
【兰利】
啥玩意怼她脸上了？
局长迷瞪着眼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脸正贴着一把原木戒尺。
看到这东西局长就哆嗦了一下。
“醒了？比我预想的要晚一小时，新人。”
兰利没穿制服，而是换了件简单的家居衬衫，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告，空出的手拿了把戒尺在她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
局长躺……
躺在她腿边的地毯上。
“长官好……我怎么在这？”
局长坐起身，茫然地看向周遭。
她怎么瞬移到兰利家里来了？
“不是你找的我？”兰利反问，“本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没想到捡回来一个醉鬼。”
“如果是下班后喝点酒放松一下也就罢了，敢在工作期间醉酒还故意被我抓个正着……新人，你很有胆量。”
局长欲哭无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巧打给长官啊？
“要不您听我解释——”局长话音未落，戒尺轻飘飘打在她的嘴上。
兰利瞥了她一眼：“解释什么？解释你吃酒心巧克力都能醉成一坨烂泥？”
局长面红耳热地低下了头。
“洗个澡散散你身上的酒味。之前那几套衣服都放柜子里了，自己去拿。”
兰利在第九机关和管理局都有宿舍，平日里为了方便都在那两处来回住，很少回自己在外边买的屋子。
这间屋子相较于兰利的薪资而言算不上大，东西都码放得整整齐齐，比如满满当当的酒柜和一大堆来自不同地区的咖啡豆。
局长慢吞吞起身，走路都还有些晃悠，老老实实去房间里找自己的衣服。
局长敢保证，除了兰利自己，她绝对是最熟悉这间屋子的人。
别的不说，谁能想到兰利有一面墙的……
局长感觉自己哪都有点疼，尤其是屁股。
不敢在拉了窗帘黑乎乎的房间里久待，局长抱着衣服就直奔浴室，洗了个很久的澡。
出来时连衣服纽扣都扣到了最上面那颗，手腕都被袖子遮得严严实实。
兰利只是扫了她一眼，便放下了手里的报告，指尖点了点沙发示意她坐过来。
局长并着腿，两手叠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
“把水喝了。”
局长咕咚咕咚把一整杯水喝光，不带一丝犹豫。
“扣子松两个，不嫌勒脖子？”
局长又抬手去解纽扣。
“好了，做检讨吧。”
“……啊？”
做检讨？在这？
她都只在办公室做过检讨，这种场合该咋做？
局长刚想按照以往惯例站起来，又被兰利按了下去：“坐着检讨，你站不稳。”
她都站不稳了所以就不能商量一下把检讨先缓缓吗？
局长深吸一口气，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几乎要把地板盯穿：“本人今天因在管理局内状态过于放松，毫无防备心，忽视了潜在的危险，高估自己的实力，导致醉酒失态，影响工作，连累长官……”
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而兰利靠着松软的沙发全然不为所动，没有叫停的意思。
局长算是知道兰利为什么要让她喝那么多水了。
她嘴巴皮子都说干了，真的快要说不下去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兰利总算截住了话头，让局长得到片刻喘息。
“今天中午你找我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兰利随手摸了摸她的头，看着有些遗憾：“我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把你接走了。”
局长心说自己也没饭吃，她那么大个烤鸡腿都没了。
“那您想吃什么？要不我点个外卖？”局长摸了摸鼻子，有点难为情：“不嫌弃我技术差的话，我下厨也可以的。”
不过是少吃一顿而已，兰利没少干过这事，以前为了任务饿上两三天都是正常的。
提起这事也不过是存了心要逗一逗局长而已。
“嗯……”指尖轻敲着局长的脑壳，兰利状似沉思，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再不说话局长脑袋都要被她敲疼了。
“面条怎么样？”她努力回想以前在第九机关蹭饭吃时见过的那些菜，“或者炒饭、牛排、粉丝、烤面包……”
不管会不会做，报了准没错。
“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兰利手中的戒尺拍拍局长的天灵盖，“去给我泡杯咖啡——你中午没吃？”
一听到这个局长就笑不出来了。
“没吃，”她蔫巴地回道，“本来食堂今天做烤鸡腿的，这不是爆炸了吗，全没了。”
哦，那很坏了。
兰利点点头，没说什么。
局长失落地垂下眼。
肚子好饿，头好晕，命好苦。
下辈子她要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鸭宝——不被菲压榨版。
她心不在焉地磨着咖啡豆，听到兰利的声音伴随着勺子搅动咖啡时碰过杯壁的脆响一并传来：“烤鸡腿加薯条和小杯可乐，够吗？”
局长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
“够了够了，谢谢长官！”
兰利被她逗乐了，却没有急着立刻下单，而是把终端倒扣在茶几上。
局长端着咖啡杯乐颠颠地小跑过来，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服务周到就差把咖啡喂兰利嘴里。
“先别急着谢我。”兰利抿了口咖啡，眉头舒展开来。
泡咖啡技术比以前有进步，而她一向赏罚分明。
她把局长头顶几根竖起的呆毛捋下去，心情颇好：“从我这拿到奖励哪有那么容易？光是泡杯咖啡可远远不够。”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烤鸡腿如今在局长心中的地位已经无法撼动了。
让她吃一口吧她真的什么都会做的。
“那我来下单？”
喝酒喝懵了吧敢这么和长官说话？
“不、不是，我是说——”局长回过神，现在就想抽自己俩耳刮子。
“长官都还没吃上，你就先惦记着吃了？”
“……长官您也试试？多加辣更好吃。”
兰利真的要气笑了。
“我不吃这个，”她说，“去房间里自己挑几个拿出来，让我满意了，你再吃也不迟。”
可是等她满意了自己就要被玩死了。
局长犹犹豫豫不敢动，想着是不是该怎么跟她讨价还价一下。
“听话，”兰利摸了摸她的脸，“乖孩子才会有奖励，对吗？”
适当的鼓励就是孩子前进的动力。精通驭下技术的兰利长官如是想到。
局长果真乖乖听了她的话，转身去屋里叮铃哐啷地挑东西。
兰利拿起终端，略微思考了一下，选了个预约配送。
预约三小时后。
午餐变成晚餐，应该也不是不行吧？
反正她特意挪了半天假，现在有的是时间。
局长挑东西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火急火燎跑出来了，把那点东西一股脑倒沙发上，跟烫手似的，偏着头怎么也不敢看。
兰利本以为她只会挑点小的，到没想到局长居然一口气拿了五六种，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在迎合自己的偏好。
“你真就这么想吃？”她笑着问。
局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耳根子烫得像着了火。
“这不是您教的，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她嗫嚅道。
她教的好像不是这个争取。
……算了，总之这点误解也无伤大雅，也算达成了她的目的。
兰利仍坐在沙发上，单手慢条斯理地解着局长的扣子。
“还是我来……嘶！”局长快忍不下去了，想要自己动手。
戒尺无情拍打在了她抬起的手上。
“要听话。”
“……是。”局长弯了点腰，方便兰利动作。
冰凉的木质戒尺游走在她的身上，局长几乎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拍打，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自己戴上。”兰利指了指沙发上的东西。
东西有点多，多到她不知道该先戴哪个。
“长官，”局长小声问，“我能再去喝杯水吗？”
兰利挑眉笑了笑：“我建议你不要喝得太多，不然容易……”
好了不要再说了她懂了。
局长恨自己为什么要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
她忍着颤栗慢慢地把这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安置在身体上，手抖得跟筛子似的。
最后一个东西她一个人办不了，兰利大发慈悲帮了她一把。
金属手铐一只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另一只拷在了茶几腿，中间的链子很长。
磁性醇厚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畔。
“跪下。”她说。
局长嘴被堵着，呜呜咽咽说不出一个字。
白皙的肌肤染上一道道略深的红痕，痛也好快/感也好，都是只有兰利才能赋予的。从这一刻起，她的一切反应只能为兰利而生。
拴着脖子的细链被人扯了扯，局长被迫仰起头，泪眼蒙眬地望着兰利。
她那微笑着的，危险的，捉摸不透的——
主人。
——
适当的温存是有必要的，兰利揽着她，由着局长往她怀里钻。局长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侧，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一样寻求安慰。
虽说她想让局长早日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雌鹰，但唯独在这种事上，她享受局长的所有依赖。
“长官，长官……”胡闹了一通，酒意也未散得完全，局长还有点头晕。
“嗯？”
“我的烤鸡腿怎么还没到……”付出了这么多还没吃上烤鸡腿，局长很委屈。
兰利闻言只是一笑：“我点的预约配送。”
“预约多久啊？”局长看了眼外边的天色，“都快到傍晚了吧？”
“对啊，”兰利坦然回答，“差不多傍晚才能到，你再睡会儿也不迟，到了我叫你。”
局长信得过兰利的人品，是绝对不会趁着她睡着吃独食的。
“那您一定要叫我……”局长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想吃……”
蠢。
兰利笑着摇了摇头，怀里躺着个累得睡着的局长，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还挺好。
以后可以多去管理局几趟，至少能逃一下工作。
终端上还显示着聊天记录，是管理局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发来的，附带局长最近的检查报告。
给她吃这些不健康食品还是不太好——
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谁让她是一个疼爱下属的好长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