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姜罐

家里那台旧空调吹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热风，很快就散在窗缝透过的冷空气里。tomo把被子裹了两三遍，还是冷，她在半梦半醒间本能地朝身边的人靠过去。

rupa在看电费单子，思考要不要换家更便宜的公司，直到腰上靠近一只微凉的手才发现对方的动作。她顺势把tomo滑到一边的睡衣袖子拽回来，女孩的肩在夜里变成一抹圆滑的灰白，有点透明，像没有水的玻璃金鱼缸。

东亚人比起她们而言显得更年轻，脸短短的，还有些幼稚。rupa总是忍不住想要让她回去上学，tomo实在太小了，在她的年纪，离家出走应该还只是一种向家长闹脾气的行为。回去不好吗？只要能回去，怎么都还有办法——她总想这么说，但rupa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些。

她心里有太多不能说的事了。

tomo把腿也缩进来，那头褐色卷发在她身上蹭乱了。一个孩子。rupa低头看着她，忽然有种亲吻她额头的冲动。

可以吗？一切都彻底乱了，她想起遥远而模糊的夜里，二手电风扇嘈杂地转着；那个同样瘦小的日本女人低下头吻她。妈妈…幼时的她把眼睛撑开窄窄一道缝隙，看见父亲将嘴唇贴在母亲额上。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爱怜她的？

女孩熟睡着，rupa伸手摩挲她的脸颊，拨开她皱起的眉头。她是女孩，rupa已经是个女人。她会看着tomo长成什么样子？她细瘦的腰身，幼稚的面容，在此刻的夜里也正微不可查地变化，就在她手指的下方，rupa自己的母亲也曾这样注视着女儿吗，而如今她…

rupa撩起她前额的头发，这时tomo动了一下，不知对梦里的谁说了什么。于是她只是替女孩掖好被角，慢慢地，又一次打量那张年轻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