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k14tk】抓落叶

重返未来:1999 | Reverse: 1999 (Video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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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k14tk】抓落叶
Summary
2025年十四行诗生贺ao3好像不提供定时发布所以提前五天给十四行诗过生日。无论如何她们都会接住彼此,像接住落叶那样。祝司辰最好的第一助手十四行诗生日快乐!新的一年也要和vv一起体验更多新奇的东西!
Note
一月十日当天在考试故提前发布

  十四行诗抓到的第一片落叶是维尔汀手动抛的。那年暖冬,临近深冬也没有雪落,甚至林中的枫树都还红着叶子,随着微风不急不缓地徐徐飘落,似乎要一路飘到尚未到来的初春。她照例到后林中寻找再度逃课的同桌,风干的落叶在布靴底部清脆地嚓嚓作响,发出枯枝落叶碾碎时特有的喳喳声。烈红的枫叶打着旋自空中飘落,切断光路中浮游的尘埃。她接住一片落叶,顺着它来的方向抬起头,刚好与枝杈上长着手臂、满身碎叶的维尔汀对视。

  「……你在那上面做什么?」

  维尔汀挠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刚准备翻身下树,却又像想起了什么,曲起腿扶着树干蹲下,手半环在嘴边朝十四行诗喊:

  「十四行诗!」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住!」

  她站起身,在同窗惊讶的目光中跃下枫树。十四行诗匆匆忙忙地张开手臂。校袍尾摆在半空中高高扬起,飘散的银发在阳光下如水银般反着光,像一片被霜浸过的落叶——她直直地扑进十四行诗怀里,体重压得十四行诗连向后退,最后在轻声的惊呼中仰栽进绵密的落叶中。叶片被砸得扬起又落下,她跨坐在十四行诗身上不住地道歉,手却不自觉地勾向同窗散在脑后的发丝。橘红的卷发融在橘红的枫叶里,连成一空嵌在地面的火烧云。十四行诗愣愣地望着她,灰绿色的眼睛像两块镶在云里的青空。

  「——这样很危险的!」十四行诗支起身子,两手压上她的肩头,眉头微微蹙起,「摔下来着力不当肯定会受伤——你旷了太多节实践课了!」

  维尔汀没有反驳,怀着歉意看向十四行诗的眼睛。枫叶乘着风纷纷扬扬地从背后袭来,她抓住一片落叶,放在十四行诗头顶。

  「对不起,十四行诗。」她垂下手,坠在身侧,「但我已经自己补习过了。」

  「补习?」

  「是的,」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笑容很快又浮回维尔汀的嘴角,十四行诗眼里也只余下纯粹的好奇,「我逃课时会在这里抓落叶。」

  「……什么?」

  抓落叶。

  「这也算是训练吗?」十四行诗垂下头,食指抵着唇角,少顷又恍然大悟似地抬起头,微笑着看向维尔汀,「……我明白了。这确实是兼备效益与乐趣的反应能力训练,很高兴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但请不要逃课太多次,维尔汀。」

  「……如果不逃课哪有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维尔汀挪开视线嘟囔着。

  「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她回过目光,「十四行诗,枫树的颜色和你头发颜色很像,你不觉得吗?」

  「我头发的颜色比枫叶浅上不少,」十四行诗抬手捏着叶柄取下脑袋上的枫叶,「不过底部渐变的地方确实说得上相似。」

  「那就是很像。」维尔汀从十四行诗腿上站起,身后是层层叠叠的茂密的林叶,「每次你来找我都像是落叶来抓我一样,今天我抓到一片好大的落叶。」说完她笑了,十四行诗却没懂她到底在笑什么。扶着身子站起,她从口袋中抽出术杖,对着一片飘在地上的银杏叶念出悬浮咒,一路浮到维尔汀脑袋上,报复似地落下。

  「所以你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明明在地上抓落叶更方便。」

  「我听见你来了。」维尔汀难得板正地立定在原地,保证银杏叶不掉下来,「林子里的一切声音都会被树叶放大无数倍,你走过时不小心碰到秋天的沙锤了。」

  「但我不觉得你爬到树上是为了躲我,我知道你一直故意躲在我能找到的地方。」趁着对方难得老实,十四行诗走近维尔汀,拍去她校袍勾着的细碎的干枝与碎叶,「你是上去抛落叶的吧?」

  「猜对了。」维尔汀展开手臂方便十四行诗的清理工作,「……你来的时候风刚好停下,我本来想和你抓落叶的——没有风叶子就很难落下,所以只能我自己抛了。」

  十四行诗忽然笑了两声,维尔汀低头看她,头顶的银杏飘落下去,晃到了十四行诗脑袋上。

  「你确实像风一样,维尔汀。」十四行诗拾起头顶的树叶,举起术杖,「但我猜你肯定又在魔咒课上睡觉了。如果用神秘术,不爬到树上也能做这些事情,你看——」

  笔尖朝向落叶黄橙交织的边缘,她轻轻念咒。树叶在神秘术的波动下缓缓开始涌流,起初像平原悠闲的彩溪,混合着黄、橙与墨绿,低浮着贴在地面,绕着她们打圈。随后溪流的浪头扬起一个仰角,漩涡般回旋打转。十四行诗抬起手,高举过头顶,笔尖指向遮盖天空的树冠,落叶颤抖的声音刹得响亮起来,震动秋日的沙锤,在无风的林间卷出一周叶墙。一瞬间维尔汀以为自己是站在斑驳的海底,鱼群交织着在她们周身向上打转,直到触及树冠底边,十四行诗放下手,叶片交杂着簌簌降下。十四行诗伸手抓住一片未坠地的红枫,橘黄的帷幕在她身后坠下。维尔汀看着十四行诗的眼睛,直到几片落叶将她砸醒。她摸着脑袋,从头发上取下一片半边还浸着翠绿的橘枫。

  「……十四行诗。」她愣愣地抬起头,唤了声同窗的名字,「我越发觉得你出生那年也是个秋天一样的暖冬了。」

  「……什么?」

  

  于是在十四行诗生日那天,她从课桌里翻出一片未成熟的枫叶。一月近中旬,林叶也终于卸尽了红装,枯枝秃树与冻裂的黄土显然不再适合作为藏身之地。这些天她的同桌都没再到魔咒课,十四行诗常能看见她背对着自己,术杖尖端指着桌面,低声朗诵着什么术式。而每当她欣慰地走过去,想向维尔汀表达感激,对方总是匆匆忙忙地跑开。那段时间十四行诗的心情相当低落,她一度认为是自己抓维尔汀抓得太紧,搞得对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自己——但维尔汀还是会照例逃其他课,给她带来鹅卵石、太妃糖一类的小物什。而每当她开口像谈谈魔咒课的事情,对方总会岔开话题,或者干脆用太妃糖堵住她的嘴。直到今天从课桌里抽出这片可谓坚不可摧的枫叶,她才知道维尔汀前段时间到底在捣鼓什么——她浅笑着抬头,刚想向邻座的维尔汀道谢,却发现手边空空如也。

  「……」

  她的同窗又开始逃魔咒课了。

  

  维尔汀难以解释自己是怎么把这片原本脆弱不堪一捏就会化成粉末的落叶变成这样的——她和十四行诗站在宿舍桌前,对着直插在桌面里的枫叶发愣。十四行诗看看她,又看看枫叶,她也看看十四行诗。小心翼翼地把枫叶从桌板里提出来,维尔汀发觉自己可能开发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究极兵器。

  从十二月底到一月初,她每天都会给这片枫叶施两层铁甲咒,撒三层防腐粉,再施一层咒语给叶片表面抛光——一月十日当天这片枫叶在阳光下锃亮得刺眼,抱在胸前跑向教室时甚至与校徽发出来清亮的金属碰撞声。她敢保证自己绝没有刺杀十四行诗的想法。当十四行诗试图将这片枫叶状的暗器夹进书里时,手不慎一颤,枫叶落下,一角直直地切进了木桌里。

  「……」

  寝室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学校的桌子质量太差了。」维尔汀说。

  「……我觉得这片枫叶问题更大。」十四行诗低声反驳,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它从桌子里提出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防御术专家的,维尔汀。」

  「我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发掘出这个潜力。」

  最后十四行诗还是执意把它作为书签夹进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本诗集中,并每日定时检查书签有没有把书切成两半。维尔汀离开第一防线学校后她依然保留着这个习惯:每次给维尔汀回信她都会交代一句书暂时还完好。

  她也染上了抓落叶的习惯。休息日,或是偶有闲暇,除了图书馆她去的最多的便是那片树林。从春天的飘洒而下的花雨到仲夏叶尖连绵的滴雨,从深秋落叶到早冬降霜,等她发现自己已经把“抓住什么”变成条件反射时,她已经快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是第一防线学校的毕业季。干枯的落叶在脚下嚓嚓闪着黄褐色的光,她抬手,娴熟地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银杏叶。银杏经雨一打就褪了个精光,干秃秃地直立在厚实的落叶毯间,活像是维尔汀和教员顶嘴的模样。捏着这片银杏,捻着叶柄在指间打转,回寝室的路上她显得漫不经心,仿佛这片小小的坠叶吸去了她所有注意,梦呓般在她耳边呢喃着发出“给我施加防御咒吧”的诱惑。直到牙仙女士从背后将她叫住,在她呆愣的目光中指了指前额。手一碰,一阵热辣辣的刺痛传来,她才发现自己发着呆走路时撞到墙上,额前肿起一个大包。

  「……你来的很及时。」牙仙女士一边给十四行诗上药,一边从身后拽出一只深棕色的纸盒,「这是维尔汀寄来的,你的生日礼物。」

  「……她还好吗?」十四行诗抬起头,药膏清凉的触感与眼周的湿热冲撞到一起,砸得她鼻尖发酸。牙仙没有回答,轻轻地把纸盒置到她面前的矮桌上。打开盒盖,里面照例是一本诗集,盒子的空档却被落叶装的满满当当。十四行诗拾起一片,叶尖软软地垂下,维尔汀应该刚捡来不久。

  「我不能说她过得无比快乐。」牙仙锁上医务室的门,转过身,对着十四行诗比了个“嘘”的手势,在女孩困惑的目光中翻出藏在窗帘后的三脚架与录像机,「她给你寄了一卷胶卷。」

  胶卷。十四行诗拾起陷在落叶里那个圆筒状的黑色物件:她原以为这是诗集的随赠品。她在图书馆的书里读到过它,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亲手触摸。维尔汀见过这东西很多次了吗?她将胶卷递给牙仙女士,绷紧身子,紧张地看着校医的操作。

  「……女士,」她低垂着声音开口,「但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维尔汀没和你说过这个吗?」对方似乎有些惊讶,「……好吧,她确实提到过自己的一些信件难以顺利寄出。她想为你录像,为未来的你们录像,埋进落叶覆盖的土里,重逢后再挖出来。Z说这叫做……时间胶囊。」

  「时间胶囊?」

  牙仙点点头,动作与她晃玻璃罐时的速率如出一辙。

  「……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讲出来。这是给未来的你们看的,我会帮你们保密。」

  「就像您为维尔汀的逃课保密那样?」

  「是的。」牙仙轻轻地笑了。

  

  十四行诗咽下口腔不住分泌的唾液,面向摄像头,正襟危坐,手紧紧地攥着校袍的衣摆,黏潮的细汗让她有些不适。录像带响起滋啦滋啦的噪音,她深吸一口气,用做优秀学生演讲时略带生硬的语气开口:

  「维尔汀,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你在外面过得开心吗?你说外面的世界还有除了花岗岩和大理石之外别的石头,是鹅卵石吗?」她的语气逐渐放松下来,身体却仍树得笔直,「今天是我的十四岁生日,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尤其是那些落叶,它们让我想起你还在的那段时光。」

  「我现在也能抓到不少落叶了。你说得没错,这项活动确实能以有趣的方式锻炼反应力和专注度。你还会把被子踢到床底下吗?伊莎贝拉他们和你在一起吗?你们一定见过比红枫更红的树了吧?」她笑了一声,「明年我就从第一防线学校毕业了,我能在基金会见到你们吗?你在信里从不提关于工作的事,我相信你也有你的理由。等我们再见面,你一定已经成为一位出色的防御术专家了;等我们再见面——」

  她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垂下头,沙发淡黄色的布料把银杏叶上流来的阳光照进她的发丝,她恍然想起自己衣袋里还有一片银杏叶——于是她张开双臂,就像她第一次抓落叶时抬头看到的维尔汀那样,尽她所能地笑得灿烂——

  「——等我们再见面,我们一定要一起去抓落叶。我抛,你接,伊莎贝拉他们也一定会喜欢这项活动的。你可以教我如何给树叶施防御咒,我们——」

  嚓地一声,影像被一横白线斩断。

  

  十四行诗捂着脸拔出自动弹出的磁带,耳根发红。

  明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了,今年是一个久违的暖冬。枫叶还没有落尽,在散射的淡红光辉中,Z女士在走廊上将她拦下,递过一只看起来已相当陈旧的磁带。

  「维尔汀已经看过这个了,她认为有必要让你也看一遍。」黑发的女士扶扶眼镜,嘴角勾起,「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里面是什么。这也是维尔汀的要求,她要给你个惊喜。」

  确实是个惊喜,司辰——十八岁生日前夕,十四行诗观看了这盘来自四年前的录像带。她已经很久没去抓过落叶了。来到基金会的第一天她查阅了所有职员列表,找到了维尔汀,却没有看到伊莎贝尔他们的名字。那天下午前往前台登记时她刚好迎面撞上结束外派任务的维尔汀,彼此都愣在原地。她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欣喜,重逢的喜悦轻提着她的唇角扬起,呼唤刚要出口,又骤地冷却,溶解在那些同学消失的姓名里——她一瞬间就猜到了维尔汀这样用帽檐遮住脸的原因。四年前这盘录像带——司辰看到它时是什么反应?

  她咬住食指指侧,焦虑地支着手臂在房间里绕圈打转,最后回到书架边,取下最高层的诗集,在桌面上摊开,树叶正中央是一叶橙中带绿的枫。

  手撑在书页两旁,她盯着那片枫叶,犹豫着将它拿起,捏着叶柄打转。维尔汀并没有成为出色的防御术大师,十四行诗记不清有多少次外派任务司辰是拖着满身伤痕回来的——她不止一次向维尔汀申请以后的外遣都把她带着,但全部被维尔汀驳回了。

  「比起我您更应该优先关注您自己的安危。」她撑着维尔汀的办公桌,语气激烈,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甚至像在吵架。

  「你也更该关注你自己的劳逸排表。」维尔汀的回应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不能让你一年到尾一刻不停地工作,十四行诗。」

  ——十四行诗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很少能拗过维尔汀:她的同窗在一些事上总是执着得出人意料。下次让司辰把这片落叶带着吧,十四行诗随手捞过一只苹果——这还是平安夜那晚维尔汀送的,不得不承认神秘术在日常方面也能发挥很大作用,这只尚还新鲜的苹果就是极其有力的证明——她捞过这只苹果,枫叶的边缘瞄准它竖起的果枝,顺滑地切下。

  很好,看来这片枫叶风采不减当年。

  「在做什么?」维尔汀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十四行诗浑身一颤,枫叶斜插进苹果里,反射似地抓住不知何时已经环在腰间的手。

  「……在削苹果。」

  维尔汀放开十四行诗,从她身侧探出头来,目光扫过那只脑门上插着枫叶的苹果和一旁的胶卷。

  「看起来不太像,」她拾起那只苹果,略些无语地瞥了一眼那片枫叶,用它切下一块果肉,递到十四行诗嘴边,「我没见过有人用枫叶削苹果的。」

  十四行诗衔住那块苹果,咬下一小块,维尔汀自然地把余下半块塞进自己口中。

  「我也没见过这么锋利的枫叶。」十四行诗诙谑道。

  「你六年前就见过了。」维尔汀放下那片枫叶,有些苦恼它是否能用水清洗。十四行诗自然地接过枫叶,施了一个清洁咒。

  ……她忘了还有神秘术。这是幼时逃太多魔咒课的恶果。

  她叹了口气,伸手想拉拉帽檐掩饰不露言表的尴尬,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戴帽子过来。堪堪收回手,挪开视线,像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似地掐住衣摆来回摩擦。

  天气不算冷,连阳光都透着浅淡的澄黄。她斜过视线看向十四行诗,无意间与对方的目光相撞,又挪开视线。明天就是十四行诗的生日了,尽管她本人很可能不记得。星锑她们张罗着要为十四行诗举行一个“不一样的生日派对”,维尔汀问及缘由时,星锑回答:「成年的生日一生可只有一次,青春可贵啊司辰小姐。」

  不管几岁生日一生都只有一次。维尔汀干笑两声,抱着牛皮纸包裹的诗集继续走向寝室。廊外溢进来的阳光令她有些恍惚——她们居然已经成年了。上一个这样的暖冬她们还在第一防线学校探讨抓落叶的好处。

  十八岁的生日一生只有一次——所以她决定为十四行诗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十四行诗,」她说,「明天,我们去抓落叶吧。」

  「……什么?」

  

  人的一生只有约七十个秋天,这样的暖冬更是不可多见。她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接受了维尔汀的邀请,之后又问了什么,那只苹果最后又是怎么吃完的——她将披肩裹得更紧了些——交往后她和维尔汀第一次接吻居然是以喂苹果的方式。

  维尔汀约定的地址是在离基金会不远的一处公园,她很少见地没有陪着十四行诗走到目的地,而是说「找地方等你」。十四行诗戴好眼镜走到草坪赴约时却没有看到维尔汀的身影,只有一件熟悉的褐色长风衣瘫在长椅上,随意得像是一个醉鬼。她抬起头,不出所料,看见了站在树上的维尔汀。

  她记得自己曾读过一本小说,讲述的是一个与家人吵架后决意生活在树上的人的故事,她忽然觉得维尔汀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树上的司辰”。

  「十四行诗!」维尔汀大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挥开手臂,混杂着红枫与香樟叶的雨“哗”的一声向十四行诗袭来。还未来得及喊出那句「这样做很危险!」,身体已经先她一步张开臂膀,向后退着接住扑入怀中的上司,脑袋被护着跌上地面,又激起一圈叶涛。

  「——这样做很危险。」她捧着维尔汀的侧腰,带着些许不满抬手拍去对方脑袋上粘上的碎叶,「如果您受伤了怎么办?」

  「你比谁都清楚我在这方面训练有素。」维尔汀撑在十四行诗身上,露出半载歉意的笑容,「但你一定会接住我的,对吗?」

  十四行诗别开脑袋,又斜着目光看向维尔汀:她跃下时轻盈地像一片霜浸过的银杏叶。支着身子坐起,维尔汀的小臂搭在她肩头。她伸出臂膀环抱住维尔汀的后腰。

  「如果我没接住您怎么办?」埋在维尔汀肩头,她的声音有些发闷,「您又不是什么大号的落叶。」

  「你一定会接住我的。」维尔汀的声音很笃定,「我数不清你已经接住我多少次了。」

  十四行诗埋怨似地蹭了蹭脑袋,手臂缠得更紧,维尔汀不得不顺着力度挺起腰,轻拽十四行诗的手腕示意她放松些。她不清楚旧友的情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外放,确认关系后二人相处时似乎总有一方把自己塞进另一方怀里。四年的久别重逢到底带给了她们什么?维尔汀拍拍十四行诗的背示意她放松。第一助手抬起头,灰绿色的眼睛被水雾润湿,直视着维尔汀,像秋湖反映着圆月,周身铺满草甸与飘忽落下的树叶全部浸进她的眼泊里。

  「……我这次抓到您了吗?」

  「抓到了。」维尔汀将手掌塞进十四行诗手心,低下身蹭了蹭助手的鼻尖,「……你还会接住我更多次的,人一生有七十个秋天呢。」

  「只有七十个吗?」

  「又不只在秋天才能抓落叶。」维尔汀吐吐舌头,舌尖收回前被十四行诗使坏似地咬了一下,「你给我寄的落花和用神秘术处理过的雪我都还留着。」

  她站起身,伸出手拉起十四行诗,拍去对方身上的碎屑,绕到身侧,勾着助手手套的边缘褪下,手指挤入彼此的指隙。十四行诗抬手抓住一片落叶。

  「但我希望您不要做落叶,我希望您能一生平安地生长在枝头。」

  「但你不会让我落地的。」维尔汀捏捏十四行诗的手,「我很乐意成为你未来那片丢不掉的枫叶签。」

  「——我没想过要丢掉它。」十四行诗红着耳尖反驳,「……但我不介意在您身上施一百层防御咒。」

  「……那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