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反叛偷偷往脖子上戴超时尚金属牌项链时,隔壁床位的邪恶正在正大光明地涂黑色甲油,她认为黑色的指甲象征着她永不屈服于正义的邪恶之心。可惜戴金属牌项链和涂黑色指甲都属于违禁行为,发现就要被处分。
对此反叛的做法是在有人检查时把金属牌塞进胸衣里,然后无辜地做作业。邪恶则宁死不屈,总之一定要保留自己的黑色指甲,就算被约谈家长也不让步。反叛戳她,黑色指甲有这么帅吗?邪恶说,你懂什么。反叛说,我懂的,你一定是想引起小心的注意,小心就是黑色的嘛。邪恶皱眉,我也是黑色的,谁在乎她啊!反叛说,好吧,那你干嘛学本体涂指甲油。邪恶更生气,我才没学她!世界上只有她小心可以涂指甲油吗?
天真搭话,是啊,而且小心涂的是绿色的。她讲这话时转身过来,很可爱地趴在反叛的桌子上。可能是四胞胎的关系,她们的位置总是被分在一块儿——天真和古人一起坐前面,反叛和邪恶坐后面,两对同桌。邪恶曾为这个座位安排抗议过,她不能理解老师一定要把她们放在一起的恶趣味,认为这是小心的阴谋,搞连坐制度。反叛听完摆出失落哭哭脸,说邪恶不愿意和人家坐在一起嘛?好桑心T_T 哭得邪恶头痛欲裂,趴下假寐,反叛抹去不存在的眼泪,夹夹地欢呼,邪恶最好了!
真是太恶心了!邪恶想,反叛怎么能把自己的声音夹成这个样子,女高的名声就是这种人败坏的。为了反对反叛造成的刻板印象,邪恶接连几天压着嗓子讲话,被反叛问是不是得了重感冒。邪恶说,我没有!反叛说,没有就好,转过头去补作业了,反叛天天不写作业。邪恶趴下,她当然是写完了。听着隔壁沙沙的写字声,她又想,如果反叛找她借作业抄,她就狠狠嘲讽回去,但是等了很久反叛也没有和她说话。邪恶忍不住睁开眼,悄悄往左瞧,正好对上反叛的视线——反叛补作业还看她,难怪写不完呢。反叛说,你睡不着啊?邪恶不语,再次闭眼。反叛嘀咕起来,天天白天补觉,好爱睡觉……邪恶闭眼吐槽,你不睡是不想睡吗?反叛说,我要靠着你睡!说完就作势要靠邪恶的身体,柔软冰凉的黑发擦过她的侧脸,带起几分痒意。邪恶一下子站起来了,想要指控反叛,但反叛迅速回归至补作业的状态,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邪恶愤愤,你就装吧,活该写不完。反叛哭哭,这可怎么办呀,邪恶大人快救救我。邪恶抱臂,哼,晚了。反叛拖长音,求求你了——邪恶说,你要叫我最强的邪恶大人。反叛从善如流,还自动添加了定语,说,求求你了,最强最漂亮最可爱的邪恶大人~哇没有邪恶我该怎么办呀?
最可爱是什么!邪恶叫。
反叛诚恳,夸你呢。
邪恶沉默,再次趴下去,道,你自己拿吧。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妥协,邪恶认为这也是她对抗老师的体现——单纯是为了助长抄作业的不良风气,不可能是因为想帮反叛,更不可能因为反叛夹夹的欢呼在夸她的时候好像变得可以忍受。假如反叛一直这么夸她,她觉得出借作业也可以吧。
天真说,你干嘛借邪恶的,她写得也不对啊。
反叛说,这样老师就不会觉得我是抄的了。
天真点头,真的耶!
邪恶说,那你别抄啊!
反叛拍拍她的头,安抚,我没说我不抄啊,哎呀你们都不懂,邪恶大人写成这样一定有她的道理。邪恶撇嘴,再次趴下,很久才说,别摸我的头。反叛说,好好好,不摸不摸,说完唱了一首十八摸,古人掏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琵琶配乐。所以说邪恶不想和她们一起坐。
邪恶讨厌反叛,各方面都讨厌,认为反叛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反叛说,什么,你觉得我不漂亮吗?邪恶说,你真恶心。反叛捂嘴,意味深长,我们长得这么像,你觉得我恶心,岂不是……
邪恶说,我说你这个人恶心!我们长得也不像!
邪恶吼完就上了床梯,拉好床帘躺在里面,其实宿舍不允许挂床帘,不过自从反叛拉着天真涂荧光指甲油后,她就对本体声明假如不让她挂床帘她就退学。这算她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邪恶躺在黑暗里,久违地感到心平气和。
突然,她听到敲床柱的声音,然后是反叛的声音:“邪恶,你在干嘛,我进来了哦。”邪恶说:“你别过来!”反叛说:“你就看一眼!”邪恶回:“不要!”但这次反叛居然没有继续坚持,而是说:“好吧,那我走了。”
怎么回事,难道反叛改悔了吗?邪恶心绪不宁,她不相信邪恶会这样简单地妥协,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反叛作恶的影像,包括但不限于p她的丑照,在楼下摆蜡烛假装祭拜她,偷吃她的布丁等等。邪恶咽口水,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她终于忍不住揭开床帘的一条缝向外看,反叛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过来面向她,双手抱臂,眼睛变成了红色,眼下画了两个红色三角形,装模作样道:“你真恶心。”
她的三角形甚至画倒了!
反叛摊手:“我们明明就很像。”
邪恶喊:“你去死吧!”
反叛苦恼:“那我真的去死你又不愿意。”
“我只是不想因为你进局子。”邪恶怒气冲冲,“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理想吗?”
反叛惊讶:“你不觉得泡全天下的美女帅哥比当总统现实多了吗?”说完她摸摸自己的眼睑,成功把一个三角形抹成了类似梯形的图案,做出嘲讽的表情说:“等我成为星星球总统,你只能在路边被人渣骗感情。”邪恶脸红,“我根本没说过这种话。”反叛点头点头:“我只是做了一定的加工,你差不多就是这么说的。”她可恶的卷发和可恶的耳坠随着点头的动作微微摇晃,晃得邪恶的脑子也晕晕乎乎,分不清是被气到还是被闪到,只有反叛这种人才会为了看起来亮晶晶戴玻璃耳坠。
反叛说:“话说你为什么管我被骗感情,我又没被你骗。”
邪恶沉默,咬牙道:“因为我们长得像,可以了吧,我怕你败坏我的名声。”
“我就说我们很像啦!”
反叛达成目的,自顾自地去卸妆,然后瘫在床上看少女漫画,看着看着还会发出弱智笑声。反叛给全年级的美女帅哥都写过情书,一般都是网络热梗或者抄歌词,偶尔会拜托古人帮她写。反叛给路边的金发美少女单膝下跪送过玫瑰。反叛喝完饮料把可乐拉环戴在天真的无名指上,笑嘻嘻地问要不我们凑合一下,明明她的同桌不是天真。
反叛差不多对所有见到的高颜值生命都表过白,除了对她。当然邪恶对此乐见其成,她只是觉得反叛当一百个人的舔狗也不会变得更高贵,再说反叛这样做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没人吃她那套,还容易被举报早恋。每次反叛被举报早恋,班主任就要把她叫过去,遮遮掩掩地问她,你的同桌反叛……最近是不是有情况?真的很烦人,就算邪恶每次都冷冰冰地说不知道,下一次还是要把她叫过去,再委婉地提起她的指甲油和床帘。
邪恶想说,你怎么不管管反叛的耳坠项链和荧光指甲油,怎么不管管古人的琵琶和二胡,怎么不管管小心的绿色指甲油。还有,小心涂绿色指甲油才更像早恋吧,干嘛先抓一个注孤生的不实绯闻,但是当然她没说,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班主任就会摆手让她回去。
邪恶拉开床帘,对着对床的反叛说:“美瞳给我。”反叛抬头:“你要用嘛?但是我只买了红色的。”邪恶说:“你的,你画三角形是用的什么?”反叛说:“口红啊,你是不是想纹身。”邪恶伸手,“口红,美瞳,都拿来。”反叛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爬下床拿了一个小包,递给邪恶,“喏,你用完记得放我柜子里。”邪恶放在枕头边,说:“没收了。”
“欸欸欸,你当上风纪委员啦!干嘛啊!就算我不戴美瞳也和你很像的。”反叛指着自己的脸说。
邪恶说:“欸什么,玫瑰呢,还有情书,都拿来。”
反叛若有所思,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拍脑袋,“哦,你恋爱了!你喜欢谁啊,要不要我帮你?”
“你才恋爱了!”
“我每天都在恋爱啊。”反叛捧脸。
邪恶冷笑:“单相思也算恋爱吗?”
反叛说:“没人和我双相思,我有什么办法,只好积极撒网喽。”
邪恶没答,迅速膝行爬上了反叛的床,先摸出了她放在墙角的玫瑰干花,再摸出另一边的金属牌项链,最终向反叛进发。反叛盯着她看,只是说:“你全拿走啊,给我留一点呗。”说话间邪恶已经来到反叛身前,按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不。”她的手指最终抓住反叛的玻璃耳坠,在反叛瞪大的眼睛前拽下……拽不下来。邪恶皱着眉头解到第三分钟,反叛笑了,取下另一边的耳坠,吧嗒扣在邪恶的耳朵上,“这个是耳夹啦。”
邪恶捂着耳朵叫:“你干嘛!”
“是我要问吧,我好好在这里看漫画,你突然当强盗。”反叛无语。
邪恶说:“看校园恋爱漫画。”
反叛歪头:“到底怎么了,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你管我,”邪恶大喊,“反正都是你的错!”当她不顾一切地喊叫,视线自然地投射在说话的对象身上,她看见反叛的右耳上的红印——突然间她忘了这是源于戴了太久耳夹留下的,而自动地出现不存在的调情对象亲密地在耳垂舔吻的图像。她怀着不知名的怒火以及所有的坏心情咬下去,让红印添上齿痕,宣布道:“我讨厌你。”