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离潮05
花洒的水流不清楚什么时候停的，讲到最后，剩一个人在门外吃完了所有的蛋糕被一笔带过。
至于那句对不起，究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勇气出现在宁艺卓面前，还是其它的任何原因，实际上都无足轻重。那个时候金旼炡终于承认她和宁艺卓被放飞进两个不同的世界，踏着前路喘息，等待地平线重合。
温热的水珠滴落在金旼炡脸颊上，触感却与刚刚打湿头发的自来水有所不同，她心中了然，抬手轻轻擦去宁艺卓眼角的泪。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到愧疚，你从不亏欠我什么，只是想告诉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从未停止过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再一抬头宁艺卓就会出现。那么...你呢，偶尔也会想我吗？”
其实和宁艺卓溢满泪水的眼眶对视的那刻，金旼炡便有了答案。
谁说她是自作多情。
还没等到回应，金旼炡按下宁艺卓的脖子，对着那片红润的唇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借用最原始的双唇缠绵来诉说浮于表面的真心。
思绪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卡在金旼炡平静的叙述里，宁艺卓凭借着本能接纳金旼炡的安抚。
自从进入最后一学年，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如同潮水集聚进海里，达到一定高度便无情向她袭来，没过头顶悄无声息地将她吞噬。每周上完大课，宁艺卓会停在学院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好像等人潮散去，她就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回头笑着让她赶紧跟上，然后开始分享一些天马行空的设计灵感。
可惜画面仅仅定格在原处，忘不掉也抓不住，她不愿意离开，站在那里，维持了好久好久。
后来宁艺卓尝试过问诊心理医生，得到的建议是先从源头处理，再慢慢放下。但对着那串背得滚瓜烂熟的数字，又迟迟点不了拨号键。明明是一句“你过得好吗”，这么简单的话只能欲言又止，似胶水把微弱的呼吸口堵得密不透风。
金旼炡，大概已经对她死心了吧。直到宁艺卓终于妥协，全部都是她不愿放下的借口罢了。
想到这里，宁艺卓不由自主在嘴上咬了一下，但她没用力气，在金旼炡看来和调情基本无异。
擦干头发的间隙，金旼炡一直注视着镜子里全神贯注的宁艺卓，脸上因水汽染上的红晕像一颗微型水蜜桃，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
“谢谢。”
“不...不客气。”突如其来的感谢令宁艺卓思考不出其他应答。
而金旼炡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现在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呢，放下了吗？不喜欢了吗？如果除了愧疚，剩下的只是对合作对象的公事公办，我保证不会再来打扰你。”
手里的动作停滞，无意识地攥紧了毛巾，她说的若是违背意愿，那是不是代表会第二次失去金旼炡。仿佛一根细小的针插在喉咙里，动一分便是难言的痛楚。
看出了宁艺卓的犹豫，金旼炡眼神暗了暗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转身握住那双用力到泛白的双手。
“没事，不用着急回答我，等考虑清楚后，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宁艺卓点点头，短暂纠结片刻，她对金旼炡说，可以对自己提出任意一个愿望，就当是那束玫瑰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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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整个团队都沉浸于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中，两人也默契般回避与感情有关的话题。抛开过往的所有不谈，她们的确是相得益彰的搭档。
完工的那天，金旼炡向宁艺卓发出一起去江边散心的邀约，这是她主动提出需要补偿的请求，自然没理由拒绝。
穿过金旼炡居住的小区背后，是一条江边步道。她们并肩走着，视线不约而同落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夕阳的余晖铺在中心，像撒了一层碎金片。盯得出神的情况下，连手背的触碰都条件反射握住了对方，谁也没有松开。
“那天想去给你庆祝生日的时候，也是经过的这条路。”金旼炡扫了一眼旁边的树木，继续回忆道，“那个时候这一排树还是郁郁葱葱的，上面的花瓣会随着风向飘散在江面上，可惜时间太紧，都没来得及拍张照给你分享，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了解，宁艺卓能明白金旼炡真正想表达的：最遗憾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如今冬日，她望着光秃秃的树枝，内心闪过一丝刺痛，努力让气息平稳以后，她对金旼炡说：
“现在也可以的，如果你愿意，等春天到来时我们一起来这里拍照。”
金旼炡背影一顿，停下脚步转身与宁艺卓面对面。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绘图册，并未直接回应宁艺卓。
“可能你会觉得我很矫情，为什么在分别的一千多天里，我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宁宁啊，这份执念是你给的。”
封面上是宁艺卓再熟悉不过的蝴蝶漆印，那是她送给自己的高中毕业礼物，直到遇见金旼炡才舍得拿出来使用，而册子里到现在仅仅只占了一张设计稿。
那是一件婚纱，是某一天有人靠在她肩上撒娇，希望未来结婚时能穿上爱人亲手设计的婚纱，不管是不是随口一提的心愿，宁艺卓也牢牢记在了心里。
细腻的线条里都是提笔时饱含的温情和爱意，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以为这份惊喜的归宿是埋葬在记忆里与尘埃作伴，但此时从金旼炡手上递过来，坎坷命运里空缺的那块好像突然被填满了。
“我也得向你道歉，收拾东西的期间没太注意，连着你的设计稿一并带走了，到了法国才发现。”金旼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那段日子能撑下去的动力几乎百分百来自于这张还未送出去的礼物，有时甚至会幻想自己穿上它的样子，然后和她心爱的女孩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金旼炡抱着图册呆呆地想，至少宁艺卓留给她的不全是眼泪里的泡沫残影，足以够她留恋到永远。
“其实当年，哪怕你提了分手，我一样也能拒绝我父母的提议，继续留在这里。可是我了解宁艺卓啊，她一直都这么善良，并且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到最后我妥协的只有你一个人。”
除了你，还有谁会时刻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有谁会守护我的理想，我怎么能够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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