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收到忒休斯的信息20分钟之后，珀西瓦尔带着孩子和背包出现在了球场入口。隔着铁丝网，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入口边上的纽特，一个人弓着背侧身坐在长凳上，一直看着他走来的方向。他拉起背在一边肩上的背包，冲纽特挥挥手。
纽特似乎是笑了一下，也冲他挥手，依然显得不太自在。珀西瓦尔左看右看，突然想起什么，问：
“今天就你一个？那个小姑娘呢？”
纽特躲开了他的目光。这小鬼本来就怕人，珀西瓦尔是知道的。可现在这样似乎有别的原因。
“……她搬家了。”
珀西瓦尔甚至都不记得自己除了忒休斯之外还有什么从小认识的朋友。这样的事多了去了，他想这么说，但看着纽特的样子又实在说不出口。
“……你哥呢？”
纽特的眼睛更红了些。
“在那边，和扬在一起……”
“谁？”
“他们球队的头子……”
珀西瓦尔嗤了一声：“我以为谁呢，原来是那个傻逼波兰佬！”
纽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模样，却还是怯怯地忍住了。
珀西瓦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说了些不太合适的话，一时间竟然心虚起来，赶紧把孩子往纽特手上一放，说了句“我过去了”就往球场角落的人堆里走。
这个球场不在他们住的社区，而是更靠近波兰人聚居区。只要一开球，铁网外面就会挤上一圈的波兰人，英语和波兰语的叫骂此起彼伏。客场作战压力不小，连珀西瓦尔都能感觉到忒休斯跑动明显变多。天上开始飘起了雨，不一会就越下越大，围观的人逐渐散了，踢球的人却全杀红了眼。直到两边都有人因为场地湿滑摔了跤，才不情不愿地表示停赛留到下次再战。
珀西瓦尔终于腾出手来甩开被雨打湿的前发，这才想起孩子还在纽特那里。往场边一看，纽特还在，脱了外套把孩子包了起来，依然抱在怀里，只是旁边多出来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小孩。珀西瓦尔还没来得及上前去确认，就见到忒休斯抹了一把脸跑了过去。他也跟了上去。
“纽特！你带伞了吗！我跟珀西都没带！”
“我带了，但是……”
纽特犹豫地看向了身边的小孩。那个孩子跟纽特一边高，短发剪得像狗啃似的，一身明显是别人穿过的旧短袖短裤，长相秀气，却不知为什么直勾勾地盯着忒休斯，眼神里的警惕完全出乎珀西瓦尔的意料。他实在看不出这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甚至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盯上了纽特。
“蒂娜也没有伞，她要等人接她回家。”
“我可以自己在这里等！再说了，就算她不愿意来，我也能自己回去，我记得路。”
那个孩子接过话头，转向纽特，响亮而迅速地回答了他，声音显然是个小姑娘。珀西瓦尔忍不住又打量了她一番。她听起来不太像本地人。
“你好，我是纽特的哥哥忒休斯，这是我的朋友珀西瓦尔。”
忒休斯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微笑着伸出手去。小姑娘又看了他一眼，才伸出手迅速地握了一下。珀西瓦尔也赶紧伸出了手，和她握手。
“珀西是小宝宝的爸爸。”
纽特把孩子从腿上抱起来，突然加了这么一句。蒂娜眼睛一转，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那你应该把伞给他，让他带小宝宝回去。不然会着凉的。”
纽特也点头。
“蒂娜说得没错。”
珀西瓦尔抬头，天色没有半点要好转的迹象。
“那你们呢？”
忒休斯拍了拍纽特的肩膀。
“我来看着小伙子们。等雨停了，如果接蒂娜的人没来，我跟纽特送她回去。”
“我不是小伙子！”
响亮的反驳声又冒了出来。珀西瓦尔瞟了那个小姑娘一眼，忒休斯却只是笑笑。
“真对不起，年轻的女士。”
蒂娜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但神情依然没有放松，更显得她身边的纽特手足无措。
珀西瓦尔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抱起孩子，打上了伞。走到车站，他才发觉自己还在想着纽特和那个小姑娘的事，掏出手机刚想跟忒休斯说两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忒休斯向来是不介意多管闲事的，可他自己不一样。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车就进了站。他坐在座位上，看着雨点划过车窗的轨迹，脑中细碎的思绪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